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张致作为应黎的大客户,但出于从自己长辈那里继承来的某些原因,他本质对于应黎十分尊敬,基本上应黎提出的要求不是特别过分,他就会尽力去满足。

    “玄门世家的动向?”

    张致自言自语了一声,给一个黑色头像发了消息。

    【小楚先生,最近圈里面是否有什么动向?】

    当然,他也并不是只给黑色头像的主人发了消息,而是广泛撒网。

    很快就有人回复他了——

    【也没什么,好像主流几姓最近开了内部大会,传到我们这边就是重金求厉鬼。我寻思着总不能是为了好心超度吧。】

    张致本也只是干些倒卖开光的事情,对实际上涉及到什么非自然现象也不太清楚,一时间想到什么西游记孙悟空太上老君炼丹的事情。

    【难道还能用这鬼魂炼丹?】

    微信名为‘玄道’的人回复了他。

    【维度都不同,怎么可能,真是封建迷信。】

    这回答真是男默女泪。

    此后,张致又得到了一些不同说法,但相似内容的回答,而唯一一个真正属于这十八个玄门世家的楚晤——

    也就是黑色头像的主人,只可惜他远离会议中心,对此基本一无所知。

    不过在看到张致的询问的时候,这位别人眼中不敢随意攀扯的小楚先生还是留了个心眼儿,直接给小卦王周奇打了个电话。

    “楚晤?”

    手机那头周奇明显惊讶,似乎对楚晤给自己打电话的举动想不明白。

    楚晤轻轻‘嗯’了一声,手心在黑色长柄伞的伞把处轻轻一晃,雨伞便在他手心慢悠悠地转了起来。

    “开了什么会?”

    楚晤没有卖关子,直接问道。

    “是有关长生簿的事情,江家老头子说长生簿有动静,打算派人去找。”

    “年年都要找,怎么今年这么兴师动众?”

    楚晤眼睛盯着伞尖儿,眉毛拧着。

    “你还不知道嘛,他们那宝贝时灵时不灵的,不过是今年动静特别大罢了。”

    周奇感慨了一下:“你现在在哪呢?”

    “边南,”楚晤答。

    “那就巧了,动静显示也就在那一块儿吧,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先自己找找,咱们的人都聚到那儿也得个一星期。”

    周奇咕哝了一句:“毕竟还得找相关部门报备。”

    楚晤轻轻呼出一口气:“挂了。”

    他目光在张致的对话框上放了片刻,但对张致问的问题避而不答。

    【画的事情,你那位神婆有解决的方法吗。】

    张致很快回了。

    【她说最后一点需要您本人配合。】

    楚晤没立刻回复,而是又给楚长珠打了个电话:“小姨,最近还有什么需要我跟着去的情况吗?”

    楚长珠正在和楚长风吃饭,闻言笑了一下:“还有我和你叔呢,你有事就去忙吧。”

    “嗯,谢谢。”

    楚晤说罢就挂了电话,唯有楚长珠有些失笑,跟楚长风感慨了一下:“这孩子自从受过传承之后,便像是一夜长大了,就是有些疏离。”

    “你何必管他。”

    楚长风淡淡说了一句。

    “你们男人就是心大,他还是个孩子。”

    楚长珠瞪了楚长风一眼,楚长风没有辩解。

    楚晤挂了电话之后,便起身出门,司机就住在他隔壁,听见他敲门赶忙应声:“哎,小楚老板,准备好了。”

    “去铜锣镇破罗山顶。”

    楚晤说道,又像想起了什么,给张致发了个消息。

    【今天晚上我就到她那里去。】

    张致赶忙回了。

    【行,就在铜锣镇破罗山上,从正门敲门,就有人答。】

    【嗯。】

    张致赶忙给应黎打了个电话,只不过应黎不怎么习惯用手机,打了半天不通,张致只得给宁欢欢打了个电话。

    宁欢欢没存张致的电话,即使她并不是特别喜欢张致,却也没能避开这个电话:“喂?”

    “欢妹子是吧?”

    张致下意识就想寒暄两句,却听那边一阵沉默,又赶忙开口:“有个客户,今天晚上之前应该会到神社,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住在那里,就是之前我拿过去的画的主人,你记得跟应黎大人说一声。”

    “行。”

    宁欢欢应了,张致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嘟嘟’两声。

    “哎。”

    张致叹了口气,把打听到的,没说完的,都在微信里给应黎发了过去。

    应黎没有拿手机,倒也没做什么,她正实验着取血的方式,想着左右都有波动了,也不缺这实验的两下。

    当然,那些拥有长生簿书页的幸运儿则各有反应了。

    宁欢欢找到应黎的时候,看到她正在自言自语:“这个量好像没有问题。”

    凑近一看,针尖大的一点红在应黎手指上出现。

    宁欢欢无语:“干嘛呢,黎姐,这么小,不怕斗鸡眼吗?”

    应黎回头:“嗯?你来得正好,欢欢,你们这地方有没有什么不怎么破皮,但是能够取身体里的血液的方法。”

    宁欢欢:“抽血?那种小针管。”

    说罢顿了一下:“但是咱们这个小镇应该都是粗针头,我看看能不能在网上给你买到。”

    应黎:“好操作吗?”

    宁欢欢:“我会。”

    应黎:“行,买。”

    宁欢欢嘿嘿一笑,又挠了一下头:“哦对了,黎姐,张致说晚上会有客户来,你注意一下。”

    应黎刚答应,就看见剑春了。

    “怎么样,那个小孩?”

    剑春:“好端端地回家了,皮实着呢,没事。”

    剑春又问道:“那这个事情,你给他完全解决了吗?会不会我们离开了,今天晚上又出问题。”

    应黎:“我对境了解不多,但还是知道的,同一个境,人只能进入一次。虽然不知道刘旺被扯入境中的原因,但昨晚上的境他必定不会再去第二次了。”

    剑春点头:“也是,没有千日防贼的。”

    况且目前来看,接下来还有碍的可能性不大。

    应黎看剑春的动作就知道她的话只是安慰她自己,心中依旧在意着刘旺一家,随手拿过身后条案上放着的占卜棍:“给刘旺算上一卦。”

    卦象很快出来了。

    应黎看着结果,笑了:“顺顺利利的嘛,别担心了。”

    剑春这才呼出了一口气。

    下午正好碰上镇上老太太们组团来看祈福仪式,这些东西倒不是应黎擅长的,剑春倒是从刚诞生就对此有所涉猎,应黎便揽了画符的差事。

    神社的天井口,也就只有阴司能作为出入口,平时会招惹来许多东西,就需要符咒更新换代。

    应黎捻了朱砂和墨,在裁好的黄纸上笔走游龙,直到红光在灵目下一闪,符咒便成了。

    一连画了多张,应黎有些疲倦地合上了眼睛,院子里喧闹的声音已经淡了,她往外走去。

    “小应,前段时间我可听说了,老刘撞鬼,还是你们神社的人出手的呢。”

    王老太太坐在门口旁边的走廊上,见她出来,神神秘秘地说。

    应黎故作惊讶:“哎呦,哪有那么厉害,您不怕是我们收买的啊。”

    “噫,那咱也说不准,之前我老睡不好,还是拿了你们这符咒才好呢,我是信。”

    王老太太这样说道。

    “您得多吃饭,多晒晒太阳,还是这管用,符咒还得花钱不是?孩子一年到头给的零花钱您得存着呢。”

    应黎笑吟吟地调转话题。

    “阿婆们都是怎么来的啊,走路吗?”

    应黎走出门,就见宁欢欢骑出了神社几年前买的三轮车,笑着对几个老太太说:“正好我下山买点东西,顺路把你们带下去吧。”

    应黎张嘴想要阻止一下,但看到宁欢欢的笑脸到底没说什么。

    门口再有动静的时候,天都已经要黑了,应黎难得地把院子墙上装点用的小灯都打开了。

    “早就想说你,一个人去也不怕……”

    应黎说着,拉开了门,却是入眼一个漂亮面目、又穿西装的男人。

    “你是张致说的那个客户吗?”

    应黎问。

    “是,不算打扰吧?”

    楚晤‘嗯’了一声,说。

    应黎看了一眼他身后,空空荡荡:“走上来的?”

    “车坏在山脚下了。”

    楚晤道。

    “啊,吃饭了吗?”

    应黎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这么年轻,甚至还有点眼熟的客户沟通,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干巴巴地问道。

    “还没。”

    楚晤答道。

    应黎逮着要做饭的时机暂时开溜,楚晤就在院子里四处走动,正厅处挂着三幅画,无非是寻常的道家正神。

    门口旁墙上钉着一块宝蓝色的牌子,上面用白字写着——

    添香10元一支

    辟邪符66元

    祈福符50元

    小型法事500元

    大型法事1000元

    辟邪科普不定期免费

    驱邪诸事面议

    牌子显得格外残破久远,倒比起别处多了几分真诚,院子的布局倒是很讲究,与其说是什么驱邪功用,不如说是风水皆宜。

    “哎呦。”

    楚晤隐隐约约听见应黎的声音:“这油怎么还会溅出来,不是啊,欢欢不就送个人,别丢了。”

    “黑了,你看着点锅。”

    另一个沉稳的女人声音响起。

    楚晤一时间有些语塞,走近厨房,果然烟雾满屋,呛人地很。

    应黎只得一把把插头拔下来,看见楚晤,尴尬一笑:“要不,泡个茶喝?”

    在第二杯茶快喝到底时,宁欢欢终于回来了。

    “黎姐,我买了点小菜,不是说有客人吗,做饭是有点来不及了。”

    见饭厅亮着灯,宁欢欢一边提着菜,一边开口絮叨,一开门发现屋里多了个长相漂亮的男人。

    “哎,您好,是那位客人吗?”

    宁欢欢赶紧挂上笑,很快,四个人终于吃上了饭。

    灯光下,应黎才发现这人额间有一颗红痣:“你这个痣长得好呀。”

    楚晤安安静静吃饭,闻言眼睛直视了应黎:“好?”

    “你本来生的很漂亮,多了红痣就添了慈悲相,将这漂亮中和了,一生都会顺遂很多,可不就是好嘛。”

    应黎这样说道。

    “是哦,黎姐,看起来就是多了几分神圣呢。”

    宁欢欢傻乎乎地表示赞同。

    楚晤却问道:“没别的意义了吗?”

    听起来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夸他,有些厌烦了。

    “倒有个传闻,说是以前信奉某位神明,信徒就会有这样一颗痣,因此这个痣流传下来的说法就是,神仙痣。”

    应黎笑着回忆道。

    楚晤沉默了一会儿:“这传闻倒是没听过,很新鲜。”

    转脸儿,他换了个话题:“那幅画,你有什么想法?”

    “那幅画?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从哪里得过来,上面的气息我有些熟悉。”

    应黎道。

    “从黑市上,听别人说那幅画里藏着关于离国开国女帝的秘密。”

    楚晤道。

    应黎失笑:“怎么可能。”

    她的秘密?

    本人没有记忆的秘密,又怎么能说是秘密呢,但这样一说,她就知道了那几分熟悉感是来源于什么——

    沾染阴气应当是因为来自于某个墓穴,而熟悉就是因为这个人模仿了她从前的风格,只是模仿归模仿,封印的手法她却全然没有接触过。

    “那你为什么找我来破解这副画?”

    应黎问。

    “我无意间接触过张致卖的符,上面的笔法与我接触过的,其他与那位女帝相关的东西很像,我觉得应该是师承一脉,没准可以解开。”

    楚晤道。

    应黎很早之前行军打仗,不能说踏遍山河,倒也接触了许多奇幻地界,产生了自己的一套方法,后世法门发展出奇卦、太极等等,应黎也曾请教过后来以此道成神的人神学习。

    画中藏秘,这种术法在千年前不是什么冷门学问,只是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封藏方法。

    藏秘倒也不会藏许多,大抵是一把簪子,一本书这种。

    只是她醒过来之后,世间已经没有那么丰厚的灵气能让普通人开悟了,跟神明鬼怪的关联从一个纬度也划分成了多个纬度。

    不通过特殊的方法,谁也不能窥见真实的秘密。

    只是,这画到底出自谁手呢?

    “你这样说的话,便解决了我许多疑惑,只是如今我可不敢一下子给你解开,虽然构成它的笔法我都见过,但这一百多个阵的阵眼所成的阵我没见过,这最后一笔得你自己来。”

    应黎道。

    楚晤:“好。”

    “行吧,绝不让你亏了那五十万的费用。”

    应黎开玩笑地眨了眨眼睛。

    “不是问题,买画花得可只高不低,你既然有方法,我就信任你。”

    楚晤也轻轻笑了。

    应黎‘嘶’了一声:“这么爽快,我可都有点想长期绑着你这位客户了。”

    楚晤意味不明:“以后机会还很多。”

    应黎举了举茶杯:“借您的吉言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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