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9
食堂依旧是那几道菜式，伊佐那弥生甚至可以一字不落全部背下来，西岛月还想尝试那个难喝得要死的味增汤，被伊佐那弥生及时制止。
“最好别喝这玩意……
——！”
余光看到旁边有人被重重撞了一下。
单手端着的餐盘本就不太稳，再加上令人毫无防备的碰撞袭来，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地脱手——
被伊佐那弥生的条件反射动作堪堪扶稳了。
虽然由于惯性力不可避免地撒出了一些油汁在手上，但至少没有发生全部喂地板这种惨状。
在某位受害者先生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有一只手率先帮他解决了即将发生的麻烦事。他接过餐盘，朝着及时帮助了他的人道谢，话还没说出口，一抹红色就映入他的眼帘。
“多谢……伊佐那同学？”
“不用谢。呃，降谷？”
怎么老是你？
虽然半句话憋在心里没说出来，但没什么距离感的称呼依旧顺着本能脱口而出。伊佐那弥生一时间忘了加上敬称。
而降谷零暂时没有纠结这些细节，而是转头看向撞上他的人：三个人一行，站在最中间领头的就是罪魁祸首。他留给降谷零一个没好气的眼神，若无其事地作势继续往前走。
“这位同学，好歹道个歉吧。”降谷零开口。
伊佐那弥生接过西岛月递来的手帕说了声谢谢，然后两个人退下默默看戏。
“弥生，你刚才接住的样子超帅气的，我还以为它会直接掉下去呢！”
“顺手而已……”
“现在害羞的样子也超可爱的。”
“？谁在害羞啊！”
“道歉——？”
看不出丝毫歉意的人拉长了语调，嚣张得格外引人瞩目，既打断了两人的愉快互动，也足以让相当一部分人驻足。
“要是别人我可能会考虑考虑，你？算了吧？”
摆明了针对降谷零。
“嘁……”以降谷零的性格来看，他是绝对不会忍气吞声下去的。况且另一位也不是什么善茬，如果放任下去的话估计又会演变成不小的冲突。
伊佐那弥生看见降谷零的拳头逐渐紧握，就差没冲上去了。不过大概率不会真的冲上去。
其实她对两个家伙都了解得很，一个死要面子还欠揍，另一个家伙又一点就炸，放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就有点不妙了。
她叹了口气，最后决定上前当个和事佬。所以说诸伏景光去哪了？
伊佐那弥生在旁边友人的注视中走向矛盾中心，顺手按下降谷零的肩膀，对着来者不善的人说道：
“森下同学，这么多同学都看着呢。虽然你是不小心撞到了人，但是作为同班同学，友善相处会比较好吧？”
森下的态度依旧很不友善，对这个突然插进来的打官腔的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这种家伙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
伊佐那弥生深知这点程度当然不至于掰下这家伙高傲的嘴。
于是乎，她开始进行下一步动作。
伊佐那弥生身子稍稍前倾，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装模作样地凑近森下同学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放缓语调，冷冷道：
“你也不希望你的风评在伊、佐、那、这里变差，对吧？”
“伊佐那”这三个字在划过她舌尖时被刻意咬重，带有强烈目的性地提醒着的伊佐那弥生的言下之意。森下出生警察世家，她非常清楚。
想必很早就听过这三个字了吧。
其实伊佐那弥生不是很习惯用这种世故的腔调说话，但是自从她发现搬后台可以轻松解决某些麻烦事后，她觉得，有特权不用是傻子。而且装腔作势唬人还挺好玩的。再说，能被这种东西唬到的，也不可能和她是一路人。
说这话就是想告诉他，我要搞你很容易。
森下再没说话了。
他眼中明显多了一些顾虑，之前的那股嚣张劲顿时消失大半，闷声了好一会儿。他嘴巴小幅度地嗫嚅着，如同要打结了一般，不住地欲言又止。看得出来他真是有够纠结的。
半晌，他认命闭上眼睛，豁出去似的喊了一句“对不起”，就领着他边上的两个小伙伴飞速离开了。
也不知道在跟谁说对不起。
看热闹的学生们围成一圈，上一秒还和自家幼驯染针锋相对的人拖家带口落荒而逃，而站在人群中心的红发少女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是手拽拽地搭在身旁人的肩上，颇有胜利者的风范。
端着汤的诸伏景光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彼时伊佐那弥生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的行为对这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可以称得上是相当陌生的青年可能有点太没有分寸了。
糟糕，没注意，太顺手了。
她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光速抽回手决定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抱歉降谷…同学，我这个人可能有点自来熟，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请不要放在心上……。”
“不用这样，我说谢谢都还来不及呢。”
降谷零看着面前偶遇过不少次的少女，心中的感激绝非虚假。但他回想起伊佐那弥生脱口而出的“降谷”，还有方才自然无比搭上的手，对于在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某个可能性感到一丝荒谬。
他想起松田称她是“怪人”。
降谷零难得觉得自己理解松田阵平了。因为很奇怪，明明在他过去的有着自我意识的快二十年的记忆中，从未现身过伊佐那弥生或是类似的一个人，但她就像是待自己无比熟悉的朋友一般，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理所当然，真的太奇怪了……
疑惑、陌生、亲切感。
众多难以言表情绪的不断交织，如同拳拳棉花随肺叶上下挤压，又好似奇妙而又怪异的云被揉碎在胸口，驱使着降谷零说出了这句话——
“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伊佐那弥生愣住了。
顷刻间，她好像听见无数烟花在耳边炸开的轰响，淅淅沥沥的火星蜿蜒爬上血管一路积塞，毫无预兆埋没了大脑、胸腔，再到心脏。
我们以前见过吗？
这可不是能用一句简单的见没见过就可以概括的问题啊。
在一瞬间，她思考了许多许多。
她想，真的有这么明显吗？她想，太不收敛了果然还是不行啊。她想，这家伙问出这话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她想，要是我们可以跳过所有步骤直接成为朋友，那该多好啊。但这些想法在下一秒就都烟消云散。
“不，没见过……或许。”
靠着模棱两可的话糊弄过去，伊佐那弥生火速逃离。
“啊，月，久等了，一起去吃饭吧。”
“诶？啊，好的。所以说要不要试试这个味增……”
“绝对不要。”
女孩子们的聊天声渐渐远去，方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也不知何时散去了。诸伏景光这才开口问降谷零。
“zero，发生了什么事？”
食堂依旧是那几道菜式，伊佐那弥生甚至可以一字不落全部背下来，西岛月还想尝试那个难喝得要死的味增汤，被伊佐那弥生及时制止。
“最好别喝这玩意……
——！”
余光看到旁边有人被重重撞了一下。
单手端着的餐盘本就不太稳，再加上令人毫无防备的碰撞袭来，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地脱手——
被伊佐那弥生的条件反射动作堪堪扶稳了。
虽然由于惯性力不可避免地撒出了一些油汁在手上，但至少没有发生全部喂地板这种惨状。
在某位受害者先生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有一只手率先帮他解决了即将发生的麻烦事。他接过餐盘，朝着及时帮助了他的人道谢，话还没说出口，一抹红色就映入他的眼帘。
“多谢……伊佐那同学？”
“不用谢。呃，降谷？”
怎么老是你？
虽然半句话憋在心里没说出来，但没什么距离感的称呼依旧顺着本能脱口而出。伊佐那弥生一时间忘了加上敬称。
而降谷零暂时没有纠结这些细节，而是转头看向撞上他的人：三个人一行，站在最中间领头的就是罪魁祸首。他留给降谷零一个没好气的眼神，若无其事地作势继续往前走。
“这位同学，好歹道个歉吧。”降谷零开口。
伊佐那弥生接过西岛月递来的手帕说了声谢谢，然后两个人退下默默看戏。
“弥生，你刚才接住的样子超帅气的，我还以为它会直接掉下去呢！”
“顺手而已……”
“现在害羞的样子也超可爱的。”
“？谁在害羞啊！”
“道歉——？”
看不出丝毫歉意的人拉长了语调，嚣张得格外引人瞩目，既打断了两人的愉快互动，也足以让相当一部分人驻足。
“要是别人我可能会考虑考虑，你？算了吧？”
摆明了针对降谷零。
“嘁……”以降谷零的性格来看，他是绝对不会忍气吞声下去的。况且另一位也不是什么善茬，如果放任下去的话估计又会演变成不小的冲突。
伊佐那弥生看见降谷零的拳头逐渐紧握，就差没冲上去了。不过大概率不会真的冲上去。
其实她对两个家伙都了解得很，一个死要面子还欠揍，另一个家伙又一点就炸，放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就有点不妙了。
她叹了口气，最后决定上前当个和事佬。所以说诸伏景光去哪了？
伊佐那弥生在旁边友人的注视中走向矛盾中心，顺手按下降谷零的肩膀，对着来者不善的人说道：
“森下同学，这么多同学都看着呢。虽然你是不小心撞到了人，但是作为同班同学，友善相处会比较好吧？”
森下的态度依旧很不友善，对这个突然插进来的打官腔的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这种家伙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
伊佐那弥生深知这点程度当然不至于掰下这家伙高傲的嘴。
于是乎，她开始进行下一步动作。
伊佐那弥生身子稍稍前倾，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装模作样地凑近森下同学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放缓语调，冷冷道：
“你也不希望你的风评在伊、佐、那、这里变差，对吧？”
“伊佐那”这三个字在划过她舌尖时被刻意咬重，带有强烈目的性地提醒着的伊佐那弥生的言下之意。森下出生警察世家，她非常清楚。
想必很早就听过这三个字了吧。
其实伊佐那弥生不是很习惯用这种世故的腔调说话，但是自从她发现搬后台可以轻松解决某些麻烦事后，她觉得，有特权不用是傻子。而且装腔作势唬人还挺好玩的。再说，能被这种东西唬到的，也不可能和她是一路人。
说这话就是想告诉他，我要搞你很容易。
森下再没说话了。
他眼中明显多了一些顾虑，之前的那股嚣张劲顿时消失大半，闷声了好一会儿。他嘴巴小幅度地嗫嚅着，如同要打结了一般，不住地欲言又止。看得出来他真是有够纠结的。
半晌，他认命闭上眼睛，豁出去似的喊了一句“对不起”，就领着他边上的两个小伙伴飞速离开了。
也不知道在跟谁说对不起。
看热闹的学生们围成一圈，上一秒还和自家幼驯染针锋相对的人拖家带口落荒而逃，而站在人群中心的红发少女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是手拽拽地搭在身旁人的肩上，颇有胜利者的风范。
端着汤的诸伏景光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彼时伊佐那弥生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的行为对这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可以称得上是相当陌生的青年可能有点太没有分寸了。
糟糕，没注意，太顺手了。
她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光速抽回手决定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抱歉降谷…同学，我这个人可能有点自来熟，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请不要放在心上……。”
“不用这样，我说谢谢都还来不及呢。”
降谷零看着面前偶遇过不少次的少女，心中的感激绝非虚假。但他回想起伊佐那弥生脱口而出的“降谷”，还有方才自然无比搭上的手，对于在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某个可能性感到一丝荒谬。
他想起松田称她是“怪人”。
降谷零难得觉得自己理解松田阵平了。因为很奇怪，明明在他过去的有着自我意识的快二十年的记忆中，从未现身过伊佐那弥生或是类似的一个人，但她就像是待自己无比熟悉的朋友一般，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理所当然，真的太奇怪了……
疑惑、陌生、亲切感。
众多难以言表情绪的不断交织，如同拳拳棉花随肺叶上下挤压，又好似奇妙而又怪异的云被揉碎在胸口，驱使着降谷零说出了这句话——
“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伊佐那弥生愣住了。
顷刻间，她好像听见无数烟花在耳边炸开的轰响，淅淅沥沥的火星蜿蜒爬上血管一路积塞，毫无预兆埋没了大脑、胸腔，再到心脏。
我们以前见过吗？
这可不是能用一句简单的见没见过就可以概括的问题啊。
在一瞬间，她思考了许多许多。
她想，真的有这么明显吗？她想，太不收敛了果然还是不行啊。她想，这家伙问出这话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她想，要是我们可以跳过所有步骤直接成为朋友，那该多好啊。但这些想法在下一秒就都烟消云散。
“不，没见过……或许。”
靠着模棱两可的话糊弄过去，伊佐那弥生火速逃离。
“啊，月，久等了，一起去吃饭吧。”
“诶？啊，好的。所以说要不要试试这个味增……”
“绝对不要。”
女孩子们的聊天声渐渐远去，方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也不知何时散去了。诸伏景光这才开口问降谷零。
“zero，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