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白班结束，闻妙和晚班同事赵大爷交接。
她把桌上的《动物行为学》书往帆布袋里一装，和赵大爷、大黑狗拜拜，坐上了小电驴回家。
闻妙家在海城最南边的渔村，这里因为统一建设，已经修建起了蔚蓝色的楼房。
外公方海生分到了能看到海景的家属院一间小两室，为了方便老人，选的一层。
外公方海生在后院填了土，年纪上来了不能出海的他每天忙活那一亩三分地，倒也繁忙有盼头。
当小电驴驶进小巷子时，吱吱已经前腿趴在后院栅栏那里欢迎小主人了。
“汪汪！汪汪！”
闻妙用喇叭回应它，还把右手上买的塑料袋装的烧腊举得高高的。
吱吱黑鼻子在空气中嗅，似乎是闻到了肉味，小爪子激动地啪嗒啪嗒地在园子里新翻的土壤上拍打，又吠了几声。
方海生拿着小铲子，可惜极了自己刚发芽的小番茄被踩到。
“今晚罚你不准吃肉。”
吱吱哼唧了几声，闻妙已经来到了楼前，停好了小电驴，一把冲进楼道。
大门敞开着，她一进屋就手指翻飞，像玄幻剧里神仙开大一样，迫不及待和吱吱交流。
闻妙用手语：吱吱，坐！
吱吱矫健的后腿就安静蹲下，两只前腿立得直直的，眼睛轱辘盯着她。
闻妙继续：转圈。
吱吱起身转圈，小爪子在木地板上啪嗒啪嗒的，不忘咧嘴，吐着黑黑的大舌头。
闻妙从兜里掏出早准备好的肉干，手高高抬起，指尖对准吱吱。
吱吱立刻两脚站立，两只前爪撒娇拜拜，逗得闻妙哈哈大笑。
三，二，一，闻妙倒计时结束，肉干往天上一扔，掉落在半空中时吱吱猛地一跳，稳稳接住了肉干，它哼哧哼哧嚼起香脆的肉干，馋得地板上滴了一地的哈喇子。
方海生从院子里回到屋内，看见孙女和大黄，摇头叹气。
“你呀你，这狗就是被你惯的，每顿没肉它就委屈，它和你同吃同睡，怕是早就忘了自己是条狗了。”
闻妙蹲下，宠溺地摸吱吱黄白相间的狗头，用脑袋蹭蹭它。
吱吱虽然是狗，可世上有几只狗能看懂手语呢？它可厉害呢，吃点肉怎么了，以后需要它的时候还多着呢。
“吃饭吧。”
方海生去厨房把熬的白粥和咸菜端出来，搁在桌上后，催促闻妙去洗手，顺便把她买的烧腊腾进盘里。
闻妙洗完手，给吱吱倒狗粮，坐到桌前时，用手语给外公说了自己要参赛的事。
又跟吱吱说了比赛有哪些过关项目，吱吱仿佛跟个人似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思考。
闻妙告诉它：“吱吱，不要怀疑你自己，你是一只超棒的小狗，我相信你。”
说完不忘撸撸它的两只小耳朵，惊得它不断飞机耳又扑棱回来，跟塑胶似duangduang的。
终于，吱吱右手一抬，搁在闻妙的手心里，说好了，一人一狗盖章拉钩。
方海生惆怅地看着她俩互动，叹了一口气，蹒跚的脚步去了卧室，不一会拿了个红本存折出来。
“喵喵，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找工作不容易，我看手机了。外公没有人脉资源，没办法给你找后门，你拿着我这点棺材板，做点小生意也可以的。”
外公觉得闻妙找不到正经工作，保安是下下策，而这奇怪的比赛就是她心理溃败，年轻人发疯了。
闻妙一愣，把存折推回去，解释：“外公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老了后悔没有抓住能抓住的任何机会去争取我心里的那一个月亮，所以哪怕失败了也无所谓，我想试试。”
闻妙一向乐观积极，每次做手语脸上都带着笑，她很少这么认真且顽固地望着自己，甚至忐忑地又补充了一句。
“外公，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任性了？”
方海生心口一酸，压住心里的担忧，装作洒脱摆摆手，“好，喵喵加油，外公祝你心想事成。”
闻言，闻妙顿时笑得比三月的桃花还要新鲜。
一家人继续吃饭，方海生用碗口掩藏住自己眼角的潸然，拿筷子的那只手偷偷去拭泪。
自己这个孙女，生父是个没踪影的，亲妈又早亡，还不会说话。他已经快七十了，还有多久能陪她呢。
闻妙嘴里的月亮，他猜测是她床头画的那个小白脸，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高中突然决定练体育，大学毕业又去当保安，现在参加什么驯狗比赛。小老头看在眼里，却拦不住年轻人体内的荷尔蒙。
希望他比闻妙那个爸靠谱吧。
*
那天午后神来一笔的重逢之后，闻妙便像是用了大运刮开了大奖，此后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日常，她再也没在工厂遇到过陆悼了。
想来也正常，他一个集团总裁，没有这么闲。不像闻妙，保安的工作有大把时间做自己的事，闻妙带了书复习理论考试内容。
今年的炎热持续较久，八月进入中旬，热度仍旧居高不下。
这天和赵大爷交班的时候，闻妙看见狭窄的保安亭天花板边居然装上了空调，她诧异地指了一下。
海城本就靠近赤道，酷暑难耐，曾经不管他们怎么反映，工厂都不给安空调。说是保安亭必须开窗通风，让他们时刻关注门口动向。
怎么厂长突然变得人性起来了？很不寻常。
赵大爷习惯性拿蒲扇，哪怕不热了还无事可做地扇动着，笑起来一口黄牙还缺几瓣。
“怕是张厂长发现我们背地里喊他张公鸡，气得要改正。”
闻妙不管，有空调吹就行，她复习起来更舒适。
这天晚上八点，闻妙惯常将知识点理清，用手语和吱吱说一遍。
吱吱偶尔“汪汪”一声，表示它懂了，偶尔又因为人畜不同，理解不到位，闻妙便多角度给它举例，试图让它缓慢接受。
也就是人狗学习过程中，手机震了一下。
拿起一看，是鼎丰官方账号发布了代言狗大赛开启的信息，短短时间就达到十万加阅读量。
闻妙上了微博，这冷门的比赛居然还上了前几名的热搜，看来陆悼为比赛投入了不少的宣传费。
想到什么，她立刻下载报名表，快速填写一系列信息，幸亏提前给吱吱拍了大头证件照，上传也一次通过。
提交完成，页面显示她获得了参赛资格，她才松一口气。
这比赛限制五十名选手参赛，本来她以为参赛人不会多，谁曾想居然上了热搜。
与此同时的鼎丰大厦十一层总裁办公室里。
陆悼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服，一如既往没系领带和最上面几颗扣子。
他随意地歪坐在电脑桌前看实时热度报告，一副桀骜不驯的不正经总裁模样。
助理小马偷偷去看陆悼银边眼镜反射出电脑屏幕的光，连带着走神到他那被光染成蓝色的前额碎刘海。
入职鼎丰五年，他见证董事长次子陆天承接手公司，副总陆悼辅佐，两年内成功让鼎丰营收增长了十倍，于是陆悼踢掉陆天承，自己坐上了一把手交椅。
他最清楚，陆悼远比外表看起来老练和专业，在他面前，绝对不要有什么小心思，不然就会像前陆总一样，被明升暗降，去了欧洲子公司历练。
公司内部这几年对陆董事长两个儿子的闲话议论得不少，有说他们妈不一样，所以彼此不合，同事们私下猜测谁会是最后的赢家，默默站队的不少。
他小马却是坚定地选择陆悼……思绪发散不知到了哪里，一回神正对上陆悼那双沉静、暗藏着风暴的眼睛。
小马忐忑地交握住两只手，“陆总，大赛发布后一个小时五十支队伍便集结成功，你放心，最后的结果一定在我们预料之中。”
陆悼点点头，抬起手看了一眼百万腕表的指针，“八点了，你下班吧，今天我自己开车回去。”
“这怎么行？我送您吧。”上次小胡送了一次陆悼，回来就被开了，他可不敢有一丝懈怠。
陆悼关掉电脑，起身站起来，走近宽大明净的落地窗，挺拔的身影望向远方。
海城是一座现代与自然结合完美的大城市，鼎丰大厦附近建筑群霓虹闪烁，马路上一辆辆快速行驶的车流连成一条条流动的彩线，映照在夜色里五彩斑斓的，魔幻至极。
“小马，你有女朋友吗？”
小马没想到陆悼会问这个，支支吾吾又有点羞涩，“还没，陆总，我还是以工作为第一。难道您觉得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了，没有拼劲了？！”
反应过来，他有点急切地向资本老板表忠心。
看他那张圆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陆悼觉得有些可爱，闲聊着说：“今天是七夕，街上肯定一对一对的，你要是有喜欢的人，趁早表白，等你们结婚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小马，你是我的助理，陪着我加班熬夜，但我不希望你抛弃生活，做公司的奴隶，这不是我当初挖你过来做助理的原因。”
小马感动得想哭，他拼命点头，“陆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永远不会背叛陆总的！”
于是他拍拍裤兜，车钥匙隔着布料发出闷闷的声音，“既然今天是七夕，我更不能让陆总一个人回家了，还是让我送您回去吧。”
他表情很认真，陆悼没办法，“走吧。”
七夕夜，大街上果然热闹，出行的人成群结队，连车都堵得比蜗牛还慢。
小马担忧地从后视镜看陆悼的表情，生怕他怪罪自己没提前看路况。
发现老板别有趣味地看窗外景象，他跟随视线也看过去。
他们车旁边，棉花糖摊贩前有一对小情侣拿着刚得到的爱心棉花糖高兴不已，两个人举起手机拍照留念。
小马刚想问陆总要不要他下去给他买一个，前面的车子就挪动了，他不得已跟上，车子离棉花糖越来越远。
到达前方商场门口，拥堵更加严重，这里人流量多，每隔一两米就有卖花的。现在的花束做得别致，还搭配灯和小熊，情侣拿上一束简直是羡煞旁人。
陆悼一眼就瞥到了草丛边站着的闻妙，她和另一个穿着高跟鞋碎花裙的女孩站在几桶玫瑰花前热聊，闻妙手语翻飞，语速很快。
陈欢欢两手抱在胸前，很生气，“他居然敢送我假的香奈儿，还以为我看不出来，给了假的购物凭证。姑奶奶我高一就熟稔各大奢侈品牌新品，包是真是假，我一眼就知道，你说这样的男的我还留着他过什么七夕？”
闻妙打手语，“是呀，分了是对的，他根本就是冲着你钱来的，从在一起各种让你给他买名牌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尽力顺着陈欢欢的情绪走，今天大好的日子分手，陈欢欢没那么好哄。
“你也别卖花了，跟我去酒吧蹦迪，我请你喝酒，今晚睡我家，不醉不归！”
闻妙指了指眼前几桶玫瑰花，“我一大早去批发市场批的，我卖完就陪你去，行吗？”
桶里只剩不到三十支了，闻妙不像别的卖家全部包成几大束的，也没有花哨的串灯和小熊，但她包装技术特别好，所以只要有人来买，她一展示技术，很快就能卖出去大半。
陈欢欢眼里是犹豫，看着这些花，她下一秒就打算说出“我全包了”。
就在这时，一个圆脸西装小伙乐呵呵地站在她俩面前，“你好，这些花我全要了，可以帮我包一下吗？”
小马实时关注着后座的老板，及时发现他在看这俩卖花的女孩，刚才错过的棉花糖让他当机立断开门下车。
陆悼还在愣神，便看见自己的助理站在闻妙面前，老实憨厚地回头指了指车里的自己。
偏偏，他今天开了窗，从外可以直接看进来。
闻妙和陈欢欢都看见了陆悼，陆悼脸上有愕然和一丝慌乱，不等他关窗，便看见闻妙远远地朝自己笑。
然后打手语，“这些花，算我送给陆悼的。”
她还回头激动地和另一个女孩说：“太好了，我早就想送花给他了！”
她把桌上的《动物行为学》书往帆布袋里一装，和赵大爷、大黑狗拜拜，坐上了小电驴回家。
闻妙家在海城最南边的渔村，这里因为统一建设，已经修建起了蔚蓝色的楼房。
外公方海生分到了能看到海景的家属院一间小两室，为了方便老人，选的一层。
外公方海生在后院填了土，年纪上来了不能出海的他每天忙活那一亩三分地，倒也繁忙有盼头。
当小电驴驶进小巷子时，吱吱已经前腿趴在后院栅栏那里欢迎小主人了。
“汪汪！汪汪！”
闻妙用喇叭回应它，还把右手上买的塑料袋装的烧腊举得高高的。
吱吱黑鼻子在空气中嗅，似乎是闻到了肉味，小爪子激动地啪嗒啪嗒地在园子里新翻的土壤上拍打，又吠了几声。
方海生拿着小铲子，可惜极了自己刚发芽的小番茄被踩到。
“今晚罚你不准吃肉。”
吱吱哼唧了几声，闻妙已经来到了楼前，停好了小电驴，一把冲进楼道。
大门敞开着，她一进屋就手指翻飞，像玄幻剧里神仙开大一样，迫不及待和吱吱交流。
闻妙用手语：吱吱，坐！
吱吱矫健的后腿就安静蹲下，两只前腿立得直直的，眼睛轱辘盯着她。
闻妙继续：转圈。
吱吱起身转圈，小爪子在木地板上啪嗒啪嗒的，不忘咧嘴，吐着黑黑的大舌头。
闻妙从兜里掏出早准备好的肉干，手高高抬起，指尖对准吱吱。
吱吱立刻两脚站立，两只前爪撒娇拜拜，逗得闻妙哈哈大笑。
三，二，一，闻妙倒计时结束，肉干往天上一扔，掉落在半空中时吱吱猛地一跳，稳稳接住了肉干，它哼哧哼哧嚼起香脆的肉干，馋得地板上滴了一地的哈喇子。
方海生从院子里回到屋内，看见孙女和大黄，摇头叹气。
“你呀你，这狗就是被你惯的，每顿没肉它就委屈，它和你同吃同睡，怕是早就忘了自己是条狗了。”
闻妙蹲下，宠溺地摸吱吱黄白相间的狗头，用脑袋蹭蹭它。
吱吱虽然是狗，可世上有几只狗能看懂手语呢？它可厉害呢，吃点肉怎么了，以后需要它的时候还多着呢。
“吃饭吧。”
方海生去厨房把熬的白粥和咸菜端出来，搁在桌上后，催促闻妙去洗手，顺便把她买的烧腊腾进盘里。
闻妙洗完手，给吱吱倒狗粮，坐到桌前时，用手语给外公说了自己要参赛的事。
又跟吱吱说了比赛有哪些过关项目，吱吱仿佛跟个人似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思考。
闻妙告诉它：“吱吱，不要怀疑你自己，你是一只超棒的小狗，我相信你。”
说完不忘撸撸它的两只小耳朵，惊得它不断飞机耳又扑棱回来，跟塑胶似duangduang的。
终于，吱吱右手一抬，搁在闻妙的手心里，说好了，一人一狗盖章拉钩。
方海生惆怅地看着她俩互动，叹了一口气，蹒跚的脚步去了卧室，不一会拿了个红本存折出来。
“喵喵，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找工作不容易，我看手机了。外公没有人脉资源，没办法给你找后门，你拿着我这点棺材板，做点小生意也可以的。”
外公觉得闻妙找不到正经工作，保安是下下策，而这奇怪的比赛就是她心理溃败，年轻人发疯了。
闻妙一愣，把存折推回去，解释：“外公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老了后悔没有抓住能抓住的任何机会去争取我心里的那一个月亮，所以哪怕失败了也无所谓，我想试试。”
闻妙一向乐观积极，每次做手语脸上都带着笑，她很少这么认真且顽固地望着自己，甚至忐忑地又补充了一句。
“外公，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任性了？”
方海生心口一酸，压住心里的担忧，装作洒脱摆摆手，“好，喵喵加油，外公祝你心想事成。”
闻言，闻妙顿时笑得比三月的桃花还要新鲜。
一家人继续吃饭，方海生用碗口掩藏住自己眼角的潸然，拿筷子的那只手偷偷去拭泪。
自己这个孙女，生父是个没踪影的，亲妈又早亡，还不会说话。他已经快七十了，还有多久能陪她呢。
闻妙嘴里的月亮，他猜测是她床头画的那个小白脸，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高中突然决定练体育，大学毕业又去当保安，现在参加什么驯狗比赛。小老头看在眼里，却拦不住年轻人体内的荷尔蒙。
希望他比闻妙那个爸靠谱吧。
*
那天午后神来一笔的重逢之后，闻妙便像是用了大运刮开了大奖，此后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日常，她再也没在工厂遇到过陆悼了。
想来也正常，他一个集团总裁，没有这么闲。不像闻妙，保安的工作有大把时间做自己的事，闻妙带了书复习理论考试内容。
今年的炎热持续较久，八月进入中旬，热度仍旧居高不下。
这天和赵大爷交班的时候，闻妙看见狭窄的保安亭天花板边居然装上了空调，她诧异地指了一下。
海城本就靠近赤道，酷暑难耐，曾经不管他们怎么反映，工厂都不给安空调。说是保安亭必须开窗通风，让他们时刻关注门口动向。
怎么厂长突然变得人性起来了？很不寻常。
赵大爷习惯性拿蒲扇，哪怕不热了还无事可做地扇动着，笑起来一口黄牙还缺几瓣。
“怕是张厂长发现我们背地里喊他张公鸡，气得要改正。”
闻妙不管，有空调吹就行，她复习起来更舒适。
这天晚上八点，闻妙惯常将知识点理清，用手语和吱吱说一遍。
吱吱偶尔“汪汪”一声，表示它懂了，偶尔又因为人畜不同，理解不到位，闻妙便多角度给它举例，试图让它缓慢接受。
也就是人狗学习过程中，手机震了一下。
拿起一看，是鼎丰官方账号发布了代言狗大赛开启的信息，短短时间就达到十万加阅读量。
闻妙上了微博，这冷门的比赛居然还上了前几名的热搜，看来陆悼为比赛投入了不少的宣传费。
想到什么，她立刻下载报名表，快速填写一系列信息，幸亏提前给吱吱拍了大头证件照，上传也一次通过。
提交完成，页面显示她获得了参赛资格，她才松一口气。
这比赛限制五十名选手参赛，本来她以为参赛人不会多，谁曾想居然上了热搜。
与此同时的鼎丰大厦十一层总裁办公室里。
陆悼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服，一如既往没系领带和最上面几颗扣子。
他随意地歪坐在电脑桌前看实时热度报告，一副桀骜不驯的不正经总裁模样。
助理小马偷偷去看陆悼银边眼镜反射出电脑屏幕的光，连带着走神到他那被光染成蓝色的前额碎刘海。
入职鼎丰五年，他见证董事长次子陆天承接手公司，副总陆悼辅佐，两年内成功让鼎丰营收增长了十倍，于是陆悼踢掉陆天承，自己坐上了一把手交椅。
他最清楚，陆悼远比外表看起来老练和专业，在他面前，绝对不要有什么小心思，不然就会像前陆总一样，被明升暗降，去了欧洲子公司历练。
公司内部这几年对陆董事长两个儿子的闲话议论得不少，有说他们妈不一样，所以彼此不合，同事们私下猜测谁会是最后的赢家，默默站队的不少。
他小马却是坚定地选择陆悼……思绪发散不知到了哪里，一回神正对上陆悼那双沉静、暗藏着风暴的眼睛。
小马忐忑地交握住两只手，“陆总，大赛发布后一个小时五十支队伍便集结成功，你放心，最后的结果一定在我们预料之中。”
陆悼点点头，抬起手看了一眼百万腕表的指针，“八点了，你下班吧，今天我自己开车回去。”
“这怎么行？我送您吧。”上次小胡送了一次陆悼，回来就被开了，他可不敢有一丝懈怠。
陆悼关掉电脑，起身站起来，走近宽大明净的落地窗，挺拔的身影望向远方。
海城是一座现代与自然结合完美的大城市，鼎丰大厦附近建筑群霓虹闪烁，马路上一辆辆快速行驶的车流连成一条条流动的彩线，映照在夜色里五彩斑斓的，魔幻至极。
“小马，你有女朋友吗？”
小马没想到陆悼会问这个，支支吾吾又有点羞涩，“还没，陆总，我还是以工作为第一。难道您觉得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了，没有拼劲了？！”
反应过来，他有点急切地向资本老板表忠心。
看他那张圆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陆悼觉得有些可爱，闲聊着说：“今天是七夕，街上肯定一对一对的，你要是有喜欢的人，趁早表白，等你们结婚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小马，你是我的助理，陪着我加班熬夜，但我不希望你抛弃生活，做公司的奴隶，这不是我当初挖你过来做助理的原因。”
小马感动得想哭，他拼命点头，“陆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永远不会背叛陆总的！”
于是他拍拍裤兜，车钥匙隔着布料发出闷闷的声音，“既然今天是七夕，我更不能让陆总一个人回家了，还是让我送您回去吧。”
他表情很认真，陆悼没办法，“走吧。”
七夕夜，大街上果然热闹，出行的人成群结队，连车都堵得比蜗牛还慢。
小马担忧地从后视镜看陆悼的表情，生怕他怪罪自己没提前看路况。
发现老板别有趣味地看窗外景象，他跟随视线也看过去。
他们车旁边，棉花糖摊贩前有一对小情侣拿着刚得到的爱心棉花糖高兴不已，两个人举起手机拍照留念。
小马刚想问陆总要不要他下去给他买一个，前面的车子就挪动了，他不得已跟上，车子离棉花糖越来越远。
到达前方商场门口，拥堵更加严重，这里人流量多，每隔一两米就有卖花的。现在的花束做得别致，还搭配灯和小熊，情侣拿上一束简直是羡煞旁人。
陆悼一眼就瞥到了草丛边站着的闻妙，她和另一个穿着高跟鞋碎花裙的女孩站在几桶玫瑰花前热聊，闻妙手语翻飞，语速很快。
陈欢欢两手抱在胸前，很生气，“他居然敢送我假的香奈儿，还以为我看不出来，给了假的购物凭证。姑奶奶我高一就熟稔各大奢侈品牌新品，包是真是假，我一眼就知道，你说这样的男的我还留着他过什么七夕？”
闻妙打手语，“是呀，分了是对的，他根本就是冲着你钱来的，从在一起各种让你给他买名牌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尽力顺着陈欢欢的情绪走，今天大好的日子分手，陈欢欢没那么好哄。
“你也别卖花了，跟我去酒吧蹦迪，我请你喝酒，今晚睡我家，不醉不归！”
闻妙指了指眼前几桶玫瑰花，“我一大早去批发市场批的，我卖完就陪你去，行吗？”
桶里只剩不到三十支了，闻妙不像别的卖家全部包成几大束的，也没有花哨的串灯和小熊，但她包装技术特别好，所以只要有人来买，她一展示技术，很快就能卖出去大半。
陈欢欢眼里是犹豫，看着这些花，她下一秒就打算说出“我全包了”。
就在这时，一个圆脸西装小伙乐呵呵地站在她俩面前，“你好，这些花我全要了，可以帮我包一下吗？”
小马实时关注着后座的老板，及时发现他在看这俩卖花的女孩，刚才错过的棉花糖让他当机立断开门下车。
陆悼还在愣神，便看见自己的助理站在闻妙面前，老实憨厚地回头指了指车里的自己。
偏偏，他今天开了窗，从外可以直接看进来。
闻妙和陈欢欢都看见了陆悼，陆悼脸上有愕然和一丝慌乱，不等他关窗，便看见闻妙远远地朝自己笑。
然后打手语，“这些花，算我送给陆悼的。”
她还回头激动地和另一个女孩说：“太好了，我早就想送花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