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等狱主赶到八重地狱时,满地都是受伤倒地的差役。

    他眼里红光乍现,心下大骇,不愧是上古之神,神力不是一般小鬼可以抵抗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早醒悟一刻,也不会让自己走到悬崖边。

    而映雪拼着最后一丝神力,准备冲破冥界之门。

    冥界黑暗阴冷,没有一丝人气,之前的映雪愿意为了一个承诺甘愿承受。

    现在她想走,谁也拦不住。

    听到狱主的呼唤,映雪本能的回头,就看见狱主在施法想要用捆仙绳,拉回逃离的她。

    事到如今,想要她回去是不可能的了,映雪想要一个说法,想要一个证明的机会。

    她映雪不是一个为了一己私利而残害苍生的人,天道的偏见,爱人的背叛,压弯她高傲的脊背。

    神界放弃了她,史书会怎么写她,是否一笔带过,“雪神映雪为一己私利,逃避责任,放弃苍生”,还是她连存在的痕迹都被磨灭,无人知晓。

    云墨,云墨,映雪恨极,那个道貌岸然,口蜜腹剑的男人。

    “再见,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月霜’刺向他的心,把他的剖出,看个明白”

    捆仙绳越接近自己,映雪眼神冰霜,放弃自己剩余的善念,在空中盘旋施法,让冥界的人,见识一次什么是上神之力。

    这是冥界众人第一次正面之时上古之神的能力,纷纷扬扬的雪化为一道道利刃,阻住他们想要向上的脚步,屹立起无坚不摧的高墙,扰乱他们的视线。

    冥界的大门承受不住压力,从中破开一道口子,新生近在咫尺,映雪毫不犹豫的转身飞离冥界。

    阳光刺向黑暗,万鬼发出痛苦的咆哮,温暖的光灼伤他们苍白的脸,露出脆弱的骨头。

    “大人,不追吗?”白鬼咳嗽几声,吐出口中的淤血,问岿然不动的人。

    狱主摇摇头,挥手间,冥界的大门顷刻变修复如常,吵闹的冥界随着大门的修复,恢复死寂。

    “冥主有令,雪神无论以什么方式离开冥界,我们不得阻拦”

    捆仙绳不过是走个过场,身为狱主有犯人逃走,不作为底下的人怎么看他。

    “原本还担忧她一条路走到黑,此刻,我也好向冥主交差,派人去跟着她,不可伤她,一定要让她活着”

    一场早已准备好的逃离大戏,因为主角迟迟不登场,惹得等待的观众,抓心挠肺,碍于天道,又不能亲自出面,好友的终生大事,差点功亏一篑。

    还好最后时刻,主角能够勇敢一把,逃脱过往,选择从头来过。

    只是,冥主凤梧拿着手里的喜帖和夫君离渊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看戏的神情。

    天道都在阻拦的爱情,他们会走到哪里呢?

    真是让人期待。

    跌跌撞撞的映雪强撑着一口气来到凡世,阳光正面映照着她的狼狈,常年身处黑暗之中的她,眼睛适应不了光线,炙热的阳光灼伤她的眼。

    辨不清方向的她只能凭着直觉逃离冥界的追捕,急切的想要寻找一个躲避喘息的地方。

    一成不变的冥狱生活让她失去时间的掌控,原本可通千里的七窍陷入封闭中,凭直觉的奔跑到最后的手脚并用,最后体力不支的她昏倒在一颗大榆树旁。

    “每日一善,每日一善”一苦修老道嘴里念念有词的悠哉路过大榆树。

    手里的拐杖随着他的脚步敲击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咚咚”的声响,身上洗的发白的衣服,简陋的草鞋,脸上尽是被生活所迫雕刻的皱纹,所有的一切无不显示的他的窘迫。

    他闲庭阔步般走在山间,周身淡然,透露出一种风轻云淡的阔达。

    “也不枉费老头我烈日当头还要出来走一遭”说着背起重伤昏倒的人向着自己的茅草屋前行。

    行至屋前,一妆容夸张的女子摇曳着自己的柳腰来到老头身边,绣帕遮掩住自己的鼻尖,嫌弃的望着他背上的人。

    “怎滴伤的这样重”上挑的眼睛来回打量着映雪的伤势,“难怪,老远我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酒池绕过她,脚步不停地向屋内走去,小心的把背上的人安置在屋内唯一的床榻上。

    他手指伸到昏迷中的人的鼻尖,感受到微弱的鼻息后,眉头紧锁,解下腰间的药葫芦,拿出一个指甲盖大的金丹给她服下。

    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施法为映雪渡上一口气,让她能够完整的吸收金丹的药气。

    待映雪呼吸恢复平缓后,施法的手才敢收回,酒池抹了一把鬓边的汗,“劳烦你为她巴扎一下伤口”。

    女人手指间拂过映雪头顶的伤,收回脸上轻浮的笑,没有多言,抬手示意酒池出去。

    酒池放下手中的药篓,走出屋子时,贴心的为他们关好房门。

    红狐解开映雪浸满血污的衣服后,不禁倒吸一口气,新旧的伤痕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让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是什么样的遭遇让她一个弱女子遭受如此重大的伤害,红狐拿着伤药的手都不知道该先从哪里下手。

    这世道呀,自身都难保,红狐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黯。

    想起自己的事情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还是映雪的轻微呻吟唤回她的思绪,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红狐吓的一抖,药粉顺着她的力道洒在了映雪的伤口上。

    回神望着映雪发出痛呼的声音,红狐收回自己手上的力道,小心翼翼的开始为映雪伤药。

    做好一切之后,红狐拉过一旁的被子给映雪盖上后径直离开。

    酒池放下手中的茶盏与红狐俩俩相望。

    “有话不妨直说”。

    红狐嘴唇蠕动,纠结一会,还是开口道“我的事情,你如何看?”

    酒池是凡世少有的苦修者,他们游走在凡妖两界,似妖似人,做的事情大多不受人待见。

    时间在游走,凡世出现了一种名为妖器者的怪物,长期存在的妖器者严重影响凡世的秩序,苦修者正为此而生。

    度化妖器者,收复妖器者,是苦修者的职责。

    苦修者的修炼是非一日一年之功,又与妖器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大多凡人对他们的态度是冷漠甚至退避三舍的,加上长年的穷困,导致在苦修这条路的人越来越少。

    如今为止,酒池再也没有看见除他外的其他苦修者了。

    人到暮年,一身本事无人继承,酒池忧愁的头发都变得稀疏,脸上的愁容都快把自己淹没。

    “你不必惊慌,等我事了,我定前去替你解决”。

    闻言的红狐上扬的眉毛都无力的垂下来了,酒池说的事情,她也知道。

    要等他找到徒弟,那她的山头还要的回来吗?

    想她堂堂山大王,叱咤这一片多年,说一不二,手下的小怪谁不对她尊崇不已,偏偏现在连自己的家都被人抢夺了去,沦为落水狗。

    手下的小弟怎么看她,道上还混的下去吗?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自己凄凄惨惨的模样,红狐绣帕一遮“嘤嘤嘤”的便要大哭。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等屋里的姑娘好了,我一定过去”酒池大手一挥,止住红狐的动作。

    狐狸一族的体臭味会随着眼泪、汗液排除,那个酸爽的滋味酒池并不想体验。

    只是收复妖器者一事开始了就不能停止,现在屋里还有一个伤重的人,半途而废不是他的作风。

    “好吧,我在等等”红狐也是见好就收。

    院子里的两人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其乐融融,“素未谋面,你练保命的金丹都给了她,难道指望她以身相许?”

    红狐以手托腮,上下打量面前的人,年轻时候到还有几分颜色,现在吗?啧啧,糟老头一个,谁会喜欢。

    酒池拿下腰间的酒葫芦,赏她一个白眼,要不是她,自己会救下这个人?

    那姑娘出气多进气少,不用金丹,根本活不了。

    每日一善,是他们的功课,要是丢下不管,功德有损,更是亏大发。

    金丹,唉,在想办法吧。酒池喝完手中酒,潇洒地想。

    屋里昏迷的映雪感受到一股灵气从喉咙中发散,转而游走在四肢和大脑,她感觉自己枯竭的灵气逐渐恢复。

    大脑中烟花绽放,难得舒服,映雪全身放松的睡了过去。

    而冥界因为她骇人的行为引发了一场大乱,没有人想到最后时候,映雪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自诩铜墙铁壁的八重地狱,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来人扫射了一眼关押映雪的牢舍,又转头望了一眼身后跟随的人发出一声嗤笑。

    狱主神色平静,没有反驳,而是从衣袖里面拿出一份公文双手递给男人。

    与递给映雪的公文封面相同,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公文,而金色的封面,是冥主专有的。

    “冥主有令,不论雪神以何种方式离开八重地狱,地狱众人不得阻拦”。

    曾经的三人组,离渊太了解两人的性格,一封释放的文书并不能让映雪放下心结。

    执着的人,唯有打破她的执念,破茧成蝶,方可得道。

    他们能让映雪离开八重地狱,却不能让她再回神界,根本在映雪,她要走的路谁也代替不了。

    云墨拿过狱主手中的公文,从头至尾的看个完整。

    谁也逃得过运筹帷幄的致胜千里的离渊呢,云墨把公文递回给狱主后,不再为难他。

    好友说的对,想要找回映雪,首先便要解决干净自己周围的麻烦。

    那发往神界各处的喜帖,云墨摸索着手中的喜帖,眸中冷光四射,谁阻拦他找回映雪,他便留不得他存活。

    “她现在何处?”

    冥界的人一直追踪着映雪的踪迹,找到她之后若无人发现,冥界会适当的出手。

    “雪神现处天山,无危险”狱主收好公文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书信打开看了一眼后回。

    有自己想要的消息云墨便不做停留,后续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安排。

    随即离开了八重地狱。

    “前者已经做出牺牲,后面的路,你得让她畅通无阻,云墨,映雪的苦痛是成倍的”。

    在离渊离开天池时的最后一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循环。

    映雪苦痛的源头是他造成的,他还为此作出弥补。

    不管他们结局如何。

    “你是谁?”睡梦中的映雪听到遥远处有一道威严的声音在质问着自己。

    映雪抱着自己瘦削的肩膀,瑟瑟发抖,“我是映雪”。

    “映雪是谁?”

    “雪神映雪”映雪试图向前查看说话的人,脚步却牢牢的钉在原地,寸步不离。

    “谁人知晓?”

    “当”大脑一片模糊,映雪脸上浮现迷茫,从未出世的雪神,没有履行过任何职责的雪神,谁会记住她?

    “是啊,我是谁?”

    一声声的质问中,映雪迷失了自己,她的记忆开始消退。

    雪神的头衔,神界的高尚,天道的无情,好友的尊贵,自己在所有的一切,还有那个抛弃她的人。

    云墨清俊的脸,直至最后连自己姓甚名谁也忘记了……。

    这是哪里?我是谁?醒来的映雪望着头顶黑色的房梁,眼神清澈的像刚出生的婴儿。

    “好痛”想要起身的映雪发出惊呼。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满身都是绷带包扎好的正伤发出让她咬牙流泪的痛,她支撑不住又倒回在床榻上。

    “吱呀”关好的房门发出响声,有人从外面开门走进来。

    映雪警惕的抬起脑袋,瞪大眼睛看着打开的房门,

    后肢站立的狐狸?和一个……头秃的老人。

    瞳孔地震的映雪保持着自己脑袋挺立的动作,浑身像石板一样僵硬。

    “你醒了?”红狐还不知道自己的本体被人看出,自认温柔的问。

    狐狸说话了,她说人话了……反应过来的映雪抬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硕大的狐狸头。

    “啊啊啊啊,妖怪啊”手指胡乱挥舞着驱赶眼前的狐狸,映雪害怕的忘记自己的伤,拼命的后退。

    酒池浑浊的眼神一霎变得清明,眼里闪过激动。

    “小姑娘,哪里有妖怪”。

    沉稳的声音使得映雪发现屋里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她使劲的抓紧酒池的衣袖,“在这里”。

    手指颤抖的指着红狐的发现,语气惊恐。

    红狐和酒池闻言,两人眼里闪过惊讶,同时看清彼此的想法,此人绝非普通凡人。

    六界和平后灵气恢复,红狐便一直修炼,能一眼看出她本体的人不多,屈指可数。

    如今小姑娘一眼就能看出,红狐余光看见酒池难掩,激动的神情。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金丹没白用。

    老天不负有心人,真让酒池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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