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看完日出后，迟来的困意袭击了加茂佑，她困得东倒西歪，完全没有勉强自己站直，打着哈欠被禅院甚尔扶回了房间。
游艇里的房间不大，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但胜在被子和床铺又干净又软，让人可以放心地陷进去。
尽管消耗掉了精力，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但加茂佑闭着眼睛就一下子没了睡意。
她叹了口气，正打算坐起来，床沿忽然一沉，禅院甚尔坐了上来。
他的十指摁压上加茂佑头部的穴位，力道适中地按揉着。
加茂佑意外地“嗯？”了一声，但确实舒服，手法也让她觉得熟悉，她便懒懒地躺着问道：“你从哪学的这个？”
禅院甚尔低声道：“昨晚找小春学的，力道不对的话告诉我。”
小春的确会在加茂佑失眠的时候给她按摩助眠，只是她没想到禅院甚尔会去特地学这个。毕竟当年占了一个贴身执事的职务，他都什么也不做，如今没有名分却重新捡了起来，也是有趣。
加茂佑拖长音调感谢他，然后指示他食指再加点力气。
“...侑把之前的事情跟你说了，对吗？”
加茂佑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问道。
“嗯。”禅院甚尔应了一声。
“唔...其实我知道她担心什么。”加茂佑语速慢慢的，似乎是在边思考边说，“所以听完了这些，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禅院甚尔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摁着她的穴位慢慢地转圈。
“还好吧。毕竟也没有人指望你是什么不谙世事童年幸福的那种类型...想也不可能。我和你过去的日子一个比一个糟糕，我猜你大概也不想听什么矫情的话。好吧，就算你想听我也说不出来。”
加茂佑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后室内便沉寂下去，只剩轻微的摩擦声与两个人的呼吸声。禅院甚尔的呼吸绵长有力，轻而规律，加茂佑听着他的呼吸，头部随着按摩逐渐陷入虚无的海洋，隔了一会儿，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禅院甚尔注意到她入眠，手上的动作放轻，又延续按摩了一阵，才慢慢地抽手。
加茂佑一觉醒来，屋子里已经没有禅院甚尔的身影。她拉开房门，发现外面阳光正烈，已经是接近十一点钟的光景了。
“佑小姐今天睡挺好啊。”小春很高兴地朝她挥手，“我给你留了一杯牛奶半分金枪鱼饭团，你去垫垫肚子，等等我们就吃午饭了！”
加茂佑打着哈欠应了一声，慢吞吞地接过还热乎的早餐，又问道：“午饭是什么？”
“在那边！叔叔们在钓鱼！”黑川美佳兴高采烈地指向船板另一侧，“他们钓到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加茂佑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家三口中的父亲与禅院甚尔两个人正站在船栏旁海钓，两个人身边一人放了一个大桶，不知道里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禅院甚尔的衣袖叠了两下，挽到大臂，被大臂处的肌肉绷住掉不下来。这件衣服是加茂佑看着好看给他买的，为了防止弄脏衬衣下摆，他把小腹处的布料塞进了裤腰，随着他的动作稍微被扯出来一些。
正好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带下一片阴影，他站在那里，好像海洋的主宰者。
那位父亲身材模样也端正，只是站在禅院甚尔旁边不免被衬托出了文弱书生的感觉。
忽然，海面上的浮标一动，禅院甚尔扬起手臂，用力一收，鱼线顿时绷直。
“是个大货！”有船员兴奋道。
“快拉上来看看！这一船人的肚子算是又着落了！”那位父亲看起来比禅院甚尔更激动，“适当放一放线，千万别崩断了！”
禅院甚尔把鱼竿弓了起来，牵动了一下鱼线，使得大鱼在水下往前冲。
“跟着走跟着走！”船员连忙比划。
此时选择和鱼硬碰硬是不明智的，禅院甚尔顺着它的方向走了几步，消解掉了冲击力，然后又一次诱导大鱼前冲。
禅院甚尔看起来很是游刃有余，一只手操控着鱼竿进退有度，另一只手还举起来和加茂佑打了个招呼。
“你想这鱼怎么做？”他心情不错地问道。
加茂佑认真思考了一番，看表情很是纠结，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鱼应该很大吧，能不能三分之一做刺身，三分之一清蒸，三分之一红烧...如果更大的话还可以爆炒或者油炸。啊，好饿，刚才吃的东西好像都消化完了！”
她说得船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包在我身上！”兼职厨师的小水手摩拳擦掌道。
谈话间，大鱼已经爆冲了六七回，禅院甚尔明显感到这家伙的力气没有一开始那么足了，便在下一次弓竿时猛地一扯，把鱼头扯出水面呛水。
海鱼的模样这才窥见一斑，但它很快剧烈挣扎起来，为了防止鱼线崩断，禅院甚尔将它放了回去，准备再拉扯一会儿。
他的肌肉漂亮地紧绷，加茂佑看着眼馋，有点想摸一把。
“抄网抄网！放小船！”那位父亲喊道，“再呛几次水就给它弄上来！”
他亲自上了船，带了一名帮手，小船上放着渔网，直逼水花中心而去。
在满船闲人的注视下，大鱼被提溜得翻肚皮，然后被下面两个蓄谋已久的家伙用网配合着拉上了船。当鱼身完全露出水面的时候，船上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
禅院甚尔放下鱼竿，在沸腾的人群中与加茂佑对视。
她很开心地弯了弯眉眼。
午餐正如加茂佑所期待的那样，她同时在餐桌上见到了刺身、清蒸、红烩、爆炒四种风味的鱼肉，还有几尾小鱼被煲了汤，炖得烂烂的，特别入味。鱼肉又结实又鲜美，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黑川美佳直接一头扎进自己的餐盘里，加茂佑眼疾手快地从她唇边抽走了一根鱼刺，坐在她另一边的一家三口中的母亲看着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怜爱，自然地揽过她的餐盘，用公筷为她挑走鱼骨头。
“谢谢阿姨！”美佳不好意思地蹭过去道谢。
加茂佑虽然在外面逛了三年，但她总是出现在有心仪的咒灵的地方。如果这个地点的负面情绪都足以产生一个大咒灵了，那么必然是纷争或矛盾频发，很难遇到什么正常的家庭。
说实话，最近这一年以来，她连正常人都见得不多。
所以，与这艘游艇主人这样正常健康又幸福美满的家庭一起朝夕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对加茂佑来说也够罕见的。
海鱼分量够大，厨子手艺也不错，众人过足了饕餮瘾，带着满足的饱腹感，这一餐很圆满地结束了。
“明天再试试啊！”那位父亲对禅院甚尔邀请道，后者只答看情况。
大家下了餐桌，自觉地将餐盘端去了水槽处，留下了两个人收拾桌面。
加茂佑有点撑，便顺着船竿散步消食。游艇深入到了这里，已经能见到与内地截然不同的风光了。
当人无所事事起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夜幕降临，小春把黑川美佳送回房间，出来就看见自家小姐和那个男人在船角支了一张桌子，上面火光明灭，在煮茶。
见她过来，加茂佑招呼她坐下，挑了一只干净的杯子递给她。
“明天清早就到目的地了吧。”小春道，“有点期待呢。”
加茂佑点头，左右晃着身体，提醒道：“清早很冷，记得多加件衣服。”
她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条讯息，她打开一看就笑了。
“怎么了？”小春好奇道。
现在只有小春、加茂佑与禅院甚尔三个人围坐在月光下，借着月光和海面的反光分喝一小壶热茶，加茂佑便把屏幕放到他们两个中间。
【五条家一直跟我们抢利益的那个老东西忽然在谈判桌上变得又聋又瞎的，五条悟这次太给力了。】
发信人是加茂侑。
“他把小okiku带走去弄他们自己家的人了啊。”禅院甚尔没忍住笑，“那他们真可怜。”
小春一抬眼道：“是那个曾经限制五条悟出行的老家伙吧，他还挺记仇。”
加茂佑欣然点头。
有一段时间，五条悟被家族限制在自己的大院里不许外出，明面上是为了保护“神子”安全，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掌控五条悟成为自己争权夺利的筹码罢了。
虽然他没多久就脱身，但这个梁子还是结下了。
五条家有没有猜到这是他做的已经不重要，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难道还能跟他们羽翼逐渐丰满的“神子大人”翻脸不成？
“那个咒灵就一直待在他那里了么？”禅院甚尔问道。
加茂佑想了想，摇了摇头。
“可能会寻个时机送它成佛吧。”
几人又聊了一阵，小春看了看表，用指关节敲敲桌子道：“该回去休息了，否则明天起不来。小姐，要我来为你按摩吗？”
加茂佑刚想点头，忽然又把目光投向禅院甚尔。
“不用了。”
这家伙自然地替她说道。
游艇里的房间不大，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但胜在被子和床铺又干净又软，让人可以放心地陷进去。
尽管消耗掉了精力，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但加茂佑闭着眼睛就一下子没了睡意。
她叹了口气，正打算坐起来，床沿忽然一沉，禅院甚尔坐了上来。
他的十指摁压上加茂佑头部的穴位，力道适中地按揉着。
加茂佑意外地“嗯？”了一声，但确实舒服，手法也让她觉得熟悉，她便懒懒地躺着问道：“你从哪学的这个？”
禅院甚尔低声道：“昨晚找小春学的，力道不对的话告诉我。”
小春的确会在加茂佑失眠的时候给她按摩助眠，只是她没想到禅院甚尔会去特地学这个。毕竟当年占了一个贴身执事的职务，他都什么也不做，如今没有名分却重新捡了起来，也是有趣。
加茂佑拖长音调感谢他，然后指示他食指再加点力气。
“...侑把之前的事情跟你说了，对吗？”
加茂佑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问道。
“嗯。”禅院甚尔应了一声。
“唔...其实我知道她担心什么。”加茂佑语速慢慢的，似乎是在边思考边说，“所以听完了这些，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禅院甚尔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摁着她的穴位慢慢地转圈。
“还好吧。毕竟也没有人指望你是什么不谙世事童年幸福的那种类型...想也不可能。我和你过去的日子一个比一个糟糕，我猜你大概也不想听什么矫情的话。好吧，就算你想听我也说不出来。”
加茂佑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后室内便沉寂下去，只剩轻微的摩擦声与两个人的呼吸声。禅院甚尔的呼吸绵长有力，轻而规律，加茂佑听着他的呼吸，头部随着按摩逐渐陷入虚无的海洋，隔了一会儿，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禅院甚尔注意到她入眠，手上的动作放轻，又延续按摩了一阵，才慢慢地抽手。
加茂佑一觉醒来，屋子里已经没有禅院甚尔的身影。她拉开房门，发现外面阳光正烈，已经是接近十一点钟的光景了。
“佑小姐今天睡挺好啊。”小春很高兴地朝她挥手，“我给你留了一杯牛奶半分金枪鱼饭团，你去垫垫肚子，等等我们就吃午饭了！”
加茂佑打着哈欠应了一声，慢吞吞地接过还热乎的早餐，又问道：“午饭是什么？”
“在那边！叔叔们在钓鱼！”黑川美佳兴高采烈地指向船板另一侧，“他们钓到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加茂佑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家三口中的父亲与禅院甚尔两个人正站在船栏旁海钓，两个人身边一人放了一个大桶，不知道里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禅院甚尔的衣袖叠了两下，挽到大臂，被大臂处的肌肉绷住掉不下来。这件衣服是加茂佑看着好看给他买的，为了防止弄脏衬衣下摆，他把小腹处的布料塞进了裤腰，随着他的动作稍微被扯出来一些。
正好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带下一片阴影，他站在那里，好像海洋的主宰者。
那位父亲身材模样也端正，只是站在禅院甚尔旁边不免被衬托出了文弱书生的感觉。
忽然，海面上的浮标一动，禅院甚尔扬起手臂，用力一收，鱼线顿时绷直。
“是个大货！”有船员兴奋道。
“快拉上来看看！这一船人的肚子算是又着落了！”那位父亲看起来比禅院甚尔更激动，“适当放一放线，千万别崩断了！”
禅院甚尔把鱼竿弓了起来，牵动了一下鱼线，使得大鱼在水下往前冲。
“跟着走跟着走！”船员连忙比划。
此时选择和鱼硬碰硬是不明智的，禅院甚尔顺着它的方向走了几步，消解掉了冲击力，然后又一次诱导大鱼前冲。
禅院甚尔看起来很是游刃有余，一只手操控着鱼竿进退有度，另一只手还举起来和加茂佑打了个招呼。
“你想这鱼怎么做？”他心情不错地问道。
加茂佑认真思考了一番，看表情很是纠结，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鱼应该很大吧，能不能三分之一做刺身，三分之一清蒸，三分之一红烧...如果更大的话还可以爆炒或者油炸。啊，好饿，刚才吃的东西好像都消化完了！”
她说得船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包在我身上！”兼职厨师的小水手摩拳擦掌道。
谈话间，大鱼已经爆冲了六七回，禅院甚尔明显感到这家伙的力气没有一开始那么足了，便在下一次弓竿时猛地一扯，把鱼头扯出水面呛水。
海鱼的模样这才窥见一斑，但它很快剧烈挣扎起来，为了防止鱼线崩断，禅院甚尔将它放了回去，准备再拉扯一会儿。
他的肌肉漂亮地紧绷，加茂佑看着眼馋，有点想摸一把。
“抄网抄网！放小船！”那位父亲喊道，“再呛几次水就给它弄上来！”
他亲自上了船，带了一名帮手，小船上放着渔网，直逼水花中心而去。
在满船闲人的注视下，大鱼被提溜得翻肚皮，然后被下面两个蓄谋已久的家伙用网配合着拉上了船。当鱼身完全露出水面的时候，船上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
禅院甚尔放下鱼竿，在沸腾的人群中与加茂佑对视。
她很开心地弯了弯眉眼。
午餐正如加茂佑所期待的那样，她同时在餐桌上见到了刺身、清蒸、红烩、爆炒四种风味的鱼肉，还有几尾小鱼被煲了汤，炖得烂烂的，特别入味。鱼肉又结实又鲜美，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黑川美佳直接一头扎进自己的餐盘里，加茂佑眼疾手快地从她唇边抽走了一根鱼刺，坐在她另一边的一家三口中的母亲看着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怜爱，自然地揽过她的餐盘，用公筷为她挑走鱼骨头。
“谢谢阿姨！”美佳不好意思地蹭过去道谢。
加茂佑虽然在外面逛了三年，但她总是出现在有心仪的咒灵的地方。如果这个地点的负面情绪都足以产生一个大咒灵了，那么必然是纷争或矛盾频发，很难遇到什么正常的家庭。
说实话，最近这一年以来，她连正常人都见得不多。
所以，与这艘游艇主人这样正常健康又幸福美满的家庭一起朝夕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对加茂佑来说也够罕见的。
海鱼分量够大，厨子手艺也不错，众人过足了饕餮瘾，带着满足的饱腹感，这一餐很圆满地结束了。
“明天再试试啊！”那位父亲对禅院甚尔邀请道，后者只答看情况。
大家下了餐桌，自觉地将餐盘端去了水槽处，留下了两个人收拾桌面。
加茂佑有点撑，便顺着船竿散步消食。游艇深入到了这里，已经能见到与内地截然不同的风光了。
当人无所事事起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夜幕降临，小春把黑川美佳送回房间，出来就看见自家小姐和那个男人在船角支了一张桌子，上面火光明灭，在煮茶。
见她过来，加茂佑招呼她坐下，挑了一只干净的杯子递给她。
“明天清早就到目的地了吧。”小春道，“有点期待呢。”
加茂佑点头，左右晃着身体，提醒道：“清早很冷，记得多加件衣服。”
她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条讯息，她打开一看就笑了。
“怎么了？”小春好奇道。
现在只有小春、加茂佑与禅院甚尔三个人围坐在月光下，借着月光和海面的反光分喝一小壶热茶，加茂佑便把屏幕放到他们两个中间。
【五条家一直跟我们抢利益的那个老东西忽然在谈判桌上变得又聋又瞎的，五条悟这次太给力了。】
发信人是加茂侑。
“他把小okiku带走去弄他们自己家的人了啊。”禅院甚尔没忍住笑，“那他们真可怜。”
小春一抬眼道：“是那个曾经限制五条悟出行的老家伙吧，他还挺记仇。”
加茂佑欣然点头。
有一段时间，五条悟被家族限制在自己的大院里不许外出，明面上是为了保护“神子”安全，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掌控五条悟成为自己争权夺利的筹码罢了。
虽然他没多久就脱身，但这个梁子还是结下了。
五条家有没有猜到这是他做的已经不重要，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难道还能跟他们羽翼逐渐丰满的“神子大人”翻脸不成？
“那个咒灵就一直待在他那里了么？”禅院甚尔问道。
加茂佑想了想，摇了摇头。
“可能会寻个时机送它成佛吧。”
几人又聊了一阵，小春看了看表，用指关节敲敲桌子道：“该回去休息了，否则明天起不来。小姐，要我来为你按摩吗？”
加茂佑刚想点头，忽然又把目光投向禅院甚尔。
“不用了。”
这家伙自然地替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