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欣赏
藤真健司注意到自己队友长谷川一志有点不对劲。
起因是练习赛中，翔阳的一名队员受了点小伤，需要去旁边的医务室处理，因此他们没有马上集合，打算在队员处理伤势时，在海南的篮球馆休息一会儿后再离开。
恰逢这里的女子篮球部在举行练习赛，于是就顺便坐在看台上观战了。
“女孩子打篮球力气好小啊，看了半天连一次扣篮都没有，好无聊。”
“诶，毕竟天生体质不一样，也是正常的吧。”
与其他队友一边看热闹一边评论的样子不同，长谷川看得很出神，表情也莫名凝重。
藤真顺着长谷川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在穿着18号球衣的栗发少女身上。
这就是长谷川在意的人？
18这个数字比较靠后，对方应该是一年级的学生吧。
长相确实是相当出众的漂亮。不是传统的大和抚子类型，眉眼有种灵动又英气的感觉。
正在他好奇观察着那个少女的同时，对方正好以一个灵活的假动作过掉了对手。
这是——
“藤真，这是你刚才比赛里的动作吧。”
耳边传来队友花形透的声音，正好与自己此时的想法重合。
藤真应了一声。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之前他们比赛时，她应该是一直在看台上观察着他，因为欣赏他的技巧，进而模仿学习了他。
想到这里，心底升起了一点微妙的感觉。
善于观察的聪明女孩。
他的目光没有转开，继续落在球场上，关注起她接下来的动向。
球场上，因为奔跑而飘扬的紫色球衣，就如同笔墨未干在纸上抹出的残像。突破成功后，她切入篮下，抬起手臂。
上篮时，她仰起头，发梢轻盈扬起，露出刘海下的整张脸。
惊鸿一瞥的画面中，眉睫灵动，眼神明亮。
大概是上篮时有些仓促，球砸在了篮筐上。不过惊险地转了几圈后，球还是进去了。
少女松了口气般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并不显得多么娇柔，而是自然流露的开朗明媚的感觉。
轻微上挑的眼尾泄露出几分笑意，像是泉水流过鹅卵石一般清澈明快，而唇边露出的小小虎牙更为她增添了几分俏皮。
这一幕惹得看台上几个篮球部的男生起哄般大声喝彩应援。
难怪长谷川会感兴趣。藤真心想道。
这么想的人不止他一个。
旁边的队友捅了捅长谷川，用调侃的语气问道：“看得这么认真，是你喜欢的类型？”
长谷川回过神来，赶忙答道：“不是。”
“别害羞嘛，比赛结束后可以去搭讪一下。”
好像被误会了。长谷川有些无奈。
“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无意中路过听到了三井的名字，才会注意到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好像是三井寿的青梅竹马。
那可是曾经在比赛中狠狠挫败了他，并且拿了国中联赛神奈川mvp的三井寿啊。
国中三年最难忘的一场比赛，每当想起那场比赛，他就会回忆起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绝望。
正因为三井寿，他才下定决心苦练篮球，并且特地入学了篮球强校翔阳，想要在高中的赛场上一雪前耻。
只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发了会儿呆，回忆了一下沉痛的过去，结果就被队友误会了，而且这些笨蛋队友们还不相信他的辩解。
正在这时，看台上忽然大起来的应援声，将长谷川的注意力又拉回到球场上。
原来那个女生又拿到了球，并且在队友的掩护下，抓住了一个空位投篮的机会。
三分线外，只见她右脚迈开在前，左脚稍后，两膝微曲，右手五指张开，左手扶着球前上方，目视着篮筐。
下一秒，少女蹬地发力，右臂随腰腹伸展，手腕前屈，手指拨球，那颗橙色的篮球便从她的食指和中指的指端柔和地飞出。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一秒钟时间。
半空中，球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流畅地落入篮筐，命中得分。
这一球让紫队连涨三分，成功反超了白队。进球的少女笑着与队友们击掌庆贺，看台上不少人都鼓起了掌。
“姿势不错。”藤真也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不仅如此，时机抓得很果断，反应敏捷，基本功也很扎实。他在心中评价道。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长谷川则在心中想道，这个姿势，简直和三井寿当初绝杀他的那一球姿势一模一样。嗯，这两人果然是青梅竹马没错了。
然而少女的优势并没有延续下去。下一分钟，白队似乎意识到了问题，换了战术来重点盯防她。
少女一拿到球，就被两个二年级的前辈包夹，导致连续丢了两个球。
之后，她似乎想要强行突破，却因为被撞到而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痛——
倒下去的那一刻，视野里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
天海感到心脏在撞击感中重重一跳，脑袋也仿佛被地板震荡得蒙了一下。
下一秒，撞在地面上的部位传来火辣辣的胀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一夏！”
“小天！”
“抱歉……还好吗？我不是故意的。”
头顶传来藤村前辈的声音。
天海忍着疼痛撑起身体，握住对方伸来搀扶的手，借力站起身。
她感受了一下疼痛的部位，判断并没有伤到膝盖或者脚踝等关节，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没事吧？要下场休息吗？”裁判芦田副队长关切地问道。
听到“下场”这个词，天海顿了顿。
“没问题，继续打吧。”
说完，她冲着一旁满脸担心的好友橘和星梨比了个OK的手势。
见她确实行动无碍，芦田副队长把篮球递给她，然后吹了一下口哨。
比赛继续进行。
砰、砰——
胸腔里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为了缓解此刻焦虑和紧张，让自己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天海一边有节奏地拍着球，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藤村前辈刚才确实不是故意犯规。
篮球比赛中就是存在着大量的冲撞和身体对抗，犯规与不犯规仅有一线之隔，一不留神就可能造成损伤。
某种意义上，篮球在球类运动中属于相当“野蛮”的一项。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排球像是炮火对轰式的战斗。
队友们团结联合守护在自己的大本营，隔着一道拦网与对手较量，只需要把球打进对方的大本营，安全感会强一些。
而篮球，就像是冷兵器时代两军直接冲在前线的阵地战，球员们混战在一起，彼此厮杀搏斗。
冲撞中就容易出现摔倒跌跤，或者肢体打到对方的情况，球员身上有淤青是常有的事，严重一点的可能关节扭伤，甚至脑震荡。
因此，篮球比赛没有气势和拼劲是打不下去的。
球员需要燃烧自己的勇气和血性，面对气势汹汹的围攻时，要有勇于突破的决心，不能因为害怕阻挡，害怕丢球和受伤而畏首畏尾、磕磕绊绊。
也要有顽强的意志力。比赛中不能有松懈，对手随时都在找机会抢夺手中的球，疲惫也要忍着，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比赛上。
在深呼吸的片刻间，天海回想起了教练此前的评价——
“你的缺点是身材太纤瘦，对抗强壮的防守人时容易吃亏。”
国中时还不觉得，现在面对高中篮球部这些一米七以上、比自己更结实的前辈们，她才终于有了自己力量薄弱的实感。
倘若就此认输的话，会怎么样呢？
答案是——不会怎么样。
只是她会成为弱点，被对手重点针对，从而导致队伍输掉比赛。
部里的队友们会认为她软弱、虚有其名、实力弱小，从此再也不会对她付出信任。
教练也会失望，不仅县预选赛不会派她上场，说不定替补都没有她的份。
一想到种种可能的后果，强烈的不甘心泛滥上心头，她眼眶发热，嘴角也撇了下去。
教练看不上她的身体天赋，她偏要证明给教练看。
天海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脸颊微微鼓起。呼出这口气时，她感到心跳慢慢放缓了一点，大脑也冷静了下来。
面对高大的对手，面对包夹和重点盯防，这种情况要如何应对呢？
她回想着刚才男篮那场比赛，藤真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她的爆发力有限，也做不到他那样灵活华丽地运球。
大脑正在急转思考着对策，她忽然注意到视野的右前方，小前锋队友如月忍正在朝着她使眼色。
意思是让她传球过去？
……不错的主意。
现在白队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如月那边防守自然随之松懈了一点。
但是随意传球容易被断掉，二年级的前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需要找好时机。
“时间不多了，快过半场！”
耳边听到队友的提醒声，天海拍着球跑动起来。
只是腿部一发力，刚刚摔倒时撞击在地面上的地方就在隐隐作痛。
肯定是淤青了。
她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忽略这份不适，加快跑步速度。
她需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既然撞不过别人，那就让别人追不上她！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虽然只是一场部内练习赛，激烈程度却出乎意料地不亚于正式比赛。双方比分胶着上升，不曾拉开过差距。
“因为斗志是可以传染的。”
藤真注视着场上不断跑动着的少女。
被重点防守，摔倒了两次，她也没有退缩，眼神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不止是队友，对手也会被带动着认真起来。”
大概人总是更欣赏同类，藤真记住了这个身穿18号球衣的少女。
看台上，哪怕去医务室处理的队友已经回来了，翔阳的球员们也没有集合离开，而是都默契地坐在场边，准备把这场比赛看完。
最后哨声响起时，白队以一分险胜了紫队。
白队的女生们笑着击掌欢呼，而另一边的紫队则是气氛沉闷。
“你们先休息十分钟，然后老地方集合，复盘一下比赛。”教练吩咐道。
天海站在原地，看着比分怔了片刻，鼻子有些酸。
她努力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眼眶发烫，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见她站立不稳的样子，橘令花忙搀扶住她，安慰道：“练习赛而已，输了也没什么的。”
“不是，我只是腿痛。”
嘴上这样说，但声音里隐隐的哭腔根本瞒不过嘛。橘有些无奈地想道。
“但是你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嘛，跑那么快。”
“之前光想着比赛了，没感觉到疼，现在才感觉好痛……”
“是是是，那赶紧坐下休息吧。”
天海没有再反驳，默默地被扶着走到场边。
她属于那种天生泪腺发达的人，有时候明明没有想哭的意思，但生理上就是阻止不了泪腺分泌。
尤其是在关系亲近的人面前。独自一人时还好点，一旦被疼爱自己的人安慰了，反而控制不住情绪泛滥。
这一点她自己也很无奈。
大概是照顾到她的面子，橘特意带她去了休息区最边缘的板凳，避开了队友们。
这里后面的看台上正好坐着翔阳的球员们。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天海一抬头，就看到了走在最后的藤真健司。
而他竟然正在看着她。栗色的柔顺发梢下，一双眼睛明亮而清澈，与她目光相对。
“……”
如果是平时，哪怕是这场比赛之前，她都一定会大大方方和他打个招呼，但此刻刚输掉比赛，模样也太过狼狈，她一时无法作出恰当的反应。
少女眼中雾气朦胧，眼圈和眼尾都有些泛红，但神态却并不算很沮丧，嘴唇微撅的小表情，更像是一种不甘心的倔强。
藤真余光看了一眼长谷川，发现人正背着包已经朝着篮球馆的大门走远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
是不是应该帮个忙？
具体怎么追求女生帮不上忙，他没有经验，但起码可以帮队友打听一下在意的女生是谁。
这样想着的藤真决定做一个善良热心的队长。
他望着看台下的少女：“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被翔阳的这位人气爆棚的帅哥队长主动搭讪时，天海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毕竟之前海南的女生们热情地搭讪送礼物时，藤真表现得很礼貌，但态度却有些疏离，显然并不是那种对女生很感兴趣的轻浮类型。
她茫然地停顿了几秒钟，确信他真的是在问自己，才开口答道：“天海一夏。”
起因是练习赛中，翔阳的一名队员受了点小伤，需要去旁边的医务室处理，因此他们没有马上集合，打算在队员处理伤势时，在海南的篮球馆休息一会儿后再离开。
恰逢这里的女子篮球部在举行练习赛，于是就顺便坐在看台上观战了。
“女孩子打篮球力气好小啊，看了半天连一次扣篮都没有，好无聊。”
“诶，毕竟天生体质不一样，也是正常的吧。”
与其他队友一边看热闹一边评论的样子不同，长谷川看得很出神，表情也莫名凝重。
藤真顺着长谷川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在穿着18号球衣的栗发少女身上。
这就是长谷川在意的人？
18这个数字比较靠后，对方应该是一年级的学生吧。
长相确实是相当出众的漂亮。不是传统的大和抚子类型，眉眼有种灵动又英气的感觉。
正在他好奇观察着那个少女的同时，对方正好以一个灵活的假动作过掉了对手。
这是——
“藤真，这是你刚才比赛里的动作吧。”
耳边传来队友花形透的声音，正好与自己此时的想法重合。
藤真应了一声。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之前他们比赛时，她应该是一直在看台上观察着他，因为欣赏他的技巧，进而模仿学习了他。
想到这里，心底升起了一点微妙的感觉。
善于观察的聪明女孩。
他的目光没有转开，继续落在球场上，关注起她接下来的动向。
球场上，因为奔跑而飘扬的紫色球衣，就如同笔墨未干在纸上抹出的残像。突破成功后，她切入篮下，抬起手臂。
上篮时，她仰起头，发梢轻盈扬起，露出刘海下的整张脸。
惊鸿一瞥的画面中，眉睫灵动，眼神明亮。
大概是上篮时有些仓促，球砸在了篮筐上。不过惊险地转了几圈后，球还是进去了。
少女松了口气般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并不显得多么娇柔，而是自然流露的开朗明媚的感觉。
轻微上挑的眼尾泄露出几分笑意，像是泉水流过鹅卵石一般清澈明快，而唇边露出的小小虎牙更为她增添了几分俏皮。
这一幕惹得看台上几个篮球部的男生起哄般大声喝彩应援。
难怪长谷川会感兴趣。藤真心想道。
这么想的人不止他一个。
旁边的队友捅了捅长谷川，用调侃的语气问道：“看得这么认真，是你喜欢的类型？”
长谷川回过神来，赶忙答道：“不是。”
“别害羞嘛，比赛结束后可以去搭讪一下。”
好像被误会了。长谷川有些无奈。
“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无意中路过听到了三井的名字，才会注意到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好像是三井寿的青梅竹马。
那可是曾经在比赛中狠狠挫败了他，并且拿了国中联赛神奈川mvp的三井寿啊。
国中三年最难忘的一场比赛，每当想起那场比赛，他就会回忆起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绝望。
正因为三井寿，他才下定决心苦练篮球，并且特地入学了篮球强校翔阳，想要在高中的赛场上一雪前耻。
只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发了会儿呆，回忆了一下沉痛的过去，结果就被队友误会了，而且这些笨蛋队友们还不相信他的辩解。
正在这时，看台上忽然大起来的应援声，将长谷川的注意力又拉回到球场上。
原来那个女生又拿到了球，并且在队友的掩护下，抓住了一个空位投篮的机会。
三分线外，只见她右脚迈开在前，左脚稍后，两膝微曲，右手五指张开，左手扶着球前上方，目视着篮筐。
下一秒，少女蹬地发力，右臂随腰腹伸展，手腕前屈，手指拨球，那颗橙色的篮球便从她的食指和中指的指端柔和地飞出。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一秒钟时间。
半空中，球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流畅地落入篮筐，命中得分。
这一球让紫队连涨三分，成功反超了白队。进球的少女笑着与队友们击掌庆贺，看台上不少人都鼓起了掌。
“姿势不错。”藤真也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不仅如此，时机抓得很果断，反应敏捷，基本功也很扎实。他在心中评价道。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长谷川则在心中想道，这个姿势，简直和三井寿当初绝杀他的那一球姿势一模一样。嗯，这两人果然是青梅竹马没错了。
然而少女的优势并没有延续下去。下一分钟，白队似乎意识到了问题，换了战术来重点盯防她。
少女一拿到球，就被两个二年级的前辈包夹，导致连续丢了两个球。
之后，她似乎想要强行突破，却因为被撞到而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痛——
倒下去的那一刻，视野里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
天海感到心脏在撞击感中重重一跳，脑袋也仿佛被地板震荡得蒙了一下。
下一秒，撞在地面上的部位传来火辣辣的胀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一夏！”
“小天！”
“抱歉……还好吗？我不是故意的。”
头顶传来藤村前辈的声音。
天海忍着疼痛撑起身体，握住对方伸来搀扶的手，借力站起身。
她感受了一下疼痛的部位，判断并没有伤到膝盖或者脚踝等关节，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没事吧？要下场休息吗？”裁判芦田副队长关切地问道。
听到“下场”这个词，天海顿了顿。
“没问题，继续打吧。”
说完，她冲着一旁满脸担心的好友橘和星梨比了个OK的手势。
见她确实行动无碍，芦田副队长把篮球递给她，然后吹了一下口哨。
比赛继续进行。
砰、砰——
胸腔里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为了缓解此刻焦虑和紧张，让自己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天海一边有节奏地拍着球，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藤村前辈刚才确实不是故意犯规。
篮球比赛中就是存在着大量的冲撞和身体对抗，犯规与不犯规仅有一线之隔，一不留神就可能造成损伤。
某种意义上，篮球在球类运动中属于相当“野蛮”的一项。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排球像是炮火对轰式的战斗。
队友们团结联合守护在自己的大本营，隔着一道拦网与对手较量，只需要把球打进对方的大本营，安全感会强一些。
而篮球，就像是冷兵器时代两军直接冲在前线的阵地战，球员们混战在一起，彼此厮杀搏斗。
冲撞中就容易出现摔倒跌跤，或者肢体打到对方的情况，球员身上有淤青是常有的事，严重一点的可能关节扭伤，甚至脑震荡。
因此，篮球比赛没有气势和拼劲是打不下去的。
球员需要燃烧自己的勇气和血性，面对气势汹汹的围攻时，要有勇于突破的决心，不能因为害怕阻挡，害怕丢球和受伤而畏首畏尾、磕磕绊绊。
也要有顽强的意志力。比赛中不能有松懈，对手随时都在找机会抢夺手中的球，疲惫也要忍着，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比赛上。
在深呼吸的片刻间，天海回想起了教练此前的评价——
“你的缺点是身材太纤瘦，对抗强壮的防守人时容易吃亏。”
国中时还不觉得，现在面对高中篮球部这些一米七以上、比自己更结实的前辈们，她才终于有了自己力量薄弱的实感。
倘若就此认输的话，会怎么样呢？
答案是——不会怎么样。
只是她会成为弱点，被对手重点针对，从而导致队伍输掉比赛。
部里的队友们会认为她软弱、虚有其名、实力弱小，从此再也不会对她付出信任。
教练也会失望，不仅县预选赛不会派她上场，说不定替补都没有她的份。
一想到种种可能的后果，强烈的不甘心泛滥上心头，她眼眶发热，嘴角也撇了下去。
教练看不上她的身体天赋，她偏要证明给教练看。
天海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脸颊微微鼓起。呼出这口气时，她感到心跳慢慢放缓了一点，大脑也冷静了下来。
面对高大的对手，面对包夹和重点盯防，这种情况要如何应对呢？
她回想着刚才男篮那场比赛，藤真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她的爆发力有限，也做不到他那样灵活华丽地运球。
大脑正在急转思考着对策，她忽然注意到视野的右前方，小前锋队友如月忍正在朝着她使眼色。
意思是让她传球过去？
……不错的主意。
现在白队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如月那边防守自然随之松懈了一点。
但是随意传球容易被断掉，二年级的前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需要找好时机。
“时间不多了，快过半场！”
耳边听到队友的提醒声，天海拍着球跑动起来。
只是腿部一发力，刚刚摔倒时撞击在地面上的地方就在隐隐作痛。
肯定是淤青了。
她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忽略这份不适，加快跑步速度。
她需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既然撞不过别人，那就让别人追不上她！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虽然只是一场部内练习赛，激烈程度却出乎意料地不亚于正式比赛。双方比分胶着上升，不曾拉开过差距。
“因为斗志是可以传染的。”
藤真注视着场上不断跑动着的少女。
被重点防守，摔倒了两次，她也没有退缩，眼神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不止是队友，对手也会被带动着认真起来。”
大概人总是更欣赏同类，藤真记住了这个身穿18号球衣的少女。
看台上，哪怕去医务室处理的队友已经回来了，翔阳的球员们也没有集合离开，而是都默契地坐在场边，准备把这场比赛看完。
最后哨声响起时，白队以一分险胜了紫队。
白队的女生们笑着击掌欢呼，而另一边的紫队则是气氛沉闷。
“你们先休息十分钟，然后老地方集合，复盘一下比赛。”教练吩咐道。
天海站在原地，看着比分怔了片刻，鼻子有些酸。
她努力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眼眶发烫，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见她站立不稳的样子，橘令花忙搀扶住她，安慰道：“练习赛而已，输了也没什么的。”
“不是，我只是腿痛。”
嘴上这样说，但声音里隐隐的哭腔根本瞒不过嘛。橘有些无奈地想道。
“但是你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嘛，跑那么快。”
“之前光想着比赛了，没感觉到疼，现在才感觉好痛……”
“是是是，那赶紧坐下休息吧。”
天海没有再反驳，默默地被扶着走到场边。
她属于那种天生泪腺发达的人，有时候明明没有想哭的意思，但生理上就是阻止不了泪腺分泌。
尤其是在关系亲近的人面前。独自一人时还好点，一旦被疼爱自己的人安慰了，反而控制不住情绪泛滥。
这一点她自己也很无奈。
大概是照顾到她的面子，橘特意带她去了休息区最边缘的板凳，避开了队友们。
这里后面的看台上正好坐着翔阳的球员们。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天海一抬头，就看到了走在最后的藤真健司。
而他竟然正在看着她。栗色的柔顺发梢下，一双眼睛明亮而清澈，与她目光相对。
“……”
如果是平时，哪怕是这场比赛之前，她都一定会大大方方和他打个招呼，但此刻刚输掉比赛，模样也太过狼狈，她一时无法作出恰当的反应。
少女眼中雾气朦胧，眼圈和眼尾都有些泛红，但神态却并不算很沮丧，嘴唇微撅的小表情，更像是一种不甘心的倔强。
藤真余光看了一眼长谷川，发现人正背着包已经朝着篮球馆的大门走远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
是不是应该帮个忙？
具体怎么追求女生帮不上忙，他没有经验，但起码可以帮队友打听一下在意的女生是谁。
这样想着的藤真决定做一个善良热心的队长。
他望着看台下的少女：“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被翔阳的这位人气爆棚的帅哥队长主动搭讪时，天海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毕竟之前海南的女生们热情地搭讪送礼物时，藤真表现得很礼貌，但态度却有些疏离，显然并不是那种对女生很感兴趣的轻浮类型。
她茫然地停顿了几秒钟，确信他真的是在问自己，才开口答道：“天海一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