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蹶蹶白鹿，折角苍然
意念的藤蔓越过漫长的林道，像灵动的长蛇在地上蜿蜒爬行，直至越过黑色的浓雾。
这里的树林很久已经没有听见到花草们的欢笑了。
以往叽叽喳喳的喧哗只余下宁静，连挺拔的榉树也略略弯了腰。嫩绿青葱的新叶和小草一天天改变成海藻的黑绿，鸟儿躲在给它们安全感的树洞和密叶处，偶尔只见到鹧鸪探头发出三两寥落的叫声。脚下的藤蔓像枯死了似的，毫无生机。
偶尔还会听到大树的哀嚎。
——是的，他们会欢笑也有悲伤更会生气或恐惧。
这是瑟兰迪尔可看见的景象。
每当夜深人静，他的心眼也随着意念漫游林间每一个角落。
他曾一度彷徨，也无法控制这种力量，直到得到帕兰蒂尔的启示和蓝袍巫师的帮助，他的神魂能融入到这片土地，能凭心念跟花草树木交流，并能让它们听从他的意念生长或枯萎。自始，林地王国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瑟兰迪尔都能纯熟地感知。
第二纪元末，南方的灌木和草地都在不断萎缩，它们从欢欣到木然，直至哭号着死去，直至索伦阴霾散去，到现在都没有复苏的迹象。少却瑟兰迪尔灵力的庇佑，这几年黑暗还延伸到东面；东方的林地更幽深，静得令人发怵……
另外，西北方的植物都在恐惧，它们时刻担心着被北方的哥布林部落吞噬；而西面的罗斯洛立安与林地王国的疆土纷扰并未因为最后同盟的缔结而缓和过，总有着太多的蠢动。
光明并未因第三纪元的开始而眷顾巨绿森林，外患不断。
意念漫游在巨绿森林，来到东方——达拉尔部属失踪的地方，阴影覆盖，像建立了屏障般令他的念力都无法穿越窥清。
东部缺口周边聚集着不愿被邪恶吞噬的东方人部落，他们跨越了荒地住居此处就是寻求林地王国的庇佑。
脚下的小草瑟缩着探出头，看他眉头紧锁，又蜷缩了起来。瑟兰迪尔蹲下身抚上它颤动的叶子，它才悄悄探出眼睛看他——
“陛下……”
环顾四周，除了它，其他的树木就像死物般没有回应。“只有你一个，它们……都死去了吗？”
“它们以前也跟我一样的，可是后来……它们的神都走了，离开了。”
“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有个穿着蓝色斗篷的家伙，”想到可那些恐怖的情景，它蜷缩起来，颤抖着道，“真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蓝袍巫师？”
“巫师？哦，是的，那家伙踏过的地方，它们就这样消失了，就剩下空壳在那里，森林的阳光都被枯叶残肢遮蔽了。泥土逐渐干涸，新生的小草都没有意识……”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它悲伤地垂首，带着哭泣的腔调：“只剩下我了，大王！那家伙将我独留在这里……”
“巫师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目的是……为了……”
趁瑟兰迪尔与它最近之际，小草蓦地化作疾影，嘴内长出尖锐的獠牙：“当然是为了你，林地精灵国王瑟兰迪尔！”说话间已凶狠地朝瑟兰迪尔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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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淹没在闹市的喧哗中。
“总觉得这次事件不同于以往袭击。”策马在前的达拉尔朝扎伊卡说道。
他们的神色莫不是眉头深锁，连日搜寻无果，整个王国的神经都紧绷着。搜索范围已越过了东部缺口，可仍找不到失踪的人和精灵。
“索伦的余孽蠢蠢欲动。”达拉尔凝视四周，继而在扎伊卡旁边压低了声音道：“普利斯菲的传来信息，北方邪恶势力近日频繁调动，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跟东部的失踪事件会有牵连？”
“不清楚，”西尔凡将领间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往来，接收森林的信息总比其他精灵更快，“这些事情透着诡异。”
“索伦已经死了，这些乌合之众能干什么……如果找到奥克斯的老窝，我一定要将那些污秽连根拔起！”
达拉尔泼了一记冷水：“只怕结果是尸骨无存。”
“难道你不相信我只需要一只精就可以将成千的奥克斯杀得片甲不剩？”
“我相信，但这次的情况不同，伙计。”他命属下将被包裹着的物件递给了扎伊卡。
细长的黑色物体，光泽却渗着腥臭液体。看起来是动物身上硬生生被扯下的皮甲。
“哪里弄来的？”
“昨天又有小队接到求救，三只精灵至今没有回来。我们在搜寻的路上看见一两个残破的肢体，到处洒落的血液，以及它。”
扎伊卡低咒了声，“袭击者是动物？”
“你觉得会是什么？或者——你最不希望的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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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照耀的夜晚，她最爱仰望从南方冉冉升起的暮星。那种美丽可望不可及，欣赏它仿佛被被握在掌心，指间流泻出星屑光芒的幻象。
也只有在仰望星光的时候，世界万般皆空，一切不再扰攘。
“就知道你在这里。”莫妮缇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破了夜的静谧。
随着莫妮缇亚的叹息斗篷被披在她的双肩，落下融融暖意。“我承认夜空很美，星光更是动人至极，但每夜站在望星台，你都不会厌倦吗？深秋已至，你都不爱惜身体。”
絮絮念的嘟哝让伊伦弯了嘴角：“精灵不会生病。”
“是吗？”她斜睨她，“是谁总间或咳嗽，持续了好几个月？”
“只是季节更迭的身体反应而已。”
“精灵可不会因季节更迭而有身体反应。”
时间久了，莫妮也跟谁学会了一点点霸道。思及此，伊伦失笑起来。
“我很好，倒是你两该好好考虑何时能成为眷属……”
莫妮缇亚语气认真，笑容闪着调皮：“在看见你能找到眷属的时候。”
“……扎伊卡会恨我的。”
“他不会，你知道。”莫妮缇亚认真地看着她，笑意收敛。“繁星再美好，也远在天际可望不可及。几年来普利斯菲总爱往这里跑，他不止一次提出希望你能去绿林北方与他并肩作战……”
伊伦只望着星空怔忡着，没有在意身边的叨絮——就在刚才，天边划过了一道绿色的光芒，极不显眼的细线凋落在暮星的下方。
“你看见了么？”
“什么？”莫妮缇亚对她突然的发问一头雾水。伊伦指着远处黑漆漆的树林，可是当莫妮缇亚看过去的时候，只有暗和静寂。
“有东西掉落在那里。”
“那里……有什么？”莫妮缇亚不禁怀疑是不是近来日以继夜的搜寻让她草木皆兵了？
然而当事人却并不这样想。只见伊伦转身呼唤坐骑，转瞬上了马，并朝她道：“通知扎伊卡和精灵们，立即到那里——有敌人在埋伏。”
急转的形势让莫妮缇亚紧张起来：“你一个去？”
“我先走，他们会赶上。”
“可是夏露儿……”
未等对方担忧道出，她已扬尘远去，独留下莫妮缇亚在原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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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深处，十多只奥克斯鬼鬼祟祟地收紧网，将被困的白光团团围住。
“抓紧！别让它溜了！它太狡猾，必须小心点！”为首的半兽人不忘扭头朝同伴提醒。
它们怕是早在森林设了很多埋伏，就为了捕捉猎物。
是什么东西让它们严阵以待？
在树冠旁边的伊伦欲看清网内那团白光，终无法分辨，只约略感受到它细微的呼吸。
她走得仓促，但马背上携带的弓箭足以解决大半的低等生物。当最后一支弓箭贯穿半兽人首领额心时，短剑也同时将吊着的大网破开——
一只美丽的白麋鹿。
雪白的身躯平静地伏在地上，浑身散发着月光般的色泽，无染的眼睛美得惊为天人。可惜，它右面的角几乎整个都断落了，左边的也剩下光秃的半枝，断了的鹿角碎落在它身边，可想见落网之前它一定经过了剧烈的挣扎。
她看着它，它也看着她。目光交汇之时，她竟一阵心悸。
“天啊，它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白鹿的右前肢血肉模糊，像是经受过爆炸似的，鲜血将半身白色细毛都染得殷红。
凭着经验在森林随便找了止血的药草，伊伦将上衣撕成布条为它作了简单的包扎。白鹿儿倒是倔强又乖巧，受了这样重的伤也没哼声，更不畏生地随她拨弄。不若一般的动物，它的目光里没有惊惧，除了刚才见着她那一瞬的惊诧以外，都显得冷静如水。在伤口包好之后也只偎在她身边，闭着眼睛享受她的轻抚。
森林的雾气渐浓……
“伊伦，醒醒，醒一醒！”
惺忪睁眼，看见的是扎伊卡担忧的表情。
她一阵恍惚。
天已微亮。救援的精灵在她身边，莫不担忧地检视着她。
“发生了什么……”
“是我们该问你发生了什么才对，你让我们担心极了！”扎伊卡洪亮的声音足以驱走树林的阴霾。“躺在地上的奥克斯是怎么回事？它们身上还插着你的箭。”
昨夜的一切浮现在脑海，她忍不住环顾周围寻找麋鹿的踪迹。看着被拆解了的陷阱，还有刚才被射杀的半兽人，可是……那只白色的麋鹿呢？
它原本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仿佛一切从不曾存在过。
“你们都没看见它么？”
“它？什么？”
“一只白色的雄鹿，它受了很重的伤……”
精灵们都带着奇怪的目光看她，仿佛她犯了癔症般。
……
将先前奥克斯布置在树林的各种陷阱之后，守护精灵的队伍正式撤退。
跟在最后的她还是心不在焉地顾盼着，望着白鹿原躺卧的人地方失神。
“快看，地上洒落的星屑！”
不知哪位年轻的精灵士兵发出欢呼似的声音，大家循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被伊伦割破的大网下散落了一地的白色晶体。直至稀落的阳光从树叶缝投射进来，折射出耀眼的白光才被大家注意到。
“是断碎的鹿角……”
扎伊卡皱起了眉，鹿角由晶体构成悖离了他的认知。诡异的事情自伊伦的口中说出，更让他警觉倍增。“也许是一些致幻的东西。”
她迟疑地拾起一块碎片——它们确实像碎了的某些东西，似曾相识。
“将它们收起来，一件不留，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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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兹”的一声。
手起刀落，前一刻还在禀报着的奥克斯的头颅瞬间掉下，叮叮咚咚在石阶处滚落下来。飞溅出的鲜血洒在其他半兽人脸上身上，它们战战兢兢地眨着无辜的大眼，抱团取暖颤抖着。
“逃掉？”阴恻恻的问话从黑袍下传出，森冷蚀骨，“一群没用的东西！”
前面几只奥克斯率先遭殃，随长剑迅猛的挥动碎得七零八落，血和肉撒向阶下。
“只是意外，大人！请你相信……”未竟的话成了终句。
“我说过，逮不住它，你们都要死！”
“若非林地精灵突然出现，我们不会失手……大人……”
“林地精灵？”求饶的句子里，只有这句吸引了他。
“是的，不仅闯入来了，还用弓箭射死了我们的同伴！太卑劣了！居然没按定下的规则来，这是金手指！违规技能！还突袭我们！”
利剑指向它：“我定下的结界不可能有精灵能进入！”
其他奥克斯纷纷附和：“大人！是真的！”
“那家伙使用弓箭，是个金发的女精灵！”
刀锋利落地扫过它们，一地鲜血斑驳：“没有我的允许，任何生物都不可能出现在结界之内！”
“除了跟白鹿心念想通的。”旁边稚嫩的声音凉凉响起，化解了莫西一身戾气，“我们得到了更有趣的发掘呵……”
“可是，主人，这样精灵们便会协助它逃离……”
“也许更坏呢！”相比起狠厉的老者，男孩有着隔岸观火的从容：“这种时候发现它，精灵们可能以为它才是邪恶之物，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何不推波助澜一下，坐享其成？”
这里的树林很久已经没有听见到花草们的欢笑了。
以往叽叽喳喳的喧哗只余下宁静，连挺拔的榉树也略略弯了腰。嫩绿青葱的新叶和小草一天天改变成海藻的黑绿，鸟儿躲在给它们安全感的树洞和密叶处，偶尔只见到鹧鸪探头发出三两寥落的叫声。脚下的藤蔓像枯死了似的，毫无生机。
偶尔还会听到大树的哀嚎。
——是的，他们会欢笑也有悲伤更会生气或恐惧。
这是瑟兰迪尔可看见的景象。
每当夜深人静，他的心眼也随着意念漫游林间每一个角落。
他曾一度彷徨，也无法控制这种力量，直到得到帕兰蒂尔的启示和蓝袍巫师的帮助，他的神魂能融入到这片土地，能凭心念跟花草树木交流，并能让它们听从他的意念生长或枯萎。自始，林地王国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瑟兰迪尔都能纯熟地感知。
第二纪元末，南方的灌木和草地都在不断萎缩，它们从欢欣到木然，直至哭号着死去，直至索伦阴霾散去，到现在都没有复苏的迹象。少却瑟兰迪尔灵力的庇佑，这几年黑暗还延伸到东面；东方的林地更幽深，静得令人发怵……
另外，西北方的植物都在恐惧，它们时刻担心着被北方的哥布林部落吞噬；而西面的罗斯洛立安与林地王国的疆土纷扰并未因为最后同盟的缔结而缓和过，总有着太多的蠢动。
光明并未因第三纪元的开始而眷顾巨绿森林，外患不断。
意念漫游在巨绿森林，来到东方——达拉尔部属失踪的地方，阴影覆盖，像建立了屏障般令他的念力都无法穿越窥清。
东部缺口周边聚集着不愿被邪恶吞噬的东方人部落，他们跨越了荒地住居此处就是寻求林地王国的庇佑。
脚下的小草瑟缩着探出头，看他眉头紧锁，又蜷缩了起来。瑟兰迪尔蹲下身抚上它颤动的叶子，它才悄悄探出眼睛看他——
“陛下……”
环顾四周，除了它，其他的树木就像死物般没有回应。“只有你一个，它们……都死去了吗？”
“它们以前也跟我一样的，可是后来……它们的神都走了，离开了。”
“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有个穿着蓝色斗篷的家伙，”想到可那些恐怖的情景，它蜷缩起来，颤抖着道，“真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蓝袍巫师？”
“巫师？哦，是的，那家伙踏过的地方，它们就这样消失了，就剩下空壳在那里，森林的阳光都被枯叶残肢遮蔽了。泥土逐渐干涸，新生的小草都没有意识……”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它悲伤地垂首，带着哭泣的腔调：“只剩下我了，大王！那家伙将我独留在这里……”
“巫师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目的是……为了……”
趁瑟兰迪尔与它最近之际，小草蓦地化作疾影，嘴内长出尖锐的獠牙：“当然是为了你，林地精灵国王瑟兰迪尔！”说话间已凶狠地朝瑟兰迪尔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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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淹没在闹市的喧哗中。
“总觉得这次事件不同于以往袭击。”策马在前的达拉尔朝扎伊卡说道。
他们的神色莫不是眉头深锁，连日搜寻无果，整个王国的神经都紧绷着。搜索范围已越过了东部缺口，可仍找不到失踪的人和精灵。
“索伦的余孽蠢蠢欲动。”达拉尔凝视四周，继而在扎伊卡旁边压低了声音道：“普利斯菲的传来信息，北方邪恶势力近日频繁调动，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跟东部的失踪事件会有牵连？”
“不清楚，”西尔凡将领间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往来，接收森林的信息总比其他精灵更快，“这些事情透着诡异。”
“索伦已经死了，这些乌合之众能干什么……如果找到奥克斯的老窝，我一定要将那些污秽连根拔起！”
达拉尔泼了一记冷水：“只怕结果是尸骨无存。”
“难道你不相信我只需要一只精就可以将成千的奥克斯杀得片甲不剩？”
“我相信，但这次的情况不同，伙计。”他命属下将被包裹着的物件递给了扎伊卡。
细长的黑色物体，光泽却渗着腥臭液体。看起来是动物身上硬生生被扯下的皮甲。
“哪里弄来的？”
“昨天又有小队接到求救，三只精灵至今没有回来。我们在搜寻的路上看见一两个残破的肢体，到处洒落的血液，以及它。”
扎伊卡低咒了声，“袭击者是动物？”
“你觉得会是什么？或者——你最不希望的会是什么？”
~~~~~~~~~~~~~~~~~~~~~~~~~~~~~~~~~~~~~~~~~~~~~~~~~~~~~~~~~~~~~~~~~~~~~~~~~~~~~
繁星照耀的夜晚，她最爱仰望从南方冉冉升起的暮星。那种美丽可望不可及，欣赏它仿佛被被握在掌心，指间流泻出星屑光芒的幻象。
也只有在仰望星光的时候，世界万般皆空，一切不再扰攘。
“就知道你在这里。”莫妮缇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破了夜的静谧。
随着莫妮缇亚的叹息斗篷被披在她的双肩，落下融融暖意。“我承认夜空很美，星光更是动人至极，但每夜站在望星台，你都不会厌倦吗？深秋已至，你都不爱惜身体。”
絮絮念的嘟哝让伊伦弯了嘴角：“精灵不会生病。”
“是吗？”她斜睨她，“是谁总间或咳嗽，持续了好几个月？”
“只是季节更迭的身体反应而已。”
“精灵可不会因季节更迭而有身体反应。”
时间久了，莫妮也跟谁学会了一点点霸道。思及此，伊伦失笑起来。
“我很好，倒是你两该好好考虑何时能成为眷属……”
莫妮缇亚语气认真，笑容闪着调皮：“在看见你能找到眷属的时候。”
“……扎伊卡会恨我的。”
“他不会，你知道。”莫妮缇亚认真地看着她，笑意收敛。“繁星再美好，也远在天际可望不可及。几年来普利斯菲总爱往这里跑，他不止一次提出希望你能去绿林北方与他并肩作战……”
伊伦只望着星空怔忡着，没有在意身边的叨絮——就在刚才，天边划过了一道绿色的光芒，极不显眼的细线凋落在暮星的下方。
“你看见了么？”
“什么？”莫妮缇亚对她突然的发问一头雾水。伊伦指着远处黑漆漆的树林，可是当莫妮缇亚看过去的时候，只有暗和静寂。
“有东西掉落在那里。”
“那里……有什么？”莫妮缇亚不禁怀疑是不是近来日以继夜的搜寻让她草木皆兵了？
然而当事人却并不这样想。只见伊伦转身呼唤坐骑，转瞬上了马，并朝她道：“通知扎伊卡和精灵们，立即到那里——有敌人在埋伏。”
急转的形势让莫妮缇亚紧张起来：“你一个去？”
“我先走，他们会赶上。”
“可是夏露儿……”
未等对方担忧道出，她已扬尘远去，独留下莫妮缇亚在原地叹气。
--------------------------------------------------------
森林深处，十多只奥克斯鬼鬼祟祟地收紧网，将被困的白光团团围住。
“抓紧！别让它溜了！它太狡猾，必须小心点！”为首的半兽人不忘扭头朝同伴提醒。
它们怕是早在森林设了很多埋伏，就为了捕捉猎物。
是什么东西让它们严阵以待？
在树冠旁边的伊伦欲看清网内那团白光，终无法分辨，只约略感受到它细微的呼吸。
她走得仓促，但马背上携带的弓箭足以解决大半的低等生物。当最后一支弓箭贯穿半兽人首领额心时，短剑也同时将吊着的大网破开——
一只美丽的白麋鹿。
雪白的身躯平静地伏在地上，浑身散发着月光般的色泽，无染的眼睛美得惊为天人。可惜，它右面的角几乎整个都断落了，左边的也剩下光秃的半枝，断了的鹿角碎落在它身边，可想见落网之前它一定经过了剧烈的挣扎。
她看着它，它也看着她。目光交汇之时，她竟一阵心悸。
“天啊，它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白鹿的右前肢血肉模糊，像是经受过爆炸似的，鲜血将半身白色细毛都染得殷红。
凭着经验在森林随便找了止血的药草，伊伦将上衣撕成布条为它作了简单的包扎。白鹿儿倒是倔强又乖巧，受了这样重的伤也没哼声，更不畏生地随她拨弄。不若一般的动物，它的目光里没有惊惧，除了刚才见着她那一瞬的惊诧以外，都显得冷静如水。在伤口包好之后也只偎在她身边，闭着眼睛享受她的轻抚。
森林的雾气渐浓……
“伊伦，醒醒，醒一醒！”
惺忪睁眼，看见的是扎伊卡担忧的表情。
她一阵恍惚。
天已微亮。救援的精灵在她身边，莫不担忧地检视着她。
“发生了什么……”
“是我们该问你发生了什么才对，你让我们担心极了！”扎伊卡洪亮的声音足以驱走树林的阴霾。“躺在地上的奥克斯是怎么回事？它们身上还插着你的箭。”
昨夜的一切浮现在脑海，她忍不住环顾周围寻找麋鹿的踪迹。看着被拆解了的陷阱，还有刚才被射杀的半兽人，可是……那只白色的麋鹿呢？
它原本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仿佛一切从不曾存在过。
“你们都没看见它么？”
“它？什么？”
“一只白色的雄鹿，它受了很重的伤……”
精灵们都带着奇怪的目光看她，仿佛她犯了癔症般。
……
将先前奥克斯布置在树林的各种陷阱之后，守护精灵的队伍正式撤退。
跟在最后的她还是心不在焉地顾盼着，望着白鹿原躺卧的人地方失神。
“快看，地上洒落的星屑！”
不知哪位年轻的精灵士兵发出欢呼似的声音，大家循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被伊伦割破的大网下散落了一地的白色晶体。直至稀落的阳光从树叶缝投射进来，折射出耀眼的白光才被大家注意到。
“是断碎的鹿角……”
扎伊卡皱起了眉，鹿角由晶体构成悖离了他的认知。诡异的事情自伊伦的口中说出，更让他警觉倍增。“也许是一些致幻的东西。”
她迟疑地拾起一块碎片——它们确实像碎了的某些东西，似曾相识。
“将它们收起来，一件不留，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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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兹”的一声。
手起刀落，前一刻还在禀报着的奥克斯的头颅瞬间掉下，叮叮咚咚在石阶处滚落下来。飞溅出的鲜血洒在其他半兽人脸上身上，它们战战兢兢地眨着无辜的大眼，抱团取暖颤抖着。
“逃掉？”阴恻恻的问话从黑袍下传出，森冷蚀骨，“一群没用的东西！”
前面几只奥克斯率先遭殃，随长剑迅猛的挥动碎得七零八落，血和肉撒向阶下。
“只是意外，大人！请你相信……”未竟的话成了终句。
“我说过，逮不住它，你们都要死！”
“若非林地精灵突然出现，我们不会失手……大人……”
“林地精灵？”求饶的句子里，只有这句吸引了他。
“是的，不仅闯入来了，还用弓箭射死了我们的同伴！太卑劣了！居然没按定下的规则来，这是金手指！违规技能！还突袭我们！”
利剑指向它：“我定下的结界不可能有精灵能进入！”
其他奥克斯纷纷附和：“大人！是真的！”
“那家伙使用弓箭，是个金发的女精灵！”
刀锋利落地扫过它们，一地鲜血斑驳：“没有我的允许，任何生物都不可能出现在结界之内！”
“除了跟白鹿心念想通的。”旁边稚嫩的声音凉凉响起，化解了莫西一身戾气，“我们得到了更有趣的发掘呵……”
“可是，主人，这样精灵们便会协助它逃离……”
“也许更坏呢！”相比起狠厉的老者，男孩有着隔岸观火的从容：“这种时候发现它，精灵们可能以为它才是邪恶之物，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何不推波助澜一下，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