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时空守护者
习惯了幽闭作战，突然安守在绿意盎然的森林中心，一下子难以习惯。加上自从远征的林地军队出发之后，她都在担忧和抑郁中渡过。
白天，王国的事务都由她处理，欧瑞费尔带领绝大部分辛达出征，加上加里安辅助，很多流程都极为简化，没受到阻力就能推动。但政务上冗长和繁杂的文件总让她疲惫。
而每天黄昏之后，她总爱赤脚游走的森林，享受如水的回忆，思念远方的亲友，缅怀逝去的种种。
日子就像站在悬在湖上的冰块，在安稳中渐逝，心内却焦躁不安。因她知道，战争就如足下的深潭万丈。她只希望结束得快些，待到大军安然回归之日，深埋的恐惧才能驱散。
这天傍晚，彩霞带着血红的色晕，为森林蒙上一层暗红。
据报大军已经抵达巴拉多，他们父子应该还安好吧……望着夕阳，遏制不住的悲伤汹涌而至。
漏夜里，她一如往常游荡，直至到达此前未曾到过的榉木林。虽然在森林长大，但她却未见过这样的山毛榉。
不如其他错综复杂的树干，它们一根根挺拔又密集地生长在一起，如阵列着的士兵昂首抖擞。它们不若当年在阿蒙兰扎根的巨型榉树，但姿态却糅合着力与美，高大俊美得宛若……瑟兰迪尔。
进入最深处的榉树丛，暗得连精灵之眼也无法穿透。困惑使伊伦步入那片黑色的未知里。
愈走下去愈发觉得情景熟悉，困扰的梦魇再度来袭——木制的方凳方桌整齐摆放，桌上是被黑布包裹着的帕兰蒂尔，还有身穿毡帽斗篷的蓝色人影。
“摩列达？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伊伦。”暗影下紫瞳分外诡秘，声音比记忆中的斑驳苍老。“回来看看你。”
“回来？”
“这二千年里，我翩跹在时光中找寻改变世界的办法，最终还是会回来看你。”
“……我不懂你所说的。”对蓝袍她始终有着防备。以往的事情警醒着她，摩列达并非善类。必要时这个巫师所作所为的极端程度更甚于索伦。
“他们称我为‘邪恶女巫’，在还没开化的时候；后来有一位少年闯入，他将我命名为‘时空守护者’……”
他们？他？
伊伦的眉头打成结状。
摩列达似乎迷失在某段记忆中，或者空间逻辑混乱，才会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吧……
蓝袍有些不同了，但她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或许是神态更深不可测，性格更阴暗更危险，说话更不知所云。
“你不参加最后同盟的战争吗？索伦的邪恶在这片土地上肆虐……”
“索伦与精灵间的战争与我无关。”
没有半点感情，她当初可是吸取了索伦一半的力量，还有精灵第四戒璀丽的力量……恐怕现在这个大陆上，索伦也不是她的对手。
伊伦兴起了戒备：“摩列达，你是要我再次离开巨绿森林么？”
蓝袍失笑道：“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如果你不是故意出现，以你现在的能耐，没有人能找得到你。”连曼威也不能。
“伊伦，你变得聪明了。我要告诉你下一步。”
“我不是你的木偶。回你的世界，往后都不要再干涉密林和中土的事情！”
“我的世界跟这里紧密相连。伊伦，你不会知道，你一生的轨迹对我的使命还有将来的世界影响有多么深远。”
“巫灵……我的妹妹已被你带走，我手上也已经没有另一颗璀丽可以跟你交换条件了。”
巫师的眼望着她，一瞬不瞬地：“瑟兰迪尔会成为下一任的林地国王，你该帮助他。”
“你在说什么？”
“今后你们可弥补错失的时光，我不会再阻止。也许顺应命运，才能改变未来。”摩列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到她面前。
“这是……荒野之星？”昔日天赋宗师为她量身而做的秘银胸针。
“你在伊瑞詹丢了，在我这存着至今。它是最纯粹的铸造，映射着拥有者最纯粹的内心。”胸针从黑色石头浑浊消散，至星光流泻而出，在她手中绽放。
“我的心硬如磐石，于我不过是块丑陋的石头。安纳塔了解你，在黑暗最深处的他总对光芒有着偏执的向往。”
摩列达的解说让她一震，几乎将手中的抛下。
“放心，它没被邪恶腐蚀，它对你认主，神与你连通，而不是索伦。作为精灵的你能感应得到。”
之后，蓝袍巫师像是在完成她的最后之旅似的，交代了很多的事。
“以后不回来了？”
“瑟兰迪尔和你不见得欢迎不速之客。”摩列达的笑容却掺了丝许暖意：“你要善待自己、留着性命，你有更重要的使命……”
“我的使命是什么？”
她但笑不语。
在临行时，巫师孤独的背影让她冲口叫唤：“摩列达，即使很久很久以前被你出卖，即使因你的预言我将自己放逐了许多年，但到现在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紫色的瞳收缩了一下。
也许巫师其实并非心如止水。
“因为邪恶的人不会让它（荒野之星）变作顽石，而是会让它腐朽化作尘埃——我后来才明白，为什么安纳塔在铸造乃至为我戴上它的那一刻，一直戴着手套。”
“……但愿柔软的心能助你驱除一切阴霾，伊伦。”
~~~~~~~~~~~~~~~~~~~~~~~~~~~~~~~~~~~~~~~~~~~~~~~~
马车摇摇晃晃朝着东部缺口前进。飞驰而至的短剑刺中车下的木轮，车子随着偏离的角度翻转——
狼狈爬出，拍拍一身尘土，摩列达戒备视察四周，她没受伤，魔杖和巫师帽却丢落在远处。
有人拾起了她的魔杖走近，熟悉的样貌让她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会在这……你应该在东方。”
“东方？哦，是的。你以为那些蹩脚的伎俩能一直困住我？但还是要感谢你，那些愚昧的人类膜拜我，感恩我，将我奉为神圣。而你呢？仍如蝼蚁般苟存，没人知晓没人认同，没有朋友没有信仰……”
“你不觉讽刺？你我都是受困于人类肉身的迈雅——”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推落在地，魔杖重新回到她手中，指向震惊的男孩。
是男孩没错。
不过是个七八岁看似天真无害的小男孩。
“帕兰多，我们都不属于这里。”
男孩面露微笑：“不属于这里？两千年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你坚信能拯救你的安纳塔，让他回头是岸呢！”
说话的间，一股力量定住了她。
“这二千年来你的力量是强大了，可惜心灵的依附越大，对所爱执念越深，梦魇便有机可乘。”
她的眸光一凛。
“阿拉塔，你有了心爱的人吧，为他甘愿作破坏规则？”
虚空的漩涡将她扯进未知。只余蓝光一闪，平地上只留下男孩一人。
对着手中的那颗黑色的石头，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捡起落在不远处的巫师帽，吹了下口哨，躲在不远处的老人驱着崭新的黑色马车来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将他接进车内，主仆二人扬长而去。
白天，王国的事务都由她处理，欧瑞费尔带领绝大部分辛达出征，加上加里安辅助，很多流程都极为简化，没受到阻力就能推动。但政务上冗长和繁杂的文件总让她疲惫。
而每天黄昏之后，她总爱赤脚游走的森林，享受如水的回忆，思念远方的亲友，缅怀逝去的种种。
日子就像站在悬在湖上的冰块，在安稳中渐逝，心内却焦躁不安。因她知道，战争就如足下的深潭万丈。她只希望结束得快些，待到大军安然回归之日，深埋的恐惧才能驱散。
这天傍晚，彩霞带着血红的色晕，为森林蒙上一层暗红。
据报大军已经抵达巴拉多，他们父子应该还安好吧……望着夕阳，遏制不住的悲伤汹涌而至。
漏夜里，她一如往常游荡，直至到达此前未曾到过的榉木林。虽然在森林长大，但她却未见过这样的山毛榉。
不如其他错综复杂的树干，它们一根根挺拔又密集地生长在一起，如阵列着的士兵昂首抖擞。它们不若当年在阿蒙兰扎根的巨型榉树，但姿态却糅合着力与美，高大俊美得宛若……瑟兰迪尔。
进入最深处的榉树丛，暗得连精灵之眼也无法穿透。困惑使伊伦步入那片黑色的未知里。
愈走下去愈发觉得情景熟悉，困扰的梦魇再度来袭——木制的方凳方桌整齐摆放，桌上是被黑布包裹着的帕兰蒂尔，还有身穿毡帽斗篷的蓝色人影。
“摩列达？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伊伦。”暗影下紫瞳分外诡秘，声音比记忆中的斑驳苍老。“回来看看你。”
“回来？”
“这二千年里，我翩跹在时光中找寻改变世界的办法，最终还是会回来看你。”
“……我不懂你所说的。”对蓝袍她始终有着防备。以往的事情警醒着她，摩列达并非善类。必要时这个巫师所作所为的极端程度更甚于索伦。
“他们称我为‘邪恶女巫’，在还没开化的时候；后来有一位少年闯入，他将我命名为‘时空守护者’……”
他们？他？
伊伦的眉头打成结状。
摩列达似乎迷失在某段记忆中，或者空间逻辑混乱，才会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吧……
蓝袍有些不同了，但她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或许是神态更深不可测，性格更阴暗更危险，说话更不知所云。
“你不参加最后同盟的战争吗？索伦的邪恶在这片土地上肆虐……”
“索伦与精灵间的战争与我无关。”
没有半点感情，她当初可是吸取了索伦一半的力量，还有精灵第四戒璀丽的力量……恐怕现在这个大陆上，索伦也不是她的对手。
伊伦兴起了戒备：“摩列达，你是要我再次离开巨绿森林么？”
蓝袍失笑道：“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如果你不是故意出现，以你现在的能耐，没有人能找得到你。”连曼威也不能。
“伊伦，你变得聪明了。我要告诉你下一步。”
“我不是你的木偶。回你的世界，往后都不要再干涉密林和中土的事情！”
“我的世界跟这里紧密相连。伊伦，你不会知道，你一生的轨迹对我的使命还有将来的世界影响有多么深远。”
“巫灵……我的妹妹已被你带走，我手上也已经没有另一颗璀丽可以跟你交换条件了。”
巫师的眼望着她，一瞬不瞬地：“瑟兰迪尔会成为下一任的林地国王，你该帮助他。”
“你在说什么？”
“今后你们可弥补错失的时光，我不会再阻止。也许顺应命运，才能改变未来。”摩列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到她面前。
“这是……荒野之星？”昔日天赋宗师为她量身而做的秘银胸针。
“你在伊瑞詹丢了，在我这存着至今。它是最纯粹的铸造，映射着拥有者最纯粹的内心。”胸针从黑色石头浑浊消散，至星光流泻而出，在她手中绽放。
“我的心硬如磐石，于我不过是块丑陋的石头。安纳塔了解你，在黑暗最深处的他总对光芒有着偏执的向往。”
摩列达的解说让她一震，几乎将手中的抛下。
“放心，它没被邪恶腐蚀，它对你认主，神与你连通，而不是索伦。作为精灵的你能感应得到。”
之后，蓝袍巫师像是在完成她的最后之旅似的，交代了很多的事。
“以后不回来了？”
“瑟兰迪尔和你不见得欢迎不速之客。”摩列达的笑容却掺了丝许暖意：“你要善待自己、留着性命，你有更重要的使命……”
“我的使命是什么？”
她但笑不语。
在临行时，巫师孤独的背影让她冲口叫唤：“摩列达，即使很久很久以前被你出卖，即使因你的预言我将自己放逐了许多年，但到现在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紫色的瞳收缩了一下。
也许巫师其实并非心如止水。
“因为邪恶的人不会让它（荒野之星）变作顽石，而是会让它腐朽化作尘埃——我后来才明白，为什么安纳塔在铸造乃至为我戴上它的那一刻，一直戴着手套。”
“……但愿柔软的心能助你驱除一切阴霾，伊伦。”
~~~~~~~~~~~~~~~~~~~~~~~~~~~~~~~~~~~~~~~~~~~~~~~~
马车摇摇晃晃朝着东部缺口前进。飞驰而至的短剑刺中车下的木轮，车子随着偏离的角度翻转——
狼狈爬出，拍拍一身尘土，摩列达戒备视察四周，她没受伤，魔杖和巫师帽却丢落在远处。
有人拾起了她的魔杖走近，熟悉的样貌让她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会在这……你应该在东方。”
“东方？哦，是的。你以为那些蹩脚的伎俩能一直困住我？但还是要感谢你，那些愚昧的人类膜拜我，感恩我，将我奉为神圣。而你呢？仍如蝼蚁般苟存，没人知晓没人认同，没有朋友没有信仰……”
“你不觉讽刺？你我都是受困于人类肉身的迈雅——”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推落在地，魔杖重新回到她手中，指向震惊的男孩。
是男孩没错。
不过是个七八岁看似天真无害的小男孩。
“帕兰多，我们都不属于这里。”
男孩面露微笑：“不属于这里？两千年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你坚信能拯救你的安纳塔，让他回头是岸呢！”
说话的间，一股力量定住了她。
“这二千年来你的力量是强大了，可惜心灵的依附越大，对所爱执念越深，梦魇便有机可乘。”
她的眸光一凛。
“阿拉塔，你有了心爱的人吧，为他甘愿作破坏规则？”
虚空的漩涡将她扯进未知。只余蓝光一闪，平地上只留下男孩一人。
对着手中的那颗黑色的石头，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捡起落在不远处的巫师帽，吹了下口哨，躲在不远处的老人驱着崭新的黑色马车来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将他接进车内，主仆二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