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姬没有说话,室内安静得只有伊藤歇斯底里的疯狂叫喊声:“他们都是白痴!我都说了那是怪物不是神明!

    可没有一个人听我的!他们都相信那个混蛋的鬼话!把人送去给怪物吃!

    那时候就因为她是孤儿,他们宝贝自家的孩子所以就让她去祭祀。她才十岁!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他们都是帮凶!他们都该死!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混蛋的控制,终于杀了他们,结果什么狗屁禅院咒术师来了……还好他们帮我杀了那个混蛋!”

    虽然伊藤操控久太郎刺了千姬一刀但好在她躲避及时再加上那刀上涂的药只是会让身体暂时麻痹,只要她脑子清醒就能赢。千姬瞬间替久太郎解开了控制,又打开了牢门用之前安排好的瞬移符让孩子们能够离开。

    “姐姐,你还好吗?”恢复神志的久太郎哭哭啼啼地问,手里那把刀早就扔在了地上。

    “我没事,不疼的,这是噩梦罢了,久太郎睡醒就好了,其他小朋友已经离开了,但暂时还醒不过来你照顾一下他们,不要哭了。”千姬说着一道血符已经招呼到伊藤身上了。

    本来一切都在千姬的可控范围之内,但当伊藤跌飞出去在空中扣动扳机时。子弹飞啸而来如同难以预料的命运般残忍无情,倏然击中了小孩的脑袋。

    鲜血四溅落到了本就满脸血迹的千姬脸上,血液滚烫得如同烈焰只一瞬便将她焚为灰烬,瞬间不知身处何方周遭有何。

    下一刻,她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头被伊藤攥着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向地面所发出的沉重钝响声。

    第一下额头流血增多大脑发昏集中不了注意力画符咒。第二下伤口又被粗糙的石砾裹挟着血肉摩擦硌得生疼。第三下意识越发混沌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的血迹像是盛开的彼岸花殷红妖治,却在诉说着死亡的悲伤。混合着不远处孩子的血交织融汇成一片,宛若一张凄艳至极的网牢牢将世人可笑的命运束缚住,无法逃离无法挣脱。

    伊藤似乎是在对千姬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还好她没有死,她成了咒灵,她还拥有意识她记得我是谁,现在我只要好好养她就好。”

    千姬气若游丝反驳:“既是咒灵,理应祓除。你当年没能救下她,她就已经死了。”

    “咒灵祓除?”伊藤看着如同破玩具一样被丢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千姬,他一脚踩狠狠在千姬身上的伤口处,一把扯住千姬带血凌乱的发丝,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那你唐千姬又是什么东西?你懂什么叫爱吗?你就是唐家一个傀儡!没有感情的武器!你才该被祓除!”

    “我不懂,但因果报应,你该死……”千姬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的疼,可她没有犹豫趁对方说话这个空档以这满地鲜血画咒直接解决了伊藤。

    “因果?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怪物!那个混蛋才会也想造一个怪物!我才会从小被他整日关在这里,饱受折磨!她才会变成这样!最该死的人是你!下地狱去吧!”伊藤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朝她阴冷一笑打开了牢门,让咒灵跑了出来。

    今夜的真正的战斗这才开始,咒灵很强可这份强大又诞生于弱小的人类,人心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等千姬将咒灵祓除后她靠在墙壁角落里满脸都是血,血水顺着发丝脖颈蜿蜒滴落,身上的伤口血肉混着沙石搅和在一起,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污灰尘给染脏了。

    她茫然若失地望着周围一片狼藉,想不通最后那只咒灵没有逃跑却护在伊藤身旁,还念叨着他的名字,是因为受伊藤那位故人的影响?

    书上说人心是复杂的,人贪婪可怕总会一而再的贪求,总会因为心存的执念堕入黑暗。爱是世上最疯最扭曲的诅咒?

    唉,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套出来,白浪费那么长时间了。千姬忍着疼伸手找到手机打了个国际长途电话。

    “喂,你个瓜娃子!知道现在几点吗?”

    “家主我想问点事。”千姬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

    “问你个仙人板板!你是睡觉睡迷糊了吗?说话瓮声瓮气的?在被窝里打电话?”

    “唐家出叛徒了?”

    “嗯……还不少。”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最近是有点乱,不过那么多集甄嬛传我不是白看的,我会尽快解决的,你好好待的起,不要乱来。”

    “遵命,还有一个事。”

    “有话快讲!”

    “……爱究竟是什么?”

    “哈?是什么都与你无关,你是武器你不需要懂这些,你只需要强大,感情只会成为你的弱点。你如果下一次再问,我就让你回地牢里。知道了吗?”

    “遵命。”千姬刚挂了电话,感觉眼皮开始在打架这时有人打电话来。千姬看着来电显示思考了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小千姬,你在哪?我快无聊死了,明天我难得有空要吃喜久福。”

    “抱歉,我可能明早赶不回来。”

    “哈?你声音怎么了?”

    “我在……被窝里打电话。”

    “被窝个屁!你怎么不说你在棺材里打电话?!你……”

    电话那头还在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可惜千姬五脏六腑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撕心裂肺地咳嗽几声,猩甜的血不受控制的从口中涌了出来。旋即天地一片寂静黑暗所有吞噬了所有。

    在千姬的记忆里,幼时待在地牢的岁月里周围永远是一片阴暗潮湿又黏腻的黑暗,被拖动的沉重锁链发出的响动声伴随着克制不住从口中/溢/出的惨叫声。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死寂的,安静到能听到自己还流淌着血液的心脏跳动,伤口流出的血滴答坠地的声音。

    黑与红织缠而成的场景定格在她的脑海中,永不褪色。

    神明不要我们了?

    神明何在?

    我罪孽深重不配神明救赎,是我活该。

    可……可是……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千姬艰难睁眼,远处倒在血泊里孩子身体已经变得冰凉。总是喜欢哭,笑起来暖若骄阳的生命就这样如流星般陨入黑暗了。

    心底似乎那抹绿色被烈火瞬间焚为虚无,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荒芜死寂。

    一切都是因为我,十分抱歉……

    十分抱歉。

    “喂,你这是都干了些什么?”

    千姬闻声抬眸望去,白发少年朝她走来,一脸怒气夹杂着浓重杀气。

    烛火轻曳,五条悟对上那双眸子,那个眼神……要怎么形容?素来冷漠空洞红若宝石的漂亮瞳孔却似乎是被冻起一层寒冰,可五条悟觉得那下面承载翻涌着无尽难言的绝望悲伤,黑发少女脸上未干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她声音喑哑:“五条同学,是来杀我的吗?”

    “哈?”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笨蛋啊!?”

    千姬沉默,五条悟也不同她客气伸手打算将她抱起,可千姬却往后缩了缩。

    “你干嘛?怕我?”伸过去的手微微一滞,五条悟眉头微挑。

    “不是,我太脏了怕弄脏你,我可以自己走的。”千姬说着打算扶墙起身。

    五条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同这个笨蛋废话。他直接伸手抓住千姬手腕,一把将其强行抱到怀里。

    动作十分简单粗暴,牵动了千姬身上不少伤口惹得她下意识微微颤抖。

    五条悟凑到她耳边低低嗤笑一声,语气中毫无愧疚甚至还带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你看你明明就很弱,逞什么强。”

    但千姬还是不依不饶,毕竟对方刚刚那股杀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五条同学,你不必如此,我现在和你战斗根本毫无胜算,你大可……”

    “啧,吵死了!老子真要杀你,你就算满血也会输!”五条悟脸上的笑意退去,怒气冲冲地叫嚷着。他刚才是真的很想杀人!但他杀谁都不会杀这个笨蛋啊!好气啊!

    “那五条同学来这里干嘛?”虽然很有道理,但千姬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

    “老子当然是来救你的,给我好好心怀感激啊!”

    出了神社千姬这才发现此刻已是白天,微风带着夏日的热气吹来,天空湛蓝一片,洁白的云朵悠悠漂浮。

    “喂,千姬谁要杀你?”五条悟看着怀里满身伤痕的少女忽然问道。虽然千姬没有自己那么强,但寻常任务怎么想都不可能让她会伤成这样,肯定有问题。

    抱着她的少年沐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若神明,纯白的发丝被笼罩在细碎若纱的金光中,那双蓝色的眸子闪烁着星辰大海的光芒,是她此生见过的全世界最干净温暖、最漂亮明亮的蓝色。太过耀眼明亮的色彩晃得她微微失神:“五条同学……”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看来这货已经知道是谁了,甚至还想自己解决。嘛,既然这个任务是上层特别指派交代的,也就是上层有人要杀她?一个个去调查好麻烦,要不干脆把上层那些人全部杀光好了。

    五条悟正想着,一只手忽然戳了戳他的脸颊。

    “你……你干嘛?!”

    千姬说:“五条同学刚才的表情好像反派。”

    “老子要是反派,直接分分钟给你演个全剧终信不信?”

    五条悟原本以为这次千姬会展开说教,没想到她只喃喃自语了一句:“好羡慕……”就晕过去了。

    微风吹过有几缕发丝撩得五条悟脸颊发痒,他看着怀里的少女,心底也似乎莫名被撩得有些发痒。总觉得她就像易碎的精致瓷娃娃会在下一刻突然碎裂,却又如同风雪中的残烛闪烁着微弱的光想要在熄灭前拼命照亮别人。

    五条悟想:真是笨蛋,不管是谁要杀你,我都立马让他滚去领盒饭!

    回到高专,硝子忙碌了好久才帮千姬处理完伤口。

    五条悟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还好么?”

    硝子顶着一副黑眼圈,面容憔悴:“简直就是医学奇迹。伤口太多了,我看着都觉得疼,尤其是脑袋。”

    “本来就够笨了不会更笨吧?”五条悟撕开糖果包装,将糖果放进嘴里。他微微皱眉,这糖一点都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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