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儿还有很多,毒发会七窍流血而死,死状奇丑,死得特别狰狞。”

    “你应该不是在青城特意等我的吧。”顾蒹葭说着话,想都没想就扑在了言世冥的身上。一阵箭风擦着顾蒹葭的耳边而去。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打斗声。

    “你还好吧。”顾蒹葭听到言世冥一声闷哼,以为他中箭了。

    言世冥吐出一大口黑血。

    “你中毒了?”言世冥赶紧捂住顾蒹葭的嘴。

    “已经清理干净了,跟之前一批是同一路人。”一年轻的侍卫在车帘外汇报道。

    刚好一阵风吹来了血腥味,同时吹开了车帘,侍卫的头埋得更低了。突然寒光乍现,侍卫如陀螺般旋转进了马车,匕首直直冲向顾蒹葭的脖颈,言世冥一个翻转,右手抱着顾蒹葭,左掌打在侍卫的右肩上,但是匕首入肉的声音还是传来了。

    顾蒹葭感觉到一阵疼痛,嘴里念叨着:“混蛋。”一脚直接把跪在地上的侍卫踹出了马车。如果不是言世冥抱着自己耍帅,自己是可以躲过的,他救下自己还非要关键时候把自己推出开挡了这一剑。

    “这次你有点过了。”言世冥冷冷对着外面说道。

    “属下迫不得已。”

    “待回去,你再给我一个交代。先下去吧。”

    “是。”

    “主上。”言玄拱手站在车帘外,等候指示。

    “愈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言世冥重新坐下,理了理衣袍,微微粗喘,但是发丝都无一丝凌乱。

    “或许将军只是为了历练主上。”言玄轻轻说着。

    “罢了,我们停下休整一番,处理下尸体,顺便处理下伤口吧。”

    “言黄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你不必替他求情,日后再发落。”言世冥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

    “给我一点金疮药吧。”顾蒹葭刚说完,一个药瓶就放在了马车边。

    “有劳姑娘替主上上药了。”

    “唉,不是,是我自己。”

    顾蒹葭背对着言世冥在自己腰间简单粗暴地上了点金疮药,

    “有劳姑娘了。”言世冥捉住顾蒹葭拿药瓶的手,说着就开始脱上衣。

    顾蒹葭无奈笑笑,直勾勾盯着言世冥脱衣服。言世冥也不扭捏,毕竟在府中常有侍女伺候自己沐浴更衣。只是当顾蒹葭用手指蘸着药膏涂上伤口处的时候,言世冥还是不自觉地耳根发红了,脸颊微微发烫。

    “真是作孽啊,自己刺的伤口还得自己来涂药。”顾蒹葭调侃道。

    “多谢姑娘。”言玄的声音拉回了顾蒹葭的思绪。

    原来顾蒹葭涂药涂着无意中看到言世冥脖颈间的伤痕,没忍住,彻底扒开了言世冥的上衣,言世冥着实被她这一举动吓到了,没来得及拦住。就这样言世冥布满伤痕的后背露在了顾蒹葭的眼前。

    想到自己的父亲,顾蒹葭不自觉地眼眶一热:“战场上弄的?”

    言世冥裹紧上衣,没有回答,这在顾蒹葭看来却是默认了,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直到言玄的声音传来:“要不是姑娘这一压,主上胸口的淤血恐怕难清。”

    顾蒹葭看了眼言世冥手上搭着的老者的手,忍着砍断它的冲动,侧首望向外面,顺便着揩了下眼角的眼泪。

    言世冥也咳嗽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你是在为我哭?没想到你如此多愁善感。”

    “呵,少自作多情了,我这是想父亲了。”不知为何,这口气跟记忆中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只是这口气后来再也没从那个人口中听到过。有什么想法在言世冥脑中一闪而过,但是却没有能够捕捉到。因为有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言世冥的思绪。

    顾蒹葭也听到了马蹄声,慌张地看向言世冥,对方只是向她投来安心的眼神。

    “太子殿下,属下救驾来迟,请责罚。”

    “太子殿下?你是北冥国的太子冥世言。”顾蒹葭脑中往事涌起,当年十二岁的顾蒹葭对着一个差不多十五岁的少年说过:如果你真是北冥国的太子,等你当上王上以后能不能跟南幽国休战。当时他是怎么答复得来着,好像是说:只要你顾家戍守这边疆,我定然休战。后来她把他放走了。

    “跟我走,帮我一个忙,我帮你查清当年灭门真相。”冥世言附在顾蒹葭耳边说道:“我很倾佩顾将军。”

    顾蒹葭任由冥世言牵着自己的手下了马车,进了太子府。

    府门内正厅起身相迎的女子看到自己跟自己看到她一样惊讶,只是二人并未相认。

    “殿下回来了。”顾伊人淡淡笑着浅浅福了福。

    “这位是太子妃,这位是我新纳的侧妃。”冥世言给两姐妹介绍着彼此。顾蒹葭作势要向顾伊人行礼,却被顾伊人拦了下来。

    “还是爱妃识大体,从此以后侧妃见了太子妃不必行礼。”冥世言说完就搂着顾蒹葭去了自己的园子。

    接下来几日,冥世言对顾蒹葭可谓是体贴入微,只是她却不能见到顾伊人。冥世言并未限制自己的行踪,只是府中不见了顾伊人的踪影,彷佛那天看到的顾伊人只是自己的错觉。顾蒹葭趁着几日闲暇放松下来,细细盘算着,如此看来自己昏迷了至少大半个月,在马车上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北冥国境内了。那么到底是谁敢在北冥国境内刺杀太子呢。

    “要不你就顺势嫁给我如何?”这天冥世言喝醉了,对着顾蒹葭说道。

    “再说这种胡话,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信不信。”顾蒹葭作势把手砍在冥世言的脖子上。

    “蒹葭,我难受。”冥世言说完就倒地。

    “主上。”言黄上前关切地接住了冥世言。

    顾蒹葭冷着脸扔下冥世言。

    “侧妃,那天是我唐突了,只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在乎。”顾蒹葭甩了甩衣袖离开。不知不觉走到了伊人苑。今夜的月亮特别圆,伊人苑人影攒动,她应该在的吧。顾蒹葭像一个偷窥者一样想象着伊人苑的一切。

    “太子妃这次气得不轻,太子就算气太子妃对摄政王念旧,也不该带一个赝品回来气太子妃啊。”

    “可不是吗?这次太子妃见了侧妃之后跑回摄政王府住了大半个月,要不是心疼太子每日两头跑,今日也不会回来。”

    “摄政王府也算太子妃半个娘家,太子也忒小心眼了吧。”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可能太在意了。”

    “我们赶紧把这些首饰和衣裳给太子妃送过去吧。”

    顾蒹葭站在暗处等两个侍女走远了才站到她们方才站的位置。许是下意识的直觉,顾蒹葭朝自己方才站的位置看了一眼,虽然光线晦暗但也是一目了然,只怪今晚的月太圆。顾蒹葭快步轻声跟上两个侍女,随着两声“噗通”,只剩下侍女呼救的声音。顾蒹葭风一般离开伊人苑。

    回到白露苑,冥世言沉沉睡着。顾蒹葭忍着踹他两脚的冲动,胡乱扒开他的衣衫,准备冻一冻他。最后还是给他盖上被褥才离去,坐在床边对着月亮独饮。冥世言睁眼只看到落寞的身影,那些真相要告诉她吗?

    翌日一大早,伊人苑的侍女匆匆赶来跪在白露苑的门外,白露苑只有主子和太子的贴身侍从才能进,即便她们是太子妃身边的人也进不得。

    “何事?”冥世言皱眉说道。

    言黄简单汇报了太子妃昨夜被人推下水的事情。冥世言脸色微动,神色难辨。他挥退言黄,轻声走向顾蒹葭,轻轻把她抱到床上,盖上被褥离开。也不知道昨晚她是何时入睡的。

    不知为何,接下来几日整个府上异常安静,太子和太子妃都不见了,顾蒹葭闲暇时还是会走到伊人苑外看看。

    每日言玄都会送来解药,顾蒹葭多次想向言玄打听冥世言和顾伊人的踪迹,都被他那冷漠的样子劝退了,就算问了他也大概不会说吧。

    “摄政王回来了,太子陪太子妃去王府小住一段时间。”言玄见顾蒹葭多次欲言又止,主动提起冥世言的行踪。

    顾蒹葭笑着表示感谢,喝光杯中的茶水,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裳出了太子府。北冥国的风土人情跟南幽国大同小异,语言相通,只是稍有口音差异,顾蒹葭尽量学着他们的口音,但多次尝试还是失败了,看来自己还真是没有语言天赋啊。

    摄政王府大门就在眼前,可是自己的双腿如有千斤重,她看到了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除非世上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有,举手投足间的气息也不能完全一样,她很确定他就是他。他正扶着顾伊人下马车,顾伊人冲他甜甜一笑,他也是满脸宠溺。

    自己刚想冲上去就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捂住嘴巴,浑身酸软无力,被他扛到了无人的小巷子里面。看清来人,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故意的?”顾蒹葭带着哭腔说道。

    “我调查得差不多了,也引起了他的怀疑,但是我说的总没有你亲眼所见更加可信。”冥世言靠在顾蒹葭身旁,泄气说道。

    “他是北冥人,你觉得你们家满门如何惨死。”

    “不会的,他那么疼伊人,那么疼我。”顾蒹葭摇头说道。

    “我父皇说过,只要他们墨家能为北冥国开疆拓土,下一任帝王自然会有他们墨家的血脉。而我的母舅是言家,早就败落的言家。”

    顾蒹葭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她躺在床榻上努力回忆着跟墨远骋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初次见自己的时候的确彷佛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当时或许年纪太小,或许自己刻意忽略了。这两年他每年都会离开一段时日。

    翌日入夜时分,伊人苑顾伊人打翻了茶盏。冥世言匆匆赶来,紧张问道:“谁惹得太子妃如此不快?”

    “你当真爱她?还是把她当成了替身?”顾伊人皱眉看向冥世言不悦地问道。

    “为何如此问?”冥世言收起关切的神情,悠然地坐在主位上,抚摸着腰间的佩刀。

    “我如此跟墨远骋纠缠,你以为是为了谁?我们能不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顾伊人拉住冥世言的手臂说道。

    冥世言抬首茫然地看向顾伊人,随后看向言黄,言黄会意,屏退了一众侍女。

    “我这个太子终究是做不长久的。”冥世言心灰意冷地说道。

    “冥世言,阿言,在我面前你何必装呢。前尘往事我已记不清,墨远骋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男子,他对我关怀备至,在我那个年纪难免不会动心,可是从他把我送给你开始,我就暗暗发誓对他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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