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嫂子，早。”
李乐年跨出堂屋，看到陈薇在门口屋檐下，手里拿着铝制水壶，正要烧水。
“早啊年年。你哥去部队出早操了，早饭他会打回来的。”陈薇说着话，又返回厨房里头，立马出来，手里提着热水瓶。“年年，拿着热水，你先洗脸刷牙。”
接过热水，她回应：“好的。”
左右看看，她走到水压井旁，有个铁皮水桶满的，里面有水瓢。
陈薇递过东西，“给，脸盆和毛巾。”
李乐年接过，“谢谢嫂子。”
陈薇笑，“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又说：“满满醒了吗？”
“还没。”
这会儿还早。
陈薇理解，“昨天他跟着搬东西，跑进跑出，估计累坏了。多睡会儿也好。”
小孩子精力旺盛。
这会儿睡着懒觉，她还可以偷个空闲。
“嗯嗯。”
李乐年刷着牙，嘴里都是泡沫，不忘回应嫂子。
二人这会儿闲聊着，没多久，院门口就有动静。
李成伟提着网兜，里面是两个铝制饭盒，身后跟进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
那妇人端着个搪瓷盆，进来。眼睛一亮，仔细打量起她俩人：“这是你媳妇儿和妹妹？咋生的这般好看，像仙女儿。”
陈薇疑惑。
她眼神望向丈夫，“这是？”
李乐年有点懵，眼神巴巴地直视哥哥。
李成伟介绍：“这是隔壁的杨大姐。她男人是赵团长，原来的部队领导，没调走。继续带领新的部队。”
他正把两个饭盒往摆在院子里的小桌上放。
又说：“这是我媳妇儿。”拿手指了指陈薇。
再指向妹妹：“这是我妹，年年。”
杨大姐把手里的搪瓷盆递给李成伟，又看向姑嫂二人，“你瞧你们这一家人，长得……男俊女靓，多好。”
她在自家院子门前等她家男人回来，正好李成伟和赵团长一起。杨大姐是个热心肠的，看到李成伟提着饭盒，一问，家里还没开火。
她赶忙叫住他，让他等一下。
她早上烙了饼，有多，又盛了一大碗粥，跟着人送家来了。
陈薇：“谢谢嫂子，麻烦您了。”
邻里间的串门，她早习惯了。
本打算吃完早饭，带着满满，再挨家挨户去串串，没想到隔壁先过来了。
军嫂之间就是这样，互相帮助，她们相处和谐了，自家男人面上也有光。
陈薇客气：“嫂子要不坐下一起吃？”
杨大嫂摆了摆手，“不了，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
看人要走，陈薇立刻说：“嫂子等一下。”人转身进了厨房，拿了一个小玻璃瓶出来。“这是我婆婆准备的牛肉酱，你拿上尝尝，味不错的。”
杨大嫂跟人客气：“不用了。”
“您拿着。”陈薇抓起杨大嫂的手，让她拿住。
杨大嫂也不扭捏：“那就谢谢大妹子了，我走了，你们赶紧吃吧。”
转身走了。
“我去看看满满醒了没。”
陈薇打算喊儿子起来吃饭。
“嫂子，还是我去吧。”李乐年小跑起来，进了堂屋。
满满醒了，很乖，在床上自己玩着。
李乐年给他穿上衣服。
夏日里炕上铺着竹席，盖的是薄薄的毛巾被。给侄子穿好衣服，抱他下炕。她将被子叠好。
陈薇跟李成伟说：“待会儿把衣服洗了。”
李成伟低头，在抠饭盒盖子：“知道了，家里的脏活累活你甭管，我干。”
二人要是新婚，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做这些活，他可能抗议。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李成伟的大男子主义得到改正。
他回头看她，挑眉：“你这衣服？”
陈薇扯扯衣角：“好看吗？年年给我做的。”
是条白衬衫裙，长度到脚踝，宽松舒适，适合孕妇。
她的衣服大多是化纤的，穿了不舒服，这个衬衫布料是纯棉的。
上次去省城，李乐年特意挑的料子。
李成伟皱眉嘀咕：“怪模怪样的。”
陈薇诧异：“你再说一遍。”她有些生气。
李成伟忽然问她：“你穿裤子了吗？”
这裙子一排都是扣子，他担心媳妇走光。
陈薇瞪了他一眼：“没穿。”
这布料不透。
她往里再穿条大裤衩子干啥。
其实不难看。
只是李成伟心中有异样的感觉，他有了冲动。
他别开眼去，过了两秒再转回来。
这时，李乐年带着侄子出来了。
一家四口坐在院子里吃饭，还点了蚊香，挺凉快。
别说，部队食堂的早饭还挺好吃，量大管饱。
满满吃得很香。
这年头的小孩饭量都好。
李乐年跟侄子一比，差别太大。
她挑食，饭量还小，前世就有的毛病。
一个大白馒头，跟嫂子对半分了分，就着一小碗粥，还吃不完。
她不长个，还是有原因的。
“年年，一会儿哥哥骑车送你去上班？”李成伟早上请了假了。
他的上司就是陆枭。
当陆枭听到他请假的理由时，骂他：“屁事真多。”
李乐年腮帮子鼓鼓，“不用了哥哥，我自己走着去就行了。”
一个小时路程，全当运动了。
她总不能老麻烦大哥带她。
李母给儿子买的是男士自行车，座椅调节调节，她儿媳也能骑。
总不能为了方便闺女上下班，买小巧的女士自行车吧。一般的女士自行车她闺女腿短，也骑不了。
杨家村离清水镇不算远了。
“嫂子，中午我不回家吃饭了，我去二伯家吃。”李乐年提前跟家里人说好，免得嫂子做她的饭。
李家二伯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在省城警察局上班，二儿子也是当兵的在南方部队，小儿子今年大学毕业也在省城百合烟厂当主任。
二伯母可高兴李乐年这个侄女去了，儿子儿子不在家，孙子孙子又不需要她带，她退休在家闲的很。
二伯母是提前退的休，当时二儿媳怀孕生孩子，没人照顾。她一咬牙一跺脚，索性退了休，过去伺候人了。
在部队帮忙照顾到孩子断奶，她又回家了。
家里两个男人没人照顾不行，就这样，在家当起了家庭主妇。
“慢点吃，嘴巴里的饭咽下去再吃。”
陈薇用指腹帮儿子抹去嘴角的水渍，李成伟看了，从裤兜里掏出个手帕，递给她擦手。
“那也行，中午大太阳的，你来回跑容易中暑。”陈薇擦着手，同意。
吃完饭，李成伟走到压水井旁，打算洗换下来的脏衣服。
李乐年惊恐，赶忙跑上前：“哥哥，衣服让我洗吧。”
“没事，让你哥洗。”陈薇看到儿子吃完饭了，开始收拾碗筷，轻便的家务活她还是要分摊的……让丈夫洗衣服，她洗碗，分工明确，挺好。
李乐年也不是接受不了大男人洗衣服，可这样，她不是成闲人了？
“年年，你跟满满去玩吧。这么点衣服，哥哥洗了，很快的。”李成伟往盆里倒上水，拿着皂角，开始洗衣服。
“那……谢谢哥哥。”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嫂子，我来帮你洗碗。”说完，拿了灶台上的丝瓜瓢动起手来。
“好。”陈薇答应了。
姑嫂一起洗碗。
这时没有碗碟专用的洗洁精，洗碗的用具是丝瓜瓢。
丝瓜瓢也能洗去油污，但是没有消毒杀菌的作用。
李成伟洗好衣服了，将干净的衣服挂到院子里晾衣服的竹竿上。
李乐年看到自己那件绣着荷花的粉白肚兜，羞红了脸。
下次，不，今天晚上，她换下脏衣服就洗了。
让哥哥洗贴身衣物什么的，实在是羞死人了。
李成伟洗好衣服就去上班了。
陈薇带着儿子去了村子里头的农贸市场。
因为附近驻扎了部队，杨家村近几年人口都快赶上清水镇上的人口了。
人一多，生意也就来了。
村子里头一处空旷的露天空地上搭建了大棚，供小商小贩摆摊。也就是现在的农贸市场。
八点五十，家里就剩她一人，李乐年准备着出门。
今天还是白衬衫，靛蓝色阔腿裤解放鞋，背上她的军绿挎包，军用水壶，手持一柄大大的蒲扇，蒲扇拿来挡太阳的。这会儿日头正晒。
一路往镇委大院去都有人回头看她。
“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报道的事。”广播室里，李曼跟李乐年吐槽，“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值得报道的？”
“一开会，吴科长就给我们施加压力，真是的，就应该他们宣传科自己出稿子，我们播就是了，现在稿子也推我们这边。”
“现在要求我们一周至少出一篇稿，一篇稿可以读一个礼拜。”
李乐年笑了：“我学习一下。”
“喏。”李曼递给她。
李乐年快速扫了一遍，是对伟人思想的学习心得。
“我多学习学习。”李乐年说，“要不以后稿件的事情交给我？我来写？你也能轻松点。”
她这些天写了挺多的，有用的没用的都有。
“我瞅着你就知道你是能干活的人。”李曼眉开眼笑。
她拉开了文件柜，拿出两个文件夹：“都是以前播过的稿件，给你做作参考。其他的都在里面呢。回头你自己拿就行。钥匙平时就挂在办公室墙上。”
虽然是同岗，但工资是按照工龄涨的，到了工龄自然涨工资。
没有业绩压力，没有KPI。
根本不存在竞争。
至于升职？基层人员可以为了塞萝卜进来开新坑，但是领导的位子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只要不犯大错误，就这种小镇的机关单位里，人员稳定得令人发指，大部分的位置要靠生老病死来调节。
李曼和李乐年非但没有竞争，还是一起干活的搭档关系。实际上，她俩才是整个部门真正扛旗的人。李乐年能尽快上手、多干一点，李曼就能更轻松一点。
所以帮助新来的同事，毫不藏私。
办公室里，有别的科室的领导端着茶缸子过来溜跶：“都忙哪。”
李站长抖抖报纸，示意他忙着读报。吴天亮翻一页书，示意他忙着看书。徐英勾毛线勾得已经大脑放空。
别的科室的领导溜跶到李站长旁边，看了他两眼，“老李，跟你打听个事儿。”
“你说。”李站长报纸抖得哗哗作响。
来人姓谢，是档案科的科长，背负着使命而来：“你们这儿那个新来的小姑娘，有对象没？”
“从你进来我就知道没憋好屁。”李站长笑骂，“我这里人报到上班才几天啊，你那边就盯上了。”
谢科长无奈， “光棍多，我这个做领导的不能不为群众服务啊。”
这些天大家都瞧见那个穿白衬衫和裤子的漂亮姑娘了。他们科室男的最多，年轻光棍也多，都盯上了。他身为领导自然义不容辞来扫听了。
“回去告诉你们科那几个光棍汉，我们新来的同事还小，没对象。”李站长扶正眼镜，“不过别高兴的太早，我这侄女眼光有点高，估计瞧不上人家。”说完，李站长拿起茶缸，喝了一口浓茶。
“你侄女？”谢科长惊讶。
他咋不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
“嗯。”李站长回应。
他倒不是随口胡说，没看人谢铭殷勤那样儿，他小侄女愣是跟人一点有发展关系的苗头都没有，这眼光，还不高？
谢科长激动了，“那你知道她喜欢啥样的不？”
“不知道。我一大老爷们没事问人家这个干啥？”李站长的语气有些气人。
“你要不私下问问？”谢科长不愿意放弃。
李站长斜了他一眼，拒绝：“我不问。”
“你……”谢科长不是他直属领导，威胁不了他。再说哪有人去威胁人干这事儿的。
跟个裹脚长舌妇似的。
“得得得……白跑一趟。”谢科长无话可说，走了。
谢科长溜跶着回到自己的地盘。
光棍汉们凑过来：“科长，打听出来了吗？”
谢科长慢悠悠啜了口茶：“人是李常德侄女，还没对象，老李说人眼光还挺高。你们要是惦记上了，自己去试试吧。”
几个单身汉听了，激动坏了。
“是李站长的侄女？”
在办公室看热闹的人也围过来了。
这事儿整个大院没听谁传过。
一众人就此展开激烈的讨论。
李乐年此时还不知道，一帮有为青年即将对她展开攻势，想要追求她。
她抱着李曼给她的旧稿子回办公室学习去了。
广播里响起了李曼的声音。
李站长端起茶杯：“还是这篇稿子。”
喝口茶，看看侄女在学习，鼓励她：“年年早点上手，多多产出，要推陈出新。”
“推陈出新有点难。”李乐年不敢说大话，“曼曼写的稿子认真严谨，很有水平，我得好好学习才行。”
李站长满意，侄女没有骄傲自满，懂得尊重同事，这样很好。
枪打出头鸟这道理她自然懂的，可碌碌无为，坐一天班敲一天钟更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徐英继续勾毛线放空大脑。
吴天亮看了李乐年一眼，心里暗暗点头。心想，年轻人谦虚，会说话，是个聪明人。
“嫂子，早。”
李乐年跨出堂屋，看到陈薇在门口屋檐下，手里拿着铝制水壶，正要烧水。
“早啊年年。你哥去部队出早操了，早饭他会打回来的。”陈薇说着话，又返回厨房里头，立马出来，手里提着热水瓶。“年年，拿着热水，你先洗脸刷牙。”
接过热水，她回应：“好的。”
左右看看，她走到水压井旁，有个铁皮水桶满的，里面有水瓢。
陈薇递过东西，“给，脸盆和毛巾。”
李乐年接过，“谢谢嫂子。”
陈薇笑，“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又说：“满满醒了吗？”
“还没。”
这会儿还早。
陈薇理解，“昨天他跟着搬东西，跑进跑出，估计累坏了。多睡会儿也好。”
小孩子精力旺盛。
这会儿睡着懒觉，她还可以偷个空闲。
“嗯嗯。”
李乐年刷着牙，嘴里都是泡沫，不忘回应嫂子。
二人这会儿闲聊着，没多久，院门口就有动静。
李成伟提着网兜，里面是两个铝制饭盒，身后跟进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
那妇人端着个搪瓷盆，进来。眼睛一亮，仔细打量起她俩人：“这是你媳妇儿和妹妹？咋生的这般好看，像仙女儿。”
陈薇疑惑。
她眼神望向丈夫，“这是？”
李乐年有点懵，眼神巴巴地直视哥哥。
李成伟介绍：“这是隔壁的杨大姐。她男人是赵团长，原来的部队领导，没调走。继续带领新的部队。”
他正把两个饭盒往摆在院子里的小桌上放。
又说：“这是我媳妇儿。”拿手指了指陈薇。
再指向妹妹：“这是我妹，年年。”
杨大姐把手里的搪瓷盆递给李成伟，又看向姑嫂二人，“你瞧你们这一家人，长得……男俊女靓，多好。”
她在自家院子门前等她家男人回来，正好李成伟和赵团长一起。杨大姐是个热心肠的，看到李成伟提着饭盒，一问，家里还没开火。
她赶忙叫住他，让他等一下。
她早上烙了饼，有多，又盛了一大碗粥，跟着人送家来了。
陈薇：“谢谢嫂子，麻烦您了。”
邻里间的串门，她早习惯了。
本打算吃完早饭，带着满满，再挨家挨户去串串，没想到隔壁先过来了。
军嫂之间就是这样，互相帮助，她们相处和谐了，自家男人面上也有光。
陈薇客气：“嫂子要不坐下一起吃？”
杨大嫂摆了摆手，“不了，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
看人要走，陈薇立刻说：“嫂子等一下。”人转身进了厨房，拿了一个小玻璃瓶出来。“这是我婆婆准备的牛肉酱，你拿上尝尝，味不错的。”
杨大嫂跟人客气：“不用了。”
“您拿着。”陈薇抓起杨大嫂的手，让她拿住。
杨大嫂也不扭捏：“那就谢谢大妹子了，我走了，你们赶紧吃吧。”
转身走了。
“我去看看满满醒了没。”
陈薇打算喊儿子起来吃饭。
“嫂子，还是我去吧。”李乐年小跑起来，进了堂屋。
满满醒了，很乖，在床上自己玩着。
李乐年给他穿上衣服。
夏日里炕上铺着竹席，盖的是薄薄的毛巾被。给侄子穿好衣服，抱他下炕。她将被子叠好。
陈薇跟李成伟说：“待会儿把衣服洗了。”
李成伟低头，在抠饭盒盖子：“知道了，家里的脏活累活你甭管，我干。”
二人要是新婚，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做这些活，他可能抗议。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李成伟的大男子主义得到改正。
他回头看她，挑眉：“你这衣服？”
陈薇扯扯衣角：“好看吗？年年给我做的。”
是条白衬衫裙，长度到脚踝，宽松舒适，适合孕妇。
她的衣服大多是化纤的，穿了不舒服，这个衬衫布料是纯棉的。
上次去省城，李乐年特意挑的料子。
李成伟皱眉嘀咕：“怪模怪样的。”
陈薇诧异：“你再说一遍。”她有些生气。
李成伟忽然问她：“你穿裤子了吗？”
这裙子一排都是扣子，他担心媳妇走光。
陈薇瞪了他一眼：“没穿。”
这布料不透。
她往里再穿条大裤衩子干啥。
其实不难看。
只是李成伟心中有异样的感觉，他有了冲动。
他别开眼去，过了两秒再转回来。
这时，李乐年带着侄子出来了。
一家四口坐在院子里吃饭，还点了蚊香，挺凉快。
别说，部队食堂的早饭还挺好吃，量大管饱。
满满吃得很香。
这年头的小孩饭量都好。
李乐年跟侄子一比，差别太大。
她挑食，饭量还小，前世就有的毛病。
一个大白馒头，跟嫂子对半分了分，就着一小碗粥，还吃不完。
她不长个，还是有原因的。
“年年，一会儿哥哥骑车送你去上班？”李成伟早上请了假了。
他的上司就是陆枭。
当陆枭听到他请假的理由时，骂他：“屁事真多。”
李乐年腮帮子鼓鼓，“不用了哥哥，我自己走着去就行了。”
一个小时路程，全当运动了。
她总不能老麻烦大哥带她。
李母给儿子买的是男士自行车，座椅调节调节，她儿媳也能骑。
总不能为了方便闺女上下班，买小巧的女士自行车吧。一般的女士自行车她闺女腿短，也骑不了。
杨家村离清水镇不算远了。
“嫂子，中午我不回家吃饭了，我去二伯家吃。”李乐年提前跟家里人说好，免得嫂子做她的饭。
李家二伯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在省城警察局上班，二儿子也是当兵的在南方部队，小儿子今年大学毕业也在省城百合烟厂当主任。
二伯母可高兴李乐年这个侄女去了，儿子儿子不在家，孙子孙子又不需要她带，她退休在家闲的很。
二伯母是提前退的休，当时二儿媳怀孕生孩子，没人照顾。她一咬牙一跺脚，索性退了休，过去伺候人了。
在部队帮忙照顾到孩子断奶，她又回家了。
家里两个男人没人照顾不行，就这样，在家当起了家庭主妇。
“慢点吃，嘴巴里的饭咽下去再吃。”
陈薇用指腹帮儿子抹去嘴角的水渍，李成伟看了，从裤兜里掏出个手帕，递给她擦手。
“那也行，中午大太阳的，你来回跑容易中暑。”陈薇擦着手，同意。
吃完饭，李成伟走到压水井旁，打算洗换下来的脏衣服。
李乐年惊恐，赶忙跑上前：“哥哥，衣服让我洗吧。”
“没事，让你哥洗。”陈薇看到儿子吃完饭了，开始收拾碗筷，轻便的家务活她还是要分摊的……让丈夫洗衣服，她洗碗，分工明确，挺好。
李乐年也不是接受不了大男人洗衣服，可这样，她不是成闲人了？
“年年，你跟满满去玩吧。这么点衣服，哥哥洗了，很快的。”李成伟往盆里倒上水，拿着皂角，开始洗衣服。
“那……谢谢哥哥。”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嫂子，我来帮你洗碗。”说完，拿了灶台上的丝瓜瓢动起手来。
“好。”陈薇答应了。
姑嫂一起洗碗。
这时没有碗碟专用的洗洁精，洗碗的用具是丝瓜瓢。
丝瓜瓢也能洗去油污，但是没有消毒杀菌的作用。
李成伟洗好衣服了，将干净的衣服挂到院子里晾衣服的竹竿上。
李乐年看到自己那件绣着荷花的粉白肚兜，羞红了脸。
下次，不，今天晚上，她换下脏衣服就洗了。
让哥哥洗贴身衣物什么的，实在是羞死人了。
李成伟洗好衣服就去上班了。
陈薇带着儿子去了村子里头的农贸市场。
因为附近驻扎了部队，杨家村近几年人口都快赶上清水镇上的人口了。
人一多，生意也就来了。
村子里头一处空旷的露天空地上搭建了大棚，供小商小贩摆摊。也就是现在的农贸市场。
八点五十，家里就剩她一人，李乐年准备着出门。
今天还是白衬衫，靛蓝色阔腿裤解放鞋，背上她的军绿挎包，军用水壶，手持一柄大大的蒲扇，蒲扇拿来挡太阳的。这会儿日头正晒。
一路往镇委大院去都有人回头看她。
“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报道的事。”广播室里，李曼跟李乐年吐槽，“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值得报道的？”
“一开会，吴科长就给我们施加压力，真是的，就应该他们宣传科自己出稿子，我们播就是了，现在稿子也推我们这边。”
“现在要求我们一周至少出一篇稿，一篇稿可以读一个礼拜。”
李乐年笑了：“我学习一下。”
“喏。”李曼递给她。
李乐年快速扫了一遍，是对伟人思想的学习心得。
“我多学习学习。”李乐年说，“要不以后稿件的事情交给我？我来写？你也能轻松点。”
她这些天写了挺多的，有用的没用的都有。
“我瞅着你就知道你是能干活的人。”李曼眉开眼笑。
她拉开了文件柜，拿出两个文件夹：“都是以前播过的稿件，给你做作参考。其他的都在里面呢。回头你自己拿就行。钥匙平时就挂在办公室墙上。”
虽然是同岗，但工资是按照工龄涨的，到了工龄自然涨工资。
没有业绩压力，没有KPI。
根本不存在竞争。
至于升职？基层人员可以为了塞萝卜进来开新坑，但是领导的位子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只要不犯大错误，就这种小镇的机关单位里，人员稳定得令人发指，大部分的位置要靠生老病死来调节。
李曼和李乐年非但没有竞争，还是一起干活的搭档关系。实际上，她俩才是整个部门真正扛旗的人。李乐年能尽快上手、多干一点，李曼就能更轻松一点。
所以帮助新来的同事，毫不藏私。
办公室里，有别的科室的领导端着茶缸子过来溜跶：“都忙哪。”
李站长抖抖报纸，示意他忙着读报。吴天亮翻一页书，示意他忙着看书。徐英勾毛线勾得已经大脑放空。
别的科室的领导溜跶到李站长旁边，看了他两眼，“老李，跟你打听个事儿。”
“你说。”李站长报纸抖得哗哗作响。
来人姓谢，是档案科的科长，背负着使命而来：“你们这儿那个新来的小姑娘，有对象没？”
“从你进来我就知道没憋好屁。”李站长笑骂，“我这里人报到上班才几天啊，你那边就盯上了。”
谢科长无奈， “光棍多，我这个做领导的不能不为群众服务啊。”
这些天大家都瞧见那个穿白衬衫和裤子的漂亮姑娘了。他们科室男的最多，年轻光棍也多，都盯上了。他身为领导自然义不容辞来扫听了。
“回去告诉你们科那几个光棍汉，我们新来的同事还小，没对象。”李站长扶正眼镜，“不过别高兴的太早，我这侄女眼光有点高，估计瞧不上人家。”说完，李站长拿起茶缸，喝了一口浓茶。
“你侄女？”谢科长惊讶。
他咋不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
“嗯。”李站长回应。
他倒不是随口胡说，没看人谢铭殷勤那样儿，他小侄女愣是跟人一点有发展关系的苗头都没有，这眼光，还不高？
谢科长激动了，“那你知道她喜欢啥样的不？”
“不知道。我一大老爷们没事问人家这个干啥？”李站长的语气有些气人。
“你要不私下问问？”谢科长不愿意放弃。
李站长斜了他一眼，拒绝：“我不问。”
“你……”谢科长不是他直属领导，威胁不了他。再说哪有人去威胁人干这事儿的。
跟个裹脚长舌妇似的。
“得得得……白跑一趟。”谢科长无话可说，走了。
谢科长溜跶着回到自己的地盘。
光棍汉们凑过来：“科长，打听出来了吗？”
谢科长慢悠悠啜了口茶：“人是李常德侄女，还没对象，老李说人眼光还挺高。你们要是惦记上了，自己去试试吧。”
几个单身汉听了，激动坏了。
“是李站长的侄女？”
在办公室看热闹的人也围过来了。
这事儿整个大院没听谁传过。
一众人就此展开激烈的讨论。
李乐年此时还不知道，一帮有为青年即将对她展开攻势，想要追求她。
她抱着李曼给她的旧稿子回办公室学习去了。
广播里响起了李曼的声音。
李站长端起茶杯：“还是这篇稿子。”
喝口茶，看看侄女在学习，鼓励她：“年年早点上手，多多产出，要推陈出新。”
“推陈出新有点难。”李乐年不敢说大话，“曼曼写的稿子认真严谨，很有水平，我得好好学习才行。”
李站长满意，侄女没有骄傲自满，懂得尊重同事，这样很好。
枪打出头鸟这道理她自然懂的，可碌碌无为，坐一天班敲一天钟更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徐英继续勾毛线放空大脑。
吴天亮看了李乐年一眼，心里暗暗点头。心想，年轻人谦虚，会说话，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