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明别墅区（八）
“继续玩啊，怎么停下了？”金茗催促道。
她瞟了简欢一眼，眉眼间得意忘形——因为没有一个人回答简欢的问题，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场子很冷清，像是故意孤立简欢似的。
“哈，活该。”她低低地说。
“还不是你回答得不好，”明晖接话，“谁还玩不起就喝，我反正今天准备豁出去了。”
“屁，”金茗立刻反驳，“就你豁不出去吧，一天到晚藏来藏去的，问你啥都扭扭捏捏。”
明晖一挑眉：“哦，就你坦荡人？”
他笑了声：“那接着玩呗。”
“来发牌了。”
这一轮抽到了黎桓。
简欢抬眼看去，年轻男人苍白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波澜，他没有看她，没有对上她的视线。
边伯贤念出问题：“你的初恋叫什么？”
他问完，笑着把卡牌翻面覆盖，双手交叉垫在下巴，有一种故意而为之的期待，又仿佛是已经知道答案，在看一场令人难堪的好戏。
“真是这个问题？”黎桓转动眼珠，毫无表情地看过来。
“当然，”边伯贤夹起卡片，他悠悠然地垂下眼睛，扫了眼卡面，又颇为戏谑地抬眼，把卡片递向黎桓，道，“看来这个问题让我们黎桓很为难，来吧，你亲自检查吧。”
黎桓没接。
他们僵持了一会，黎桓淡淡道：“没必要。”
边伯贤耸肩，将卡片收回，翻面盖下，指尖摩挲过卡片边缘，戏弄的笑容毫无破绽。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问题其实是“你有几个前女友？”。
黎桓的内心和他的外表一样禁欲，小时候是扣子系到勒脖子也不肯松开的老古板，现在倒还好些，还能解个袖口，下个厨房。
问他有几个前女友，可太没意思了些。
诚实到令人惊悚，黎桓面无波澜地说：“初恋是陈娇娇。”
这个答案让金茗咬牙切齿，让明晖幸灾乐祸，让田天大吃一惊，让晏惟怒目相视，让简欢毫无波澜。
晏惟这会看向简欢了，看到她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有些生气：“你知道？”
简欢回头，茫然地点头：“我知道啊，大学的那个陈娇娇。”
“你什么时候知道了？”晏惟震惊，语气不自觉加重，“这件事我都不清楚。”
“小六你是吃谁的醋啊，黎桓的醋，还是小学妹的醋啊，”明晖适当地插入话题，插科打诨中却混入了个人情绪，“咱们小六的心是个榴莲啊，心尖尖上站满了人。”
晏惟不说话了。
“初恋的定义是谈恋爱，你们谈恋爱了？”金茗冷冷道。
“对。”黎桓简短回答。
金茗冷笑：“不要脸。”
黎桓蹙眉，缓缓道：“你是什么立场。你和我的婚约早在小学就解除了，金茗，别越线。”
“……”简欢这回瞪大了眼睛。
金茗还和黎桓订过婚？她的目光逐渐涣散——金茗喜欢边伯贤，金茗和黎桓订过婚，金茗和徐满满高中谈恋爱，金茗和徐谦谦现在要结婚。
天呐。她想。天呐。
“急什么，”金茗磨了磨后槽牙，反击道，“我现在和徐谦谦要结婚了，你以为我还忘不掉你？一个厨子。”
黎桓毫不在意，他撑着下巴，冷清的脸上有几分倦怠。
“我没时间以为你以为的这些。”他说。
明晖突然问道：“你猫呢。”
黎桓神色柔软了些，道：“送去医院结扎了，医院养着，明天接回来。”
金茗嗤笑：“一只流浪猫这么上心。”
黎桓却认真看她：“那是我和陈娇娇一起养的。”
“早该结扎了，”明晖颇为赞同地插入话题，“在外头街上乱搞男女关系，跟这个也甜甜蜜蜜要订婚似的，过会和那个卿卿我我要结婚似的，始乱终弃，还看人家找了新对象，心里不舒服，跑过去捣乱，你说这猫德，啧。”
金茗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了。
她“砰”地摔了酒杯，怒喝：“你说什么呢！”
价值昂贵的定制水晶杯摔得粉碎，所有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样。
黎桓看了眼一地闪烁的碎晶，平淡地对金茗道：“你去拿个扫把扫了，大家都穿着拖鞋，不安全。”
金茗却像是被刺激疯了，言语犀利：“哈，我的前夫怎么不绅士了？你以前对我多好啊，对陈娇娇也好，可惜她死了，你这些好就留到坟里去吧。”
她跳下椅子，毫不顾忌那些尖锐的碎片。
“她去哪儿？”简欢担心地问。
“没事，会回来的。”黎桓回答。
边伯贤也一点也不在乎金茗的动向，微笑着说：“那我们继续吧。”
下一轮抽中了黎桓。
他这么坦诚，但还是逃不过第二轮，今晚的游戏仿佛真的被施了魔法。
边伯贤悦耳而清晰的声音响起。
“在场的人当中，谁最像是你的初恋？”
没人说话。
田天最先开口，他最没有心理负担，他虽然认识陈娇娇，但陈娇娇和他的牵扯并不算深，或者说在有了牵扯之后，很快，陈娇娇就死了。
“这个问题狠，”他摸着胡茬，啧啧地笑着打破寂静，“我倒是看不出来谁像娇娇那个女娃，但又都像。”
简欢好奇道：“都像？”
田天一点也不藏着掖着，随意地评价上了：“要说长相，和金茗算一挂，但论气质，和晏惟算一挂的，不过从思维还有家境之类，和——你叫简欢哈，和你像。”
“……”简欢努力想象了一个长着金茗的脸但气质很晏惟的贫穷女生，最终CPU过热，她放弃了。
她评价：“有点抽象。”
简欢又问：“是哪一年的事？”
她直接说：“我想知道是哪个陈娇娇，是大学的那个，或者说是以前认识的——高中的那位。”
田天挠了挠脸，他好像对这些秘密并不那么在乎，说话也随意很多：“你大一时候的事儿，你没见过她。”
“但你要是见了她，你就知道我说的一点没错，很吸引人的一个小姑娘。”田天顺口说道。
明晖逮着他了，立刻“哦”了一声，眼睛雪亮：“咱们田天哥被吸引了？”
田天无奈地笑了下，坦坦荡荡地说：“那时候你们嫂子不是找了个小白脸气我吗，多亏娇娇开导我，我就和她演了一场假情侣的戏码气你们嫂子，你要说这个过程里，我没对娇娇动心，那我就太假了。”
“噫——”
“嫂子知道这事吗？”晏惟皱着眉头问。
“她知道，”田天用最平的语气说出最惊人的话，“她说她心里当时也是有那个小白脸的，她特别理解我。”
他开玩笑似得，瞪了晏惟一眼：“你怎么，道德标兵上身了？”
晏惟哪儿敢，她别过头：“没。”
这时候金茗拿着清扫工具，臭着脸，回来了。
明晖故意高声道：“别说你们这些破事了，黎桓，你快说，谁最像你初恋，我们都等着呢。”
金茗翻了个白眼，像是一点也不在乎，只是用力地、响亮地扫地。
这回黎桓也没有太多迟疑。
他冰冷如雪川化水的声音响起。
“简欢。”
她瞟了简欢一眼，眉眼间得意忘形——因为没有一个人回答简欢的问题，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场子很冷清，像是故意孤立简欢似的。
“哈，活该。”她低低地说。
“还不是你回答得不好，”明晖接话，“谁还玩不起就喝，我反正今天准备豁出去了。”
“屁，”金茗立刻反驳，“就你豁不出去吧，一天到晚藏来藏去的，问你啥都扭扭捏捏。”
明晖一挑眉：“哦，就你坦荡人？”
他笑了声：“那接着玩呗。”
“来发牌了。”
这一轮抽到了黎桓。
简欢抬眼看去，年轻男人苍白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波澜，他没有看她，没有对上她的视线。
边伯贤念出问题：“你的初恋叫什么？”
他问完，笑着把卡牌翻面覆盖，双手交叉垫在下巴，有一种故意而为之的期待，又仿佛是已经知道答案，在看一场令人难堪的好戏。
“真是这个问题？”黎桓转动眼珠，毫无表情地看过来。
“当然，”边伯贤夹起卡片，他悠悠然地垂下眼睛，扫了眼卡面，又颇为戏谑地抬眼，把卡片递向黎桓，道，“看来这个问题让我们黎桓很为难，来吧，你亲自检查吧。”
黎桓没接。
他们僵持了一会，黎桓淡淡道：“没必要。”
边伯贤耸肩，将卡片收回，翻面盖下，指尖摩挲过卡片边缘，戏弄的笑容毫无破绽。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问题其实是“你有几个前女友？”。
黎桓的内心和他的外表一样禁欲，小时候是扣子系到勒脖子也不肯松开的老古板，现在倒还好些，还能解个袖口，下个厨房。
问他有几个前女友，可太没意思了些。
诚实到令人惊悚，黎桓面无波澜地说：“初恋是陈娇娇。”
这个答案让金茗咬牙切齿，让明晖幸灾乐祸，让田天大吃一惊，让晏惟怒目相视，让简欢毫无波澜。
晏惟这会看向简欢了，看到她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有些生气：“你知道？”
简欢回头，茫然地点头：“我知道啊，大学的那个陈娇娇。”
“你什么时候知道了？”晏惟震惊，语气不自觉加重，“这件事我都不清楚。”
“小六你是吃谁的醋啊，黎桓的醋，还是小学妹的醋啊，”明晖适当地插入话题，插科打诨中却混入了个人情绪，“咱们小六的心是个榴莲啊，心尖尖上站满了人。”
晏惟不说话了。
“初恋的定义是谈恋爱，你们谈恋爱了？”金茗冷冷道。
“对。”黎桓简短回答。
金茗冷笑：“不要脸。”
黎桓蹙眉，缓缓道：“你是什么立场。你和我的婚约早在小学就解除了，金茗，别越线。”
“……”简欢这回瞪大了眼睛。
金茗还和黎桓订过婚？她的目光逐渐涣散——金茗喜欢边伯贤，金茗和黎桓订过婚，金茗和徐满满高中谈恋爱，金茗和徐谦谦现在要结婚。
天呐。她想。天呐。
“急什么，”金茗磨了磨后槽牙，反击道，“我现在和徐谦谦要结婚了，你以为我还忘不掉你？一个厨子。”
黎桓毫不在意，他撑着下巴，冷清的脸上有几分倦怠。
“我没时间以为你以为的这些。”他说。
明晖突然问道：“你猫呢。”
黎桓神色柔软了些，道：“送去医院结扎了，医院养着，明天接回来。”
金茗嗤笑：“一只流浪猫这么上心。”
黎桓却认真看她：“那是我和陈娇娇一起养的。”
“早该结扎了，”明晖颇为赞同地插入话题，“在外头街上乱搞男女关系，跟这个也甜甜蜜蜜要订婚似的，过会和那个卿卿我我要结婚似的，始乱终弃，还看人家找了新对象，心里不舒服，跑过去捣乱，你说这猫德，啧。”
金茗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了。
她“砰”地摔了酒杯，怒喝：“你说什么呢！”
价值昂贵的定制水晶杯摔得粉碎，所有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样。
黎桓看了眼一地闪烁的碎晶，平淡地对金茗道：“你去拿个扫把扫了，大家都穿着拖鞋，不安全。”
金茗却像是被刺激疯了，言语犀利：“哈，我的前夫怎么不绅士了？你以前对我多好啊，对陈娇娇也好，可惜她死了，你这些好就留到坟里去吧。”
她跳下椅子，毫不顾忌那些尖锐的碎片。
“她去哪儿？”简欢担心地问。
“没事，会回来的。”黎桓回答。
边伯贤也一点也不在乎金茗的动向，微笑着说：“那我们继续吧。”
下一轮抽中了黎桓。
他这么坦诚，但还是逃不过第二轮，今晚的游戏仿佛真的被施了魔法。
边伯贤悦耳而清晰的声音响起。
“在场的人当中，谁最像是你的初恋？”
没人说话。
田天最先开口，他最没有心理负担，他虽然认识陈娇娇，但陈娇娇和他的牵扯并不算深，或者说在有了牵扯之后，很快，陈娇娇就死了。
“这个问题狠，”他摸着胡茬，啧啧地笑着打破寂静，“我倒是看不出来谁像娇娇那个女娃，但又都像。”
简欢好奇道：“都像？”
田天一点也不藏着掖着，随意地评价上了：“要说长相，和金茗算一挂，但论气质，和晏惟算一挂的，不过从思维还有家境之类，和——你叫简欢哈，和你像。”
“……”简欢努力想象了一个长着金茗的脸但气质很晏惟的贫穷女生，最终CPU过热，她放弃了。
她评价：“有点抽象。”
简欢又问：“是哪一年的事？”
她直接说：“我想知道是哪个陈娇娇，是大学的那个，或者说是以前认识的——高中的那位。”
田天挠了挠脸，他好像对这些秘密并不那么在乎，说话也随意很多：“你大一时候的事儿，你没见过她。”
“但你要是见了她，你就知道我说的一点没错，很吸引人的一个小姑娘。”田天顺口说道。
明晖逮着他了，立刻“哦”了一声，眼睛雪亮：“咱们田天哥被吸引了？”
田天无奈地笑了下，坦坦荡荡地说：“那时候你们嫂子不是找了个小白脸气我吗，多亏娇娇开导我，我就和她演了一场假情侣的戏码气你们嫂子，你要说这个过程里，我没对娇娇动心，那我就太假了。”
“噫——”
“嫂子知道这事吗？”晏惟皱着眉头问。
“她知道，”田天用最平的语气说出最惊人的话，“她说她心里当时也是有那个小白脸的，她特别理解我。”
他开玩笑似得，瞪了晏惟一眼：“你怎么，道德标兵上身了？”
晏惟哪儿敢，她别过头：“没。”
这时候金茗拿着清扫工具，臭着脸，回来了。
明晖故意高声道：“别说你们这些破事了，黎桓，你快说，谁最像你初恋，我们都等着呢。”
金茗翻了个白眼，像是一点也不在乎，只是用力地、响亮地扫地。
这回黎桓也没有太多迟疑。
他冰冷如雪川化水的声音响起。
“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