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做什么。”裘林术士难得没有醉醺醺地出现,年轻牧师的房间,窗户被打开了,外边站着一只传信的渡鸦。

    “写点什么东西。”年轻的牧师随口回答道。

    裘林已经无法感觉到那天的力量了,大约是那奇怪的东西已经远离,不过他多半能猜到牧师在写什么东西,他也不在意,提醒牧师要出发了。

    牧师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去,看着清醒的术士,“裘林爵士,在我们到这躲避风雪那天,你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

    “我当时醉醺醺的,能感知到天地就不错了。”裘林这样回答道,他是一个真正的术士,跟那些被法术炮制出来的可能随时会被抛弃的可怜虫并不一样,不过也正是如此,他与黑袍牧师之间出现了裂痕,他既不想与这些人为制造的术士为伍,又同情这些可怜虫,更看不起虚伪的上层。

    黑袍牧师笑了一下,没再询问。

    另一头的埃达已经重新起飞了,天气状况良好的情况下,没几日,她就飞到了高加。高加气候温和湿润,因为不需要到港口城市乘船,她随即找了个靠近牧场的地方停下,这地方离港口城市也不会太远。

    她想在这丢下雷恩跟康葛。

    “你当时不是说会到行宫作客吗?”雷恩觉得眼前这家伙真的很棘手,既不感恩,也不仁慈,软硬不吃,唯一服软的表现就是在他边上坐了坐,拿他当傻子一样耍了吗?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救过你啊!”

    “女巫姐妹也算救过我啊。”虽然她摔倒在坑里,很快乔治夫妻也能找到她,没有女巫姐妹的“帮助”,她现在还窝在黄金镇的家里过冬,她只是想找个理由拒绝雷恩而已。

    雷恩暴躁起来,他来回走动着,小龙好奇地看着他,脑袋跟着向左向右。

    “你会需要盘缠。”他说道,“至少你很难一人上路。”。

    埃达的脸木木的,垂着的眼皮下眼珠子转了转,她已经忘记这回事了,使唤金发王子实在是太顺手了。

    盗走他的财宝吗?她又换了个计策,不过说实在的,她其实也根本甩不掉这家伙吧,路上又不是没特意扔过,没几日就又跟上来了。

    不过她好像随便抢个商队都行吧……埃达没意识到自己的天性已经开始解封,路子越跑越偏,而且警惕之心也在下降。

    其实她想得完全正确,雷恩确实有方法跟踪她,让他抓狂的是埃达真的油盐不进,他跟着埃达当然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一路上也帮了她不少忙,还救了她一命,而且一开始自己的命差点就砸她手里了。

    “那这个可怜的女孩呢?你准备如何安顿她?”雷恩的话音刚落,埃达就立马回答他了。

    “她当你行宫的客人呗。”

    雷恩气笑了。

    “虽然我知道你会自己想办法跟上来,我也不太能管得着你,但是你的行宫我还是不去了。”毕竟他跟萨贝尔夫人可是流着一样的血,鬼知道最后会不会上演家族团圆的戏码,即使现在看来雷恩有自己的想法,谁又说得准呢,对比起嫁出去后连姓氏都更改了的大公主,这家伙可是个王子。

    雷恩找了一棵树,一屁股坐了下去,靠着树干在生闷气。

    康葛巴巴地看着两人,最终选择坐在河边发呆。

    小龙见没了热闹,转身甩几下尾巴,选择走到康葛边上一起看着河水发呆。

    入了夜,埃达准备跑路,她这两日大致辨别了方向,准备往东飞,去寻找其他传说中龙的生源地,当前只能放弃回台农的想法,她也曾想过给黄金镇的家人寄去信,但女巫姐妹其实并不清楚她的实际身份,他们可能最后能查清,但她也不得不谨慎,至少要减少这样的可能。

    巫术并不是万能的,埃达也亲自体验到了。

    在走之前,她凑到雷恩的边上,小声说:“我知道你会帮忙安顿康葛的。”

    雷恩听了很想拔剑,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们的目光同时移到熟睡的女孩身上,对于埃达来说,她对康葛最多是感到抱歉,雷恩也知道这是埃尔温的私生女,安顿好她是必然的。

    埃达骑着莱尔飞到了半空,她低下头去看被留在地上的雷恩,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什么,正低头沉思,她没有再理会,借着月亮的方位,出发了。

    走前还没忘了把雷恩的剑都顺上了。

    缺少其他人助力的旅程骤然变得更加艰苦,她小心翼翼避开城池,只在山区游荡,可是穿过贯穿南北的巨大山脉之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在越过平原的时候要更为小心。

    她没有再跟以前一样到城池里去,一是因为现在孤身一人,二是现在也没有再试图去联系任何人的想法,她走得小心谨慎,只在特别必要的时候在村镇的集市上买些东西,惹眼的金币也早早全换成了铜币,这还一度引起了莱尔的不满。

    黑夜渐渐褪去,莱尔躺在地上,还在熟睡,埃达在光明渐渐到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巨大的温差以及长途跋涉的疲累,让她生了场病,她跟莱尔在这片草原呆了好些日子,病中她不忘谨慎地探看周围是否有人活动的踪迹,这片草原水草丰茂,但是人迹罕至,如果不是生病了必须要找个地方停下休养,她实际也并不敢在这样的地方逗留,她飞越山脉东边几个村镇不久,就到了这里,病情的进展很快,她来不及思考更多。

    火堆边上还有小半截羊,这是莱尔猎来的,也可能是偷来的,边上放着一块白布,她割下了不少羊肉,放在火堆边日夜烘烤,给自己的旅途加一些能够即食的肉干,锋利的匕首不小心割伤了她的手,血涌了出来,她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叹了口气,捂着伤口走向行囊,期间血从指缝漏下,一点一点滴在土地上。

    她病得厉害的时候蜷缩在火堆边上,浑身没有力气,手里依旧死死抓着剑,莱尔走远一点打猎,都让她胆战心惊,在此刻她开始有些怀念同伴,但等好了之后,她便又将此事放至脑后。

    她伸手抚摸了一下莱尔的脑袋,睡梦中的莱尔从鼻子嗤了一声。

    日头渐渐起来了,埃达包扎好伤口,确认血已经止住了,便站了起来,向东望去,极目处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仿佛是一块黑色的巨石,她想了一下,决定在离开前去看看。

    龙的存在让她没有以前那么谨慎,只是当前她还没意识到。

    她收好简陋的帐篷,跟其他物品卷在一起,背在背上。独行之后,她就换上了游牧民族行动更加便宜的衣裳,方便她活动和骑龙。

    莱尔跟在她身后,一人一龙就缓慢地往远处走去。莱尔走了一阵,可能是觉得无聊,可能是饿了,翅膀一振就飞走了,埃达抬头,看莱尔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然后闭上了眼睛,她获得了莱尔的视野,她看到了自己站在草原上,身边是黑色的溪流。

    黑色?

    埃达睁开了眼睛,她观察过周围的情况,但那是在寻找是否有人活动的痕迹,自然环境的情况她还来不及花多少心思,至于是否有能造成威胁的动物,倒也不算很在意,莱尔的气息让其他的动物都绕道而行。

    所以这还是她在这停留好些天之后,第一次发现附近的溪流,水底居然是黑色的,她也不是没喝过这溪里的水,但那时候已经开始生病了,意识都有些迷糊,装了几个水囊之后,她就一头倒进靠着石头勉强搭起来的帐篷里。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特殊之处。

    埃达拄着笔直的棍走向溪边,这是在莱尔拾的柴火里抽出来的,是的没错,莱尔不仅会打猎,因为被埃达赶去拾过柴火,现在还掌握了拾柴的技能。

    溪流底下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石块,埃达的视线顺着溪流一路望去,尽头就是那块巨大的黑石。

    她蹲了下去,手触碰着冰凉的水,水质看起来很好,澄清透明,但是除了水,什么也没有。埃达警惕起来,她总算理清违和之感从哪来了,她在地里躺了这么久,动物不敢出现在这附近,还可以说是莱尔在此,昆虫呢?这里除了莱尔跟自己,仿佛没有其他生命一样。

    风轻轻抚动小腿高的草,埃达伸出手去感受风,带着秋冬气息的风,但为什么草原依旧是碧绿的?

    她心念一动,呼唤莱尔。

    一人一龙在空中盘旋了很久,这让埃达确定,她们正在以巨石为中心,来回地绕圈子,她能看见远处的山脉,那是她刚辛苦越过的特里奇山脉,但是无论她怎么飞,中途都会看见这块巨石。

    日头更高了,她因生病依旧有些沉的脑子,被冷风跟当前诡异的情况激得清明起来。

    看来,比起她的谨慎理智,她的倒霉体质对她的影响更大。

    埃达叹了一口气,决定降落在巨石周围,趁着白天检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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