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人质
塔尔·米纳斯提尔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精灵。
“你是吉尔加拉德的信使？”
他努力维持出君王的淡漠，但眼睛依旧不自觉被吸引着。努美诺尔接待来自林顿的信使虽为数不多但也绝非仅有，艾尔达精灵的美貌由来受到伊露维塔的垂青，眼前的无疑却是当中最出类拔萃的。
主仆二精行过了见面礼，在人类的王宫中，努美诺尔君主和臣下众目睽睽之下，瑟兰迪尔道出来意：“我们受吉尔加拉德的委托而来，望埃兰迪尔的子孙能够给予帮忙。”
华丽的声线惹得殿上窃窃私语。
“五星海岛处于中土的西方，历来不参与昆迪和各族的纷争。努美诺尔人从来没有属于哪一方。”
“抵御黑暗，应该是各族的使命。”
迎来的是懒洋洋的回答：“黑暗从来没有降临过努美诺尔。”
“你的先祖却一直抵御黑暗——埃兰迪尔为了对抗米尔寇的暴行甘愿牺牲自己化为星辰使者，爱洛斯曾跟随父亲东征西讨也只为捍卫正义。”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安逸和享乐让人类遗忘了许多。如果这次人类袖手，这片大陆将堕落，所有生灵都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
明目张胆的讽刺让国王怔了怔。
“你我皆了然，几万士兵远渡重洋，这并非轻易之事……”
“早在几百年前人类已经擅于制造船只并掌握航海技术，从而来到中土。”
“你的口才真好，作为使者实属屈才了。”米纳斯提尔饶富兴味地打量着精灵，深思着提出他的要求：“如果帮助精灵驱逐索伦，我将会得到什么？”
“努美诺尔的强大已没有任何的种族可以制肘，击退索伦森后人类的声望将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哦，好像很有道理。”他的笑容有些劣质，提出的条件在昆迪听来更是十恶不赦：“如果要你永远留在五星海岛与我作伴，你意下如何？”
大殿之上，面朝众臣，国王毫无羞耻之色地提议，惹来的竟非臣下的非议，而是一片嘲笑。这种状况像极了凯萨督姆。
飒奥兹有些恼怒欲上前争辩，却被瑟兰迪尔拦了下来。
“我喜欢收集漂亮的艺术品。”皇帝戏谑地说，“为了整个中土的生灵为了你们昆狄一族，我想你会愿意留下。”
瑟兰迪尔脸上不见一丝波动：“没想到人类有这种难以恭维的癖好。”
“那又如何？我是皇帝，努美诺尔的皇帝。从来想要什么即便能得到什么。来人——”国王表情充满着兴味，直勾勾的看着精灵。“为他们准备好食宿，他们将有一段时间住在侧殿。”
当侍从要把两位精灵带走时，瑟兰迪尔开口：“在伊瑞詹有一位巫师，是迄今大路上最美丽的生物。只要努美诺尔肯出兵相助，也许能一睹其真貌。”
“比之于你的如何？”
“远胜于我。”
闻言，米纳斯提尔不由大笑：“那片土地上的事物真让人惊喜不断……但无碍于我将你留下，精灵。”（米纳斯提尔心理活动：通通收进我后宫哇咔咔……）
“既然国王的玩心不能被纾解，更并未能待之以诚，我们只能以另一种方式——”
瑟兰迪尔低垂下目光看向米纳斯提尔。像被斥穿般，米纳斯提尔所有玩味的表情都被精灵的冰冻所凝。
“我这里有一个几百年前的信物——这是你们第一位女皇塔尔·安卡琳所许诺过的信物。我的一位朋友曾因帮助她而陷入险境几欲殒命，深负歉意的她将此物交给我，承诺只要我拿着这份东西，摆在努美诺尔皇帝的面前，对方即便能答应我任何的要求。”瑟兰迪尔向飒奥兹示意，后者将一份有星芒海岛标记的印章呈递到米纳斯提尔面前。
“凭什么你会觉得我会以这个信物履行几百年前的承诺？”
“这是你的先祖许下的承诺，陛下。”
人类国王努了努嘴：“没趣的昆迪……”
半晌——
努美诺尔国王终于披上了该有气度和风范，不再胡言不再轻狂。他傲然站起，一如几百年来泱泱大度君主，雄心万丈的神情更像极了昔日的安卡琳：
“整备军队和船只，五星海岛毕日参战！”
————————————————————————————————————————————————
战方毕，收兵回到营帐，为首的奥克斯将他的铁锤重重地敲落在地上，深埋怨气地发泄着。此举打扰了正在地图上书写方略的蓝袍。
她抬头，瞟了身形比她高出个头的家伙一眼，“以你的头脑，遇上凯勒鹏只能拿着大锤砸自己的脚。”
“我们本来可以将他们截击的！就差一点！却遇到了个该死的精灵弓箭手！那个精灵就像开挂了一样，阻挡着我们的路。他的箭矢让那帮蠢货都不敢冲上去，最终等到精灵军队接应，我们就这样功亏一篑！”
“是什么弓箭手？他身材很高大吗？是不是还使用双刀？”
“不高，动作很快，能连发三弩。”最可恨的是精灵的视力，别指望花草树木能作掩护，它们根本无所遁形。
“不高？是林顿的战士吗？”
“是萝林的战士服。”
“发色呢？”
“发色？头发的颜色吗？金，对了，那讨厌碍眼的色调。”萝林的金发精灵却极少。
“由我亲自对付他。”
…………
“他们来了……”
矮小的哥布林鬼鬼祟祟地跑到摩列达和半兽人领军面前，窃笑着。它正在期待一场屠杀，一场报仇雪恨，更期待着吞咽精灵美味可口的肉食。想着这些，它和它的同伴皆兴奋得眼睛都发紫了。
精灵小队每天都会经过这里，为他们的军队输送新的物资，由于补给关系到全局，这支小队是军中精英之最。
“巫师，你真有把握？”
“用不着我，它便可以。”她指了指身后披着巨大黑袍的人类……看起来是人类没错。斗篷中露出了半截厚重的盔甲，那脸却隐藏在毡帽之内不得窥见。他吐纳的气息却是让人恐惧的——让一切物种都不寒而栗的绝望，包括半兽人。
它有些害怕地吞了口沫。
“他的名字叫克哈穆尔，跟你们一样誓死效忠于你的主人，比你们还要忠诚。”巫师语调透着丝悲哀。
奥克斯跟以往一样攻击，就像以往一样被精灵反击，直到它们看见了几番置它们于死地的传说中的精灵弓箭手出现，势如破竹的反扑让擅长射击的哥布林落荒而逃——此时摩列达身后可怖的“人类”方领命而去，拖着重剑领着半兽人的大军加入了战斗——
掩护着同伴将最重要的东西送走，伊伦跳跃在飞驰的毒箭中发射她的箭。
半兽人已经发现他们的运输好几回了，每次都想堵截又每次都吃瘪，这次的兵力明显增加，当她想着如何脱困的时候，同伴的惨叫声吸引精灵们所有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
浊墨色的剑风所到之处，尽是哀鸿，凄厉至绝。
那高大的黑色身影逐渐逼近，她向它连发几箭，均被重剑一一砍断。看着它横扫千军的挥剑，那可怖逼人的模样宛若索命的魔王……魔王，她心一紧，迅速回过神来，朝身边喊道：“快跑！”
很多次，她都这样掩护着同伴撤离，这次也不会例外。凯勒鹏和安德都说，她的箭术已在整个中洲数一数二，作为小队长更有责任保障下属的安全。那黑影却对其他的精灵熟视无睹般，笔直朝她奔来。
精灵三箭齐发，直逼它的脸门，它却一把抓住那三箭。毡帽随着它的动作滑下，露出狰狞的干尸般的脸庞，把在场的所有生物都吓呆了——包括精灵和半兽人，皆纷纷逃命般撤离。
她虚发一箭以作掩护，在它扬手去挡的时候跳开逃离，却被它反手抓住脚踝，重重甩在地上——
剧痛从胸中透过，她感知到自己的肋骨断了，背部又被那怪物狠命踩住，疼得她一阵晕眩。
“慢着，克哈穆尔！”
本想快刀斩乱麻的它早已拿起重剑准备刺下，听见蓝袍的叫唤顿住了手——
“伊伦？”
精灵斗篷被取下，摩列达错愕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时难以定夺。
“蓝袍摩列达……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该死的弓箭手！”原被惊散了的奥克斯见大局已定，纷纷回笼。愤怒的半兽人蜂拥地围了上去，欲将它们最痛恨的敌人分食。
“不准动她！”蓝袍高命令不能阻止红了眼的半兽人，直至克哈穆尔挥动重剑将最前排的全砍成两段。它们才被震慑，吓得不敢再乱来。
“巫师，你要维护一只精灵！她可杀了我们上百的同伴！主人会很生气，他会惩罚你！这是对主人的背叛！”
“杀了她，你们的主人会很生气。她正是索伦最想得到的。”
它们缩了缩脖子。那非人非鬼的怪物站在巫师身后，它们莫不噤若寒蝉。
“怎么处置她？”最后，是克哈穆尔扭曲了的声线发问。
摩列达看了那白骨森森的脸一眼，又看了看伊伦，精灵那怜悯又心痛的神色让蓝袍迅速收敛起她的眸光，恢复了原本的冷傲：“送到伊瑞詹。”
伊瑞詹城池，现在已成为索伦大军的大本营。
“相信我，索伦见到她会很高兴的——比大胜一仗还更高兴。”
————————————————————————————————————————————————
为造船而土木大兴，对努美诺尔来说可谓空前盛况。
热火朝天的建造里，精灵主仆站在人类中尤为醒目。
“米纳斯提尔是个英明的君主，他会履行承诺。”
飒奥兹却并不认为如此：“他的作风可不像个英明君主，更类似无赖。”
“孩子心性重了些而已。”
孩子？“他已经一百多岁。”
“对我们而言就只是孩子。他所谓的将我留下的条件都是玩笑。”就像平日生活中的欧瑞费尔，他的父亲。想到绿林的亲人，瑟兰迪尔不自觉地抬头寻找瑙格拉弥尔的光辉。
“朝堂上岂容玩笑？努美诺尔人太率性了。”
也多亏直率热情的天性，才让安卡琳留给他一道救命符。瑟兰迪尔暗忖。
“努美诺尔人有着热情的天性。我有些担心的是对皮相的痴迷日后兴许会种下祸根。”
大树被拉倒，砍伐成船，却并非能一朝一夕完事。看着日暮渐至，飒奥兹莫不忧心忡忡。
“船只要到什么时候才足够让十多万大军远渡重洋？”
瑟兰迪尔接口：“几个月，又或者一年半载。”
“这场战争能再拖一年半载吗？”以现在的战局，拖到那时，真不知道会怎样。
“虽然很不想依靠那些诺多，但我们只能相信埃尔隆德和凯勒鹏，别无选择。”凯兰崔尔夫妇坚守罗斯洛立安，有着水戒和木戒的保护伊伦安然无恙，他也总算没有后顾之忧。
惟愿战争早点结束——
密云，却已悄然将星光的清晖盖掩——
夜幕低垂，长夜将至。
“你是吉尔加拉德的信使？”
他努力维持出君王的淡漠，但眼睛依旧不自觉被吸引着。努美诺尔接待来自林顿的信使虽为数不多但也绝非仅有，艾尔达精灵的美貌由来受到伊露维塔的垂青，眼前的无疑却是当中最出类拔萃的。
主仆二精行过了见面礼，在人类的王宫中，努美诺尔君主和臣下众目睽睽之下，瑟兰迪尔道出来意：“我们受吉尔加拉德的委托而来，望埃兰迪尔的子孙能够给予帮忙。”
华丽的声线惹得殿上窃窃私语。
“五星海岛处于中土的西方，历来不参与昆迪和各族的纷争。努美诺尔人从来没有属于哪一方。”
“抵御黑暗，应该是各族的使命。”
迎来的是懒洋洋的回答：“黑暗从来没有降临过努美诺尔。”
“你的先祖却一直抵御黑暗——埃兰迪尔为了对抗米尔寇的暴行甘愿牺牲自己化为星辰使者，爱洛斯曾跟随父亲东征西讨也只为捍卫正义。”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安逸和享乐让人类遗忘了许多。如果这次人类袖手，这片大陆将堕落，所有生灵都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
明目张胆的讽刺让国王怔了怔。
“你我皆了然，几万士兵远渡重洋，这并非轻易之事……”
“早在几百年前人类已经擅于制造船只并掌握航海技术，从而来到中土。”
“你的口才真好，作为使者实属屈才了。”米纳斯提尔饶富兴味地打量着精灵，深思着提出他的要求：“如果帮助精灵驱逐索伦，我将会得到什么？”
“努美诺尔的强大已没有任何的种族可以制肘，击退索伦森后人类的声望将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哦，好像很有道理。”他的笑容有些劣质，提出的条件在昆迪听来更是十恶不赦：“如果要你永远留在五星海岛与我作伴，你意下如何？”
大殿之上，面朝众臣，国王毫无羞耻之色地提议，惹来的竟非臣下的非议，而是一片嘲笑。这种状况像极了凯萨督姆。
飒奥兹有些恼怒欲上前争辩，却被瑟兰迪尔拦了下来。
“我喜欢收集漂亮的艺术品。”皇帝戏谑地说，“为了整个中土的生灵为了你们昆狄一族，我想你会愿意留下。”
瑟兰迪尔脸上不见一丝波动：“没想到人类有这种难以恭维的癖好。”
“那又如何？我是皇帝，努美诺尔的皇帝。从来想要什么即便能得到什么。来人——”国王表情充满着兴味，直勾勾的看着精灵。“为他们准备好食宿，他们将有一段时间住在侧殿。”
当侍从要把两位精灵带走时，瑟兰迪尔开口：“在伊瑞詹有一位巫师，是迄今大路上最美丽的生物。只要努美诺尔肯出兵相助，也许能一睹其真貌。”
“比之于你的如何？”
“远胜于我。”
闻言，米纳斯提尔不由大笑：“那片土地上的事物真让人惊喜不断……但无碍于我将你留下，精灵。”（米纳斯提尔心理活动：通通收进我后宫哇咔咔……）
“既然国王的玩心不能被纾解，更并未能待之以诚，我们只能以另一种方式——”
瑟兰迪尔低垂下目光看向米纳斯提尔。像被斥穿般，米纳斯提尔所有玩味的表情都被精灵的冰冻所凝。
“我这里有一个几百年前的信物——这是你们第一位女皇塔尔·安卡琳所许诺过的信物。我的一位朋友曾因帮助她而陷入险境几欲殒命，深负歉意的她将此物交给我，承诺只要我拿着这份东西，摆在努美诺尔皇帝的面前，对方即便能答应我任何的要求。”瑟兰迪尔向飒奥兹示意，后者将一份有星芒海岛标记的印章呈递到米纳斯提尔面前。
“凭什么你会觉得我会以这个信物履行几百年前的承诺？”
“这是你的先祖许下的承诺，陛下。”
人类国王努了努嘴：“没趣的昆迪……”
半晌——
努美诺尔国王终于披上了该有气度和风范，不再胡言不再轻狂。他傲然站起，一如几百年来泱泱大度君主，雄心万丈的神情更像极了昔日的安卡琳：
“整备军队和船只，五星海岛毕日参战！”
————————————————————————————————————————————————
战方毕，收兵回到营帐，为首的奥克斯将他的铁锤重重地敲落在地上，深埋怨气地发泄着。此举打扰了正在地图上书写方略的蓝袍。
她抬头，瞟了身形比她高出个头的家伙一眼，“以你的头脑，遇上凯勒鹏只能拿着大锤砸自己的脚。”
“我们本来可以将他们截击的！就差一点！却遇到了个该死的精灵弓箭手！那个精灵就像开挂了一样，阻挡着我们的路。他的箭矢让那帮蠢货都不敢冲上去，最终等到精灵军队接应，我们就这样功亏一篑！”
“是什么弓箭手？他身材很高大吗？是不是还使用双刀？”
“不高，动作很快，能连发三弩。”最可恨的是精灵的视力，别指望花草树木能作掩护，它们根本无所遁形。
“不高？是林顿的战士吗？”
“是萝林的战士服。”
“发色呢？”
“发色？头发的颜色吗？金，对了，那讨厌碍眼的色调。”萝林的金发精灵却极少。
“由我亲自对付他。”
…………
“他们来了……”
矮小的哥布林鬼鬼祟祟地跑到摩列达和半兽人领军面前，窃笑着。它正在期待一场屠杀，一场报仇雪恨，更期待着吞咽精灵美味可口的肉食。想着这些，它和它的同伴皆兴奋得眼睛都发紫了。
精灵小队每天都会经过这里，为他们的军队输送新的物资，由于补给关系到全局，这支小队是军中精英之最。
“巫师，你真有把握？”
“用不着我，它便可以。”她指了指身后披着巨大黑袍的人类……看起来是人类没错。斗篷中露出了半截厚重的盔甲，那脸却隐藏在毡帽之内不得窥见。他吐纳的气息却是让人恐惧的——让一切物种都不寒而栗的绝望，包括半兽人。
它有些害怕地吞了口沫。
“他的名字叫克哈穆尔，跟你们一样誓死效忠于你的主人，比你们还要忠诚。”巫师语调透着丝悲哀。
奥克斯跟以往一样攻击，就像以往一样被精灵反击，直到它们看见了几番置它们于死地的传说中的精灵弓箭手出现，势如破竹的反扑让擅长射击的哥布林落荒而逃——此时摩列达身后可怖的“人类”方领命而去，拖着重剑领着半兽人的大军加入了战斗——
掩护着同伴将最重要的东西送走，伊伦跳跃在飞驰的毒箭中发射她的箭。
半兽人已经发现他们的运输好几回了，每次都想堵截又每次都吃瘪，这次的兵力明显增加，当她想着如何脱困的时候，同伴的惨叫声吸引精灵们所有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
浊墨色的剑风所到之处，尽是哀鸿，凄厉至绝。
那高大的黑色身影逐渐逼近，她向它连发几箭，均被重剑一一砍断。看着它横扫千军的挥剑，那可怖逼人的模样宛若索命的魔王……魔王，她心一紧，迅速回过神来，朝身边喊道：“快跑！”
很多次，她都这样掩护着同伴撤离，这次也不会例外。凯勒鹏和安德都说，她的箭术已在整个中洲数一数二，作为小队长更有责任保障下属的安全。那黑影却对其他的精灵熟视无睹般，笔直朝她奔来。
精灵三箭齐发，直逼它的脸门，它却一把抓住那三箭。毡帽随着它的动作滑下，露出狰狞的干尸般的脸庞，把在场的所有生物都吓呆了——包括精灵和半兽人，皆纷纷逃命般撤离。
她虚发一箭以作掩护，在它扬手去挡的时候跳开逃离，却被它反手抓住脚踝，重重甩在地上——
剧痛从胸中透过，她感知到自己的肋骨断了，背部又被那怪物狠命踩住，疼得她一阵晕眩。
“慢着，克哈穆尔！”
本想快刀斩乱麻的它早已拿起重剑准备刺下，听见蓝袍的叫唤顿住了手——
“伊伦？”
精灵斗篷被取下，摩列达错愕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时难以定夺。
“蓝袍摩列达……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该死的弓箭手！”原被惊散了的奥克斯见大局已定，纷纷回笼。愤怒的半兽人蜂拥地围了上去，欲将它们最痛恨的敌人分食。
“不准动她！”蓝袍高命令不能阻止红了眼的半兽人，直至克哈穆尔挥动重剑将最前排的全砍成两段。它们才被震慑，吓得不敢再乱来。
“巫师，你要维护一只精灵！她可杀了我们上百的同伴！主人会很生气，他会惩罚你！这是对主人的背叛！”
“杀了她，你们的主人会很生气。她正是索伦最想得到的。”
它们缩了缩脖子。那非人非鬼的怪物站在巫师身后，它们莫不噤若寒蝉。
“怎么处置她？”最后，是克哈穆尔扭曲了的声线发问。
摩列达看了那白骨森森的脸一眼，又看了看伊伦，精灵那怜悯又心痛的神色让蓝袍迅速收敛起她的眸光，恢复了原本的冷傲：“送到伊瑞詹。”
伊瑞詹城池，现在已成为索伦大军的大本营。
“相信我，索伦见到她会很高兴的——比大胜一仗还更高兴。”
————————————————————————————————————————————————
为造船而土木大兴，对努美诺尔来说可谓空前盛况。
热火朝天的建造里，精灵主仆站在人类中尤为醒目。
“米纳斯提尔是个英明的君主，他会履行承诺。”
飒奥兹却并不认为如此：“他的作风可不像个英明君主，更类似无赖。”
“孩子心性重了些而已。”
孩子？“他已经一百多岁。”
“对我们而言就只是孩子。他所谓的将我留下的条件都是玩笑。”就像平日生活中的欧瑞费尔，他的父亲。想到绿林的亲人，瑟兰迪尔不自觉地抬头寻找瑙格拉弥尔的光辉。
“朝堂上岂容玩笑？努美诺尔人太率性了。”
也多亏直率热情的天性，才让安卡琳留给他一道救命符。瑟兰迪尔暗忖。
“努美诺尔人有着热情的天性。我有些担心的是对皮相的痴迷日后兴许会种下祸根。”
大树被拉倒，砍伐成船，却并非能一朝一夕完事。看着日暮渐至，飒奥兹莫不忧心忡忡。
“船只要到什么时候才足够让十多万大军远渡重洋？”
瑟兰迪尔接口：“几个月，又或者一年半载。”
“这场战争能再拖一年半载吗？”以现在的战局，拖到那时，真不知道会怎样。
“虽然很不想依靠那些诺多，但我们只能相信埃尔隆德和凯勒鹏，别无选择。”凯兰崔尔夫妇坚守罗斯洛立安，有着水戒和木戒的保护伊伦安然无恙，他也总算没有后顾之忧。
惟愿战争早点结束——
密云，却已悄然将星光的清晖盖掩——
夜幕低垂，长夜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