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这座城,似乎连名字都自带几分古韵。这里保留了日本众多文化,像是一朵盛开在喧嚣烦躁世界淤泥中的清莲,它低调的保留着自己独特的宁静韵味。

    春日漫天飘散的樱花花瓣,庄重典雅的古建筑错落有致。当下正是赏樱时节,前来清水寺参拜的人很多。

    两位最强问题儿童对此十分不屑,如果祈求神明有用,还要咒术师干嘛?

    千姬本来对这些也没兴趣,毕竟甘赴地狱之人,又怎会向神明乞求救赎。

    她来此的目的是帮学校里的好友求签,毕竟她为了陪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大爷不惜偷偷溜出学校。自然不可避免的留了一大堆事给其他人解决,好在大家都是好人,善良的女高中生们只让会长大人途径清水寺时能进去顺道帮她们求个姻缘签。

    寺中地主神社是日本有名的结缘、祈求恋爱运之处,据说祈求姻缘非常灵,有很多情侣和单身男女来此求签,希望可以得到一段良缘。

    “你不自己求一个?”五条悟嘴里含着颗棒棒糖。

    夏油杰嗤笑:“悟,你想求的话就求,没必要拉着千姬一块吧?”

    五条悟嗤之以鼻:“我又不是女高中生,这种无聊的东西,我才没兴趣。”

    千姬点点头,看着不远处灿若烟霞的樱花:“那我们走吧。”

    五条悟不甘心:“喂,真的不求一个看看?说不定很准呢?”

    千姬歪头看着他,这人说话怎么总是前后矛盾?瞧着对方那一副‘我不明说什么,但我绝不善罢甘休’的表情,她只得妥协,求了一个。

    “嗯……大凶。”千姬拿着手里的签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像很罕见。”

    “什么嘛!一点都不灵验!”白毛少年公然藐视神明,企图把千姬手里的签纸给撕碎。

    “反正灵不灵验什么的,无所谓啦。”千姬笑了一下,笑容浅淡得如同冬日暖阳里最后一场细雪干净却带着转瞬即逝的虚无不可触。

    被神明眷顾的少年望着她小声嘀咕:“肯定不灵验。”

    清水寺中人山人海,前来参拜者络绎不绝,樱花盛开灿若烟霞,屋檐下的风铃随风轻曳发出悦耳响声。

    神明是否真正眷顾众生,命运是否素来残忍无情?

    人总是很奇怪,喜欢不坦诚,瞎别扭,爱矫情,一边会忍不住对很多事抱有希望幻想,一边提醒自己不过是预料之中的失败,却仍会在期望落空时怀疑人生。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把心底最后一点念想给彻底消磨殆尽。

    ………

    今年夏天雨水很多,东京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学校难得放假,千姬被五条悟一个电话就忽悠到了东京。

    只是当她人到东京时,下车却并未看见五条悟,只有夏油杰站在不远处望着她,招了招手。

    “抱歉啊千姬,悟被上面指派去做任务了。”夏油杰对千姬解释,“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嗯,没关系。”

    夏油杰想着挚友在电话里那一顿暴躁发言,什么上层都是些什么烦人的家伙麻烦死了。出于人道主义夏油杰决定先替他照顾好他女朋友,于是他问千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千姬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她在五条悟身旁素来习惯听从安排,而不是主动提出要求。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身为家族精心培养的傀儡最让家主感到满意的一点。

    “真的没有吗?”夏油杰望着千姬眼中说不上究竟是何情绪,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固执,“随便什么地方都行。”

    “那……”千姬环视了一下四周,将目光定格在一旁巨型LED屏上所播放的宣传广告,“可以去水族馆看水母吗?”

    夏油杰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水族馆的宣传广告里水母在的灯光下被映射出漂亮的颜色,绚丽梦幻宛若水中精灵,在水中游曳浮动出深邃的蓝色光影,像极了某位少年的眼睛。

    精心培养的傀儡还是会沾染上人间烟火气,那颗冰封的心脏会被世间暖意一点点融化开。没人拥有操控全局的实力,有些事终究会产生未知的变数。

    猝不及防的消息传来,夏油杰拿着手机呆愣了许久。

    原本以为只是祓除二级咒灵的简单任务,但实际却是一级任务,因为情报有误,灰原雄殉职。

    水族馆门口的玻璃墙壁中有大鱼缓缓游过,悠长深邃的通道走廊布满灯光折射出幽蓝波纹,让人有种沉入海底无法呼吸的错觉感。

    “杰?”千姬望着他,那双红色的眸子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深蓝中宛若跃动的火光,熠熠生辉,灼眼刺目,“发生什么事了?”

    夏油杰没说话,而是把手机递给她看。千姬读完消息后抬头望着夏油杰,神色平静:“我们先回高专看看情况。”

    “嗯。”

    生命短暂且脆弱,宛若樱花绚烂纷飞零落成泥。咒术师的日常就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线,稍有不慎就会迎接死亡。

    “现在先休息吧,七海。”夏油杰说,“任务交给悟处理了。”

    “干脆全都交给那个人不好吗?”

    咒术师这场马拉松,尽头是同伴的尸山血海?

    千姬看着思绪混乱的夏油杰问:“杰,你还好吗?”

    夏油杰沉默不语,七海问千姬:“千姬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不做咒术师了吗?”

    “我……”千姬嘴唇翕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命从来不由自己决定,她只需要听从便好,只是……

    千姬望着已经失去温度的尸体,她本来也是咒术师,可现在却要像个普通学生一样。明明她有能力……

    “你难道能救所有人?”面对千姬打电话来提出的诉求,家主劈头盖脸对她就是一顿臭骂,“什么叫继续当咒术师守护他人?你自己都活得那么惨了还学什么保护?为了能够更惨?!霓虹这么多咒术师,你一个还没考大学的别瞎掺和!你只需要听从命令!”

    她救不了所有人。被挂掉电话后,千姬蹲在角落神色茫然,夏日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如同试卷中的阅读理解文章场景描写一般,恰到好处的雨水烘托了故事的悲伤氛围。

    “啧,你一个人蹲这里干嘛呢?”刚结束任务回来的五条悟望着蹲在角落里的少女,“淋雨好玩?”

    千姬仰头看着他,雨下的得很大,她头发都被雨水打湿,额前的发梢还在滴水,想也知道自己肯定狼狈不堪如同从水里爬出来的女鬼。但眼前的少年依旧明媚张扬,眉眼发梢不曾沾染一滴雨水,纤尘不染宛若神明。

    “怎么了?脑子进水了?”五条悟无情嘲讽。

    千姬望着五条悟,对他说:“辛苦你了。”

    五条悟神色顿时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下来,千姬蹲在角落里,浑身都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带着层朦胧水汽,像只被人揪着耳朵拎起来又随手扔掉的小兔子。笨蛋,就是只蠢兔子。

    “蠢死了。”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把外套脱掉盖在千姬身上,从雨中将她直接抱回去。

    灯光昏黄,雨水从遥远的天空坠落而下,淹没了那些年盛夏的青春,记忆里的少年渐行渐远。

    有什么被悄然埋藏下的种子在不断生长,直至某日猝不及防破土而出。

    窗外雨一直下个不停,本来千姬是可以直接回京都的,再不济和硝子住一晚也行。但五条悟倒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把她抱回宿舍,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换洗衣服有点麻烦,只能暂借穿五条悟的穿一下。

    五条悟的衣服是真的大,他好像又长高了。千姬洗完澡穿着五条悟价格不菲的衬衫,看着正在擦头发的少年心中暗道。

    假如女朋友只穿着自己的衬衫,还站在自己身前一言不发地就盯着自己看。那这可能是赤/果/果的勾/引。但鉴于千姬同学素来脑回路清奇,自然是要排除这种可能。

    可五条悟很正常耶!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又不是不行!哪里受得了被这样盯着看,脸红羞愧实在是太正常了。不过好在五条悟强词夺理无理取闹的本事一直都很强,他当即别过脸,拔高嗓音:“你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很好看?”

    “没有花比你还好看。”千姬实话实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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