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在这能干什么,快走。”澜郁拧着眉说道。

    小男孩倔强的看着澜郁,眼里是担忧,沉默一会,开口说道“我若走了,他们就醒了。”

    见他不动,澜郁叹口气,她不懂走的机会摆在面前,他为何不抓住,留在这未知生死。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澜郁沉着声音问道。

    小男孩扬着开朗的笑容,答了句“我知道,所以我要留在这儿。”

    这些天几人互相掩盖,结下这临时的队伍,互相关照,澜郁打心眼里不想让他跨进接下来这场危险中。

    他应回家,与亲人相聚。

    澜郁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终归是放弃了,他若是什么继承人,那骨子里自带的责任便已足够压倒他,澜郁勉强的冲贺迟绪点点头,对小男孩交代道“好,一会你注意安全。”

    外头的天已微微亮,耽误不得了。

    贺迟绪拿出两颗白色药丸,分去一颗递给澜郁,喉咙滚动咽了下去。

    再见二人已是初入度朔城模样,两人褪去平时玩笑,脸上全是正经,剑凭空出现在澜郁手里。

    接着两人飞身向西南角掠去,周身扬起的灵力磅礴之势,令人心生退意。

    被傀儡术操纵的魔兵渐渐苏醒,澜郁见状飞离出去,眼神凛冽的冲他们飞去。

    手握凝起的冰锥果断划破他们的咽喉,刺向他们的命脉,干净利落,无影的招式令他们心生寒意,当即血洒当场。

    鬼魅之影所到之处,魔兵全都倒下,化为灰烬,湮灭与世间!

    澜郁落地之时,以手撑地,将那冰锥随意刺向地面,化为一摊水迹。

    再回望,全场再无半点魔兵踪迹。

    小男孩也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地方,从角落里爬出来,鼓着掌。

    全场寂静,独听一人拍掌声。

    倏然,掌声停止,小男孩是自相见来第一次出手,他瞬移到澜郁身前,撑着一层淡蓝灵障,高呼着

    “快破阵!他们来了!”

    澜郁手握心口,浸出的冷汗打湿内衬,待阵痛隐有消退之势,就听见一道声音,她当即立马往西南阵眼飞去。

    贺迟绪斩落两个魔头,看着往这边飞来的澜郁,他好不容易养回来的红润气色又没了,他握着澜郁的胳膊,语气强硬的说“你留在这,我去。”

    “别废话!”澜郁甩掉他的手。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西南角最上方便是生门阵眼,只要毁了它,这阵便毫无意义了。

    澜郁和贺迟绪的灵力交织着如闪电般袭去,二人停略半空,手掌溢出的灵力如流水般,而又似有所感,汇成一脉,其威力远超单个。

    门口的灵障传来的声音愈来愈烈,法术攻击的声音,武器敲打的。

    西南角隐有破裂之势,她们眼里看到了希望。

    二人几乎是瞬息之间,双手合十,随即慢慢分开,掌心处是浓厚的本源之力。

    二人猛得将手往西南角一推,以澜郁的修为,本源辅以灵力,其效果可移山。

    阵破了,贯穿山洞半月的鬼火灭了,地面上的魔符渐渐消退,露出原本岩石的颜色。

    澜郁飘逸的衣裙归于平静,待她落地时,吐出口鲜血。

    她看着那摊扎眼的红色,第一次觉得这般值。

    贺迟绪过来将她扶起。

    “嘎达。”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屏障如玻璃般碎裂,力道之大,落在坚硬的石头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落在她们二人的身上却无形的贯透她们。

    然后是身体撞地的闷哼声,澜郁诧异的看着落在她们眼前的小男孩。

    他嘴里正汩汩的冒着血,就是这般,他还在冲澜郁笑着,嘴里嘟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这几日一直待在澜郁身边,不管白天黑夜,嘴角一直扬着笑,不在意的对待所有的不公。

    澜郁觉得世间都停滞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她颤抖的将他魂归故里。

    一粒冰晶透进她的眉间。

    竹隐剑出现在她手里,起剑挥向那些魔兵。

    贺迟绪在四周击退屡次进攻的魔兵,五尺之内没有一人能靠近澜郁。

    他耳畔传来刺骨的寒意,随即便见着一个通体透亮的剑从耳边呼啸而过。

    他条件反射的提剑去阻止,却被一股力给掀飞到澜郁刚刚坐的地方。

    他这才警觉到,这才是云昭姑娘啊。

    澜郁提剑画圈,她以剑点地,一个圆圈出现在距离贺迟绪八尺远,燃烧着焰火,可吞噬所有图谋不轨的东西。

    接着所有人都看见一柄绿色的剑在空中飞舞着,以一种极速飞转的姿态,席向洞里所有的魔兵

    他们看见澜郁出来便本能的想提步就跑,但在压制下,他们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划破他们的血肉。

    他们害怕的连疼痛都忘记了。

    待到半生不死的时候,澜郁手高扬着,竹隐剑掩去了暴虐,安分的躺在澜郁手里。

    她持剑指向门洞方向,来了什么都不怕的站在那。

    红衣妖冶着的鬼斛进来,他两手交叉,转着大拇指的扳指,是一个骷髅头。

    他的面具依旧挂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看着澜郁往前走着,却被袭来的剑意止住了脚步。

    “滚。”澜郁对他说道。

    “小娘子别急啊,你若杀了他们,我也不好交代,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竹隐剑发着不满的轰鸣。

    泱泱远在城里香甜的睡着,蓦的睁眼,未叫一声,便匆忙的往东南方飞去。

    澜郁依旧是那般神情淡淡的“不退,他们杀了我朋友,该死。”

    鬼斛只是停顿了一会,仍然商量着来“你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与我打你落不到好。”

    话语里的威胁一听便知。

    灵器一旦认主,便以主令为先,不论对错。

    那把剑蓦的放大数十倍,直指鬼斛!

    澜郁手指微动,竹影剑便往前一分

    “拔剑!”

    “这又是何必呢?”

    鬼斛出剑的那一刻,剑头却偏了方向,直直的往贺迟绪方向打去“你放人,我也放人。”

    澜郁迷茫的看向贺迟绪,不解的情愫在心里蔓延,接着,她收起竹隐剑,静静的看着鬼斛

    “放人。”

    贺迟绪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方,手里的招式未断,做好战备状态。

    来的人是鬼斛啊!鬼斛!

    他可是与宿梧亲传齐名的!

    是九州各修士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仍是这般,他赌上所有也要带云昭离开,不管是谁,也不能、也不能伤了她。

    正想着,鬼斛的那把号称“夺命刃”已来到他眼前,他只是看了那刃一眼,便接着看云昭了。

    刃不断逼近,他从容的应对,未曾躲开半分,他死无所谓,幽都弟子死后会有一场自爆,其威力拖延的时间足以云昭逃命。

    得了句放人,他却是担忧的,死他一个,拉这么多魔族去死,不算什么的。

    窸窸窣窣的所有都退下了,贺迟绪下意识去瞧那把剑,却是消失不见了。

    她又救了他一次,怎么这么无用呢?

    澜郁又是如枯逢山那次般,毫无征兆的倒下了。

    贺迟绪在她未落地的时候就接住了她,他看着澜郁平和的面庞,又一次疑惑,云昭姑娘究竟是何人呢?

    为何贺家查不到半点她存在过的踪迹。

    还有那只鸟,又是什么,但他可以确定,以及肯定,它绝不是界灵。

    界灵是九州难见的存在,其比剑灵还难得,但贺迟绪的母亲好巧不巧有一位界灵护着。

    界灵号称是主人的第二条命,一旦契约结成,界灵无条件的守护主人,必要时刻,它们甘愿以命换命。

    这也是九州中最抢手的存在,但界灵的眼光是极高的,选中的基本是光明磊落,为国为民心怀大爱者。

    那只倔鸟真的只是为了好玩吗?

    孩童依次归家,父母见之者,皆为此涕零,鞠躬道谢不辍。

    深夜,澜郁躺在床上,像个破碎的娃娃,许是金蝉丝毒又犯了,一遍遍起着高烧,汤药灌下去了一碗又一碗,也不见消退之势。

    贺迟绪急的不顾什么君子之道,连夜去拍方芷的门,让人从梦乡里生生喊醒,她才刚一开门,贺迟绪就急匆匆的拉着方芷去澜郁那边。

    “你能不能救救她,求求你了。”

    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陆颂今倚在门框上,一向耷拉的眼皮蓦的抬起。

    清月想都没想开口训斥道“放肆!”

    是端着幽都大师姐的作派,其威严不言而喻。

    贺晚苡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卑微的哥哥。

    幽都少主此生从未求过人,仅此一次,是为他心里的姑娘。

    贺迟绪不顾她人,依旧卑微的求着,不断加大筹码

    “你救她,我便立马杀了度朔城城主,怎样?”

    清月恼怒的走近贺迟绪对门口大吼“陆颂今!给我把这丢人的货踢出去!”

    他何必为了一位女子将自己的姿态放进了土里,这样的人何以做幽都的王,何以制衡各部稳定王位!

    方芷不知经历了什么,答应为澜郁看诊,无需任何条件。

    方芷施针的动作微微颤抖,她不断的吞咽着虚无缥缈的空气。

    半个时辰过去,澜郁醒了。

    澜郁睁眼看见方芷姑娘,对她微微一笑,得了句无厘头的“你很幸运。”

    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她太困了,很快就被拉回那无尽的深渊。

    贺迟绪迟迟不来,像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两团光影从澜郁的身体里冲出来,幻化成两个小精灵。

    “泱泱,我沉睡这段时间,主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话的正是澜郁的本源剑灵——霜月。

    “我不知道,主人迟迟未归,隐有传言,主人身陨,我信不过,就出来找,结果一见主人就成这样了。”

    泱泱对霜月还是莫名的发怵的。

    “主人忘了也就罢了,为何你不直接带她回宿梧,别忘了,你有这个本事。”

    “是我不想带吗?是那群人不当人,我想起来就恨不得杀上宿梧,给主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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