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不是？那什么才是？是聪明，还是宝石？”巴雅尔皱眉。
“管它呢，爱是很重要，可它又不唯一，为什么一定要追求有人爱呢？”江扶英莞尔，笑眼弯弯。
巴雅尔不假思索:“当然要追求这个。若我父汗不爱我，我就不能成为兄弟姐妹们宝石马匹最多的人；若我哥哥不爱我，我就不能对他表露自己真实的情绪；若我额吉不爱我，我又怎么能得到她每日的关心和温柔？”
一连用了三个比喻句后，巴雅尔进行总结:“所以，有人爱很重要。”
江扶英认真地听她说话，末了才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爱啊，是我想得太肤浅了，我原以为你说的仅仅是慕澈之的爱。”
“嗯……慕大人的爱也很重要。”巴雅尔忍不住红脸，轻声道。
江扶英纳闷地歪头看她:“可是和你的家人相比，慕大人好像不能给你什么。”
“他不需要给我什么啊。每日光是看着他，我的心情就会很好——慕大人长得那么好看，温润如玉，翩翩公子，这还不够吗？”
巴雅尔坦率惯了，哪怕是当着正头夫人的面表达对其夫君的喜爱，也是直白了当。
江扶英听完反而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喜欢那张脸和那份气质啊。
以她的经验来看，颜粉这群体还是蛮不固定的，让他们脱粉轻而易举。不过江扶英不缺德，没想过通过抹黑慕澈之来让巴雅尔后退。
年少慕艾是很正常的事，小孩子有个喜欢的人问题更不大。江扶英也曾在“战火连天”的青春时代喜欢过初中风云人物，严格说来，她还不如巴雅尔勇敢呢。人家好歹敢说，她就只敢畏畏缩缩地搞暗恋。
她想了想，回答巴雅尔的疑惑:“这确实是够了。可如今你娶不了——”感觉到不对劲，江扶英登时改口:“嫁不了慕澈之，日后打算怎么办？难道要等我和他分开吗？”
“走一步是一步吧，”巴雅尔小眉头微皱，用了句中原俗语，“我会在心里给慕大人留个位置的。”
江扶英憋笑:“那我就替他谢谢你了。”
巴雅尔看她忍笑的模样，有点不高兴:“谢什么谢？”
“谢谢你的喜欢啊，”江扶英的笑意从眼中跑出来，“能够被很可爱的姑娘喜欢，更是一种荣幸，不是吗？”
＊
小小比试风波过后，之后的几日都很正常。巴雅尔这些小姑娘跟着江扶英等人到处玩，见识中原的好风物，以敖登为首的少年人便随行赵淮宴，每日日程规整固定。
深夜，福宁殿。
“小郡王深夜前来，定是有些话想要与朕单独说吧。”赵淮宴嘴角衔着抹似有若无的笑，落下白子。
敖登眉眼低垂，语气谦和，话不客气:“官家圣明。臣此次前来，是想要向您求娶璿宁长公主，永结大雍北漠之好。”他话头稍顿，“人人皆道中原人仁慈宽容，想来官家对我北漠，总该补偿一二吧。”
“朕是天子，不仅仅是中原人。天子所思，顾虑颇多；天子所求，理所当然。何来补偿一说？”赵淮宴轻笑，白子步步紧逼，“更何况，朕只有这么一个小妹妹，自然是要让她留在身边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公主在哪儿，都是在官家身边，不是么？”眉眼锐利的少年抿抿唇，黑子抵挡攻势。
“郡王明理，朕很欣慰。”赵淮宴答非所问，“纵观各朝各代，赔款者有之，割地者有之，和亲者更是数不胜数——可是，他们最后都灭亡了。前朝剑不斩今朝臣，从前的例子亦无需在朕这儿存在。”
“不过，”见敖登蹙眉更紧，赵淮宴心底嗤笑，话音一转:“若小郡王是心悦璿宁、真心想娶她，那不如留在我们端京城。朕会以最高规格为你们修建公主府，而你，会是国朝有史以来最尊贵的驸马。”
听懂他带着隐隐羞辱的取笑，敖登的后槽牙默默压紧，声音却依旧客气:“官家说笑。璿宁长公主金尊玉贵，岂是我等可随意攀附？臣方才所言，不过是为了小妹。臣自知福薄，无法求娶公主，可慕大人的正妻之位，巴雅尔已足够与之相匹。”
“官家若能让慕大人去我们草原，也是不错的生意。”
说到最后，敖登已经忍不住了，露出了政治动物的本色，根本不把人当人看。
“慕卿才华横溢，朕甚爱之。郡王一开口，便是让朕与他君臣分离，可是强人所难了。”赵淮宴依旧不急不缓，白子的进攻却愈发猛烈，将敖登的黑子层层包围，“朕瞧着小郡主亦很喜欢端京城，让她留下来岂不更好？”
“不可能。”敖登不做过多思考，直接拒绝。
嫁过来娶过去的本质都是“公主和亲”，把重要人物拿捏在手，待到两国开战，直接杀之壮军心。“公主”的使命，就是死亡。更有甚者，还会是开战的引子。
上头人想打，谁管公主的死活。
敖登只有巴雅尔这么一个亲妹妹，绝不会拿她做自己的嫁衣。
赵淮宴听到拒绝并不生气，反而说起了与之毫无干系的话:“古时张载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朕身为天子，享万民供养，自然要为他们开创太平盛世。”
“郡王可知，朕从前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宠皇子。不得人看重，不得人尊敬，只能一味隐忍度日。可朕就是不甘心……”
他声音沉沉，说起自己的理想，说起自己的抱负，敖登静静听着，随他所说的话变多，心中渐渐升起莫名异样的情感，身体微微发烫。
“郡王如今处境与朕的从前其实并无两样，你是嫡子，兄弟却是众多，想必每日过得也很紧张吧？……”
张允成身立如竹，站在赵淮宴身后。他用余光小心又隐晦地觑着对面敖登的眼中神色变化，唇畔滑过丝极淡的笑意，似嘲似讽。
还真是天真啊，小郡王。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管它呢，爱是很重要，可它又不唯一，为什么一定要追求有人爱呢？”江扶英莞尔，笑眼弯弯。
巴雅尔不假思索:“当然要追求这个。若我父汗不爱我，我就不能成为兄弟姐妹们宝石马匹最多的人；若我哥哥不爱我，我就不能对他表露自己真实的情绪；若我额吉不爱我，我又怎么能得到她每日的关心和温柔？”
一连用了三个比喻句后，巴雅尔进行总结:“所以，有人爱很重要。”
江扶英认真地听她说话，末了才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爱啊，是我想得太肤浅了，我原以为你说的仅仅是慕澈之的爱。”
“嗯……慕大人的爱也很重要。”巴雅尔忍不住红脸，轻声道。
江扶英纳闷地歪头看她:“可是和你的家人相比，慕大人好像不能给你什么。”
“他不需要给我什么啊。每日光是看着他，我的心情就会很好——慕大人长得那么好看，温润如玉，翩翩公子，这还不够吗？”
巴雅尔坦率惯了，哪怕是当着正头夫人的面表达对其夫君的喜爱，也是直白了当。
江扶英听完反而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喜欢那张脸和那份气质啊。
以她的经验来看，颜粉这群体还是蛮不固定的，让他们脱粉轻而易举。不过江扶英不缺德，没想过通过抹黑慕澈之来让巴雅尔后退。
年少慕艾是很正常的事，小孩子有个喜欢的人问题更不大。江扶英也曾在“战火连天”的青春时代喜欢过初中风云人物，严格说来，她还不如巴雅尔勇敢呢。人家好歹敢说，她就只敢畏畏缩缩地搞暗恋。
她想了想，回答巴雅尔的疑惑:“这确实是够了。可如今你娶不了——”感觉到不对劲，江扶英登时改口:“嫁不了慕澈之，日后打算怎么办？难道要等我和他分开吗？”
“走一步是一步吧，”巴雅尔小眉头微皱，用了句中原俗语，“我会在心里给慕大人留个位置的。”
江扶英憋笑:“那我就替他谢谢你了。”
巴雅尔看她忍笑的模样，有点不高兴:“谢什么谢？”
“谢谢你的喜欢啊，”江扶英的笑意从眼中跑出来，“能够被很可爱的姑娘喜欢，更是一种荣幸，不是吗？”
＊
小小比试风波过后，之后的几日都很正常。巴雅尔这些小姑娘跟着江扶英等人到处玩，见识中原的好风物，以敖登为首的少年人便随行赵淮宴，每日日程规整固定。
深夜，福宁殿。
“小郡王深夜前来，定是有些话想要与朕单独说吧。”赵淮宴嘴角衔着抹似有若无的笑，落下白子。
敖登眉眼低垂，语气谦和，话不客气:“官家圣明。臣此次前来，是想要向您求娶璿宁长公主，永结大雍北漠之好。”他话头稍顿，“人人皆道中原人仁慈宽容，想来官家对我北漠，总该补偿一二吧。”
“朕是天子，不仅仅是中原人。天子所思，顾虑颇多；天子所求，理所当然。何来补偿一说？”赵淮宴轻笑，白子步步紧逼，“更何况，朕只有这么一个小妹妹，自然是要让她留在身边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公主在哪儿，都是在官家身边，不是么？”眉眼锐利的少年抿抿唇，黑子抵挡攻势。
“郡王明理，朕很欣慰。”赵淮宴答非所问，“纵观各朝各代，赔款者有之，割地者有之，和亲者更是数不胜数——可是，他们最后都灭亡了。前朝剑不斩今朝臣，从前的例子亦无需在朕这儿存在。”
“不过，”见敖登蹙眉更紧，赵淮宴心底嗤笑，话音一转:“若小郡王是心悦璿宁、真心想娶她，那不如留在我们端京城。朕会以最高规格为你们修建公主府，而你，会是国朝有史以来最尊贵的驸马。”
听懂他带着隐隐羞辱的取笑，敖登的后槽牙默默压紧，声音却依旧客气:“官家说笑。璿宁长公主金尊玉贵，岂是我等可随意攀附？臣方才所言，不过是为了小妹。臣自知福薄，无法求娶公主，可慕大人的正妻之位，巴雅尔已足够与之相匹。”
“官家若能让慕大人去我们草原，也是不错的生意。”
说到最后，敖登已经忍不住了，露出了政治动物的本色，根本不把人当人看。
“慕卿才华横溢，朕甚爱之。郡王一开口，便是让朕与他君臣分离，可是强人所难了。”赵淮宴依旧不急不缓，白子的进攻却愈发猛烈，将敖登的黑子层层包围，“朕瞧着小郡主亦很喜欢端京城，让她留下来岂不更好？”
“不可能。”敖登不做过多思考，直接拒绝。
嫁过来娶过去的本质都是“公主和亲”，把重要人物拿捏在手，待到两国开战，直接杀之壮军心。“公主”的使命，就是死亡。更有甚者，还会是开战的引子。
上头人想打，谁管公主的死活。
敖登只有巴雅尔这么一个亲妹妹，绝不会拿她做自己的嫁衣。
赵淮宴听到拒绝并不生气，反而说起了与之毫无干系的话:“古时张载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朕身为天子，享万民供养，自然要为他们开创太平盛世。”
“郡王可知，朕从前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宠皇子。不得人看重，不得人尊敬，只能一味隐忍度日。可朕就是不甘心……”
他声音沉沉，说起自己的理想，说起自己的抱负，敖登静静听着，随他所说的话变多，心中渐渐升起莫名异样的情感，身体微微发烫。
“郡王如今处境与朕的从前其实并无两样，你是嫡子，兄弟却是众多，想必每日过得也很紧张吧？……”
张允成身立如竹，站在赵淮宴身后。他用余光小心又隐晦地觑着对面敖登的眼中神色变化，唇畔滑过丝极淡的笑意，似嘲似讽。
还真是天真啊，小郡王。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