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在延西仿佛响彻云霄,它们在绿叶繁茂的大树上肆意长鸣,在许时准耳中却是哀啭。

    审讯室里。

    “你把秋槿藏哪儿了?”许时准用枪指着苏蒋的脑袋,他的目光是那般死寂,之前的她有多温柔,现在就有多冷峻。

    苏蒋则是满脸笑意的看着他,看着他的亲儿子:“阿准,我真没想到我竟然还有个儿子。”得意的发出两声笑后继续说:“你真是给我太多惊喜了!”

    他没有心情再听他说这些,许时准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我问你把秋槿藏哪儿了!你把我妈逼跳海,现在又把秋槿藏起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蒋眼神也变得凶狠,握紧双手捶打铁桌,“你把枪给我放下!我是你老子,你联合那些警察坑你爹,当了十三年的卧底就该想到有今天!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苏蒋,你之前是怎么对别人的,我以后加倍奉还给你,让你生不如死!但果你今天告诉我秋槿在哪儿,我可以网开一面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他没有退缩,反倒上前顶着枪,“生不如死?像现在的你一样吗?”他知道秋槿对于许时准来说有多重要,现在秋槿下落不明,就是对许时准最大的报复。

    “我不是早就栽在你手上了,我倒是想看看我苏蒋从小带到大的人,有多大的能耐?”

    许时准把枪移至苏蒋握紧的右手上,开了两枪。

    苏蒋的右手瞬间被打烂,但他忍着一声没叫,眼白泛红,“好,不愧是我苏蒋的儿子,但是就这还不够。”

    许时准沉默了一会儿,他冷静下来,抬着的手放下,把枪扔在地上,“秋槿在哪儿?”

    苏蒋仍不满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从小到大一句爸都没叫过,现在还把我拷到这里,你想什么呢?”

    苏蒋软硬不吃,许时准知道这一点。

    他双膝跪下低着头,死寂的眼眸中落下一粒粒冰晶,“爸,我错了。”他抹去眼眶中的泪水,抬头说:“我求你,告诉我秋槿在哪儿。”

    跪下求饶,这是苏蒋惩罚别人时,别人一贯用的伎俩,苏蒋早就看乏了。他只是盯着面前下跪的儿子,不为所动。

    他想看看许时准还能拿出多少诚意。

    “槿槿跟妈妈一样都有抑郁症,她会很害怕,她受不了的,我求求你,放了她。”

    “抑郁症?她的抑郁症是为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再说了,她是谁啊?管我什么事?”

    许时准又拿起了刚刚扔掉的枪,这次不是指着苏蒋,而是他自己。

    他知道哪里不致命,对准,开枪。

    血液从他的肺部呛出,伤口处也鲜血淋漓染透了他的衣衫。

    他笔直的背直不起来了,嗓音沙哑,带着哭腔:“秋槿在哪儿?”

    苏蒋终于妥协,轻笑道:“秋槿中了你做的inot2的毒,被邵明理带走了。不过,别想着找邵明理,他中了inot1,今天是最后一天。”

    “槿槿中了我做的毒。”此时他心痛如绞,比那一枪还要疼,口腔中又呛出血液,这次的血满是苦味。

    在外面的李安华和刘席柯冲进来,带许时准去了医院。

    刘席柯忍不住的哭,“准爷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泪水奔涌而出,“华哥,秋槿都失踪了,准爷也重伤了,我们该怎么办?”

    收网行动成功,但人员伤亡惨重。

    “苏蒋真不是个东西,准爷都给跪了还不行!那可是他亲儿子!才19岁!”刘席柯失声痛骂。

    李安华双手合十,祈祷上天:“对不起,姐姐,你的两个儿子,我都没照顾好。但希望你在天有灵,保许时准,秋槿和许不离的生命安全。”

    而此时秋槿还在昏睡中,她坐上了飞机,飞去她不知道的地方。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

    “再等等,槿槿,收网成功后,我们就不用藏着了,你可以在外面光明正大的跟我说话,好吗?”

    “好。”

    ……

    “你喝酒了?小孩不能喝酒。”

    “你不是也喝了吗?”

    ……

    “我妈妈要带我走,我不想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放心吧槿槿,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秋阿姨带不走你。”

    ……

    “许时准你快走,没有时间了。我不怕死,但我怕你死。”

    “秋槿,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我想对你好,没有任何原因,就是自然而然发自内心的想对你好。秋槿,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

    “第一次?南方城市是不是不会下雪?”

    “嗯,铃南哪儿哪儿都比不上延西。”

    ……

    “会回来的,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回去吧,等我。”

    “好,对不起。”

    ……

    “迷路就哭了?擦干眼泪,又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没有,我只是有点害怕。”

    ……

    “秋槿,你介意跟我住在一起吗?”

    “啊?不介意,哥哥。”

    ……

    他们应该过着幸福无忧的生活,却没有得到上天一丝的眷顾与恩典,千载悠悠,芸芸众生,何时才能再相见?

    他们的故事发生在两年前……

    又是大海,这时海天一色,淹没了海岸线,她踩在蔚蓝的海面上,分不清天和水。

    远处传来温柔的声音:“秋槿,秋槿,在这里。”

    她能意识到是梦境,可这次的不好出来。

    “秋槿,等一下,请往后看。”这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转头努力地找好方向,后面是一个漂亮的姐姐,秋槿没见过的人,“你是谁?”

    “我是李安乐,如果我还活着的话,你应该叫我一声姨姨。”

    “活着?你死了吗?那我是不是也死了?这里是天堂。”说着,她又看向那片蔚蓝。

    李安乐浅笑:“槿槿,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女孩,你才15岁呢,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等着你呢。”

    秋槿一脸平淡,她不在乎什么生死,“世界的未来会很美好,但我的未来不会美好,这样的我不配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苟活。”

    “怎么会呢?槿槿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有抑郁症,但后来有一个姨姨很爱的人,他帮姨姨治好了抑郁。”

    “真的吗?”秋槿垂下眸,“我应该不会遇到这样的人,因为我连朋友都没几个。”

    “你知道吗?姨姨怀了他的孩子,我们连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可后来我才知道,是他一直在骗我,我抑郁症又发作,就永远葬于这片海里了。”

    秋槿低下头,没有作声。

    “姨姨知道你生活的也不好,但是姨姨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希望你帮我找到我的孩子,他叫苏准。”

    ……

    2015年八月末的晚夏,北方正下着小雨告别盛夏,迎接晚秋。

    北方的小雨下着会让那里的环境更清晰,而不像南方一下雨就像起了雾,闷热,不让她舒服。大厅里,许时准一个人坐着,手里摆弄着手机,显出点点担忧。

    厅中不少女生揶揄:“这个男生好帅呀,你过去要个微信,帮帮我!”

    “你去呀,我感觉他那张帅脸上写着生人勿近,我不敢去。”

    许时准面相清冷,玉树临风,五官节节分明,像一个男娃娃一样,是没有血肉,没有情感的完美之姿。

    飞机刚刚出现事故,这场雨来的突然,谁也没想到,不过也总算是落了地。

    许时准看到秋槿向他她过去,叫了她一声:“秋槿。”

    那双漆黑的双眼看向他:“哥哥好。”

    “你好,要去哪儿?”

    “临江路301号楼。”

    许时准听了不禁疑惑:“嗯?你要去的地方?”

    其实他不是听不懂在哪?只是那个地方正是他现在住的地方,并且从搬到延西就开始住的地方。

    “嗯,董老师发的定位,你要不要看?”这个单纯的小女孩还不知道将来要与他同居呢。

    “不用了,我知道路,走吧,帮你拿行李。”秋槿还没说不用就被拿走了,她就跟在男生后面走。

    机场外,小雨未停,许时准没拿伞,就用手帮秋槿挡了一下雨,秋槿双手提起长裙,踮起脚向公交车站跑去。

    “谢谢哥哥,我们坐公交吗?”

    “不坐,有车来接。”

    他拿出手机给刘席柯发消息:过来接人。又打电话给董京,干了坏事,他当然不敢接,就一直吊着电话。

    车来了,刘席柯打伞下来:“准爷上车吗?”

    “伞给我,你放行李。”

    “好嘞!”

    许时准打开后车座的门:“秋槿,上车。”秋槿上车后许时准没上来,关上了门。

    他低头打字:信不信给你办公室拆了?

    刘席柯问道:“准爷,你不上吗?”

    “不上,你开车,跟着我。”

    许时准打着伞往人少的地方走。

    车内,刘席柯边开着车,边跟秋槿聊天:“小姑娘,你是第一次来延西?”

    她本来望着窗外,陌生但好看的景色,又回过神来:“嗯,第一次来,之前一直在铃南那边。”

    “铃南?那是大城市啊,怎么突然来延西这小地方?”

    她笑了笑:“铃南没什么好的,我想换个环境。刚好在铃南的老师有认识这边的老师,就转过来了。”

    车外,烟雨迷蒙,许时准停了脚步,车也跟着停下,许时准站在秋槿旁的窗前。

    电话里,董京极力说服着:“秋槿是一个很重要的老师托付给我的,我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我问你为什么不跟秋槿说要和我住一起。”

    “啊?我…...没来得及说。”他确实忘了,可能心中对准爷的恐惧让他脑子都不好使了。

    车内,刘席柯的问题还没断:“我一会儿送你去哪儿?”

    “临江路301号楼。”

    刘席柯当然知道那是准爷住的地方:“啊!那不是准爷家!你要去准爷家住?”

    “啊?是外面哥哥的家?”难怪,说地址的时候他那么疑惑。

    “对呀,小朋友可不是一般人,你未来可得小心点儿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在雨中站着的人,不禁一股愁绪涌上心头,怎么办啊?

    最后两个人都没想出个解决方案。

    许时准看到秋槿坐在这边的位置,就绕到左边开门上车。

    “开车。”

    秋槿不敢抬头看他。

    所以他现在肯定知道我即将要搬过去,如果我现在问他可不可以,晚吗?

    如果他说可以,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他说不可以,我应该去哪呢?留宿街头,外面还在下雨,我也没有伞……

    思绪被清脆的声音打断:“秋槿,你介意跟我住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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