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深秋，山风将满坡的草木吹成了金黄色，那些仍挂在梢头的叶片，在西下的斜阳里扑簌作响。
祁乐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仰头望着身旁英姿挺立的恋人。
“真好！我马上就能成为701正式的一份子了。那时我可以与你并肩作战，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出任务，一起做好多的事，再也不用依靠书信来了解彼此了！”
看着祁乐的笑脸，冯忠南不知如何回应，默默移开视线望向远山深处。
他刚从雷婷那儿回来。
经过昨天一天的整理，综合考核的成绩出来了。雷婷给包括陈望安在内的蓝队全体成员以满分，黄队表现虽略逊一筹，但鉴于三人在审讯中表现出的非凡意志，还是给了他们八十分。
对祁乐来说，这个分数对让她进入701北院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其实，我不想你来……”
“我知道啊。”祁乐站起身来，把手揽上冯忠南的脖颈，有些无所谓。
“你知道什么？”冯忠南摇摇头，将她轻轻推开，“701和其他部队不一样，这里很危险，里面的每一个人都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祁乐把手指挡在他的唇上。
“我不在乎这里有多危险，也不怕牺牲。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满足了。这个在一起，不只是身体上的，心也一样——我有着和你同样的志向，我愿意为党为国家为人民献出我的生命。”
冯忠南重新审视着眼前的人。
初见时，她还是个女学生，二十岁左右，留着齐耳的短发。就是那次的学生运动，他救下了敌人枪口下的她。
那次以后，他们没有了联系。
他以为他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可半年后的某天，他正坐在街边吃面，一个女孩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了，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还记得我吗？”
“……”
“我叫祁乐，你救过我。”女孩并没有因为他忘记自己而难过，反而主动介绍起了自己。
祁乐。
这个名字，是他唯一知道关于她的事情。他有些惊异地望着眼前的人。
“不用这么惊讶。我有些独特的能力，”她伸出手指在太阳穴旁边点了两下，“所以，哪怕只是见过你一面，我也能够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你。”
尽管那时他是地下党，接触的人越少越好，但他还是同她交换了通信地址。
她像个诗人，总能写下最浪漫的文字；而他，喜欢她那些倔强又柔美的情诗。
从那时起，他们的缘分就再也斩不断了……
想到这些，冯忠南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拉祁乐在长椅上坐下，两人依偎在一起，成了彼此秋日里最炽热的温度。
临走时，祁乐不忘替陈望安询问模拟考核的成绩。
她知道小姑娘已经为此惴惴不安很久了。
“你放心吧，她是满分。回去告诉她，不用紧张，明天的数学测试只要正常发挥，绝对能进北院的！”
“行，那我回去了，我还要再看看书。”
上楼前祁乐在冯忠南脸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冯忠南望着她的背影，内心荡漾开一抹温柔。
“小夏？安安？”
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祁乐不由喊了两声。
“在……”陈望安低低应了一声。
“安安？在看书怎么不开灯？”祁乐皱着眉头，随手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你小夏姐呢？”
“下午冬岳哥他们来，说明天就要考试了，想请人补习数学，小夏姐姐跟他们去二食堂讲题了。”
“那行。对了，你以后看书记得要开灯，不然都把眼睛看坏了！”
“嗯……”
“怎么还是蔫蔫儿的，不舒服吗？”祁乐听出她声音里的虚弱，走过来伸手想去摸她的额头。
陈望安立刻往后缩了缩，钻进被子里：“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困，想睡一觉！”她拉过被子蒙住半个脑袋，跟祁乐说着晚安。
昨天从“岗山”回来后，她一直有些嗜睡，也不知道是吃药的原因，还是失血过多。今早醒来又开始发烧，一烧就是一天。
不过她没跟任何人说。
大家都很忙，她不愿给别人添额外的麻烦。
“睡觉？也对，你是该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睡吧……”祁乐没有起疑，脱下外套后，轻手轻脚坐在长桌前开始复习功课。
夏惠枫到了晚上八点多才回来，推门刚想说话，却见陈望安已经睡下了，忙捂住嘴，将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又吞回去。
祁乐见她回来，也不再学习，立刻合了书同她出门洗漱。
到了后半夜，祁乐突然被“咚”的一声闷响惊醒，起床看见陈望安半跪在地上，不由吓了一跳。
“安安？！”她连忙点了盏小灯。
夏惠枫也被两人的动静吵醒，赶快从上铺爬下来，将陈望安抱到床边。
“咦！好烫，安安你发烧了？！”
“怎么回事？”
“我……腿疼……”陈望安其实睡下没多久就被疼醒了，想起床拿片止痛药吃，没想到腿疼得站不起来，刚下床就跪倒在地上。
祁乐从陈望安抽屉里摸出枚白色的小圆止痛药片，又倒了杯水递过来：“怎么搞的？昨天不还好好的吗？去医务室看看吧！”
陈望安赶紧摇头：“不用，我吃上药一会儿就不疼了。”说着她把药片放进嘴里，又喝了几口水润嗓子，“姐姐，你们睡吧，明天还要考试。”
夏惠枫坐在床边，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祁姐，你去睡吧，我陪她坐一会儿。”
“我和你一起。”
“我不担心测试，还是我来吧，你先休息。”夏惠枫也是郑当招来的数学天才，留过洋，懂得洋人的那套思维。郑当觉得她可能会给“紫密”的破译工作带来些进展。
祁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同意了。
陈望安知道，此时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消解夏惠枫的担忧，只得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夏惠枫就坐在床头边，手里提着那盏小灯。微弱的光芒将她耳边散落下来的一丛鬓发的影子投映到脸侧，陈望安看着她，忽然想到了母亲。
长夜又平静下去，唯有一盏夜灯长明。
祁乐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仰头望着身旁英姿挺立的恋人。
“真好！我马上就能成为701正式的一份子了。那时我可以与你并肩作战，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出任务，一起做好多的事，再也不用依靠书信来了解彼此了！”
看着祁乐的笑脸，冯忠南不知如何回应，默默移开视线望向远山深处。
他刚从雷婷那儿回来。
经过昨天一天的整理，综合考核的成绩出来了。雷婷给包括陈望安在内的蓝队全体成员以满分，黄队表现虽略逊一筹，但鉴于三人在审讯中表现出的非凡意志，还是给了他们八十分。
对祁乐来说，这个分数对让她进入701北院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其实，我不想你来……”
“我知道啊。”祁乐站起身来，把手揽上冯忠南的脖颈，有些无所谓。
“你知道什么？”冯忠南摇摇头，将她轻轻推开，“701和其他部队不一样，这里很危险，里面的每一个人都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祁乐把手指挡在他的唇上。
“我不在乎这里有多危险，也不怕牺牲。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满足了。这个在一起，不只是身体上的，心也一样——我有着和你同样的志向，我愿意为党为国家为人民献出我的生命。”
冯忠南重新审视着眼前的人。
初见时，她还是个女学生，二十岁左右，留着齐耳的短发。就是那次的学生运动，他救下了敌人枪口下的她。
那次以后，他们没有了联系。
他以为他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可半年后的某天，他正坐在街边吃面，一个女孩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了，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还记得我吗？”
“……”
“我叫祁乐，你救过我。”女孩并没有因为他忘记自己而难过，反而主动介绍起了自己。
祁乐。
这个名字，是他唯一知道关于她的事情。他有些惊异地望着眼前的人。
“不用这么惊讶。我有些独特的能力，”她伸出手指在太阳穴旁边点了两下，“所以，哪怕只是见过你一面，我也能够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你。”
尽管那时他是地下党，接触的人越少越好，但他还是同她交换了通信地址。
她像个诗人，总能写下最浪漫的文字；而他，喜欢她那些倔强又柔美的情诗。
从那时起，他们的缘分就再也斩不断了……
想到这些，冯忠南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拉祁乐在长椅上坐下，两人依偎在一起，成了彼此秋日里最炽热的温度。
临走时，祁乐不忘替陈望安询问模拟考核的成绩。
她知道小姑娘已经为此惴惴不安很久了。
“你放心吧，她是满分。回去告诉她，不用紧张，明天的数学测试只要正常发挥，绝对能进北院的！”
“行，那我回去了，我还要再看看书。”
上楼前祁乐在冯忠南脸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冯忠南望着她的背影，内心荡漾开一抹温柔。
“小夏？安安？”
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祁乐不由喊了两声。
“在……”陈望安低低应了一声。
“安安？在看书怎么不开灯？”祁乐皱着眉头，随手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你小夏姐呢？”
“下午冬岳哥他们来，说明天就要考试了，想请人补习数学，小夏姐姐跟他们去二食堂讲题了。”
“那行。对了，你以后看书记得要开灯，不然都把眼睛看坏了！”
“嗯……”
“怎么还是蔫蔫儿的，不舒服吗？”祁乐听出她声音里的虚弱，走过来伸手想去摸她的额头。
陈望安立刻往后缩了缩，钻进被子里：“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困，想睡一觉！”她拉过被子蒙住半个脑袋，跟祁乐说着晚安。
昨天从“岗山”回来后，她一直有些嗜睡，也不知道是吃药的原因，还是失血过多。今早醒来又开始发烧，一烧就是一天。
不过她没跟任何人说。
大家都很忙，她不愿给别人添额外的麻烦。
“睡觉？也对，你是该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睡吧……”祁乐没有起疑，脱下外套后，轻手轻脚坐在长桌前开始复习功课。
夏惠枫到了晚上八点多才回来，推门刚想说话，却见陈望安已经睡下了，忙捂住嘴，将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又吞回去。
祁乐见她回来，也不再学习，立刻合了书同她出门洗漱。
到了后半夜，祁乐突然被“咚”的一声闷响惊醒，起床看见陈望安半跪在地上，不由吓了一跳。
“安安？！”她连忙点了盏小灯。
夏惠枫也被两人的动静吵醒，赶快从上铺爬下来，将陈望安抱到床边。
“咦！好烫，安安你发烧了？！”
“怎么回事？”
“我……腿疼……”陈望安其实睡下没多久就被疼醒了，想起床拿片止痛药吃，没想到腿疼得站不起来，刚下床就跪倒在地上。
祁乐从陈望安抽屉里摸出枚白色的小圆止痛药片，又倒了杯水递过来：“怎么搞的？昨天不还好好的吗？去医务室看看吧！”
陈望安赶紧摇头：“不用，我吃上药一会儿就不疼了。”说着她把药片放进嘴里，又喝了几口水润嗓子，“姐姐，你们睡吧，明天还要考试。”
夏惠枫坐在床边，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祁姐，你去睡吧，我陪她坐一会儿。”
“我和你一起。”
“我不担心测试，还是我来吧，你先休息。”夏惠枫也是郑当招来的数学天才，留过洋，懂得洋人的那套思维。郑当觉得她可能会给“紫密”的破译工作带来些进展。
祁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同意了。
陈望安知道，此时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消解夏惠枫的担忧，只得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夏惠枫就坐在床头边，手里提着那盏小灯。微弱的光芒将她耳边散落下来的一丛鬓发的影子投映到脸侧，陈望安看着她，忽然想到了母亲。
长夜又平静下去，唯有一盏夜灯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