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告诉你了,卦象就这么指示的,所以我才穿过落希尔,你要知道落希尔可是最不欢迎女巫的,我都可能会死在那儿。”大鼻子的女巫抱怨道,“那里的术士现在多得不得了。”

    恩普莎的嘴角往下耷拉着,一只眼睛的眼皮又肿又红,左眼几乎只剩下一条缝的视野,她说道:“术士从来不管我们的事情,你害怕什么,莱克西。”

    “你说得倒轻松,你自己用从术士那里偷来的卷轴直接到这儿的,我可是要自己穿过来。”大鼻子女巫的嗓音越来越大,这一行使她非常不满,她冒了很大的险,却几乎没得到什么。

    恩普莎表情怪异地看着莱克西,“是谁弄丢了母亲的遗物的,不然我需要冒险偷东西,而你要自己驾着马车回来?”

    莱克西没有再说话,她泄愤般踢了踢装着瘦狼的笼子,啐了一口,“龙没那么好找,起码还有点别的收获。”她拿起桌上的死貂,从缝隙里塞进了狼笼里,诡异地笑着,“吃吧吃吧,别饿坏了自己。”

    几只瘦狼都一动不动,莱克西见状,阴冷地哼笑一声,“宁愿去死也不吃是吗?”然后转过身对着拄着木棍的埃达,指使道:“嘿,小牧师,过来打扫干净这里,还有别让这狼饿死了,饿死了我就把你喂给这群动物。”

    埃达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个左眼浮肿的女巫也转过身来盯着她看,“莱克西,你可真不要命,居然敢叫日神的仆人侍奉你。”虽然说是这样,但她的语气极为不屑,浮肿的眼皮使劲儿向上抬着,这使她的面部失去平衡,脸上的赘皮在四处游荡,看起来恐怖又滑稽。

    果然,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恩普莎对着装满动物的笼子侧侧头,指挥道:“赶紧把那里清理干净。”

    埃达倒没有什么被羞辱的感觉,她的信仰没那么纯粹,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就走到了桌前。

    两个女巫在离开之前还在商量要怎么搞到一张卷轴,“台农几乎都没几个真正的术士……你怎么能指望在这……”

    埃达一边清理桌上的秽物,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笼子里的狼,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她把临行前带着的面包分了给它们,那是玛丽给她的,因为她吃得太少了,玛丽怕她会饿,给了她好大一块面包,用布袋系在她腰带上,防止她在回去的路途中饿了没东西吃,这时候的面包都硬得能做武器了,跟着埃达一路从山上掉下来居然没有撞碎哪怕一小块。

    “也许你们吃这个。”说完她也笑了,她嘲笑般摇摇头,扶着笼子站了起来,继续清理。

    清理完了一桌狼藉,埃达艰难站起来,她找到了一张沾满毛的破布充作围裙,双手在上边使劲擦了擦,手上那黏糊糊的感觉才消失了。

    她正要弯腰去拎装满秽物的污桶,笼子里的动物又开始疯狂地撞起了笼门,埃达扭过头去看,那些动物也安静下来,在幽暗的室内被烛光映得发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埃达心里也充满了疑惑,但是她目前最需要做的不是调查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快点离开这两个危险的女人,她们看起来就不太好惹。

    她提着污桶走出去,恩普莎不知去了哪里,莱克西正拿着一本书在杂物堆砌、灰尘厚重的起居室里坐着。

    莱克西掀起眼皮,看了埃达一眼,说道:“你出不去的,你无法越过那扇门或者任何一扇窗,至于那些肮脏的垃圾直接从窗外扔出去就行了。”

    女巫们的居所是一个不大的木屋,正如她们所言,他们是刚回到台农,因为这屋子里的家具十分破旧,几张烂掉的椅子摔倒在桌子附近,上面还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裙摆拖过的地方能扬起一阵烟尘,呛得埃达捂着口鼻不断咳嗽,但是她忘记她手上还留着那阵作呕的气味,这一捂,差点让她昏厥过去。

    女巫翻着书本,虽然有着一颗硕大的鼻子,但是这些扬起的烟尘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那桶子秽物同样也没影响到她分毫,看到埃达咳到弯腰的样子,她还说道:“悠着点,日神的小牧师。”

    埃达没有回话,只是走到窗边,艰难地推开了半扇木窗,外边黑漆漆的,她的视力相当不错,有限的火光能让她看清屋子周围的东西。

    这幢屋子外边是林立的巨大树木,上边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看样子她们还在黄金镇附近。如果传说是真的,她又足够走运的话,这里应该是旦斯森林最广阔的那部分。

    黄金镇的旦斯森林有着关于女巫的传说,高峰镇则流传着龙的传说,这群女巫追随着关于龙的预言回到了台农,想要根据卦象找到一头龙。

    埃达一边想着,一边努力抬起桶,不过女巫莱克西阻止了她。

    “不不不,小牧师,另一个窗。”女巫指了下相反的方向。

    埃达顺着她的话,走到了另一扇窗前,打开那扇窗的时候,发现隔壁是另一幢木屋,两个房子离得十分之近,她的视力不错,借着雪地的光线,能看到很远,这里只有两幢小小的屋子,再往远处看就是与黑暗相融的森林了。

    对面的屋子尚有人住,微弱的火光从木窗的缝隙中漏出来,不过她没有在意太多,直接把污水桶里的秽物倒了出去。

    那幢屋子的人仿佛知道了,木窗跟木门都传来一阵“嘭嘭”急响,与此同时,屋内传来了莱克西笑声,她合拢好手上的书,一边笑一边说道:“好孩子,现在你可以回去小房间里了。”

    埃达没有犹豫,提着桶转身,一瘸一拐回到了那个充满动物气息的小房间里。

    她放下桶之后,开始搜寻房间里都有什么东西,然而除了房间中央的一张巨大石桌,其他的地方都布满了笼子,有些笼子是空的,但是上边盖着布,她绕着这些笼子走了好几圈,才在笼子的缝隙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在众多的铁笼子后的角落里,有一张相当大的床,上边挂着几层厚重的帘幔,帘幔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系带是绸做的,已经脏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整张床散发出一股霉味。

    深受臭味困扰的埃达终于忍不住了,她拿开别针,摘下了最外边的头巾,将自己的面部围了起来。

    她拿起棍子,撩开了一层帘幔,然而发现里边还有一层帘幔,这一层明显要比前一张要精美得多,石桌上透来的烛光,能看到是一层绿色的绒布,上边绣着一些奇怪的纹路,因为有外层的遮罩,反而没积太多的灰尘,只是除了那股霉味之外,又多了一股腐烂的味道,说实话她也分辨不清到底是床内部传出的臭气,还是笼子那边传来的。

    埃达总觉得这层帘布一掀开,里边会出现一具搁置已久的尸体,但实际上没有,掀开帘幔之后,里边就是普通的床铺,床上叠了很多层被褥,最上边歪歪斜斜搁置着一个长条的枕头,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了。

    埃达是不能睡这张床的了,天知道这个床之前的主人是谁,而且这股霉味实在是太大了,她小心翼翼放下帘幔,慢慢从铁笼子的缝隙中穿出去。

    她没能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任何一个窗子,按她的习惯她总是喜欢待在窗边的,不过也只能睡门边了,她也不敢随意就把门关上,除了担心那两个女巫会不快之外,她也怕自己被熏死。

    埃达拖着那张破烂的大毡布放在门边,整个人坐在上边蜷缩起来,虽然她觉得床上的几张被褥脏且充满一股异味,但是下半夜从各个缝隙穿进来的冷风还是让她退让了,她颤抖着回到那张床前,拿下了一张被子,她更不敢拖到门边,只能不安地睡在床边的地上。

    有了被褥就暖和多了,虽然她的精神依旧紧绷着,而且也许久没进食,哪怕喝一口水了,但她还是很快就昏沉起来。

    只是昏沉中总是听见两个女巫在用她不懂的语言争吵着,笼子里的动物也时不时躁动一下,整个夜晚都在诡异的声响中度过。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女巫们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她们仿佛也不是很在乎埃达的存在,埃达也感觉到自己的腿好多了,虽然走动依旧需要那根棍子,但是好歹不会再出现那种钻心彻骨的痛,不过她很快就收起心中的窃喜,因为她仍旧记得莱克西昨晚对她的警告,她似乎无法离开这个屋子。

    埃达小心翼翼推开大门,寒冷的冬风仿佛要一脑袋撞进她的骨子里,她冷得瑟瑟发抖,她搂紧了斗篷,试探性地踏了一步出去,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当她双脚都离开这幢屋子,才发现自己原来一步都迈不开,她只能又回到房屋里来。

    她想要到二楼去探索,但是跟她想出去一样,一只脚可以踏上楼梯,但当她两只脚都踩在楼梯上,她动弹不得。

    正在她想尽办法离开时,木门裹着冷风被打开了。

    “很好,我的龙在哪儿?”门前的女人比起恩普莎还有莱克西要年轻多了,肌肤无比光滑,她穿着单薄的丘尼卡,没戴头巾,长长的卷曲的黑发披着,嘴唇刻薄地抿着。

    她挑剔地看了埃达一眼,“来吧,女仆,告诉我你的主人们在哪?”她刚开始还以为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是恩普莎,不过小姑娘明显比恩普莎年轻时候好看多了,即便恩普莎找到了秘药重回年轻,也不能换个样子,除非她把自己的脸皮割下来换掉。

章节目录

中世纪生活手册[西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阿瓜没有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阿瓜没有瓜并收藏中世纪生活手册[西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