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书贤在一个月后就回到了警务局上班，她刚工作不久，职位不高，只是一个初入茅庐的小警员。
同事们和何书贤的关系不错，见到她没事出院，他们都纷纷关心她道：“书贤，你没事啦！欢迎回来。”
“我很好，多谢大家关心。”何书贤礼貌地含笑感谢同事们的关心。
回到工位后，何书贤拉开办公椅坐下来，上次还有些案件的手尾要人收拾。
何忠把这些收尾的工作扔给外甥女何书贤做，她完成得很快，交给何忠后，他看着那一沓文件瞠目结舌，“这么多东西，你都做完了？”
听到舅父何忠这样询问自己，何书贤也未见半分邀功的神色，她神态淡漠地道：“是的。”
“既是如此，那要不我放你半天假吧？最近我们组的进展还算不错。”
何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面对何书贤的时候老是觉得心慌，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比自己小十几年的外甥女，而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同龄人。
何书贤越游刃有余，何忠便越招架不住。
“好。”何书贤欣然接受，她走出何忠的房门，顺手帮他把门带上。
走出何忠的办公室房门后，何书贤和迎面而过的薛丞良径自对视，薛丞良的眉眼和当年名扬全城的悍匪白飞有点相似，尤其是俩人的左边眉骨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十字划痕伤疤，这点更加是惊人的巧合。
“薛警司好。”何书贤朝着薛丞良微笑颔首，言语之间略带暧昧暗意。
“这么早出院？”薛丞良眼神回避地问道。
他向来和何书贤不对付，是警务局中所有人的共识。如今两人和谐共处，甚至还像是有说有笑的样子，让大家看得都觉得心里发毛。
“托你的福，我好多了。”
何书贤意味不明地答复着薛丞良的问题，眼神之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讯号，仿佛是在暗自地警示薛丞良。
他做了什么，她全都知道。
“别这么说，是你福大命大。”
薛丞良扭头抿唇慢慢地道，他阴沉的脸色昭示着他听得懂何书贤在讲什么，她最好不要胡说八道才是。
“薛警司，不知道我这个下属有没有机会邀请你赏脸共进一次晚餐？”
何书贤的眼神如同空中跳伞般落在薛丞良眉骨上的伤疤上，她那般热切炽烈地谛视，像是要把他给烧穿一个洞。
薛丞良似乎觉得奇异，他竟然在何书贤的眼神中读出一丝痴迷的感情。
他暗忖道，这个女人是疯了？出一场车祸，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明明，她很清楚是谁撞的她。
“好说，我们是同事一场，我也是你的上司，我想我不该推辞。”
薛丞良倒想看看何书贤是装疯还是卖傻，但是他必须承认，何书贤不和自己作对是好事，他喜欢识趣的她。
要知道，他不会容忍这样的人存在，谁忤逆他，谁就得付出代价。
何书贤会做人，薛丞良也会做。如果她不爆出不该说的秘密，他会酌情考虑放她一条生路。
夜间七点十五分。
绿港最好的景色总是要登高而俯瞰，最高耸的餐厅是在二十层楼以上的这家意大利菜餐厅，意菜是西餐之母，法餐、美国餐都是由意餐发展出的派系。
选在这样高端的餐厅，薛丞良的心里越来越猜不透何书贤的用意，她到底是想借助车祸的事情要挟自己，抑或是她存心要他不痛快。
见到何书贤，薛丞良却又觉得是自己判断失误。何书贤不仅没有咄咄逼人，话中有话，而且她化了淡妆，穿戴亮丽，一眼望去就看得出来是有特意装扮过才出门的，这点倒让薛丞良内心更加迷茫不解。
“行了，何书贤，别装，有什么就说什么。”
薛丞良内心深处不信任何书贤，他谁都不信，这辈子他信过一个人，那个人却背叛了自己。
任莫雪，这个名字，成了薛丞良心中的一根刺，他拔不出，又消化不下。
曾几何时，他也以为顾绍平消失，任莫雪就会对他失望，他仍然是低估了他们两个，为什么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皆为白费？
“丞良，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敌人。”
何书贤的话打断了薛丞良的回忆，他目光灼灼，紧盯对面的女人，似乎竭力从她的身上找出她撒谎的漏洞。
很遗憾，找不到。
何书贤和先前判若两人，她笑意盈盈，春风拂面，仿佛她就是来和薛丞良约会一般，别无他意。
“我们就是敌人，你心知肚明。”
薛丞良不想和她兜圈子、绕弯子，说实在的，他也不喜欢何书贤，但是他并没有要她死的地步，是她多事才会惹来杀身之祸，怪不着别人对她狠。
“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都能用界限分得明白，黑和白都只是一种颜色，你想要自己是白，就是白，想要别人是黑，别人就是黑。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个好人。”
何书贤由始至终含笑着凝望对方，薛丞良的神情扑朔起来，他在不断地猜忌何书贤的目的和用途，想来想去，他越来越不耐烦。
“何书贤，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对我是有别的心思，要是有，你也别妄想打我主意，想在我身上下手找证据，没那么容易。”
薛丞良唯一想到的就是何书贤想运用美人计来对付自己，她在他眼里也不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只能说还能看得下去，但他对她毫无兴趣，而且在利益面前，谁都没有情分讲，即便坐在他面前的是任莫雪也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立场，他坚定不移。
“是误会，你对我的误会太深。”
何书贤轻轻地摇了摇头，抬手便让服务生开了瓶醇厚的白葡萄酒，她风轻云淡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受薛丞良话语影响。
“你到底想怎么样？”薛丞良彻底失去耐心，他只想知道何书贤现在要干什么，是要拿他的犯罪证据威胁胁迫，抑或是她要殷勤告白。
他只想要一个结果。
“你想要什么，我就想要什么。丞良，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不是要威胁你，是要帮助你。”
何书贤这番话让薛丞良彻底地陷入困惑，他戒烟多年，此时此刻却竟因为何书贤的言语产生了重新抽烟解压的想法。
看着薛丞良烦躁地用指关节叩击桌面，他鹰隼般锋利的鼻骨映衬出淡淡的阴影，何书贤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他眉骨上的十字形疤痕，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像是心脏罹患什么病症一样。
薛丞良粗鲁地一把挥开何书贤的手，他已经忍受不了她一次一次地荒谬举动，她像个失心疯患者一样对他的眉骨柔情摩挲，像是脑子不正常的人一样。
“何书贤，你该不会想说，你爱我？”
薛丞良语气不善地站起身来，他这顿饭已经是吃不下去，准备即刻就走。
“丞良，别走。我可以帮你的，我帮你做卧底好不好？求你，别拒绝我。”
近乎是哀怜般的恳求，何书贤入迷似的紧紧捉着薛丞良的手腕。
她一见到他就会觉得肾上腺素狂飙，她不知道自己出现什么问题，只知道她很想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想占据他的生活，拥有他的全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情？连何书贤自己都说不出口，这场车祸改变了她，翻天覆地的变化，猛烈迅疾，抵挡不住。
“你真的需要看医生了。”
薛丞良担心是捕兽夹下的陷阱，他第一时间自是不信任，他很决绝地拒绝何书贤的请求，在甩开她的片刻，他竟然觉察到她的眼神里瞬间就溢满了一种名为伤感哀戚的情绪。
这个何书贤，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何书贤吗？
薛丞良走得越来越远，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慌乱，他不住地在盘问自己，当时他开着轿车朝着何书贤冲撞过去的时候，她对于自己的感情只有愤懑和指责，她亲口对自己说，是他杀了陈康，他是杀人凶手。
这种强烈的深恶痛绝，又不是作假的。
薛丞良不是没有陷入爱情海过，正是因为他试过爱一个人，他才会看得真切，刚刚的何书贤流露出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全是真真实实，也就是说，她刚才也没有装蒜，是真的想留住自己。
一场车祸，为什么就会产生这么多的变化？
薛丞良搭乘的士返回家中，他打开手机短讯，发现何书贤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自己的电话，她在手机信息框里更是情真意切地表露心声。
“丞良，如果你认为我是骗你的，那就让我受天打雷劈，永世不得好过。我只是希望你能好，除此之外，我就什么都不想。”
连这么歹毒的誓言都说得出来，薛丞良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智力测试题，他的题目分明超纲，他没能力答题。
“何书贤，你到底是神还是鬼？”
薛丞良闭上双眼，他想努力地找出一丝一毫有关于何书贤的线索。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病得不轻。
同事们和何书贤的关系不错，见到她没事出院，他们都纷纷关心她道：“书贤，你没事啦！欢迎回来。”
“我很好，多谢大家关心。”何书贤礼貌地含笑感谢同事们的关心。
回到工位后，何书贤拉开办公椅坐下来，上次还有些案件的手尾要人收拾。
何忠把这些收尾的工作扔给外甥女何书贤做，她完成得很快，交给何忠后，他看着那一沓文件瞠目结舌，“这么多东西，你都做完了？”
听到舅父何忠这样询问自己，何书贤也未见半分邀功的神色，她神态淡漠地道：“是的。”
“既是如此，那要不我放你半天假吧？最近我们组的进展还算不错。”
何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面对何书贤的时候老是觉得心慌，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比自己小十几年的外甥女，而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同龄人。
何书贤越游刃有余，何忠便越招架不住。
“好。”何书贤欣然接受，她走出何忠的房门，顺手帮他把门带上。
走出何忠的办公室房门后，何书贤和迎面而过的薛丞良径自对视，薛丞良的眉眼和当年名扬全城的悍匪白飞有点相似，尤其是俩人的左边眉骨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十字划痕伤疤，这点更加是惊人的巧合。
“薛警司好。”何书贤朝着薛丞良微笑颔首，言语之间略带暧昧暗意。
“这么早出院？”薛丞良眼神回避地问道。
他向来和何书贤不对付，是警务局中所有人的共识。如今两人和谐共处，甚至还像是有说有笑的样子，让大家看得都觉得心里发毛。
“托你的福，我好多了。”
何书贤意味不明地答复着薛丞良的问题，眼神之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讯号，仿佛是在暗自地警示薛丞良。
他做了什么，她全都知道。
“别这么说，是你福大命大。”
薛丞良扭头抿唇慢慢地道，他阴沉的脸色昭示着他听得懂何书贤在讲什么，她最好不要胡说八道才是。
“薛警司，不知道我这个下属有没有机会邀请你赏脸共进一次晚餐？”
何书贤的眼神如同空中跳伞般落在薛丞良眉骨上的伤疤上，她那般热切炽烈地谛视，像是要把他给烧穿一个洞。
薛丞良似乎觉得奇异，他竟然在何书贤的眼神中读出一丝痴迷的感情。
他暗忖道，这个女人是疯了？出一场车祸，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明明，她很清楚是谁撞的她。
“好说，我们是同事一场，我也是你的上司，我想我不该推辞。”
薛丞良倒想看看何书贤是装疯还是卖傻，但是他必须承认，何书贤不和自己作对是好事，他喜欢识趣的她。
要知道，他不会容忍这样的人存在，谁忤逆他，谁就得付出代价。
何书贤会做人，薛丞良也会做。如果她不爆出不该说的秘密，他会酌情考虑放她一条生路。
夜间七点十五分。
绿港最好的景色总是要登高而俯瞰，最高耸的餐厅是在二十层楼以上的这家意大利菜餐厅，意菜是西餐之母，法餐、美国餐都是由意餐发展出的派系。
选在这样高端的餐厅，薛丞良的心里越来越猜不透何书贤的用意，她到底是想借助车祸的事情要挟自己，抑或是她存心要他不痛快。
见到何书贤，薛丞良却又觉得是自己判断失误。何书贤不仅没有咄咄逼人，话中有话，而且她化了淡妆，穿戴亮丽，一眼望去就看得出来是有特意装扮过才出门的，这点倒让薛丞良内心更加迷茫不解。
“行了，何书贤，别装，有什么就说什么。”
薛丞良内心深处不信任何书贤，他谁都不信，这辈子他信过一个人，那个人却背叛了自己。
任莫雪，这个名字，成了薛丞良心中的一根刺，他拔不出，又消化不下。
曾几何时，他也以为顾绍平消失，任莫雪就会对他失望，他仍然是低估了他们两个，为什么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皆为白费？
“丞良，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敌人。”
何书贤的话打断了薛丞良的回忆，他目光灼灼，紧盯对面的女人，似乎竭力从她的身上找出她撒谎的漏洞。
很遗憾，找不到。
何书贤和先前判若两人，她笑意盈盈，春风拂面，仿佛她就是来和薛丞良约会一般，别无他意。
“我们就是敌人，你心知肚明。”
薛丞良不想和她兜圈子、绕弯子，说实在的，他也不喜欢何书贤，但是他并没有要她死的地步，是她多事才会惹来杀身之祸，怪不着别人对她狠。
“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都能用界限分得明白，黑和白都只是一种颜色，你想要自己是白，就是白，想要别人是黑，别人就是黑。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个好人。”
何书贤由始至终含笑着凝望对方，薛丞良的神情扑朔起来，他在不断地猜忌何书贤的目的和用途，想来想去，他越来越不耐烦。
“何书贤，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对我是有别的心思，要是有，你也别妄想打我主意，想在我身上下手找证据，没那么容易。”
薛丞良唯一想到的就是何书贤想运用美人计来对付自己，她在他眼里也不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只能说还能看得下去，但他对她毫无兴趣，而且在利益面前，谁都没有情分讲，即便坐在他面前的是任莫雪也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立场，他坚定不移。
“是误会，你对我的误会太深。”
何书贤轻轻地摇了摇头，抬手便让服务生开了瓶醇厚的白葡萄酒，她风轻云淡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受薛丞良话语影响。
“你到底想怎么样？”薛丞良彻底失去耐心，他只想知道何书贤现在要干什么，是要拿他的犯罪证据威胁胁迫，抑或是她要殷勤告白。
他只想要一个结果。
“你想要什么，我就想要什么。丞良，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不是要威胁你，是要帮助你。”
何书贤这番话让薛丞良彻底地陷入困惑，他戒烟多年，此时此刻却竟因为何书贤的言语产生了重新抽烟解压的想法。
看着薛丞良烦躁地用指关节叩击桌面，他鹰隼般锋利的鼻骨映衬出淡淡的阴影，何书贤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他眉骨上的十字形疤痕，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像是心脏罹患什么病症一样。
薛丞良粗鲁地一把挥开何书贤的手，他已经忍受不了她一次一次地荒谬举动，她像个失心疯患者一样对他的眉骨柔情摩挲，像是脑子不正常的人一样。
“何书贤，你该不会想说，你爱我？”
薛丞良语气不善地站起身来，他这顿饭已经是吃不下去，准备即刻就走。
“丞良，别走。我可以帮你的，我帮你做卧底好不好？求你，别拒绝我。”
近乎是哀怜般的恳求，何书贤入迷似的紧紧捉着薛丞良的手腕。
她一见到他就会觉得肾上腺素狂飙，她不知道自己出现什么问题，只知道她很想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想占据他的生活，拥有他的全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情？连何书贤自己都说不出口，这场车祸改变了她，翻天覆地的变化，猛烈迅疾，抵挡不住。
“你真的需要看医生了。”
薛丞良担心是捕兽夹下的陷阱，他第一时间自是不信任，他很决绝地拒绝何书贤的请求，在甩开她的片刻，他竟然觉察到她的眼神里瞬间就溢满了一种名为伤感哀戚的情绪。
这个何书贤，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何书贤吗？
薛丞良走得越来越远，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慌乱，他不住地在盘问自己，当时他开着轿车朝着何书贤冲撞过去的时候，她对于自己的感情只有愤懑和指责，她亲口对自己说，是他杀了陈康，他是杀人凶手。
这种强烈的深恶痛绝，又不是作假的。
薛丞良不是没有陷入爱情海过，正是因为他试过爱一个人，他才会看得真切，刚刚的何书贤流露出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全是真真实实，也就是说，她刚才也没有装蒜，是真的想留住自己。
一场车祸，为什么就会产生这么多的变化？
薛丞良搭乘的士返回家中，他打开手机短讯，发现何书贤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自己的电话，她在手机信息框里更是情真意切地表露心声。
“丞良，如果你认为我是骗你的，那就让我受天打雷劈，永世不得好过。我只是希望你能好，除此之外，我就什么都不想。”
连这么歹毒的誓言都说得出来，薛丞良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智力测试题，他的题目分明超纲，他没能力答题。
“何书贤，你到底是神还是鬼？”
薛丞良闭上双眼，他想努力地找出一丝一毫有关于何书贤的线索。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