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唯恐自己陷入薛蟠的官司里面。他如今在通政司顺风顺水,可不想被朝廷踢回家去吃老米饭。看着那些堆满案头的弹劾奏折,贾政着急上火,嘴上都起了好几个泡。没想到贾琅只是放出一个消息,这些官员就消停了。弹劾贾琅的奏折没有了,朝堂上也风平浪静,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高丽使者朴正欢这几天过得也很煎熬。贾环一点都不靠谱,谈事情的时候经常跑题。朴正欢讲述海盗的掳掠高丽人口,贾环问高丽女人漂不漂亮。朴正欢讲述海盗抢劫高丽的财物,贾环问海盗都抢了什么好东西。朴正欢讲述渔民无法出海捕鱼,食不果腹,贾环就问他们为什么不吃泡菜。

    朴正欢觉得跟贾环完全无法沟通,强烈要求大乾换一个人来谈,可惜没有理会他。最后还是鸿胪寺卿提醒他,想要大乾出兵,就要有足够的诚意,不能空手套白狼。

    朴正欢得到提示后,再次与贾环会面的时候,便询问贾环高丽要怎么做,大乾才会出兵。

    贾环说道:“第一,高丽要提供大乾海军出征所需的钱粮,并且负责支付大乾伤亡士卒的抚恤银子。第二,高丽水师要接受大乾海军的指挥,统一行动。第三,高丽要对大乾海军开放所有的港口,做好后勤保障。第四,高丽要允许大乾商人在高丽自由经商,并且保证大乾商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第五高丽将济州岛交还给大乾。嗯,暂时就这五个条件,只要高丽答应,大乾就立刻派遣海军出征。”

    朴正欢愤怒的说道:“这些要求太过分了,高丽绝不会答应。”

    贾环说道:“你要明白,现在是高丽在求大乾帮忙。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可是我没有在你的身上看到这种态度。今天就到这儿吧,等你想明白了,咱们再谈。”

    贾环带着人走了,留下朴正欢在驿馆里无能狂怒。

    朴正欢冷静下来之后,一面派人往高丽传递情况,一面暗中将贾环提出的五个条件传扬开来。

    神京城的百姓茶余饭后又多了一条谈资。大乾究竟应不应该帮助高丽驱逐海盗,贾环提出的条件是否过分,都是人们谈论的焦点。在这种情况下,高丽与中原王朝的过往恩怨都被人翻了出来,并且迅速传遍。酒楼茶馆里的说书人,也都讲述起了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唐太宗御驾东征的故事。在说书人的描述里,高丽是一個反复无常,恩将仇报,狼子野心的无耻小国。这样的国家,就应该亡族灭种。

    朝廷官员对贾环的五个条件反应不一。武勋大多支持贾环,文官则是反对者占多数。次日朝会上,有御史弹劾贾环此举有失天朝上国的体面,当予以惩戒。

    牛继宗指着御史鼻子大骂:“你他娘的是高丽人的奸细,高丽使者都没有说要惩罚贾环,你倒先跳了出来。我问你,贾环提出的五个条件,有哪一条不是为了大乾。百姓请人做工,还知道给工钱呢。大乾替高丽打仗,他们给些钱粮不应该吗?高丽不提供港口,大乾的船往哪儿停?让高丽水师听从大乾海军的指挥,也是因为军队只能有一个统帅,要不然怎么打仗?”() ()

    御史辩解道:“那济州岛呢,这可是在抢夺藩国的土地。”

    唐斌说道:“济州岛本来就不是高丽的土地,而是大乾的济州府。太祖在位时,还曾派遣官员治理此地。后来高丽人窃取此地,不过大乾从来都没有承认济州岛是高丽的土地。贾环说的也是让高丽交还济州岛,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是大乾要抢夺藩国土地了。”

    御史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公案。

    秦川淡淡说道:“没事要多读书,堂堂朝廷御史,竟然把自己国家的土地说成是高丽的,当真贻笑大方。传出去,百姓还以为朝廷上站着的都是酒囊饭袋呢。”

    御史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李儒出面打圆场:“两国商谈事情,肯定要有来有往。高丽想让大乾出兵帮忙,就应该拿出诚意。不能空口白牙的说些好听话,大乾就劳民伤财的派兵远征吧。”

    周严说道:“大乾多地遭灾,百姓急需赈济。国库缺钱,实在经不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事了。”

    首辅和次辅的表态,基本就给了事情定了性,高丽想要不付出代价就让大乾出兵的打算落空了。

    崇安帝说道:“朕既然把此事交给了贾琅,此事就由他全权处理,以后不要再提了。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赈济灾民。御史们有空闲管高丽的事儿,不如多去监督赈灾钱粮的使用情况。下批赈灾钱粮,当有御史同行。如果这些钱粮被下面的官员贪墨,御史一同治罪。”

    崇安帝此言一出,那个为高丽出头的御史立刻脸色苍白。他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督察院的同僚现在没有人不想弄死他。以后他在督察院里,估计再无立足之地。

    贾琅今天没有来上朝。在这方面,倒是没有官员弹劾他。朝廷大部分官员都不想在朝堂上看到他,贾琅也乐意偷懒。只要没有重要事情,贾琅都喜欢呆在家里。

    王子腾带着罗安父子登门赔礼道歉后,这事儿也算有了个结果。至于罗宁,将以过失致人重伤的罪名移交顺天府。会怎么判决,就是顺天府的事儿了。而薛蟠身上的人命官司,王子腾也给薛家人交了底儿。薛蟠不会被重判,最多是在大牢里呆几年。即便如此,薛姨妈还是掉了不少眼泪。宝钗劝慰母亲,言说哥哥就是缺了管教,才闯下大祸。要是这次的教训能让哥哥改邪归正,这倒是件好事儿。最后还是贾琅给薛姨妈吃了颗定心丸,说是会让薛蟠去五城兵马司的大牢。由他罩着,薛蟠不会吃什么苦头。薛姨妈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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