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儿鸟们在云层之上列队飞行,这片海域实在是巨大,距离它们从之前的岛屿上休整出发已经过去了至少80蜉生,一路上他们因为海上卷起的大大小小的风暴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同伴,但是依然列队有序,领头的渡儿鸟首领挥动翅膀,只见一片蓝色的光从羽毛间迸发而出,在渡儿鸟的人字形队伍前方形成一片屏障,屏障仿若利刃,劈开高空强大的风阻,首领随后鸣叫几声,这似乎极大振奋了渡儿鸟队伍的士气,它们向着西南方振翅而去。

    “只有看到太阳的时候还能让我回忆一下之前的生活。”楚淮生抬起眼睛直直的朝太阳望去,似乎并不害怕被太阳极强的光芒刺痛双眼。

    钦原看了看这个自言自语的疯子,他凌乱的头发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修剪而被随意地盘在身后,污浊的镜片边缘已经碎掉,甚至割伤了他的脸颊,但他似乎毫不在意,近乎贪婪地望着太阳。钦原收回目光,沉默的,继续拿起手里面的挖刀,翻开坚硬的赤沙。寻找地燧石。

    钦原做这项工作已经有20蜉生了,已经掌握了挖掘地燧石的关窍,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臂力惊人,只见她扬起手臂,用挖刀尖锐的一端向赤沙扎去,赤沙应声被砍下,紧接着女孩用另一端较为粗顿的刀片将被砍下的沙土细细碾碎,将散发红光的地燧石逐块捡到自己的背篓里面,即使是地燧石细小的碎渣也被她收集到自己的口袋里面。

    他们所在的这座矿山有大约三百人在做着这样的工作,他们像是一群工蚁,每天都做着重复性的劳动。实际上这里是一片被怪物圈养起来的岛屿,在这个枯燥而贫瘠的岛屿上,他们只能通过挖掘地燧石去换取每日的生活所需的水和食物。时间与他们而言毫无意义。当然有人想要逃离这里,但这是个处于大海深处的岛屿,从云层的高度向下望去,可以看到小岛像是一块浮萍,孤零零的漂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之上。大海美丽广袤,但是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怪物就可以了无生息的吞噬掉无数的生命。想要逃走的人没有一人成功。因为他们的尸首总会被怪物卷到岸边,作为恐吓。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社会,有算计和争夺。怪物并不会公平的按照每个人采的石头分发食物,他只是要结果,只要这些人能够定期给他足够的地燧石,他就会把一条大鱼卷到岸上或者给小岛下一场雨,岸边被设上异能圈,人类是无法接触到海水的,因此人类只能接受怪物的施舍。

    这样,经过工人混乱的斗争之后,终于产生了与怪物交换地燧石以及为工人分发食物的首领——伍老大。伍老大定下规矩,工人们每蜉生将采集的地燧石送到山顶的悬崖边获取相应数量的食物,而这个秩序由他和他的管理小队负责维持。

    钦原一边翻找着石头,一边不时抬头眺望观察着海洋浪潮的方向,每当浪潮向西北方向回落的时候,就是一蜉生的时间快到了。此时海浪已经隐隐有回落的趋势。钦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条鱼皮鞭子闪着银光破空而下,狠狠的打在瘦弱少女的背上,本就破旧的衣服又被撕裂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很快印到衣服上。女孩闷哼一声,跪倒在破碎的石渣上。

    “看什么看,死丫头,还不快挖!”只见此人虎背熊腰,短额细眼,面露凶光。唐森是这一片的监工,他向来残忍嗜血,以打人为乐。

    钦原小跑过来,“唐大总管,唐大总管,我最近摸到一块成色极好的地燧石,正好想献给您呢,您看看这不赶巧了么”

    “唷,总算来个懂事的。”唐森对着石头一副装模作样的研究,满意的点点头,提着鞭子往别处去了。

    钦原扶起挨鞭子的女孩,女孩脸色苍白,满脸泪痕,眼睛里都是哀戚。

    “林月,振作起来,你还要活下去。”钦原将一小块草药小心翼翼的敷在林月的伤口上。

    “可是我好害怕,姐姐。”

    “林月,你记住,你的妈妈走了,你可以依靠我。”钦原看着林月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林月垂下眼睛,点点头。

    钦原的眼睛里面有一种与她年龄并不相符的坚毅,两蜉生前,林月的母亲因为挨了鞭子又淋了雨,久病的身体终究是撑不住了,在一个阳光正盛的时刻闭上了眼睛,临死前拜托钦原照顾林月。

    钦原本来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但是林月的妈妈却实在让钦原无法拒绝,或许是因为她哄林月入睡的时候唱的歌谣太动听了,也曾引得她进入酣甜的梦,又或许是她太会讲故事,女娲补天,嫦娥奔月,这些动听的故事给了钦原一个向往新生世界的理由,又或许是她曾经拉她一把。

    钦原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女人是怎么出现在她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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