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

    何处春江无月明……

    清悦的童声飘荡在皎洁的月色之下,虽然稚气十足,却将诗句的意味传达得很好。柔和的月光遍洒浣西江面,粼粼波光一泻千里。一艘朴实而不失气势的木船缓缓驶在江上,船尾在江面上刬出一条淡淡的水纹。

    船头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女孩儿只有六、七岁左右,身高刚过船身扶栏,刚才背诗的便是她。再仔细一看小女孩儿的脸蛋儿,那肌肤如凝脂般的光洁柔嫩,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睫毛下一双爱笑的大眼灵动之极。

    柔黄的月华披洒在小女孩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月下的精灵。这时她正两手撑着扶栏踮高了脚尖努力往外探,笨拙可爱的样子让人怎么也想不到刚才是她吟出意境与江景如此切合的诗句。

    女孩儿身旁的男孩儿比她高出一大截,大概十一、二岁左右,五官同样极其出色。通常长相出色的孩童可以用“可爱”或“俊秀”来形容,但用在他的身上却是不合适的。小小年纪的他,却显出超于年龄的沉稳。尤其是那如泓如星的双目,流露出独一无二的清奇气质。此时男孩儿正专心的注视着女孩儿的一举一动,不让女孩儿因为顽皮而有一点散失。

    “晴儿,别在外面待太久了,小心着凉。”温柔的女声至船舱里传来。

    “凌哥哥也在外面呢,为什么他不会着凉?”显然小女孩还没玩够不愿早早的回到船舱中。

    “凌哥哥是练武的,你当然不能和他比。”

    被唤作晴儿的小女孩一时找不到借口,却也不愿回到舱中,撅着小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晴儿乖,你现在先进去,明天凌哥哥带你去岸边捉螃蟹。”被小女孩唤作“凌哥哥”的男孩开口了。

    “真的?说话算话哟!”小女孩一张苦着的小脸立即眉开眼笑,她知道凌哥哥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站在船舱门口的美妇人对笑眯眯走过来的晴儿摇了摇头:“你这个鬼精灵。”待晴儿蹦蹦跳跳地钻进船舱后,又对晴儿身后的莫凌赞许地点了点头:“凌儿你也早点睡吧。”

    “我在外面温习一下功课就进去。”莫凌还记挂着刚从浣西渔隐伯伯那里学到的武功招式,走回甲板上练习起来。

    美妇人轻轻带上舱门,随后转身入舱,明亮的烛光将那张富于灵气的美丽面颊映得越发明艳照人。除了刚进舱的晴儿外,前厅还坐着一个男人,此人大概三十有几,面容英挺如刻,从面部线条看来平日是严肃之人,可此时正抱着晴儿的他满脸柔和,看向妻子的眼神也是温柔得溺人。

    由于设计的巧妙,舱内空间比从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除了前厅,另有三个独立的卧房。美妇人领着晴儿去其中一个卧房睡下后回到前厅,对丈夫说道:“子修,我看你女儿现在最听的是凌儿的话。”江湖儿女不拘于繁文缛节,美妇人并不忌讳直呼丈夫的名字。

    “话说回来,凌儿这孩子真的很用功,读书武功都从不搁下。”美妇人接着说道。

    “是啊,凌儿资质奇高,经文典籍他吸收得比一般孩童快数倍,又天生骨骼清奇极适合练武。老渔教他的‘渔隐十六式’他竟只用了两天就融汇贯通了。”一向要求严格的虞子修也忍不住对他三年前开始栽培的莫凌赞扬道。

    “难得的是凌儿并不因为自身的优秀条件而自满,反而进步越快越是认真勤奋。明天见到老樵不知道又会教凌儿什么稀奇古怪的武功呢。”

    想象着老友樵隐见到丈夫收了个这么优秀的徒弟后的嫉妒模样,美妇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虞夫人闺姓季,全名叫季书兰,虽然已为人母,却不减当年的俏皮。

    这次虞氏夫妇携莫凌及独生女虞晴出游,目的之一是游山玩水,让两个孩子长长见识。目的之二是拜访“渔樵耕”三位老友。

    当年虞子修和他们三人志趣相投,成为知交好友,“渔樵耕读”刚开始只是朋友间起的一个风雅戏称,可因为“渔樵耕读”四人各自的武学修为以及在江湖上的名望,没想到这个称呼不胫而走,在江湖上名声越来越响亮。

    四人当中又以“读”也就是虞子修的学识为最高,以“樵”的武学修为最深。后来“耕”、“读”两人前后取妻生子,“渔”和“樵”两人潜心于武学当起了隐士,人称“渔隐”和“樵隐”。

    舱外甲板上,莫凌正不知疲倦地比划着新学的武功。忽然,他敏锐地警觉到异响之声:“有人!”

    天资聪颖加上名家指导,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武功根基。再凝神一听,发现异动来自水中。正欲进舱告知虞子修,忽然“嗖嗖”数条黑影从木船右侧的水中窜出,没有任何停顿,直接破窗而入,顿时刀剑相交声从舱内传出。

    “糟糕,晴儿!”莫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晴儿危险!如果虞氏夫妇被刺客拖住,那晴儿就失去了保护,暴露在刀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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