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屋子有些闷,揽月山庄便上上下下的都将屋内的门窗都给打开了,穿堂风吹过倒是带来了不少的凉意,但到了傍晚气温才降下来了不少。

    还有半月就要回京的赵永林还是依旧如往日般享福,今日倒是少见的没让那些姑娘来跳舞,只找了个琴艺高超的姑娘在一侧弹曲子,全六陪他练了练手便下去歇着去了,便叫了另一个侍卫陪着他下棋。

    侍卫的棋艺算是随行里较为不错的,但依旧在赵永林的攻势下败下阵来。

    “殿下好技艺。”侍卫称赞着朝他行礼,赵永林今日心情大好,也给了赏赐,“多谢殿下赏赐。”

    “下去吧。”赵永林拍了拍侍卫的肩让他下去,“把全六叫来。”

    “是。”侍卫应声正打算去将还在歇息的全六叫来,还不等他退出门,全六就火急火燎的进门。

    “这是怎么了?苦着个脸。”赵永林皱眉问着,勒伍随行在迟都督那处,他手下的十万兵马已经都检验过了,战斗力都是不错的,只待命令传达便可挥师北上。

    得了消息后,赵永林今日的心情大好,瞧见他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倒是搅乱了今日的好兴致。

    “王爷传了信来。”全六抿着嘴不再说下去,直接递给了赵永林。

    这是京中刚传来的信条,是信鸽不眠不休加急送来的,鸽子腿上绑着带有红色标识的信筒,他极少见过,一旦出现消息怕是重中之重,会让他们重头审度的消息。

    赵永林瞧见那红色的标识也不再说全六,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什么消息?紧接着好消息传来的,怕不是好事。他看了一眼全六的神情也是很快的反应过来,这个消息并不是一个会让他高兴的消息。

    毕竟连全六那张少有情感表达的脸上都透露着一股极为压抑的严肃。

    他接过那张纸条,用食指捻开,上面赫然写着,晏安返京,蒙圣恩擢为御史。

    余下半句瞧的赵永林心揪了起来,彻查世子于郢州所作为。

    “消息是多久的?”他的声音听起来都冷了不少。

    “王爷昨日午后得了消息,就立马派人传来的。”不足一日半,晏临江应该还在路上。

    “真不知道我这位皇叔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愿意放过...”赵永林说到一半倒是将自己说服了,欺君之罪在晏临江那巧舌如簧的一张嘴下,说不定能说成为君藏锋潜伏多年。“也是,晏临江最厉害的也莫过于那张嘴了,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不足为奇。”

    但他就是有着一种很不高兴的感觉,就像是本就已经装进鱼篓里的鱼儿突然在下锅前一刻逃离了一般。

    “我竟然不知道世子殿下眼里,晏某居然是这样的人。”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屏风后的露台处传来。

    赵永林无需回首,便知道那人是晏临江,这声音太耳熟了,晏临江最是这番语气,永远都是一副看穿全局的旁观者姿态。

    “晏大人,居然到了。”方才他还想着上京路远,晏临江应还有两日路程才到,倒也是忘了晏临江最是狡诈,说不准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在路上了,毕竟已经有四年不见了,他竟下意识的忘了。

    “又见面了,世子殿下。”晏临江倚靠在门框,“看来世子殿下的消息不太灵通啊。”

    这显然是在点他父亲传来的消息并不太及时,不然怎么会他晏临江都上门来了,他才得了消息。

    “晏大人真会开玩笑。”

    晏临江站直了身子,作势进屋来坐坐,没得赵永林首肯,全六立马将剑刃横在晏临江身前,只要晏临江再往前一步,他手中的刀便会毫不留情的在晏临江身上留下血痕。

    “世子殿下的小侍卫可不要手抖了。”晏临江用扇子将剑拨开,踱步到屋内,眼睛一直盯着赵永林,那是一种慵懒的目光,像是笃定了他不会动手,不敢动手。“杀了陛下亲封的御史,王爷在御前可不好替殿下说些好话,到时候可就不止是外放两月这么简单的处罚了。”

    “哦?是吗?”赵永林轻笑,“原来是御史大人啊,我还以为再见晏大人会称呼您一句晏相呢。”

    “世子殿下还是像以前爱开玩笑。”晏临江站在一侧,正欲坐下,被赵永林立即给唤住了。

    “那晏大人今日来是为了何事?”赵永林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世子最近在郢州城过的当真是舒坦,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我是奉命来押你回京的。”晏临江将押字说的重,言语间像是一耳光打在赵永林的脸上。

    “晏大人说笑了,看来大人如今这身份,还得我请你入座。”赵永林说着起身并肩同他站着,伸手放在他肩上,手上用了力道,用了力气要捏碎他的肩胛骨一般。

    那是晏临江的伤口,是全六上次追杀是亲手射出的毒箭,如今时日过去了堪堪近一月,但那箭上的毒赵永林清楚,那时最毒的药就算止住了血,也会由血肉中生出如虫咬的难熬,伤口往往还会被挠破,就算没死,也是煎熬。

    晏临江有些吃痛,将赵永林的手搬开,伤口还未愈合的痛让他额角生了冷汗。赵永林手上也在用劲儿,两人一时僵持了起来。

    “这不好吧,世子殿下。”晏临江也不想同他僵持下去,手上用力朝着赵永林的面门打去。

    赵永林闪身躲过,他退后的间隙,一侧的琴娘不知道跑去那里了,屋子外以及不知潜藏在何处的侍卫都涌了进来,呈包围的架势围住了两人。

    “世子殿下这是要干什么?要杀我?”晏临江轻声说道。

    “猜对了。”赵永林的脾气向来是被他父亲纵容出来的,他可不像他那位皇叔,顾着一些体面便不敢再做些过分的事情,但他不一样,就算是今日他因杀了晏临江而受到处罚,哪怕被关进天牢被流放,今日他都不会让晏临江活着离开揽月山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晏临江的难对付,他或者像是一根刺,他官复原职又站到他的对立面,就像是刺深深的扎入了心窝。

    “要不再考虑一下?”晏临江有恃无恐的坐着,方才赵永林捏的那处肩都快碎了似的,他活动活动肩颈缓解着不适感。

    “考虑?”赵永林像是被说动了。

    “嗯。”

    “不考虑。”赵永林拿过属下的刀就朝着晏临江劈来。

    圣旨的轴柄及时的挡住了赵永林的招式,刺耳的碰撞声将院子外的尹雁淑给引了过来,尹雁淑推门而入的时候,便是看见这场面,赵永林提着刀步步紧逼,晏临江拿着圣旨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还不待她开口,陈时便现身挡在了晏临江身前。方才挡那一下子震得晏临江手都麻了,揉着手腕觉得今日出行不顺。

    “世子殿下若是当真要动手,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陈时面无表情的挡在晏临江身前。

    “陈统领,你不在宫中守着陛下,倒是来这个地方了。”陈时的出现无异于让赵永林和尹雁淑都震惊了一番。

    谁不知道这位陈统领是陛下身边御前侍卫的最受重用的几大统领之一,虽说他的能力比不得其余三人,但胜在为人忠诚,做事刻板公正。更何况御前侍卫在宫外都少见,更不说是郢州城了。

    赵煜怀居然将陈时派来护着晏临江,看来这件事当真是越发的棘手了。

    “这不是看我手无缚鸡之力,特地派了一位高手,免得世子殿下万一心情不好,杀了晏某怎么办啊。”晏临江故作愁眉苦脸的看着赵永林,看向他的那双眼睛里倒是藏着笑意。“对了,这圣旨还没给世子看呢。”

    晏临江将方才拿去挡刀的圣旨往前递了递,“要看看吗?”

    赵永林约莫猜到了上面的内容,晏临江有备而来,但赵永林还是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在心中默想着,就算是死,为父亲的大业博得更多的胜算也是值了,说着提刀便朝着晏临江砍去。

    晏临江撑着桌子,借力一个转身闪到桌案后,背靠着墙倒是安全了不少。

    陈时抬剑将刀抵住,左手握拳同时朝着赵永林的胸腹打去,直接将他击的落在了他那群手下堆中,那群侍卫忙手忙脚的接住了他。

    “世子就乖乖跟我们回去吧。”陈时面无表情的说着。

    赵永林轻蔑一笑,显然是不打算随他们回去,背在身后的手朝着全六打了个手势,便直奔晏临江而去,陈时想顾及他却被全六一行人给围住了。

    室内狭小,晏临江先行一步,两三步便是到了露台飞身出了楼,赵永林紧随其后也跟着出去了。到楼外一丈远的距离,赵永林追上了他,抬手压住他的肩。

    晏临江转身化开他的禁锢,还没站住身子,赵永林就先出手了,对面一个劈掌朝着晏临江肩胛处劈去,晏临江察觉到他的意图那里还肯让他如愿,接着树木的作用,借力闪身越过赵永林到了他身后。

    赵永林以己身为心,转身挥圆了手臂,晏临江反手挡住了他那一剑,与他拉开了距离。

    “晏大人许久不见,功夫见长啊。”赵永林活动了手腕接着就是提刀刺他。

    “过奖过奖。”晏临江说着,低头躲过一掌,挥剑朝着赵永林去,赵永林挡刀的动作很是娴熟,白刃相接,刀剑擦身而过,赵永林用刀尖用力点晏临江的手腕处,晏临江握剑的手稍减了力道,被赵永林瞅准了机会将剑给挑开了。

    晏临江趁此也是在赵永林的刀柄上给了一掌,那一掌蓄了十成的力,打的赵永林的武器也随之脱手。

    两人的刀剑飞出去了不远,晏临江的剑还飞进了一侧的树木中。赵永林趁他分心一套连拳打的晏临江节节败退,晏临江用脚抵住一侧的桃树,才稳住了身子。

    赵永林有些志在必得的去摸腰间的刀,晏临江先他一步将短刀拿到手刺向他心脏的位置,整个过程动作干净利落。

    赵永林睁大了双眼,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劲,“你不是...”

    晏临江不在乎他说了什么,看着他倒是露出了一个笑,原是晏临江身上最不可能出现的极为张扬的笑。

    不是什么?不重要了。

    赵永林的身躯还是受不住的倒下了,晏临江看着他身后的陈时,陈时的招式都是又快又狠,血倒是没溅他一脸。

    “陛下要是问起来,陈大人可得为我作证。”晏临江捂着左臂的伤口,看着陈时有些嫌恶的用剑挑起一侧的手帕,将剑刃的血一点点的擦拭干净,也转身去将自己的剑从树里拔了出来。

    “自然,晏大人毕竟只是为了自保才动手的,赵永林是我杀的。”陈时站在他身侧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远处的屋子里,尹雁淑小心翼翼的朝着这边看过来,似乎想停止这场终有一死的场面,又思及刀剑无眼怕丢了性命,就小心翼翼的躲在那门后,观察着这边。跟着陈时一起来的一些侍卫想劝她先回屋子休息,但尹雁淑似乎又想着过来,不肯挪位同那侍卫僵持不下。

    “那些侍卫呢?”晏临江问道,指的全六为首的那些人。

    “都活捉了,据死不从的那几个便都杀了。”该断当断,很是附和陈时的风格。

    晏临江听着他的回答,点点头也算是满意,抬眸对着尹雁淑的方向抬了抬头, “把世子尸首送回京的时候,把郡主也送回去吧。”

    “我倒是有个问题。”陈时试探着说出口,见晏临江颔首愿意回答便接着说了下去,“你当年是怎么逃出来的。”

    “想知道?”

    “想。”陈时如实回答,他也同赵永林一样好奇,他当真犯了欺君之罪?但他在赵煜怀身边这么多年,也是知道赵煜怀并不是那种阴晴不定的人。

    “那今夜的酒钱就记在你的账上吧。”晏临江收拾好了长剑,就抬步往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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