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澜郁早早就醒了,她迷瞪着双眼坐在床上,经历很长一段思想斗争才认命般的起床。

    没了灵力,她反而轻松些,没了师门传音,没了十三台的琐事,没了九州人的祈愿。

    她落得一身清净,她好生将自己打扮一番,才走出房门,澜郁一出门就看见贺迟绪坐在亭子里,侍女在旁给他奉茶,他悠然的执卷品茗。

    远看近看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如玉般温润。

    澜郁被扑面的风打了个冷颤,她刚伸出去的脚又默默收回,拐身回去,披了件桃红披风,衣领处还带些毛绒绒。

    澜郁撩着裙摆,轻步悄然至贺迟绪身后,她对侍女比了个手势,捂着贺迟绪的眼,刻意用略微粗狂的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侍女被这一幕逗笑了,她低头对云昭行个礼,便端着空盘退下了。

    贺迟绪正仔细剖析先人谈论,眼前一片漆黑,听着细中带粗的声音,他将书卷放下,略微仰头,带些笑“猜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打断腿。”

    “哦~那我可要好好猜猜了。”

    贺迟绪默了一会“可是伊师妹?”

    “不,还有两次机会。”澜郁略微咬咬牙。

    “那定是阮师弟了?”

    澜郁微笑着点点头,分不清喜怒“不,还有一次。”

    许久未见音,澜郁自觉没趣,她欲将手放下,但被人挡着,继续覆在那人的眼前。

    澜郁能感觉到他睫毛忽闪着扫过她手心。

    “别啊,哪有人玩到一半不玩的。”

    带些笑意的声音传来,澜郁也知他猜出来了“行吧,那你说。”

    贺迟绪富含认真,细听还带些低音,像是蛊惑人心的狐狸“是七星台弟子,亦是幽都贵客,云昭姑娘呀,在下不会听错的,永远不会。”

    澜郁这才满意的“嗯”了声。

    她一向是这般的,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是随性无拘,带些傲娇的。

    那个侍女引着几人过来了,她们无声的将笔墨纸砚撤去,摆上早膳。

    对她二人行个礼,又退下了。

    澜郁从逐渐缩小的缝隙中,不见她们影子“她们都是这样?”

    贺迟绪执右侧玉箸给云昭夹了菜,不解问道“什么?”

    澜郁摇摇头“没事,我们一会去干嘛?”

    “晚上启光山下有集会,还有许多布景,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眼神中带些试探与希冀。

    澜郁原本不想去,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好啊,那我白天去藏书阁看看,到晚间你去那处找我。”

    “行,用罢膳我带你过去。”两人也不需要天天待在一起,贺迟绪给足她空间何况,今日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忙。

    贺迟绪带着澜郁去藏书阁以后,便急匆匆走了。

    澜郁见他脚步匆匆,只道幽都有事需要他去干。

    一个人看着偌大的藏书阁,看了相关指示,她晃悠悠的逛着,不觉时,怀里已抱了好几本厚厚的书。

    澜郁走进挡板的隔间,她环顾一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将隔板拉下,仔细翻阅起来,暖黄的灯打下来,旁边时刻备着一壶茶。

    她不欲特立独行,加上她需时常出去找书,待在这正好。

    她看的大多数关于扶桑,缚渊之类的书。

    她蘸着笔墨,一笔一笔将脉络捋下来,精细程度令人细恐。

    澜郁神情严肃至极,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每写下一脉旁支,便会借看书稍缓一会,就这般磕磕绊绊。

    贺迟绪马不停蹄的赶往山腰处与清月汇合,他灵识中出现两道传音,无暇去管。

    这边好不容易布置好了,他看着精心布置的场地,他内心有些忐忑,无意识的来回踱步。

    清月自昨日便被他紧急叫来,一直忙活到现在,天天暗戳戳的,动不动穿与人家不是一个颜色的,就是一个花样纹路的衣服,她早就见怪不怪。

    她看着贺迟绪身上兰花纹样,想都没想,今天晚上她一定能在某人的衣服上看见。

    “别转了,去山脚看看,我要回去眯一会。”

    贺迟绪连连点头,他挺直腰板,自认为与平时一样,后面传来一声暴吼“同手同脚的像什么样子!”

    澜郁抿口茶,冷静的可怕,凌乱的桌子,唯有那沓是整齐的。她虚点着手指,在那沓半掌厚的纸张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澜郁深吐口气,打开灯罩,捻起铺满笔墨的纸,放于烛火上方,火焰吞噬着纸张,也映在她脸庞,平静的神情。

    她手一松,轻飘飘的掉落在火盆,她又将那些东西归于原位,拿本天地玄事回了隔间。

    她耗费太多心神,竟趴在隔间矮桌上,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突然惊坐起,身上的薄毯掉落在地,她迷茫的看着四周,定在在她左前方安静看书的贺迟绪。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澜郁撑着手捏捏眉间,眼前出现杯温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做噩梦了?都是假的,别信。”

    贺迟绪原本在藏书阁外等了好久,也不见人影,他只好进来,隔间里只剩这个是在亮着的,他敲敲门,无人回应,得了掌事师弟的答复,他才缓缓推开。

    就见她安静的趴在那,暖黄的烛火打在她身上,带些安宁。

    他有些失笑,罢了,等她睡醒吧,从乾坤袋里拿出毯子轻柔的为她披上。

    贺迟绪出去让掌事师弟先回了,拿本阵法图,安静的看着。

    一时间只剩扉页翻动与少女轻浅的呼吸声。

    澜郁仰头饮下,转了转酸痛的脖子,那处得了他轻柔的捏着“你什么时候来的,怎的不叫醒我。”

    “我哪敢打扰尊贵的云昭姑娘睡觉啊。”

    澜郁拍了下他的手“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里的我孤立无援,来了个怪物,一开始我游刃有余,可那怪物太怪了,它的力量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我逐渐不敌,它撕咬着我,妄图将我拆分入腹。”

    “我呢?”

    “你不在。”

    “所以是假的,我怎么会不在你身边。”

    贺迟绪拦下澜郁欲反驳的话,郑重起誓,一圈光晕在他指尖运转“就算是真的,贺迟绪也会拼尽所有,护云昭周全。”

    澜郁不满道“修士是不能随意起誓的。”

    “所以,别怕了,我实力再不济,也能为你挡下一击,拖延时间,届时你就头都不要回的跑。”

    带些玩笑安抚少女不安的心理。

    澜郁抱着臂,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瞥见外面发现漆黑一片,她连忙熄灭了烛火,拉着贺迟绪往外走“呀,不是要去山下集市看看,快走快走。”

    澜郁拉着贺迟绪紧赶慢赶到山下,唯恐去的晚了,出乎她意料的是,山下仍旧是灯笼高挂,人头攒动。

    她还真是糊涂了。

    澜郁与贺迟绪相伴,穿过人群,走过一个个摊位,买了许多东西,玩了许多游戏。

    澜郁心里压抑的不虞,这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这一路收到好多人的善意。

    桥上挂满了祈福的牌子,为家人祈福身体康健的;为幽都祈福家国永安的;为自身祈福早觅良缘的……

    贺迟绪道“幽都传言,这祈福桥上的牌子天上的神仙能看到的。”

    澜郁拢拢披风,缓慢地抬头望天,得到的是闪动的星光,她质疑问道“是吗?”

    贺迟绪耸耸肩“传言嘛,听听便好。”

    “来都来了,写一个吧,反正不要钱,很灵的……”

    就这般澜郁手里被强塞了一块,她无所适从的拿着。

    澜郁指了指远处的摊位“贵公子我想吃冰糖葫芦。”

    澜郁拿着笔墨迟迟不肯下笔,缓缓写下‘邪祟永消,九州安宁。’

    落款处写下一个‘昭’,她看向驻足在摊位前的贺迟绪,微微笑着,后面认真提笔写下一个‘绪’字,还嫌不够,澜郁又画了个古老的符号在两个字中间,是代表喜欢的。

    她虔诚的挂在那,埋没于万千祈福牌间。

    “你刚刚写的什么?”

    澜郁咬下一口冰糖葫芦,不同于之前,这次是甜的,她带些笑意看着贺迟绪“秘密。”

    贺迟绪正欲再说些什么,听见一声响亮的喊声“迟绪!”

    周边的人声渐渐消退。

    他眼里带些惊喜,转身看去,见两道身影,他眸底笑意愈发强烈,贺迟绪对澜郁低言“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江、周二位兄弟。”

    她点点头重新审视面前两位,江怀风,周葳初。

    贺迟绪对旁人摆摆手,四周安静的气氛顷刻又热闹起来。

    “这是七星台弟子云昭。”贺迟绪对他二人介绍,其余的不欲多言。

    云昭从来都只会是她本身,不会为任何作出改变。

    她微屈膝见礼,江、周二人对澜郁作辑。

    经度朔城,温家一案,云昭这一名字可谓是在幽都无人不晓,都在好奇这该是什么样的奇女子,接连破了两个大案。

    江怀风原本对一个这位毫无灵力的女子好奇,经了介绍,才了解到她竟是近日名声大噪的云昭姑娘,又得幽都贵客的身份,定是不容小觑,笑了笑没说话。

    周葳初性情大咧 “我俩自出关便开始给你传言,都快传烂了,也不见你回,这才火急火燎的赶回来。”

    他们是为数不多了解贺迟绪病情的人,故而才急忙赶回。

    “近日有些忙,你们先回去,得空了我再找你们。”贺迟绪也是懂那里面的含义,温柔笑道。

    澜郁坦然面对二人的审视,不见半分退意,毕竟是名门正派,世家子弟,不会做出逾矩的事。

    初次见面,印象还是好的。

    许久未见,他们相谈甚欢,话如滔滔流水般止不住。

    “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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