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德和徐华同时怔住,徐华问张正德道:“马车里头是你表姐?”

    张正德一脸懵逼,他哪儿有什么表姐?!

    此时马车上下来一侍女,正是香荷。

    香荷走到张正德面前,行了一礼后道:“表少爷,小姐请你过去。”

    张正德面容呆滞,“哦”了声 ,就是脚下不动。

    徐华本来面沉如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得一笑,拉过张正德道:“走,去见见你表姐。”

    张正德倒是不想去,可徐华哪里容他反抗。张正德简直是被徐华架着拖到了马车旁。

    徐华假模假样对着马车作了一揖,“不知正德表姐在此,实在唐突了,还妄恕罪。”

    马车里传来一道轻柔女声,“小侯爷言重了,原是正德没说清楚。我此行进京本是为母祈福,故而不愿声张,反倒惹得小侯爷疑心了。”

    “如此说来确是我的不是。谢夫人病症如何?可要我秉明娘娘,派御医拯治?”

    张正德眼睛猛得瞪大,谢夫人?他娘明明姓……

    “我娘和姨母同出临江郑氏,谢夫人是张家大房的大伯母。小侯爷不是和正德关系很好吗,怎么张家大房和二房的人都能搞错?”

    张正德轻呼出一口气,拿眼偷瞧徐华。

    徐华脸上的笑一凝,“瞧我这记性,一时记岔了。表小姐勿怪,我日后定上门赔……”

    说时迟那时快,徐华突然暴起,一跃跳上马车。

    张正德伸手抓他,被徐华一把推开。守在马车下的香荷欲拦,也被徐华一脚踹开。

    徐华掀开车帘,车内一侧跪坐一侍女,大概是被吓到,正伏身瑟瑟发抖。正中央坐着一华服贵女,钗环满髻,面覆薄纱,此刻杏眼圆瞠,满含怒意地扔出一个茶盏,“大胆!”

    徐华接过迎面飞来的茶盏,被冲上来的张正德扯下马车。

    “徐氏竟欺我至此!我德海孔氏和临江郑氏虽偏居一隅,但也有子弟在朝。纵徐娘娘深沐圣恩,我也定要让家父秉明圣人此事!实在无礼至极!”

    徐华听此女说起德海孔氏,倒是一怔,张正德确有一位姨母嫁到了孔家。

    张正德也终于进入了“角色”,装模作样劝道:“你惹她作什么。孔家你还不知道,全是一群老古董?孔表姐跟我说话都得隔着帘子,你还敢闯她马车!啧啧啧,你就等着被参吧。”

    此时原本一直跟在徐华身侧的护卫从人群中走出来,冲徐华隐晦地摇了摇头。

    徐华见状后搭上张正德的肩膀,“那你可得帮我劝劝她。你不知道,我爹最近管得严,若是被他知道了……”

    张正德对着徐华一顿排揎,二人勾肩搭背,往前走去。

    一刻钟后,前方再度喧闹起来,徐华领着一大队人马离开了。

    两拨人马分隔已远,徐华问护卫道:“刚才可看清楚了?”

    护卫策马上前,回道:“小的认真排查过了,张家护卫里没有三殿下。”

    徐华眉头紧皱,难道明恪真的没跟张正德在一起?

    护卫小声建议道:“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要不要小的派人把张少爷一行人……”他以手为刀,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徐华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张正德。”

    护卫连忙低头,噤若寒蝉。

    徐华望向辽阔的尖峰山,“油林镇传来了消息,随我去看看。驾!”

    一行人转向,朝油林镇赶去。

    却说这头,香荷贴近马车窗,小声道:“小侯爷走了。”

    车内凌华闻言,松了一口气。

    张正德对着徐华的马队挥手,一直到看不见最后一匹马,转身跑向马车。

    跳车掀帘进车,一气呵成。张正德坐下后话都来不及说,端起案几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喝了大半壶后总算觉得缓过了劲儿。

    “可吓死我了,后背上全是冷汗。”张正德又掏出折扇猛摇,“凌骗子可真有你的,厉害啊!徐华你都唬得住,这小子脸黑起来我都怕。不过你怎么知道郑家和孔家的?该说不说,孔家还真就是你演那样,鼻孔看……”

    “正德。”

    张正德被打断,循声看去,见是凌华身边的一位侍女,好像叫香什么的……

    旋即张正德的嘴张大到能塞进拳头,指着“侍女”结巴道:“你……你……我……”

    “侍女”明恪瞥了张正德一眼,吓得张正德闭紧了嘴,死了死了,竟然见到当今皇子穿女装!

    凌华见张正德怂样,噗嗤一笑道:“我给明恪化的妆,怎么样?”

    张正德又偷瞄了几眼,不过是略有些改动,仔细看还能辨认出是明恪,他不由好奇道:“就这还能骗过徐华?”

    “想知道啊。”凌华手指点了点案几,“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以后你得叫我姐。”

    “嘎?”张正德摇扇的手一停,“你让我叫你姐?”

    凌华淡定点头,“叫凌姐就行。”

    张正德一脸难以置信地转头,向明恪道:“三哥,她让我叫她姐。”

    明恪端起茶盏抿了抿,“有何不可?”

    张正德今天被打击得太多了,听到明恪这话只是麻木地转过脸。

    “好了,不逗你了。”凌华乐不可支,小屁孩就是好玩,“骗过徐华,一是先声夺人,二是出其不意。”

    张正德听得入神,也不计较凌华先前逗弄他,追问道:“快具体说说。”

    “所谓先声夺人,自然要用旁的吸引徐华的注意力。所以我事先向明恪询问了你家的情况,扮作你姨母家表姐,引得徐华和我打机锋。”

    张正德腹诽,你扮谁不好扮我姐,我姐夫就在旁边坐着呢。

    “出其不意呢,一则是指灯下黑,徐华肯定最相信他眼睛看到的,可是他又怎么能相信明恪会大大方方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二则,徐华、你和明恪,你们出身权贵,是不会把侍婢之流放入眼里的。徐华不会去关注一个侍女,他也绝想不到明恪会甘愿扮作一个侍女。”

    张正德觉得凌华确实骗术了得,自己当初被她骗实在情有可原,只是好像哪里不对,“你是不是拐着弯骂我呢?什么叫‘不把侍婢之流放入眼里’,我可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从没有把奴婢当物件的想法。”

    “可你就是看不到他们,不然刚才你不就发现侍女是明恪假扮的了?”

    张正德语塞,但还在嘴硬,“我……我这不是没注意嘛……”

    凌华也不再和他争辩,“是是是,是你没注意。”

    张正德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走得太慢了,我得让他们走快些。”说完跳下马车去了。

    凌华掀开车帘,对随行在马车一侧的香荷招招手。

    香荷靠过去道:“姑娘有何吩咐?”

    “刚徐华是不是踹你了?你去找张家的医师看看,就说是我说的。”

    香荷一怔,“姑娘我没事的,只是些皮外伤。”

    “乖,听我的,让你去就去。”

    香荷垂下头,飞快眨了眨眼,“好,我这就去。”

    凌华坐回车内,捻了块糕点吃起来。

    明恪另唤了壶清水,坐到凌华身边,给倒了盏水。

    凌华刚好吃完糕点,接过水盏喝起来,“你怎么不说话?”

    明恪想到凌华对张正德说的那番话,不由问道:“你可是觉得我有些冷漠?”

    凌华摇摇头,“人是环境动物,你的成长环境就是如此,干什么说得好像是自己的错。”

    “可是你跟我们,不,你跟任何人都不一样。在你眼里,我、正德和香荷,好像都是一样的人,没什么不同。这样的你既让我放松欢喜,又让我偶有忧虑——总觉得你身无挂碍,随时可能离我而去。”

    凌华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少年,你这是享受了爱情的甜,也尝到了它的酸啊。

    凌华决定尽好女朋友的责任,好好安一下男朋友的心,“你放心,我决不会轻易离开你的。”

    明恪粲然一笑,“如今危机未除,我有些患得患失了。等我们回京就好了。”他伸手抱住凌华,抓住他生命里的花儿。

    凌华被明恪的笑晃花了眼,满脑子的精明只来得及打个旋儿就沉了底,唯剩下“这辈子就他了吧”的甜蜜幻想。

    只是爱情的苦,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这是此时的凌华和明恪,都体悟不到的道理。

    ***

    凌华一行人走了五日,终于到达京城。

    众人都松了口气,进入京城意味着安全得到保障。

    张正德被张家派来的人叫了回去。明恪将凌华送到别院,留下足够的人手后立刻进了宫。

    明恪的别院位于中正街,离皇城极近,是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别院虽只是个五进的院子,但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凌华看得眼也不眨,惊叹于明恪的家世,向香荷偷偷打听,“明恪是勋贵子弟?”

    香荷摇头道:“主子不让我说。”

    “国公?侯爵?跟徐华他们家那个承恩侯比,谁大谁小?”

    香荷一脸为难道:“姑娘别问了,主子吩咐了要亲自告诉姑娘的。”

    凌华本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放在心上,转瞬就被院内风景吸引了注意力。

    香荷松了口气,引着凌华进了后院。

    后院两个大丫鬟领着一众小丫鬟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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