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放在地上。

    或许是突然触及了冰凉的地面,小孩哆嗦了一下,但还是盯着我。

    我看向他,他的眼睛里饱含了太多,混在在一起,分不清有什么。或者是我们这群除了“人类小孩意识中自己”以外的生命体,在他的脑子究竟是什么。

    就像巫师说的,最近前来监狱的一次是五年前。

    对于那时只有三岁的,更不用说意识不清的只会哭和愤怒的小孩来说,在这扇门以外,是否有点太空白。

    说的简单点,这破小孩或许还没涉及过语言方面的知识。

    可偏偏顶层奴隶的精神脆弱到我不好直接在他们脑海中输入指令。

    我感觉这个世界给我的压力突然到达了育儿级别的高级深度。

    巫师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留我独自在这驯兽,他自己耍其他的奴隶去了。

    不久后长廊那边就响起了肌肉男的低沉的声音和巫师的逗趣。

    **

    啧,烦了,真的烦了,我堂堂一个女巫,居然为了跟这个不太正常的人类小孩交涉而想了这么久第一步要做什么,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我不再和小孩对视,掐了个决将他清洗干净,露出了他偏灰枯燥的头发,过瘦的身形和惨白的皮肤。

    他惊呼了起来,开始颤抖的吸气。

    我没有理他,而是变了一身女巫同款的白色斗篷给他穿上。他还是在抖,似乎是很无措。

    我将他放回到地上,他磕碰的想回到角落。

    女巫又烦了。

    女巫可以孤生呆在森林里几百年的引以为傲的耐心,碰上无法交流的小孩都为之破碎。

    在森林里,只要是想要的,动动手就在炉里可以开始炼了,何时碰到过这么麻烦的事。

    我叹了口气,反正小孩不会说话,就干脆不说了。

    我向前走了一步,一边给巫师传音要套城里的华美宽敞的屋子供以后和小孩一起住,一边走向小孩。

    小孩靠墙看着我蹲着,我走到他跟前,用法力将他上移到和我基本对视的高度,我和他的距离只有区区一拳。

    我把斗篷兜帽掀开,让小孩可以看清我完整而美丽的脸。小孩看着我发愣,我象征性的摸摸他已经蓬松干净的发顶,又隔开他脸上的血痕摸摸他的眉骨,捏了捏他耳朵上的软骨,退开了一步。

    我触碰上他的时候他僵的没有颤抖。

    但僵住可能不一定比颤抖更好。

    他看起来有点震惊,一会后呆呆的伸手摸着我触碰过的地方。

    可能有效。我心想。

    我指着自己,说:“世界上最伟大而美丽的女巫,李骆然。”

    小孩看着我没什么反应。

    我又只着小孩:“路...嗯,李西法。”对于奴隶来说,我不用想也知道没有名字。

    巫师这时也回到了这间牢房,靠在门框上:“看来是打算用他,也行,反正我这也包退换。”

    我点点头,说:“带路去我的房子。”阴暗的地方让人心理上有点排斥。

    巫师抽了抽嘴:“如你所愿,女巫小姐。”

    我无所谓他口嗨,现在只要是他不爽我就爽了,况且巫师装作预言家都混到这个国家这么高的位位置了,我不信他没有几栋好房子。

    我转头拉过小孩的手,让他捏住女巫斗篷的袖子,能够主动跟我走到楼下,就当是训练带点人性的小动物的第一步。

    只要女巫出马,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虽然他刚开始还有点僵硬有点懵懂,但这在伟大的教育家女巫手下,站立,走路,下楼梯,在几番纠正和拉扯后就成功了。

    小奴隶李西法在往下走走楼梯的时候适应良好,但走出奴隶的监狱来到街上后,又开始了颤抖。

    李西法盯着地面,手死死的拽着我的袖摆,身上的颤抖通过袖摆让我注意到。

    我停了下来,李西法一不留神就撞到了我身上,他抬起头看向我,发出像小兽一样的呜呜声,眼圈发红但没让眼泪留下。

    周围人来人往,市井的叫唤络绎不绝,又因为有着骚包巫师,在路中间停下来的我们总是会受到路人的视线。好在我事先将斗篷改成了银灰色,将李西法的蓝眼睛在人类的面前幻化成灰色,不然必定会引发骚动。

    女巫,今天,卑微。

    李西法又向我靠近了一点,但是没有触碰上。

    我带李西法踩马路,本来是为了能让他能接触和适应牢门外的生活,但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于是我用手包住李西法抓紧的手包住,他的身体总是偏凉的。

    我捏了一颗奶糖,塞入因恐惧而将要流泪的李西法嘴里,他看向我不为所动,除了害怕还是害怕,还主动的用力的抓住了我的食指。

    单于看着我的动作没有说话。

    我对着李西法指着巫师的嘴巴,又点了他自己的。

    李西法还是不为所动。

    我耐着心又重复了几遍动作,总算是让李西法动了动嘴。

    巫师突然说话:“说起来这小孩还从来没有用嘴吃过东西,牢房里有法阵,仅用来确保维持最低的生命值,这颗糖算是他成为“人类”的一个开端。”

    我听了后,用空着的手捏了捏李西法吃糖动着的脸,他被我牵住的手和嘴里的糖转移了部分注意,算是没有再像开始那样颤抖。

    单于笑着在一旁说到:“住宅的位置已经告诉你了,接下来...”

    单于看向李西法,“我很期待勇者的诞生。”

    我没理他,替李西法带好兜帽,根据单于给的路线去往女巫的房子。

    ##

    大概是早晨走出的监狱,到达巫师送的那套房产时已经到达了半夜。

    说实话,我们两个人是根本不是走到的。

    法师虽然不会累,但是心会,更何况并不是为了走路。

    在下午四五点时,以人类之躯一直走路的李西法突然倒地,眉头紧皱着,脸上基本没有血色,还在喘着气。

    我用法力探了他的身体状况,发现低血糖,腹中空着,可能有绞痛,肌肉乳酸堆积过多等一大堆毛病。

    奴隶离了巫师续命的法阵就要靠着模仿人类才能生活。

    我将李西法的生命值拔高一点,就找了个能停泊的地方等人少了就直接瞬移走。

    李西法小小个的蜷缩在我怀里,脸色毫无血色,正在急促的喘着气。

    这座带点欧风的小别墅在城市最南端的私人区,我们从最北端的荒地开始走,路程需要跨城,难怪五六个小时了还没走到。

    我看着已经虚出冷汗的李西法,感觉自己好像确实没什么养小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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