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信徒
“椿。”
夜椿关掉手机，茫然抬头，对上一双苍蓝色眼眸，如同天空延展般剔透，亦如万古冰川般深邃。
这双眼睛和游戏里的白发学生很像，它们的主人一个成熟稳重，一个青涩鸡掰。
“椿喜欢我的眼睛？”
觉里轻轻眨了眨眼，白色长睫微颤。
夜椿一愣，绞尽脑汁也吐不出什么赞美之词，视线随意往外一瞥时触及到大雪和天空，是自然所化的最美之物，即使融化，刹那的美丽比宇宙更要永恒。
“……”
好像下意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夜椿顿时脚趾扣地，也就忽略了白发青年耳际一抹红。
“椿，刚才我叫你好几次了。”
觉里弯腰坐下，碎发垂下落在长睫上，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把最后一盘菜放在桌上。
“抱歉啦。”夜椿眨眨眼，搞怪地吐舌，目光又投回到手机屏幕上。
她还没回答可爱学生们的问题呢。
下一秒，她怔了一瞬，觉里倾身抽走她的手机，清浅的雪松气息包围夜椿，眸中白发男性的身影放大，他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吃完饭才能玩。”
夜椿依依不舍地伸出尔康手，屈服，“好吧，那我开动啦！”
暖黄灯光下，小木桌上放着四盘家常菜，荤素搭配，有寿司、味增汤、荞麦面、炒菜，饭菜的热气与冷空气碰撞冒出白雾。
夜椿夹了一块寿司放入口中，软糯可口的米饭和肉酱结合，香气被味蕾放大，这一刻灵魂仿佛得到升华。
她试了试其他三样菜，随即眯起眼睛，放下筷子。
觉里见状手指无意识地蜷起，轻声问道：“是不好吃吗？”
夜椿摇头，扬起笑容，又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含糊声音道：“不，是太好吃了，我要缓一下，好好吃……幸福到要升天了……想不到觉里手艺这么好。”
“噗”地一声很轻的笑音，尾音上扬，觉里唇角微勾，神色似是在缅怀什么，“以前好像有人说过我是个除了性格样样都完美的人。”
“这是夸赞吗？”夜椿问道。
她拿起手帕擦嘴，喝了一口泡了不久的绿茶，茶香清冽，袅袅白烟氤氲室内。
“嗯？”
“连八百万神明都做不到完美，这样的话说出口比起赞美更像是束缚、绑架。”
“……或许。”
觉里垂下长睫，侧眸望着少女神明，不同于前面给他的不靠谱印象，此刻她身穿白色巫女服（天之国立神那顺来的），茶色长发柔披在腰臀，眸光干净，仿佛一切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总之，觉里不要想太多了，你受伤的话我也会受伤。”夜椿语气平静道，目光望向屋外如柳絮般的夜雪。
风雪小了些，少女神明的声音格外清晰。
“神与神器一损俱损。”
*
夜椿登入游戏，熟悉的黑屏过后，操场上三个像素小人包围教师制服的茶色像素小人。
她打字太慢，直接用语音输入：【首先我不卖，其次那不是咒具，是我的神器，名为“觉”。】
【杰，这节课下课你要是有空可以切磋一下。】
【硝子的话，虽然是奶妈，也可以参与战斗。不仅要有自保能力，还要有一定的战斗能力，这样你们三个可以一起出任务，相当于边打怪边回血，如果你想加强战斗素质，我可以给你特训。】
回复完毕，三个像素小人头上冒出气泡，夜椿点击。
五条悟：【哈？什么神器？真的假的？老师你是什么程度的中二病啊？】
夜椿眉头一挑，嘴角露出贼笑。
终于到她夜椿神闪亮登场啦！
她一边美滋滋地幻想摩多摩多的信徒，一边回复：【吾名夜椿，是货真价实的八百万神明其中之一。】
白发像素小人脑袋旁挂上水珠，拉着丸子头像素小人窃窃私语。
五条悟：【差点真以为她叫我、我爹是烂橘子了，不过这个老师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丸子头像素小人本就不大的眼睛一眯，双眼放出睿智的光芒。
夏油杰：【咒术师哪有不疯的？】
白发像素小人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五条悟：【年纪轻轻就……那我们就顺着点她吧，没办法谁让老子这么善良？】
被讲小话的玩家看得见npc对话哦。
夜椿猛戳两个像素小人脑袋，他们原地起飞，倒地时眼睛变成两个蚊香。
她转而望向可爱的女学生，点击她的气泡。
家入硝子：【老师，不，夜椿大人，我想要特训！】
夜椿心情大好，操控教师像素小人对她进行摸头的动作。
突然想起商城里的某样商品，她打开商城，手指在商品栏下滑，大手一挥豪掷两百金币买了薄荷糖。
【商品：低糖薄荷糖
功效：提神醒脑，居家必备，有戒烟功效】
教师像素小人戳了戳短发学生像素小人，看见气泡后，教师像素小人手掌展开，夜椿龟速打字：【见面礼，戒烟，不准抽。】
家入硝子接过，脸上冒出两坨红晕。
【好的！夜椿大人！】
**
家入硝子从小就被咒术界高层监管，美名其曰为保护。
入学高专可以说是她第一次接触同龄人，两个同期非常强大，他们配合在一起默契十足，是名副其实的“最强”组合。
而她，家入硝子，术式虽然珍贵稀有，却只能枯坐在医务室里对着受伤的同伴，或解剖同伴尸体。
每个夜晚她总会陷入梦魇，亲近的人一个个死在祓除咒灵时，他们的尸体残缺，经由她的手缝补，解剖。
比起这种生活，她更想要冲破保护她的茧，和同伴并肩作战，不想再无能为力地等待他们受伤或死亡。
现在，她幻想了许久的机会摆在眼前。
新来的代课老师告诉她，她能够参与战斗，在战斗中她可以不被特意保护，她不用等待别人送同伴来医务室，她可以站到战场上与他们并肩作战。
她想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她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要特训！”
家入硝子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原来可以这么响亮、坚定。
代课老师是位比她高不少的女性，长得很漂亮，如果不是面无表情的话，是容易让人感到亲切的类型。
代课老师伸出手依旧面无表情，家入硝子心里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直。
对方只是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是一条低糖薄荷糖。
“见面礼，戒烟，不准抽。”
女性的声音和她的眼睛一样清冽透彻，像春日樱花树下流动的湖水般温和。
“夜椿老师，为什么我们没有见面礼？”
同期的声音幽幽传来，两个dk头顶两个大包走过来。
“悟，说不定夜椿老师只是忘了，怎么可能会没有我们的份呢？”夏油杰好心安抚道。
不，这一点都不好心吧，夏油，你的狐狸尾巴快摇上天了！
“我不管！要是我没见面礼的话我就要闹了！”五条悟叉腰大喊。
“是吗？想要我的见面礼你得跟我换。”
“……硝子也没给见面礼啊！”
听着师生二人的争论，家入硝子心虚地目光飘忽。
代课老师：“她给了。”
家入硝子更心虚了。
五条悟：“哈？”
代课老师：“硝子是我的信徒，这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硝子是我的信徒，这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夜椿语音输入完这行字原地兴奋地手舞足蹈，就在刚刚游戏系统提示家入硝子转正成为信徒，足足给她加了一百功德。
这可是她的神生中第一名信徒啊！
等游戏通关之日，就是她神社建成之时哈哈哈哈哈！
“这个游戏好玩吗？”
耳畔响起男性低沉的声音，白发青年在她身旁坐下，一手支着脑袋撑在膝盖上。
“当然啦！又能赚功德，还能有信徒！”
夜椿一手拿一个啦啦队的花球，边给自己打气，边对美好未来露出憧憬地眯起眼睛，“信徒！神社！诶嘿嘿嘿！”
“为什么椿这么想拥有信徒和神社呢？”觉里问道。
夜椿挠了挠脸，视线飘移，“我可是八百万神明其中之一诶，要是没有神社和信徒可太逊了！”
“这样吗？”
“当然啦！很快我就会带着你过上被信徒簇拥、神社有日本，不，东京那么大的好日子了……哈哈哈哈……”
觉里没再回应，他目光温和地望着似是美滋滋的神明，唇角下意识扬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话说，椿的花球是哪里来的？”
“买……捡的！”
“哦？天之国立神给的钱没剩多少了吧。”
“才不是！我只花了一千日元就拿下了！”
夜椿后知后觉捂住嘴，有些不敢去看觉里的神情。
身旁之人起身，衣料摩挲出窸窸窣窣声，青年温热的气息离她远去，徒留一室静默。
走、走了？
没有骂她，也没有教育她。
就这么走了？
夜椿悄咪咪跟在白发青年身后，他单手环胸站在廊下，侧脸清晰，眸光淡漠，似是在给什么人打电话。
“天之国立神……”
只听个开头夜椿撇撇嘴，见白发青年回头，她“嗖”地一声缩回了屋子里。
神器又要走了，趁他走之前赶紧找把新的吧。
雪停了就去。
夜椿关掉手机，茫然抬头，对上一双苍蓝色眼眸，如同天空延展般剔透，亦如万古冰川般深邃。
这双眼睛和游戏里的白发学生很像，它们的主人一个成熟稳重，一个青涩鸡掰。
“椿喜欢我的眼睛？”
觉里轻轻眨了眨眼，白色长睫微颤。
夜椿一愣，绞尽脑汁也吐不出什么赞美之词，视线随意往外一瞥时触及到大雪和天空，是自然所化的最美之物，即使融化，刹那的美丽比宇宙更要永恒。
“……”
好像下意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夜椿顿时脚趾扣地，也就忽略了白发青年耳际一抹红。
“椿，刚才我叫你好几次了。”
觉里弯腰坐下，碎发垂下落在长睫上，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把最后一盘菜放在桌上。
“抱歉啦。”夜椿眨眨眼，搞怪地吐舌，目光又投回到手机屏幕上。
她还没回答可爱学生们的问题呢。
下一秒，她怔了一瞬，觉里倾身抽走她的手机，清浅的雪松气息包围夜椿，眸中白发男性的身影放大，他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吃完饭才能玩。”
夜椿依依不舍地伸出尔康手，屈服，“好吧，那我开动啦！”
暖黄灯光下，小木桌上放着四盘家常菜，荤素搭配，有寿司、味增汤、荞麦面、炒菜，饭菜的热气与冷空气碰撞冒出白雾。
夜椿夹了一块寿司放入口中，软糯可口的米饭和肉酱结合，香气被味蕾放大，这一刻灵魂仿佛得到升华。
她试了试其他三样菜，随即眯起眼睛，放下筷子。
觉里见状手指无意识地蜷起，轻声问道：“是不好吃吗？”
夜椿摇头，扬起笑容，又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含糊声音道：“不，是太好吃了，我要缓一下，好好吃……幸福到要升天了……想不到觉里手艺这么好。”
“噗”地一声很轻的笑音，尾音上扬，觉里唇角微勾，神色似是在缅怀什么，“以前好像有人说过我是个除了性格样样都完美的人。”
“这是夸赞吗？”夜椿问道。
她拿起手帕擦嘴，喝了一口泡了不久的绿茶，茶香清冽，袅袅白烟氤氲室内。
“嗯？”
“连八百万神明都做不到完美，这样的话说出口比起赞美更像是束缚、绑架。”
“……或许。”
觉里垂下长睫，侧眸望着少女神明，不同于前面给他的不靠谱印象，此刻她身穿白色巫女服（天之国立神那顺来的），茶色长发柔披在腰臀，眸光干净，仿佛一切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总之，觉里不要想太多了，你受伤的话我也会受伤。”夜椿语气平静道，目光望向屋外如柳絮般的夜雪。
风雪小了些，少女神明的声音格外清晰。
“神与神器一损俱损。”
*
夜椿登入游戏，熟悉的黑屏过后，操场上三个像素小人包围教师制服的茶色像素小人。
她打字太慢，直接用语音输入：【首先我不卖，其次那不是咒具，是我的神器，名为“觉”。】
【杰，这节课下课你要是有空可以切磋一下。】
【硝子的话，虽然是奶妈，也可以参与战斗。不仅要有自保能力，还要有一定的战斗能力，这样你们三个可以一起出任务，相当于边打怪边回血，如果你想加强战斗素质，我可以给你特训。】
回复完毕，三个像素小人头上冒出气泡，夜椿点击。
五条悟：【哈？什么神器？真的假的？老师你是什么程度的中二病啊？】
夜椿眉头一挑，嘴角露出贼笑。
终于到她夜椿神闪亮登场啦！
她一边美滋滋地幻想摩多摩多的信徒，一边回复：【吾名夜椿，是货真价实的八百万神明其中之一。】
白发像素小人脑袋旁挂上水珠，拉着丸子头像素小人窃窃私语。
五条悟：【差点真以为她叫我、我爹是烂橘子了，不过这个老师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丸子头像素小人本就不大的眼睛一眯，双眼放出睿智的光芒。
夏油杰：【咒术师哪有不疯的？】
白发像素小人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五条悟：【年纪轻轻就……那我们就顺着点她吧，没办法谁让老子这么善良？】
被讲小话的玩家看得见npc对话哦。
夜椿猛戳两个像素小人脑袋，他们原地起飞，倒地时眼睛变成两个蚊香。
她转而望向可爱的女学生，点击她的气泡。
家入硝子：【老师，不，夜椿大人，我想要特训！】
夜椿心情大好，操控教师像素小人对她进行摸头的动作。
突然想起商城里的某样商品，她打开商城，手指在商品栏下滑，大手一挥豪掷两百金币买了薄荷糖。
【商品：低糖薄荷糖
功效：提神醒脑，居家必备，有戒烟功效】
教师像素小人戳了戳短发学生像素小人，看见气泡后，教师像素小人手掌展开，夜椿龟速打字：【见面礼，戒烟，不准抽。】
家入硝子接过，脸上冒出两坨红晕。
【好的！夜椿大人！】
**
家入硝子从小就被咒术界高层监管，美名其曰为保护。
入学高专可以说是她第一次接触同龄人，两个同期非常强大，他们配合在一起默契十足，是名副其实的“最强”组合。
而她，家入硝子，术式虽然珍贵稀有，却只能枯坐在医务室里对着受伤的同伴，或解剖同伴尸体。
每个夜晚她总会陷入梦魇，亲近的人一个个死在祓除咒灵时，他们的尸体残缺，经由她的手缝补，解剖。
比起这种生活，她更想要冲破保护她的茧，和同伴并肩作战，不想再无能为力地等待他们受伤或死亡。
现在，她幻想了许久的机会摆在眼前。
新来的代课老师告诉她，她能够参与战斗，在战斗中她可以不被特意保护，她不用等待别人送同伴来医务室，她可以站到战场上与他们并肩作战。
她想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她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要特训！”
家入硝子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原来可以这么响亮、坚定。
代课老师是位比她高不少的女性，长得很漂亮，如果不是面无表情的话，是容易让人感到亲切的类型。
代课老师伸出手依旧面无表情，家入硝子心里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直。
对方只是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是一条低糖薄荷糖。
“见面礼，戒烟，不准抽。”
女性的声音和她的眼睛一样清冽透彻，像春日樱花树下流动的湖水般温和。
“夜椿老师，为什么我们没有见面礼？”
同期的声音幽幽传来，两个dk头顶两个大包走过来。
“悟，说不定夜椿老师只是忘了，怎么可能会没有我们的份呢？”夏油杰好心安抚道。
不，这一点都不好心吧，夏油，你的狐狸尾巴快摇上天了！
“我不管！要是我没见面礼的话我就要闹了！”五条悟叉腰大喊。
“是吗？想要我的见面礼你得跟我换。”
“……硝子也没给见面礼啊！”
听着师生二人的争论，家入硝子心虚地目光飘忽。
代课老师：“她给了。”
家入硝子更心虚了。
五条悟：“哈？”
代课老师：“硝子是我的信徒，这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硝子是我的信徒，这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夜椿语音输入完这行字原地兴奋地手舞足蹈，就在刚刚游戏系统提示家入硝子转正成为信徒，足足给她加了一百功德。
这可是她的神生中第一名信徒啊！
等游戏通关之日，就是她神社建成之时哈哈哈哈哈！
“这个游戏好玩吗？”
耳畔响起男性低沉的声音，白发青年在她身旁坐下，一手支着脑袋撑在膝盖上。
“当然啦！又能赚功德，还能有信徒！”
夜椿一手拿一个啦啦队的花球，边给自己打气，边对美好未来露出憧憬地眯起眼睛，“信徒！神社！诶嘿嘿嘿！”
“为什么椿这么想拥有信徒和神社呢？”觉里问道。
夜椿挠了挠脸，视线飘移，“我可是八百万神明其中之一诶，要是没有神社和信徒可太逊了！”
“这样吗？”
“当然啦！很快我就会带着你过上被信徒簇拥、神社有日本，不，东京那么大的好日子了……哈哈哈哈……”
觉里没再回应，他目光温和地望着似是美滋滋的神明，唇角下意识扬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话说，椿的花球是哪里来的？”
“买……捡的！”
“哦？天之国立神给的钱没剩多少了吧。”
“才不是！我只花了一千日元就拿下了！”
夜椿后知后觉捂住嘴，有些不敢去看觉里的神情。
身旁之人起身，衣料摩挲出窸窸窣窣声，青年温热的气息离她远去，徒留一室静默。
走、走了？
没有骂她，也没有教育她。
就这么走了？
夜椿悄咪咪跟在白发青年身后，他单手环胸站在廊下，侧脸清晰，眸光淡漠，似是在给什么人打电话。
“天之国立神……”
只听个开头夜椿撇撇嘴，见白发青年回头，她“嗖”地一声缩回了屋子里。
神器又要走了，趁他走之前赶紧找把新的吧。
雪停了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