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务都格外眷顾澜郁,灯光自上打下,让人移不开眼。

    她的微笑让人拒绝不得,带些洞察直击孟悠然眼眸深处,孟悠然心地一跳、自惭形秽般将目光瞥向旁处。

    孟悠然不自觉地将腰板挺直,挟着天真无邪的笑与澜郁对视。

    周围似乎静了几分,澜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抵是疯了。

    罢了,疯就疯了吧。

    她做的疯事还少吗?

    若初槿林琅在此,一定会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澜郁的鼻子骂她不争气。

    贺迟绪视若无睹地回道“自是可以的,师姐请。”

    江怀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略带粗暴的拎着一个人的衣领,恭恭敬敬地撤出个位置。

    澜郁坐下后对侧角招招手,宿梧弟子进来重新布菜,不一会面前摆着全是澜郁偏爱的。

    澜郁察觉全场眼光都汇聚在这,慢半拍的才想起来解释“啊,怎么了,我看这边的席位观月好看,你们不用管我,继续聊,当我不存在。”

    又逡巡番四周,声音又起,她才慢条斯理的端起汤羹慢慢喝起来。

    今日是特意请山下味居苑的厨子来做的,汤品鲜甜,口感更是不用说,稍一会便见了底。

    孟悠然小心地晃着贺迟绪的袖子,软着声音撒娇倒“迟绪哥哥,你就陪我去嘛,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贺迟绪将衣服抽出来,又往旁边挪了挪,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江怀风与你一起”

    孟悠然看了眼江怀风,靠近了些,又是那般嗓子说话“我不和他一起,他太凶了,我害怕他。”

    位置凑巧,现下澜郁与贺迟绪中间只隔了五公分,她倒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看了眼对面脸色如常的江怀风。

    确实如此,他做事板正的可怕,心思细腻地让欲意不轨的人在他面前无所适从。

    “师姐笑什么?”

    澜郁擦着嘴角,偏首看去,倒是望进一片汪洋,一时怔愣,她错开目光看向话语来源处。

    是个不沾染世俗的人。

    是真是假,她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没想到江公子是个这么可怕的人。”

    贺迟绪回道“嗯,确实可怕。”

    澜郁眼底浮现一抹惊诧,她佯做不解“为何我观江公子,倒是位温润如玉谦谦公子,与可怕沾不了边。”

    贺迟绪掀起眼皮往那边望了眼,续言“心可怕,便够了。”

    澜郁心底浮起阵怪异,她手一动,碰上了旁边人的小臂,她未觉般停留不动,幽幽道“是该提防些。”

    贺迟绪闷声“嗯”了声,左手端着酒杯。

    澜郁歪头看过去“孟姑娘是要去何处,我派人陪着你。”

    孟悠然自是不能应,为了这事,她已经央求贺迟绪三天了,她只好重新挂着笑“不麻烦师姐了。”

    澜郁不着痕迹地扫过她那捏的泛白的手指,不再顾她,还是提醒句“姑娘还是不要乱跑,若是误触哪峰阵法,削白骨化为水,便是再也找寻不得了。”

    孟悠然许是没经历过什么,顿时吓得脸煞白,道声“多谢”便走了。

    随之而走的是一处温暖,澜郁面不改色的抚上刚刚接触过的地方,不免叹息,怎么就走了呢。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澜郁跟着他,在二十公分处停留,问道“人心险恶者,贺家主该如何处置呢?”

    贺迟绪淡淡飘来一句“杀了。”

    澜郁心底为他鼓掌,默念句哇,好可怕哦。

    “那……”

    澜郁凑近的想法猛得停下,她嘴角牵出丝笑意,借着掩盖,眼底却是冷漠万分。

    该死!着了谁的道。

    丢的竟是梵心铃和浮光镜,铃响镜开,无视修为,将人拉入一场精心制造的幻境,其真实程度让人痴迷于此,所谓精心,自是内心深处最渴望最奢求的。

    七日不出,化为乌有。

    澜郁话锋一转,低声对贺迟绪道“带她们走。”

    周身修为尽数散去,针对性的强大威压向各方墙角、人群袭去,被压的人跪地挣脱不得,抚平微皱的衣裙,与人群中逆流而去。

    几息不到,殿内便空了,只留下一片残羹昭示着刚刚的热闹。

    萧明珩放下酒杯,悠哉悠哉站起,大摇大摆地走到她们中,将扇柄勾起来人下巴“魔族的人?胆子倒挺大,想怎么死。”

    威压被巧妙化解,几人瞬间挣脱,再一细数,竟有十二人,修为最差的也只是洞虚,魔族这次还真是下血本了。

    一半魔族人向她们冲进来,又有一半试图往门外冲去,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许久未在一起抗敌,但幼时多次“并肩作战”早已刻进骨子里。

    澜郁翻身去截停往外冲的魔族,霜月掷向门口,一分为多,挡着出口。

    外界的人看过来,便看见势如破竹的魔族定在门口,以门框为界,里面的是激烈打斗,外面的却是一片安好,她们听见一声“还不滚!送死吗!”

    今日来的不过是九州内的纨绔子弟,论修为自是比不过门里的,她们的命金贵着,容不得半点马虎,这也是为什么澜郁明知危险重重,还是孤身为赌一把。

    她们死了,九州内乱,魔族趁机入侵,生灵涂炭。

    灯火照的是激烈打斗场面,窗纸上浸上一道血迹,分不清是谁的。

    她们不敢耽误分毫,立马跑走,苍贤峰弟子引导她们离开,又留出一部分守着外援,以防敌人逃跑。

    贺迟绪将贺晚苡往江怀风那边推了推“带晚苡走。”

    澜郁握着霜月与他们打着,时而转身躲去,时而扬臂斩去,又会抽出些心思替她们挡去偷袭。

    此时的她们,不讲求什么剑法,只为能更快的击杀敌人。

    遥笙身前的是坚不可摧的防护罩,她的灵力尽数温养着三人,使之不竭。

    有眼尖的察觉这一漏洞,趁乱向遥笙袭去,无一例外尽数被挡了回去。

    相同境界下,一人挡着四人,未见疲色,可见法力深厚。

    澜郁提剑挑了一人的手筋,踹去一脚,转到许攸宁身边,握着霜月挑去试图从背后偷袭她的魔族,所有言语尽在对视中。

    花样繁多的符篆冲他们炸去,剑气直冲,刚才的装潢早已成了碎渣。

    澜郁的威压被其中一人破解,便一直对冲,不让分毫,躺了几人的尸体,澜郁三人站在遥笙前方,握着本命对着前方的人。

    澜郁语气冷淡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真是有失远迎,二鸠域鬼蚀。”

    为首者哈哈大笑,他从末尾走来,漏出一副老者形态“你果然聪明,你乖乖的把命给我,我立马走,如何?”

    许攸宁道“不如何,我师妹的命你拿不得。”

    澜郁眉头紧蹙,叹道“看吧,不是我不愿意回来,谁都想要我的命啊,师兄师姐,我好害怕哦。”

    萧明珩往前凑了步,借此护在了两位师妹前面“师兄在,你怕什么?”

    “嘁,装。”

    “就装就装就装,你也冲你师兄师姐装去啊,也是,你没有哈。”

    不出意外的是恼羞成怒,又一次打斗起来,澜郁的霜月铮铮作响;萧明珩的扇骨是最锋利、灵活的法器;许攸宁的鞭子可远战也可近战;遥笙的炉鼎在空中运转。

    澜郁握着霜月使足了力气刺向魔族,魔族悬在她的剑上,她往前一仰,勾腿踹去后人的脑袋,侧身又来一剑,她拔掉霜月,往外冒的血泼向她脸庞,浑然不理,剑锋扫过去,趁机旋身往空中躲去,安稳落地,用袖口擦去脸上污渍。

    三人杀疯了眼,几刻间又躺下几人。

    许攸宁的血顺着指尖往下流着,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浑身的战意令她快意。

    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魔族似得了什么吩咐,鬼蚀拖着萧明珩与许攸宁,剩下的四人直往澜郁一人。

    留到现在的皆是一方强者。

    澜郁看出他的意图,霜月剑锋一转,眨眼间挥去一个更强烈的剑气,那几人侧身躲去,以更强烈的手段袭来。

    澜郁手里转化,寒晶无缝隙的铺天袭去,到最后,都撤了法器,唯有肉搏,拳头间带些灵力,毫不犹豫的挥去,澜郁抬胳膊抵抗,灵力与魔力对抗带些火花闪去,发出巨大的闷哼声。

    不带有一点拖泥带水,身影闪避无影,让他们抓不住一点踪迹。

    “澜郁!”

    几乎是瞬间,澜郁身形消散在原地,藏匿在空中,可对于同等级的鬼蚀来说,也是毫不费力的便找到了。

    澜郁凝着灵力与鬼蚀抵挡着,从空中飘到地面,后背却被一股力撑住了,源源不断的灵力灌入澜郁身体。

    熟来气息萦绕在周围,火灵席卷各方无情吞噬,澜郁微微笑着,一口血自嘴角滑落,又以瞬息间抬掌袭去鬼蚀。

    旁门左道得来的渡劫怎么会与她比肩。

    “去帮她们,这里我能应对。”

    贺迟绪眼底复杂地看了眼澜郁,点点头,瞬间移到萧明珩面前,挥剑分去两个负担。

    遥笙见状,续上一股力打在四人身上,接着走出屏障,刚踏出去就得来了三方呵斥“回去!”

    三人自己都是分身乏术,遥笙温笑着,凝着绸缎打在魔族人身上,遥笙若只精与医术一道,在这蚊虫鼠蚁繁多的世上保全不了自己。

    遥笙与许攸宁,萧明珩合力击倒一人,她悄无声息的拉着她们二人的手,默念咒语,将其拉回屏障后,沁人心脾的话语“待好。”

    她们二人早已是强弩之末,身上的伤遥笙在屏障后看的清清楚楚。

    方一进去,遥笙独有的灵力爬满全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澜郁被击得往后退却几步,贺迟绪与遥笙及时出现稳住她,她捂着伤口,不忿道“肮脏手段,今日便送你去见阎王。”

    澜郁抬起手腕,冰晶凝出锋芒,直逼鬼蚀。

    叮铃铃。

    铃响了,澜郁蓦的抬头看向鬼蚀,下意识抓住遥笙、贺迟绪“凝神,别听。”

    “什么?”

    铃声直逼澜郁的内心深处,这分明是为澜郁量身定做,原来这一切都是为澜郁单独设的局。

    澜郁透过窗户看向那弯明月,寒光安静向下倾洒,她心神突然放松,她用剑撑着半跪于地,寒芒落地噼里啪啦响着

    随即失去意识,堕入深渊。

    她自暖阳中醒来,耳边的叽叽喳喳显得生动,怀里的毛茸茸往里蹭了蹭,她低头看去,泪瞬间落下,滴落在鸟毛上,她怜惜地抚摸着,一遍又一遍。

    是泱泱,真的泱泱,不是她后来捏的。

    她戳了戳鸟头,泱泱的声音“主人,再让我睡会,好不好嘛。”

    澜郁抬手抹去泪,她眯眼感受着这世间的温暖。

    “昭昭。”

    澜郁的动作一愣,她僵硬的扭头看去,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一如百年前的贺迟绪,他正笑的温柔,他快步走近,半蹲在前,宠溺的眼神能溺死人

    “好昭昭,怎么睡了一觉就不认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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