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几回魂梦，与君相同
森林的景象逐渐清晰。
眼前的不再是雾霭沉沉的黑色森林，而是被隔绝的洞穴。若不是精灵的皮肤带着光，那团白色的光芒更甚，它们大概完全看不见。
“不要声张，我们可以心交流。”麋鹿的警告传达在她心内，她和它走得步步为营。
“这是哪里？”
“你们不是一直想找到它们？”
“它们？”顺着它的视线抬头，伊伦几乎惊呼了出来。
一只只倒挂在上方合着翅膀的东西，像一个个即将破茧而出的蚕蛹，最下方的是它们一张张狰狞的脸。
她捂着自己的口，生怕她的声音惊扰到它们。
“我们不能继续靠近。它们惧怕光，虽然看不见我们但是却听得出我们的方向，声音，还有移动。”
“那应该撤出去吗？”她焦虑地看四周，却只有她和它，不见其他精灵，“他们呢？”
“他们已然越过了这片惊险之地，现在山洞外面了。你要继续前进还是回去？”
“我要找到他们。”
白鹿带着它绕过了巨蝠们栖息地的中心，沿着石壁一路往前。
“魔法结界直接在山洞里面？”
“结界连结的地点总随着它主人的心思而变，这次他想将精灵军队以及王国领导者一举歼灭，自然就直接到了这里。只是他没想到精灵士兵们竟然无声无息越过了巨蝠们……”
这点伊伦也感不可思议。她和白鹿用着心灵交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而这次随瑟兰迪尔的近卫加上达拉尔的兵马少说也有四五十只精灵，在碰到这种诡异的事情之后竟然还能镇静而默不作声寻找洞口的出路，所需的默契还有配合度极高。但是，她更关心的是另一点——
“结界的主人是谁？你知道？”
它朝她回以淡漠的凝视：“你的朋友认为是我，难道不是？”
“如果是，我早被它们分食了吧。”
“快了。”回应的是略带讽刺的轻哼。
“为什么你会成为进出森林的信引？不要又跟我说你是邪恶一方之类的，那是气话。”
它停下了脚步：“我在查找黑暗的源头时中了圈套。巫师用咒语将我困在黑暗的森林当中，它们想抓住我，让巫师彻底杀了我。”
“巫师？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它们不会得逞。”它径自往洞口走去。
伊伦拉住了它：“要怎样做才能帮到你？打破结界？”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你的同伴。”
“当然，你也是我的同伴。”
它回身望着她。
“是你救了我、救了我们，我们在同一阵线上对抗邪恶。你还能跟我心意相通，这种感觉比最亲的人还要亲近……”
“你说的是你的孪生妹妹？那个成为巫灵的精灵？”
“是的。自从唯一一次见过面，她离开了已经有两千年。”也许伊思悠已经不在这片土地上。除了她，伊伦已经没有亲人，也不会再有。
“你在想念她？”
“想念么？”她落寞地摇摇头，寻思着答案。也许已非关想念，那段相遇的轨迹随着年月风干，有时候她竟怀疑他们是否存在过。“这二千年来，没有Ada，没有伊思悠，没有……过往的一切都如已死般。驻守在暗无天日的阿蒙兰的时候，我曾以为自己将在这片大陆独自飘零，漆黑的路永无止境，直至某一天，我为森林战死，重生在曼督斯的神殿……”
“亲人相继离开是精灵无可避免的命运。但当遇见心爱的精灵并与之结合，世界便将不同。”
“也许。”她垂首点着头，刘海遮住了欲盖弥彰的哀伤，“但你知道吗？我很庆幸还有着许许多多的朋友，他们在黑暗中犹如点点星光，虽不炙热却燃亮着希望。就像我最无助不知道如何帮助他们的时候，你出现了……我相信你，并承诺以我的性命捍卫你的安全，这是精灵作为报答的礼仪。”
白鹿沉思了一阵：“如果我最终会伤害你的同伴和朋友呢？”
“那真让人遗憾……可是，我不会报复有救命之恩的朋友，但会以我的性命守护他们。”
它望着她，眼中的冷漠逐渐消融：“我很荣幸，伊伦小姐。”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GilEstel（吉尔伊斯帖尔）。”
意外的名令她怔了怔：“大盼望之星？”
“它寓意着希望，可惜它却总是带来不幸。”不屑的语调谈论起风干的历史，“精灵宝钻是引发众神和精灵堕落，使之不断战争不断牺牲的罪恶源泉。”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取这个名字？”
“纵然美丽的事物大多不详，却没有谁能拒绝。”
笑意在伊伦脸上渐渐蒸发，抚上它的脸：“聪明如你，为何总对人心充满防备和失望……”
“如你所见，我已在尝试。”
听见它无所谓的语气，她勉强回复微笑：“要怎么做才能使你自由不再被魔法困住？”
“我会告诉你。”
~~~~~~~~~~~~~~~~~~~~~~~~~~~~~~~~~~~~~~~~~~~~~~~~~~~~~~~~~~
走到洞外，伊伦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身穿金色铠甲的瑟兰迪尔近卫队整齐地拉弓对着山洞洞口，若非国王作了终止的动作，只怕她刚才一瞬间已成了箭靶。
“你刚才到哪里了？”达拉尔焦急相迎。
“我看见它了……”正想交代方才的去向，刚开口却被抢白——
“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只有你掉队。”飒奥兹坐在战马上，居高临下。
“大家看见了？什么？”
达拉尔接话，他的神色里尽是焦虑：“是只有着巨角的白色山羊，我们追着它几乎中了圈套惊动了山洞里面的巨蝠。”
“那不是它……”她一直与白鹿在一起，它不可能分身将他们引入圈套的。
达拉尔打断了她：“那家伙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巨蝠却被刺激，那时候幸而国王施了隐藏的魔法，我们才顺利通过了洞穴。”
“瑟兰迪尔会使用魔法？”她可从不知道。
飒奥兹对她的诧异不以为然地：“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辛达精灵第一纪长期隐藏在梅立安环带之下，通晓类似的小魔法再正常不过。你更应该担心的是后面如何迎战。”
严厉的语气让伊伦警觉自己还站在众矢之的位置上不断询问，她迅速与达拉尔离开了洞口。
此时精灵们早已经生了篝火，火堆是她见过最大的，火焰烧得天空都要被染红，燃烧着的飞灰仿佛黑色的蝶，四处翻飞。几只战马拉着极为简单的木车朝着山洞，稻草和枯枝盛满在车上，只待一声令下它们便被驱使到洞口。
不远处，烈焰映在瑟兰迪尔的脸庞，俊美无俦，亮得熠熠生辉。
“吉尔伊斯帖尔？”伊伦心里呼唤着，环顾身边哪有白鹿的影子？——它仍留在洞里没有出来。
“我在。”
“你在哪里？”
“里面。几十张弓箭瞄准着洞穴的出口——他们会射死我。”
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再看指挥者瑟兰迪尔毫无表情的脸，伊伦内心尽是惊惶：“我去跟国王说明。”
“没有用的。”
“他不会命令他们射死你。”
“为什么不？他冷酷无情，你知道。”
她的心一抽。
“我可以浏览你所有的记忆，所有心底的说话……”
她一阵错愕：“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浏览了过后，我只想总结——”语音拖得很长，恶作剧者的心情往往是愉快的，“作为昆迪你挺失败的，毫无心眼可言。总是自以为是地损己利人的。你的国王最讨厌以爱之名被迫中奖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却每次都要作死……”
“那与你没有关系！”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是什么吗？”
突来的静默让人窒息。
此时，精灵已经在瑟兰迪尔的命令下发动攻击，山洞口塞满的枯枝被点燃，熊熊烈火将山洞烧得通红。
它在里面，还在里面……伊伦只觉眼睛被浓烟熏得泪流满面。“你是……谁？”
回应她的，是山洞里面巨大的声响——里面的巨蝠们被惊醒了，惧怕光明和烈火的它们迫不及待地要冲出来。
“回答我，吉尔伊斯帖尔！你是谁？”
它没有回答。或者说，带火的箭矢冲向山洞内，嘶叫声不绝于耳，将它的回答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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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拉开帷幕。
巨蝠有组织地一波又一波势要攻出洞口，精灵军队死守在洞口，柴火不断补充阻断了巨蝠的出路。可是当它们都意识到这是殊死之战拼了命往洞外挣脱，精灵的战力逐渐疲乏。趁着烈焰补充不及的缺口，几只巨蝠冲了出来俯冲向地面的精灵军队。
只见瑟兰迪尔挥动长剑，弓箭手转换了队形，四匹来自四个方向的战马按队列拉动如火球般的木车迎向冲下来的巨蝠，其中两只撞向火球燃烧起来，余下的几只在夜空盘旋不敢再贸然攻击。它们朝着洞穴口的方向拍翼，而里面的蝙蝠也似乎在做同样的动作。火势随之慢下，浓烟滚滚从洞内冒出。
它们在交流，也在携手灭火。
默契地对视尔后，飒奥兹和达拉尔同时扬起弓，带领着部下朝天空中拍翼的巨蝠咽喉射击。
黑色的大盒被送到瑟兰迪尔面前被打开，十多颗黑色的弹丸依照他的命令被勒在长矛上，被前方最为孔武的精灵步兵抛出，率先落在洞口的弹丸瞬间爆破，将意图冲出去的巨蝠炸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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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桓败瓦，硝烟四散。
精灵们相拥欢呼后，便是清点人数和巨蝠的数量。善后的工作在高效的运作下几乎没有留下丁点空隙。承接之中，战友间流露的，便只有欣慰——战后余生，更觉生命弥足珍贵。
似早有准备的精灵伤亡并不多，触目所及的尽是蝙蝠的尸体和残肢，惨烈而恐怖。
几乎在第一时间，伊伦便冲进山洞里头，急切地寻找着白鹿的影踪。可里面只有焦黑相缠的尸体，它们以前是什么模样的都难以说明，成灰了的更根本无从辨认。
它在哪里？
刚才，她分明看见了它就在那里，刚才就在那里，是它用自己的身躯发出光芒将巨蝠们阻挡在洞内……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已经感应不到她与它只见存在过的感应。
那声音甚至没有具体的声线——她还记不住它每一根雪白的细毛，它断角的形状，还要它无染的瞳，深沉的样子……曾有的美丽都显得缥缈起来，就像——
不是真的。
——至少在他们心目中是如此。
“我们可没有任何精灵看见你说的鹿。”
他们像看着怪物般看着她。
“怎么会？你们就是要抓到它才跟着我，闯入了结界……你们都是因为看见它才被引入巨蝠的山洞……”
飒奥兹站在瑟兰迪尔身边，一语不发。而国王则专注地拭擦着他的双剑。
只有达拉尔很认真地对她道：“是你说之前进入结界是因为浓雾，我们循着浓雾找寻怪物的踪迹，才找到了巨蝠的巢穴。”
“不，不是这样，国王说要看看白色的麋鹿，他让我带头寻找……”她急切地请求瑟兰迪尔的确认。
瑟兰迪尔停下了动作，平静地看向她：“刚才的战事如此激烈，惊慌过度我可以体谅。”
“国王还不至于如此昏庸，带着巨绿森林最出色的战士和珍贵的火弹，就为了寻找一只传说中的鹿？”飒奥兹只敢好笑。
“可是……”她回头看达拉尔，还理不清哪里开始出错：“你和扎伊卡都让我小心白鹿……”
“我们是担心你，上次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救了扎伊卡，我们赞同你的英勇，却担心着一旦失去你西尔凡将群龙无首……”
而她只痴痴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像被打了一耳光。
怎么会这样？同一个问题在她脑里不断回旋，嗡嗡作响。
“它叫吉尔伊斯帖尔，是只巨角麋鹿，它通体雪白，还能跟我说话……”
“伊伦，你需要好好休息。”最后，是达拉尔担忧的声音在耳际传来，她对上他诚挚的眸子，在看看冷淡的辛达主仆，心笔直下坠。
依稀还记得它跟她最后说的——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是什么吗？
眼前的不再是雾霭沉沉的黑色森林，而是被隔绝的洞穴。若不是精灵的皮肤带着光，那团白色的光芒更甚，它们大概完全看不见。
“不要声张，我们可以心交流。”麋鹿的警告传达在她心内，她和它走得步步为营。
“这是哪里？”
“你们不是一直想找到它们？”
“它们？”顺着它的视线抬头，伊伦几乎惊呼了出来。
一只只倒挂在上方合着翅膀的东西，像一个个即将破茧而出的蚕蛹，最下方的是它们一张张狰狞的脸。
她捂着自己的口，生怕她的声音惊扰到它们。
“我们不能继续靠近。它们惧怕光，虽然看不见我们但是却听得出我们的方向，声音，还有移动。”
“那应该撤出去吗？”她焦虑地看四周，却只有她和它，不见其他精灵，“他们呢？”
“他们已然越过了这片惊险之地，现在山洞外面了。你要继续前进还是回去？”
“我要找到他们。”
白鹿带着它绕过了巨蝠们栖息地的中心，沿着石壁一路往前。
“魔法结界直接在山洞里面？”
“结界连结的地点总随着它主人的心思而变，这次他想将精灵军队以及王国领导者一举歼灭，自然就直接到了这里。只是他没想到精灵士兵们竟然无声无息越过了巨蝠们……”
这点伊伦也感不可思议。她和白鹿用着心灵交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而这次随瑟兰迪尔的近卫加上达拉尔的兵马少说也有四五十只精灵，在碰到这种诡异的事情之后竟然还能镇静而默不作声寻找洞口的出路，所需的默契还有配合度极高。但是，她更关心的是另一点——
“结界的主人是谁？你知道？”
它朝她回以淡漠的凝视：“你的朋友认为是我，难道不是？”
“如果是，我早被它们分食了吧。”
“快了。”回应的是略带讽刺的轻哼。
“为什么你会成为进出森林的信引？不要又跟我说你是邪恶一方之类的，那是气话。”
它停下了脚步：“我在查找黑暗的源头时中了圈套。巫师用咒语将我困在黑暗的森林当中，它们想抓住我，让巫师彻底杀了我。”
“巫师？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它们不会得逞。”它径自往洞口走去。
伊伦拉住了它：“要怎样做才能帮到你？打破结界？”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你的同伴。”
“当然，你也是我的同伴。”
它回身望着她。
“是你救了我、救了我们，我们在同一阵线上对抗邪恶。你还能跟我心意相通，这种感觉比最亲的人还要亲近……”
“你说的是你的孪生妹妹？那个成为巫灵的精灵？”
“是的。自从唯一一次见过面，她离开了已经有两千年。”也许伊思悠已经不在这片土地上。除了她，伊伦已经没有亲人，也不会再有。
“你在想念她？”
“想念么？”她落寞地摇摇头，寻思着答案。也许已非关想念，那段相遇的轨迹随着年月风干，有时候她竟怀疑他们是否存在过。“这二千年来，没有Ada，没有伊思悠，没有……过往的一切都如已死般。驻守在暗无天日的阿蒙兰的时候，我曾以为自己将在这片大陆独自飘零，漆黑的路永无止境，直至某一天，我为森林战死，重生在曼督斯的神殿……”
“亲人相继离开是精灵无可避免的命运。但当遇见心爱的精灵并与之结合，世界便将不同。”
“也许。”她垂首点着头，刘海遮住了欲盖弥彰的哀伤，“但你知道吗？我很庆幸还有着许许多多的朋友，他们在黑暗中犹如点点星光，虽不炙热却燃亮着希望。就像我最无助不知道如何帮助他们的时候，你出现了……我相信你，并承诺以我的性命捍卫你的安全，这是精灵作为报答的礼仪。”
白鹿沉思了一阵：“如果我最终会伤害你的同伴和朋友呢？”
“那真让人遗憾……可是，我不会报复有救命之恩的朋友，但会以我的性命守护他们。”
它望着她，眼中的冷漠逐渐消融：“我很荣幸，伊伦小姐。”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GilEstel（吉尔伊斯帖尔）。”
意外的名令她怔了怔：“大盼望之星？”
“它寓意着希望，可惜它却总是带来不幸。”不屑的语调谈论起风干的历史，“精灵宝钻是引发众神和精灵堕落，使之不断战争不断牺牲的罪恶源泉。”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取这个名字？”
“纵然美丽的事物大多不详，却没有谁能拒绝。”
笑意在伊伦脸上渐渐蒸发，抚上它的脸：“聪明如你，为何总对人心充满防备和失望……”
“如你所见，我已在尝试。”
听见它无所谓的语气，她勉强回复微笑：“要怎么做才能使你自由不再被魔法困住？”
“我会告诉你。”
~~~~~~~~~~~~~~~~~~~~~~~~~~~~~~~~~~~~~~~~~~~~~~~~~~~~~~~~~~
走到洞外，伊伦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身穿金色铠甲的瑟兰迪尔近卫队整齐地拉弓对着山洞洞口，若非国王作了终止的动作，只怕她刚才一瞬间已成了箭靶。
“你刚才到哪里了？”达拉尔焦急相迎。
“我看见它了……”正想交代方才的去向，刚开口却被抢白——
“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只有你掉队。”飒奥兹坐在战马上，居高临下。
“大家看见了？什么？”
达拉尔接话，他的神色里尽是焦虑：“是只有着巨角的白色山羊，我们追着它几乎中了圈套惊动了山洞里面的巨蝠。”
“那不是它……”她一直与白鹿在一起，它不可能分身将他们引入圈套的。
达拉尔打断了她：“那家伙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巨蝠却被刺激，那时候幸而国王施了隐藏的魔法，我们才顺利通过了洞穴。”
“瑟兰迪尔会使用魔法？”她可从不知道。
飒奥兹对她的诧异不以为然地：“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辛达精灵第一纪长期隐藏在梅立安环带之下，通晓类似的小魔法再正常不过。你更应该担心的是后面如何迎战。”
严厉的语气让伊伦警觉自己还站在众矢之的位置上不断询问，她迅速与达拉尔离开了洞口。
此时精灵们早已经生了篝火，火堆是她见过最大的，火焰烧得天空都要被染红，燃烧着的飞灰仿佛黑色的蝶，四处翻飞。几只战马拉着极为简单的木车朝着山洞，稻草和枯枝盛满在车上，只待一声令下它们便被驱使到洞口。
不远处，烈焰映在瑟兰迪尔的脸庞，俊美无俦，亮得熠熠生辉。
“吉尔伊斯帖尔？”伊伦心里呼唤着，环顾身边哪有白鹿的影子？——它仍留在洞里没有出来。
“我在。”
“你在哪里？”
“里面。几十张弓箭瞄准着洞穴的出口——他们会射死我。”
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再看指挥者瑟兰迪尔毫无表情的脸，伊伦内心尽是惊惶：“我去跟国王说明。”
“没有用的。”
“他不会命令他们射死你。”
“为什么不？他冷酷无情，你知道。”
她的心一抽。
“我可以浏览你所有的记忆，所有心底的说话……”
她一阵错愕：“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浏览了过后，我只想总结——”语音拖得很长，恶作剧者的心情往往是愉快的，“作为昆迪你挺失败的，毫无心眼可言。总是自以为是地损己利人的。你的国王最讨厌以爱之名被迫中奖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却每次都要作死……”
“那与你没有关系！”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是什么吗？”
突来的静默让人窒息。
此时，精灵已经在瑟兰迪尔的命令下发动攻击，山洞口塞满的枯枝被点燃，熊熊烈火将山洞烧得通红。
它在里面，还在里面……伊伦只觉眼睛被浓烟熏得泪流满面。“你是……谁？”
回应她的，是山洞里面巨大的声响——里面的巨蝠们被惊醒了，惧怕光明和烈火的它们迫不及待地要冲出来。
“回答我，吉尔伊斯帖尔！你是谁？”
它没有回答。或者说，带火的箭矢冲向山洞内，嘶叫声不绝于耳，将它的回答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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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拉开帷幕。
巨蝠有组织地一波又一波势要攻出洞口，精灵军队死守在洞口，柴火不断补充阻断了巨蝠的出路。可是当它们都意识到这是殊死之战拼了命往洞外挣脱，精灵的战力逐渐疲乏。趁着烈焰补充不及的缺口，几只巨蝠冲了出来俯冲向地面的精灵军队。
只见瑟兰迪尔挥动长剑，弓箭手转换了队形，四匹来自四个方向的战马按队列拉动如火球般的木车迎向冲下来的巨蝠，其中两只撞向火球燃烧起来，余下的几只在夜空盘旋不敢再贸然攻击。它们朝着洞穴口的方向拍翼，而里面的蝙蝠也似乎在做同样的动作。火势随之慢下，浓烟滚滚从洞内冒出。
它们在交流，也在携手灭火。
默契地对视尔后，飒奥兹和达拉尔同时扬起弓，带领着部下朝天空中拍翼的巨蝠咽喉射击。
黑色的大盒被送到瑟兰迪尔面前被打开，十多颗黑色的弹丸依照他的命令被勒在长矛上，被前方最为孔武的精灵步兵抛出，率先落在洞口的弹丸瞬间爆破，将意图冲出去的巨蝠炸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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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桓败瓦，硝烟四散。
精灵们相拥欢呼后，便是清点人数和巨蝠的数量。善后的工作在高效的运作下几乎没有留下丁点空隙。承接之中，战友间流露的，便只有欣慰——战后余生，更觉生命弥足珍贵。
似早有准备的精灵伤亡并不多，触目所及的尽是蝙蝠的尸体和残肢，惨烈而恐怖。
几乎在第一时间，伊伦便冲进山洞里头，急切地寻找着白鹿的影踪。可里面只有焦黑相缠的尸体，它们以前是什么模样的都难以说明，成灰了的更根本无从辨认。
它在哪里？
刚才，她分明看见了它就在那里，刚才就在那里，是它用自己的身躯发出光芒将巨蝠们阻挡在洞内……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已经感应不到她与它只见存在过的感应。
那声音甚至没有具体的声线——她还记不住它每一根雪白的细毛，它断角的形状，还要它无染的瞳，深沉的样子……曾有的美丽都显得缥缈起来，就像——
不是真的。
——至少在他们心目中是如此。
“我们可没有任何精灵看见你说的鹿。”
他们像看着怪物般看着她。
“怎么会？你们就是要抓到它才跟着我，闯入了结界……你们都是因为看见它才被引入巨蝠的山洞……”
飒奥兹站在瑟兰迪尔身边，一语不发。而国王则专注地拭擦着他的双剑。
只有达拉尔很认真地对她道：“是你说之前进入结界是因为浓雾，我们循着浓雾找寻怪物的踪迹，才找到了巨蝠的巢穴。”
“不，不是这样，国王说要看看白色的麋鹿，他让我带头寻找……”她急切地请求瑟兰迪尔的确认。
瑟兰迪尔停下了动作，平静地看向她：“刚才的战事如此激烈，惊慌过度我可以体谅。”
“国王还不至于如此昏庸，带着巨绿森林最出色的战士和珍贵的火弹，就为了寻找一只传说中的鹿？”飒奥兹只敢好笑。
“可是……”她回头看达拉尔，还理不清哪里开始出错：“你和扎伊卡都让我小心白鹿……”
“我们是担心你，上次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救了扎伊卡，我们赞同你的英勇，却担心着一旦失去你西尔凡将群龙无首……”
而她只痴痴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像被打了一耳光。
怎么会这样？同一个问题在她脑里不断回旋，嗡嗡作响。
“它叫吉尔伊斯帖尔，是只巨角麋鹿，它通体雪白，还能跟我说话……”
“伊伦，你需要好好休息。”最后，是达拉尔担忧的声音在耳际传来，她对上他诚挚的眸子，在看看冷淡的辛达主仆，心笔直下坠。
依稀还记得它跟她最后说的——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