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与霍芝谣互换之后,衣服打扮还没来得及卸下,就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什么麻烦呢?长廊上,她碰到了迎面而来的简堰茗。

    话说陆琛景年刚刚新婚,一直喜欢他的简家二小姐这么快就来了陆家,看来来者不善。

    她只当看不见,如果简小姐要不找她麻烦的话,就跟平常一样,走过去就好了。

    简堰茗十分清楚,陆家几乎很少有丫鬟存在,基本上都是一些士兵和打杂的家丁,而面前的这位,怎么看也不像个丫鬟,倒像是家世显赫,知书达理又不失傲骨的富家千金。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她就是陆琛景年新娶进门的夫人,陆家大少奶奶,霍家大小姐霍芝谣。

    连戚见和陆琛景年都有可能认不出来的人,更何况是第一次见的人?难免她会认错。

    她停住了脚步。

    “站住。”

    麻雀并没有因此感到慌张,十分平静的转过身去,反问道“这位小姐有事?”

    简堰茗仔细的看了看她的整体面貌:“你就是霍家的那个小姐,霍芝谣?”

    “敢问小姐又是谁呢?在问别人的姓名之前,不先自己报上名来?”她选择了默认,或许还能提前替小姐挡一挡。

    “我的名字,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不是人人都配问本小姐的。霍小姐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让人看着可真清高啊。”

    她所要表达的潜台词是:你在教我做事?

    “实在没听说过,愿闻其详。”

    她身边的丫鬟开始狐假虎威:“大胆!我们家小姐的名讳,岂是你配知道的?今有四大家族势力庞大,我们家小姐就是其中之一,简家二小姐简堰茗,其实你这等俗人能够听说到的!”

    麻雀低头笑了笑,打心底的看不起她身边仗势欺人的丫头,说道“原来是上海滩上那只娇纵的黑天鹅啊,简二小姐此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当然能猜到她是来干嘛的。

    简堰茗走上前一步:“本小姐与陆少爷交际尤为深厚,他身边的女人只有我一个,没有其她人能在他身边站稳脚跟,也只有我配得上他。”

    她绕着她简单看了一圈:“瞧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茶里茶气的。”

    “穿衣自由 ,简小姐管不了这么宽。”

    “某些人只是凭借长辈的一纸婚书才与他有了牵连,最好识相点。今日没见到他,倒是先见到你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麻雀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多指教。”

    简堰茗提醒她:“我知道,你们两家的婚姻实际上就是为了家族利益。陆琛景年不会无缘无故去喜欢你的,他永远只会是我的男人,本小姐平生最讨厌像你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你也别妄想,企图去整花样勾引他。”

    麻雀觉得要回她一击,省的她多生事端。她十分清楚,其实这回能帮小姐躲过去,不能代表下一回她会突然攻击。

    “我可不敢在陆少爷面前耍花样,他聪明着呢。但要是他要出动,我也不敢拒绝呀。毕竟昨晚有人新婚燕尔,有人借酒消愁。”

    简堰茗一气之下说漏嘴了:“你怎么知道昨晚我喝酒了?”

    麻雀觉得她有点明知故问:“简二小姐心情不好就砸酒楼的毛病,整个上海滩上人尽皆知。”

    简堰茗先不冲动,再骂几句。她走的越来越近,撩起了麻雀的一撮头发:“你别得意,我与陆少相识多年,你了解陆少什么脾气吗?你走不进他心里。陆家与简家门当户对,若不是你爹当年乱点鸳鸯谱,你就没这个机会和资格!”

    她把她的头发一甩,似是在挑衅她。

    麻雀觉得她说漏了什么,当即给她补上:“简二小姐说的什么话啊?当年这桩婚事,可是陆夫人亲自和我爹定下的,如今成婚,更是征得了陆老爷的同意。”

    简堰茗一巴掌朝她扇了过去:“下贱胚子,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本小姐说话?说不定你娘当年……”

    她话还没有说完整,就被麻雀扇回了一巴掌。

    她起初有些懵,随后眼里满是恨意。

    “你怎么敢!从小到大都没人打过我,我哥哥很宠我的,你要是得罪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他很凶的,一定会用各种手段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刚想打回去,麻雀就把她推开了。

    “你还敢推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两个人闹出的动静,将他们引了过去。

    陆琛景年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简堰茗看见他过来,立刻挽住他的胳膊,开始告状:“景年,你看看这个女人,哪里配做你陆家的大少奶奶?她竟敢打我!你快替我教训她?”

    陆琛景年扶了扶眼镜,看着麻雀,温声道:“大少奶奶?”

    麻雀表现的很平静,站在那里,看简堰茗时的眼神很冷淡。

    戚见看到了这身青色旗袍小姐装扮的麻雀,果真是少爷刚才猜的那样。才被她的美貌所震撼,跑到她旁边夸赞道“唔~小麻雀,还真是你啊。”

    他关注到少女脸上的红印子:“你这脸上怎么还泛起红晕来了?被蚊子蛰了?”

    麻雀:“这是简二小姐赏给我的巴掌印子啊。”

    “麻雀?”

    简堰茗又看到了霍芝谣,想到刚才戚助手还叫她麻雀,又回想到陆琛景年刚刚的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

    她一瞬间气急败坏,觉得自己被当成小丑 :“你竟然敢戏耍本小姐!”

    麻雀:“你出言不逊。”

    陆琛景年:“我想我大概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

    麻雀:“简小姐先动的手。”

    简堰茗用手指着她:“景年你快替我打死她!她冒充霍芝谣挑衅我!”

    陆琛景年将简堰茗那双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松开,脸色一沉:“简小姐好度量,一声不吭的来到我家里,对我家里的丫鬟出言不逊不说,还动手打人,还有脸让我教训她?”

    简堰茗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对自己:“原来只是区区一个丫鬟而已,你何故这么上心?难道在你心里,我连一个丫鬟都不如了吗?”

    陆琛景年:“简小姐觉得何如?”

    简堰茗仿佛是迎来了晴天霹雳,也怪她自己没事做,自讨苦吃。

    “你不能这么对我,陆琛景年。你敢得罪简家吗?”

    陆琛景年:“麻雀是我夫人的陪嫁丫头,她的背后有着陆家和霍家两股势力,两家已经联姻,若是两者联合,简小姐得罪的起吗?”

    简堰茗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你敢威胁我?”

    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心有不甘。

    戚见劝道“简小姐不要计较了,先回去吧。”

    这种局面最怕突然来个人搅和,结果还真的有个人闯了进来,这个“不速之客”。

    钱梧桐手里拎着几盒东西,在不远处就已经喊他们了:“各位!陆少,你们的大婚礼物我们还没送呢,这不就来给你补上了吗?”

    他走到前面去,第一个看到的是转身看自己一眼的简堰茗,她的眼神好吓人。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琛景年:“钱少爷可能来的不太巧。”

    果然是出了大事。

    麻雀注意到他,钱梧桐也立刻认出了麻雀,第一时间就被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这身打扮给倾倒。

    这气质,与前两次相见大有不同。这不就是个端庄有礼的富家小姐的样子吗?太干净了,太不染尘埃了。

    他顿时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姑娘是麻雀。

    “你是麻雀?士别三日,令我刮目相看。”

    戚见见他认识她,便告诉他:“别忙着夸赞了,我们小麻雀可是刚刚被人欺负了呢。”

    钱梧桐一激动,手中的盒子都掉地上去了:“你被人欺负了?谁敢欺负你,本少爷给你撑腰。“

    陆琛景年只觉得更加有趣了,淡雅一笑:“哦,三股势力了呢?”

    四大家族,小姑娘背后就有三大,这让简堰茗没什么优势。

    霍芝谣问道:“你是?”

    戚见奇怪钱梧桐既然认识麻雀,怎么就不认识霍芝谣:“这位是钱家三少爷,钱梧桐。”

    见霍芝谣与麻雀看着自己,钱梧桐怪不好意思的,尴尬的把地上的盒子又拎了起来。

    “见笑了。”

    简堰茗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要是再待下去的话,只会更加没面子,索性“哼”了一声就转身走人了。

    霍芝谣才不在乎她是走是留,去问钱梧桐:“你如何认识麻雀的?”

    钱梧桐:“我们在歌舞厅的舞台下认识的啊,你便是她口中说的小姐吧?”

    眼下钱梧桐这个人的底细她们并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若是能得到钱家支持,对于她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她们又不放心跟钱家透露消息,与钱家合作。

    这个小的少爷暂且不论,光是钱老爷和大少爷就一定比他难缠了。

    钱梧桐说:“阿兮,我明天还会再来的,你在的吧,我给你一个惊喜。”

    他满脸开心的跑走了。

    戚见开始阴阳怪气的调侃道“我说雀儿,这个阿兮,叫的是谁啊?”

    麻雀转过身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把衣服换掉。

    “我的名字。”

    陆琛景年的手抵在红柱上,把霍芝谣控制在柱子与自己之间,气氛凝重起来。

    “就这么输给霍小姐,这一次好不甘心。”

    霍芝谣知道他这只老狐狸要更加谨慎了,下一次行动要是被他发现,估计没机会钻空子,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陆少爷多虑了。难道是对我羡慕嫉妒恨了吗?”

    他把距离拉近了一些,警告她:“我劝你最好安分点,不要得寸进尺。”

    他微微低头直视少女的眼眸,想要读出她的心里究竟有何阴谋,只怕是一肚子坏水。

    她被他这一副幅浑不吝的样子惹毛了些,总感觉他想讨打,苦于没有证据,加之他明明不是看着摆烂顽皮的男人,所以她越看越奇怪。

    一个举动突然画风突发,将一本正经变成了滑稽乐事。她向他手臂挥了一巴掌,然后从他那里钻出来,正正经经的吐出两个字:“变态。”

    然后便离开了。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奈,这个女人刚才想的什么:“喂。”

    陆少爷这是第一次被人叫变态吧。

    宫家确实是大,里面住着的男主人也确实冷门,对于宫寒心这个人,陆琛景年跟他交集不深,却看得出来他不简单,是个能被他提防的对象。

    宫家没什么下人,这几年也一向比较懒散,除了少爷在家,其余的就是一些老年的婆婆、管家了。丫鬟也有,但是不多,比方说宫家大少的院子里就只有一个,其余的丫鬟少爷把她们遣散,不让她们伺候。

    丫鬟们知道少爷性子古怪,平时也不敢多加打扰。少爷这个人吧,长得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也不凶,也不可怕,也不散漫,平日里看着温柔,只是给人有些寒意,偏偏那副勾人的金色眼镜让他显得很有心计,是个经商之才。

    至于宫寒心院子里的丫鬟,名叫曦月鸢尾,是他捡来的小姑娘。宫家怎么说也是个书香门第,少爷打小就上学的,在不同的学堂都待过一段时间,而曦月鸢尾,就是少爷十八岁时认识的同学。

    平时两人的交集也不算深厚,要说能表示两人亲密一点的,就是他骑自行车带过她,为她照过一张相片。

    曦月鸢尾的父母贪财,想要把她卖给人牙子,价钱都讲好了,对方来要人的时候,她从家里跑了出来,下定决心不再回去看到那户狠心的人家。

    宫寒心那时候已经要离开学堂了,临走前看到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蹲在学堂门外淋雨,便撑着伞走过去问了情况。她请求他帮忙,于是他顺道把她一并捡回家去,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也是挺了解她的老实本分性子,不会有什么邪念,才会放心收留她。

    这么些年宫家都封闭没有动静,自陆琛景年新婚之后,他也不在那么冷门下去,该看看世道上发生的事了。

    宫家大院里头进行了打扫。

    “墙角开了朵鸢尾花,你收拾完房间之后,将它去来插花瓶吧。”宫寒心看着房间外的高墙吩咐道。

    “少爷今日怎么想到打扫房子了?”曦月鸢尾边整理桌布边说。

    “不想冷门下去了,前几年嫌麻烦没让人打扫,放低要求留些灰尘没有异味就行,今年也该翻新一下,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宫家在上海滩死了呢。” 宫寒心看起了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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