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晏临江很是细致的发现了她的情绪不对。

    声音分明依旧是毫无起伏,但晏临江知道,他很慌张,上次绝笔信那次,是少见到她哭,如今莫不是触景生情了?

    “没事。”姜如素依旧垂着眸,视线落在那茶盏中,悬浮着的茶叶上。

    尘封的记忆似乎恍恍惚惚的提起了某件旧事,怕是因为当时那封绝笔信,晏临江想到这里有些懊恼,像是将茶水当酒水一般,一口便饮到了底。

    姜如素缄默的垂着眸,她不知道是该挑明还是该任由他这般,她还没收拾好情绪面对晏临江,怕这双眼透露了太多。

    晏临江坐在她对面也是稳不下心态来,心里像是排了一处戏。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戏中姜如素红着眼问他为什么。“分明你活着,却亲口告诉我死了。”

    幽囚宫中的那三月,几乎脱去一身皮,病的日日发热退不下来时,窝在草席中写的绝笔信,字字不舍,字字悔过。

    “不是的...”晏临江开口解释着。

    他并不是要骗她的。

    可他说不出口,分明那般坦荡的人,却做出了那么卑劣的事情。

    晏临江这个身份落在最后,最好能与这乱局撇清,舍弃姓名是最为方面且无后患之忧的法子,于是他出逃的时候便取名晏行丘。

    可晏临江还是没忍住,他心底有个念头在隐隐作祟——他想知道那年在西羌动他心魂的姜如素,会不会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晏临江的解释略显苍白。

    七年的时光太长久了,他凭着那一眼相思了千万个日夜,思念到可以将万事都框于计谋中,心急的忽视了帝王心术,急功近利的将破绽漏了出来。

    七年,他全是凭着那一眼将自己吊着,在疯魔的边界线撑着,形若走尸,在重见她的那一刻才复苏过来。

    可是他不确定,他将一切最坏的想法都想过了,想着姜如素不记得他,早有意中人,早已私定终身。

    “是我错了。”晏临江软了语气想要袒露。“是我卑劣,是我卑劣的想知道你心中也念着我。”

    所以他才会透露着是景州人。

    听到姜如素问起景州的时候,晏临江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思。

    想着若是姜如素对晏临江情有独钟的话,便是做局再死千万次,变成一无所有,再以晏临江的身份回到她身边。

    “那你为何不坦白,从初见开始。”姜如素追问着。

    因为...晏临江必然会带来朝廷里的那些风雨,他不想牵扯她。

    晏临江似乎还有说不尽的话,想说这七年有多思念,无数个日日夜夜睡不着的夜里,祈祷着她岁岁平安,得偿所愿。

    可晏临江想再多,眼前的姜如素,真实的姜如素只是沉默着喝茶。

    “要下棋吗?”他轻声开口,像是询问,但手下已经取出了一个棋盘,是西羌的一种打发时间的棋。

    “嗯。”

    已经很久没下过这棋局,姜如素几乎快有些记不清规则了,下到最后居然还是她赢了。

    “我赢了。”姜如素放下手中的方棋,看着似乎观察着下一步应当走哪里的严临江开口提示着。

    “嗯。”他答得温柔,将棋子放下,“你赢了。”

    “接下来是要回景州了吗?”姜如素并没有如晏临江所预料那般问道。

    两人都很是默契的绕开了那封绝笔信,就好似晏临江并未写下,姜如素从未听闻过一般。

    “嗯,要先回景州去,家中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

    “那路上一切平安,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时候不早了,不知不觉一个半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好,那我便也不留你了。”

    “来日再见。”姜如素颔首行了一礼。

    晏临江颔首回了一礼,目送了姜如素走过回廊消失在了眼前。他也不敢耽搁,回去的路程还得抓紧。

    姜如素一出门那马车便也候在了门口,她心里倒是想着希望马车快些再快些,到时候早早的回了绣楼,她倒要看看晏行丘能给她一个什么借口。

    路边有一片竹林,风吹过的时候总会响起飒飒的林鸣声,很是静人心脾。

    可这会儿却埋伏着些人,约莫六七个黑衣人藏在竹林下的小土坡后,探着半个身子朝外观察着。

    西山小居本就偏远,这条路上鲜少有行人,偶有马车经过眨眨眼便也过去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并不远了,他们一股脑都探出了头,爬伏在土坡上,看向马蹄声的方向,手一水的摸上腰间的短刀,绷紧了身子像是蓄势待发的箭。

    黑衣人戒备的盯着,呼吸都放慢了下来,才隐隐在路尽头看到了马车的样子,他们在路上放上了几块大石头,待会儿马车势必会慢下来。

    “是这个吧?”其中一位跃跃欲试的黑衣人开口询问着,一边探着头去看马车外观的那些细节。

    “是这个,那边传信来说,是亲眼看见她上的这个马车,车夫也没换。”沉稳一些的黑衣人开口回答着,提及那边的时候,目光微微朝着郢州城的方向点了一下。

    马车渐渐的近了一些,也确实如他们所说那般为了绕开石头,慢了不少下来,也给了时间让他们越发确定这马车就是姜如素坐的那一辆。

    “动手?”跃跃欲试的黑衣人开口,将身侧的刀抽出了一半,只等着沉稳的那位黑衣人一声令下他们就动手。

    “......”沉稳的黑衣人正欲应下,寒光一闪,长剑靠近了他的脖颈间,不等他便一剑封喉的抹了他的脖子。

    余下的几人这才注意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分明方才还不在的。男子蒙着面,出手毫不留情,就像是奔着他们来的。

    “你究竟是谁?”方才还跃跃欲试那人现在显然是冷静了下来,多嘴问着。“你瞧着不是西羌人,为何要来...”

    他一侧的另一个黑衣人立马给了他一肘,“这时候还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两人说话时,已经有两三个黑衣人飞身抽刀朝着蒙面人刺过去。

    晏行丘有些不悦的皱眉,他们身侧别的刀鞘上套子的花纹和方才的话语,无疑不是在告诉他,这群人是西羌来的人,特地奔着姜如素来的。

    他换了一身衣裳,重回晏行丘身份后,总觉得心里慌慌像是着不掉地,这会儿天色微沉,怕路上出事,放心不下她的安全,跟着她身后想着送她一段路程,再走小路早早的回去。

    预感成了真,当真有人图谋不轨。

    短刀对上长剑倒是吃亏了一些,三人立马败下阵来,被晏行丘给收拾了去。

    “愣着干嘛?”方才提醒活泼黑衣人的那人,将他往马车那边一推,催促着他去完成任务。说完自己便对上晏行丘。

    晏行丘长剑出手,奔着那朝着马车的黑衣人去,自背后洞穿了他胸口。

    “怎么了?”姜如素感觉马车渐渐的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问着。

    “路中间有块石头挡着路了,姜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它挪开。”车夫说着就跳下马车。

    “是吗?”姜如素嘀咕着,这条路方才来的时候还是通畅的,怎么这会儿就有石头挡着路了,这四周难道要出事?思及此,她挑开帘子朝外面看去。

    四周的竹林依旧只听得到树叶的飒飒声,路中间除了一块稍大的时候,其余也就约莫拳头大,挪的时候也并不费事,但马车若是直接碾过去,不但颠的很还很废轮子。

    车夫很快便将石头挪开了,两三步上了车。

    “姜姑娘坐稳了。”提醒过后,马车便又快速的离开了。

    “唔。”黑衣人呼吸不过来,发出微弱的声音。

    打斗的过程并不吵闹,几乎是晏行丘单方面的碾压。

    他现在面朝着地上,手被晏行丘反剪着压在身后,晏行丘为了将身子藏在土坡后,加上这会儿心里有着气,膝下用了不少力,欲要将黑衣人按进土里。

    他方才赤手空拳接了一下,短刀划下来将他袖口的衣袍也划出了个一寸长的口子,只要一抬手就是极为明显易察觉的破洞。

    马车走了,晏行丘深吸一口气,动作麻利的结果了他。看着破洞的衣袖倒是又在那处挠了挠,挠的线头出来了才罢休。

    好歹看着不像是刀割的...

    姜如素才进院门,问过点秋,说是晏行丘早早出门去排队买烤鸭去了,城东那家每日限量供应,现烤现做,一趟得排队一个时辰。

    姜如素心里明镜似的,笑着算算时辰看晏行丘什么时候回来,才这般想着就看到晏行丘也自远处回来,看着似乎不太开心。

    “回来了?”

    晏行丘看见她时,立马高兴了不少,“嗯。”

    “看我买回来了。”说着抬手朝着姜如素晃了晃手中拎着得烤鸭,好几个纸包摞在一块,都闻到香味了。

    “这是怎么了?”姜如素敏锐的看到了他袖口的破洞。

    “这个啊,”说起来的时候,晏行丘似乎又有些失落,似乎还有些生气,“午后我去买烧鸡的时候,有人在铺子门口闹事,推了我一把,衣裳都给我抓破了。险些给铺子闹关门了。”

    “好在我最后买回来了。”

    分明是一人,模样也相似,姜如素见着他这一刻倒是无奈的叹口气,眼前人再怎么联想,性格都不似晏临江。

    各论各的吧...

    她心里清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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