山中结衣对于姐姐的预测,虽然推理上觉得有可能,但是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应该不大才对,姐姐为什么那么自信呢?

    以至于她呆呆的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直在推理,连鱼再次上钩了都不理了。

    田中和山本两家抛货砸盘的逻辑是希望姐姐来收货,以图稳住价格,这个逻辑是通的,但是姐姐却什么都不做。

    看似什么都不做很容易,但是平衡家族各方的压力其实并不容易。人都是贪婪的,家族里各族老向来如此,她不信姐姐未付出什么代价的情况下能够控制这些长老不出货。但现在家族里一片寂静,恰恰说明了姐姐对家族内的掌控力。姐姐肯定用了类似拉拢打压威胁等手段。不然她不可能如此安稳的坐在这里钓鱼。

    什么都不做的话,四季蔷薇的价格肯定会崩盘。人对于一件物品的价值是形成于固有的印象,如果四季蔷薇跌到一文不值,那么再想拉起来就要耗费很多的资金,那样这个生意的赚头就不大了。这么赚钱的生意一旦黄了,那么损失是巨大的,所以姐姐在赌!

    人对于一件物品的价值来自于固有的印象,从而产生了一种信念,这种信念一旦崩塌就会形成踩踏。如果价格崩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让已经变的谨慎的人再次入场,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田中和山本两家没有赚钱的情况下,手里又屯了大量的货,要想出货,他们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拉高价格再次出货。这便是所谓的涨价去库存。

    事实上田中和山本两家也是在赌。他们赌姐姐会护盘,可是姐姐就是不护盘。

    但是她觉得田中和山本两家的负责人没有这么大的魄力逆着市场的下跌开始大量收货。

    正想着,忽然有人高喊着,她的钓竿已经被鱼给叼走了。

    “钓鱼就钓鱼,怎么能一心二用呢。”耳边听着姐姐的话,她仔细盯着姐姐的笑容,想着,姐姐你万一输了会怎么样,在家族里好不容易竖立的威信会荡然无存的。风险这么大,你还能笑的出来?

    ……

    十月二十六日,早上一开市,四季蔷薇的价格依然在跌,开始往四十两在下探,如所预料的那样,人们对于四季蔷薇的信心一旦崩塌,就会形成恐慌效应。

    山中结衣一直盯着四季蔷薇的走势,到中午的时候,四季蔷薇的价格已经到了三十两。她坐在勤务楼门前的亭子里,看着家族里的大人物们一个个的派人来问,一个个进入勤务楼,他们对于姐姐的策略开始怀疑了,他们的行为已经出卖了他们。一个个的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仿佛姐姐不救市,那就是家族里的罪人。

    她的表叔山中白在一个时辰前,就站在她的面前骂娘,说女子当家,只顾蝇头小利,就是收了田中和山本的货又能如何,就算小亏,以后也是可以赚回来的。骂着自古女子短视,不能立事之类云云。

    然而表叔山中白或许忘了她也是个女子,怎能在她的面前骂她的亲姐姐呢,或许记得,但是不甚在意。表叔在看低姐姐,也在看低她。待表叔山中白走后,山中结衣盯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杀意。以此来看,她姐姐要上位,而又能完全掌控山中家,还没那么简单呢。

    午饭后,四季蔷薇一直在跌,到晚上收市,已经跌到二十两左右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因为勤务楼前的人越来越多,包括了已经和山中家合作的各大家族都已经忍不住了。毕竟有的家族已经在其中投了太多的钱,他们手中的货还没出货,这样下去也会亏本的。山中家的信誉就如一杆旗帜,这是不能倒的,不然以后谁敢和山中家做生意呢。() ()

    她正想着,忽然发现勤务楼前走出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奈良樱落。

    只见他微笑着和各大家族的首领说着话,其中多有谈笑风生之意,也不知他和他们说了什么,原先急的脸通红的那些人竟然都松了口气的样子,一个个竟千恩万谢的退了回去。

    因为隔了比较远,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她盯着这个名义上的夫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远远的他回头看过来时,她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再抬头时,他已经不见了。

    “我在怕什么?”她在心中问自己,对于不敢与其对视的自己颇为鄙视。

    她嘀咕着,回头间却发现奈良樱落已经站在了她的后面。

    “你吓死我了。走路没声音的吗?”

    “是你自己在发呆,我只是回房间,这是必经之路啊。”

    她收拾心情,摆起虚假的笑容:“夫君好。”

    她这样的状态,反而让奈良樱落好不习惯。他点头,正要离去,她却叫住了他。

    “你和他们说了什么?”好奇心驱使下,她终究问出了口。

    “告诉他们明天四季蔷薇会涨价,就这样。”他理直气壮的说,仿佛这已经是事实一样。

    “你骗他们?”

    “这怎么能叫骗呢,只是告诉他们想要的结果而已。”

    “告诉他们未发生的事情,怎么能不叫骗呢,难道姐姐改变了主意?”

    他摇摇头:“她这个主意挺好的,只是可操作性不是太强。因为人是贪婪的,她逆着大家的意,便会被反噬,大家就会反对她,但这恰恰是她领导力的体现。我就不一样,我顺着大家的情绪说,他们就很高兴的回家睡大觉了。他们难道不怀疑我在骗他们吗?他们怀疑,但是他们愿意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因为我说了他们想听的话。”

    他继续道:“她的眼光比较长远,但是她周围的人却很短视。短视的人以为长远,视长远为短视,这就很有意思。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要做事,必须集权,或许是中兴之主,也或许会身死道消,谁知道呢。”他摸着下巴,说着不假思索的话。

    “你怎么能这样说姐姐呢,她可是你的妻子呢。”她不高兴道。

    “难道你不是吗?”

    “额……”她愣了半响,才说道;“也对。”

    “在你眼中我也是那短视之人吗?”她又问。她仰着头,仿佛一个求知欲满满的小孩。

    “不算吧。”

    听他这样说,她心中升起一股愉悦的情绪,仿佛是被肯定,然而这股情绪还没到脸上舒展开,她就见他露出思索的表情,慢悠悠的说道:“你啊,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多。”

    听他如此说,她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刚刚升起的一点愉悦也荡然无存。

    “人总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真实,以你现在的心境来说,确实很难看透事物的运行规律。”他笑着,然后装模作样道:“我应该说你想听的话,比如,我们一起将田中和山本的人干掉吧!”

    “你认真的?”她竟意动。

    “我说着玩的啦。”奈良樱落摆摆手。

    “切……”她吐出这样的音节,代表着不屑。

    他已经走远,他的笑声还萦绕在她的耳畔,听着讨厌极了。她这个夫君还真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主,姐姐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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