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剑派，今日只来了两家。
清风剑派来的弟子，是陆无伤。
流云剑派来的弟子，是初玖的老相识，吴承彦。
其余两大剑派应约的弟子，都已被阿满半路击败，写下不再参与争夺武林盟主的投降书。
阿满风光，启国武林都已传遍。
武林与朝廷是两个不同的江湖，在天家面前，武林不过一个小池子，大启最好的高手，其实多数人都明白，不在武林，而在朝廷。
因此，朝廷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武林大会，即便是历届武林盟主，若遇见身负官职之人，也不免成了普通百姓，更不必说那些背了命案，刀剑以对百姓的强盗土匪，见了朝廷命官，吓得比谁跑得都快。
这种情况下，阿满并不担心商京的人会通过这小小威名找到她。
短短数月，她将大启武林有称号的，无称号的，都打了个遍，从无败绩。
她有一双好眼睛，从前便有，不过比之从前，她的眼睛所能见到的破绽，如今她的剑法也到了可以手眼配合，雷电般冲破。
那双眼睛，有人说过，在她赢的前一刻，尤其亮，其中光芒，胜过凤凰顶羽迎着日光反射的五彩光芒。
有幸能见到的人，现在都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没有人知道这女子从何处来，她只是一个个挑战，又一个个赢了他们。
当她赢了第三十个，还是第四十个人，她已记不大清了，那人忽然抽出剑自刎在她面前。
一开始她错愕，惊恐，但在对手临死前，她看见的并不是仇恨的目光。
而是一种茫然，她打败了他们，也将谜递给了他们，自刎的那个人死前还在问她，为何她的剑如此快。
剑客的剑法是他们的荣耀，阿满夺走了他们的荣耀，也是夺走了他们的性命。
等阿满明白这一点，他们却已经用性命告诉了她。
她明白他们为何选择死路，也明白武道于这些人而言是一生的追求，尽管如此，阿满自以为绝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纵然是输，只要留有性命，她就会一直进步，总有一天，她还能赢。
阿满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那种姑娘。
断然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这并非是贪生怕死，而是阿满已死了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往往才更能体会到生命的珍贵。
今日只有三人来，作为盟主的冯永衫不免错愕。
随后他便收到了一封封的信函。
阿满今日穿了一件浅绿的春衫，已到了深秋，她还觉热，旁人都换上了厚衣。
浅绿的春衫勾勒出她饱满的身形，宛如一颗枝头上渐渐成熟的果实，青涩已快尽褪了。
却没几人敢言语不恭，连此前轻视阿满的吴家小公子，今日也严阵以待。
他早就听闻阿满的战绩，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后来亲眼见到阿满三招夺了万平门严珂的刀，才明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个道理颠簸不破。
就三个竹签，也好抽。
甲乙丙，阿满抽了个甲。
第一个出场的，往往运气不好。
敢前来挑战冯永衫的，需得战到最后。
如此一来，抽到最后一个签子的，才是运气最好的那个。
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阿满不以为然，抽到甲，称心如意了，她第一个上去，连战流云派与清风派，如果赢了，也不算胜之不武。
陆无伤抽中了乙，吴承彦抽中了丙。
不必立刻跟阿满交手的吴承彦坐在了台下，身边就是初玖。
“许久不见。”
初玖对吴家痛下狠手之事不能原谅，“也不必见。”
“初兄，算起来也有四五年了，那时候阿满姑娘还是个到我这里的小孩子，你瞧，如今已被江湖人称作半面玉罗刹了。”
初玖一听见这称呼便皱了眉，阿满一侧的脸有伤，若在男子脸上就不算什么了，可她偏偏是个女子，那铜钱大的伤口，毁了她半张脸，因此江湖人才戏谑，称呼她为半面玉罗刹。
阿满自己不在意，可他每每听到都恨不得缝上他们的嘴，叫他们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如果可以，麻烦吴兄滚远些。”
吴承彦笑道，“你也不必生气，一会儿我打她的时候，下手轻些，免得将她另外半张脸也打坏了。”
初玖慢慢扣住了桌边，指尖因为用力已泛白。
“生气了？”吴承彦偏偏挑衅他。
初玖倏尔松开了手，“阿满可不一定下手轻，你当心。”
阴阴一笑。
这一笑，笑得吴承彦僵住了脸，陆无伤和阿满已交手起来。
清风剑派的剑法讲究的是轻灵翩然，超脱尘世，据说开辟了清风剑派的祖师爷乃是真正的剑修，修成那日，将半成功法交给了一个不满十岁的弟子，后来便御剑而去，隐居山野，不复出世。
陆无伤是外门弟子，阿满很小的时候听说过他，他在门中也算是天赋异禀，不过为人过于孤僻，又不喜和其他弟子交往，门中师兄弟敬他，也惧他。
这些年过去，他竟成为了师傅的入室弟子。
陆无伤喜欢剑走偏锋，剑法阴沉多变，处处藏杀机。
阿满与他交手几个来回，他的剑已逼近阿满眼睫，阿满后退几步，挥剑撞上陆无伤的剑。
方才那一招乃是在清风徐来的基础上的变招，原招讲究的是动中蕴静，在静中突出杀机，阿满则反其道而行之，任由谁也看不出来。
陆无伤亦是，只见他反身再劈出一剑，手背青筋毕露，十成的功力，这此若相碰，阿满怕是要吃亏。
无人能看出阿满是步法和身法是如何配合的，只见转眼间，她便已闪身到陆无伤右肘边，长剑一划，中断了他的劈砍，这一剑竟使他握剑都不稳了。
阿满的剑法如风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如果武林中当真能有人做到人剑合一，她一定早在其列了。
“你准备好吧。”初玖讽道，“别一会儿阿满都打累了，你还不够她两剑出手的。”
吴承彦笑了一笑，“不急，急什么。”
“阿满很快要打败陆无伤了，下一个就是你了。”
“未必未必。”吴承彦摇头不断道。
“总共来了你们三个，阿满和陆无伤打完，不就剩下你和阿满？”
“还有一位来得晚了些，但无论多晚，那一位都会来的，即便天下刀子，地冒荆棘，该来的，都会来。”
初玖吃不准他话里的意思。
吴承彦见他疑惑，又加了一句说，“你信不信，这个武林盟主，我坐定了。”
初玖冷哼一声，“你不是阿满的对手。”
他不否认，“我的确不是。”
陆无伤被破了最引以为豪的一招与天同寿，眼下进攻越发猛烈，可无论他多快，阿满的剑总快他一步，她总像是知道他下一招要攻她何处。
起势便输，如何又逆风翻盘？
陆无伤收起了剑，“多谢赐教。”
阿满持剑在胸，剑刃朝下，弓身还礼道，“陆兄客气。”
他来了一句，“清风徐来，是谁教你的？”
阿满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欺骗他。
她大可以说是看见了清风剑派的弟子使的招数，所以才改了些地方重新使这一招，可她不能。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从门外飞刺而来。
利刃破风之声簌簌，宛如龙鸣凤吟。长剑刺在台柱一侧，在空中轻颤。
吴承彦眼中发出精光，“来了，要等的人。”
众人只见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阔步朝着中庭走来。
台上尚未结束，台下又新来一客。
冯永衫面露不满，“你是何人，为何不递请帖便擅自闯入练英堂？”
此人不言语，只静静站在台下，仰望着台上的两人。
吴承彦见状抱扇笑了一笑，“冯盟主，实在对不住，此人是寻我而来。”
“怎么说？”
吴承彦解释道，“此人的门派是被流云剑派所并，门下弟子全数归于流云剑派管制，是他们掌门亲自下的命令，可他却不认，一路追到此处，想要打败在下，以此证明他们那门派，强于流云剑派。”
冯永衫道，“他能一路进入练英堂，如入无人之境，可见功力不浅。”
吴承彦笑道，“可否让他一同参与今日比武？”
“这……”
吴承彦说服他道，“今日参与武林大会的人，本就不多，盟主定然知晓其中原因，若此人可以打败阿满，也算为咱们武林出了口气。”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冯永衫也不再阻止，多一个人与阿满战，她便多损耗一分气力，何乐而不为。
陆无伤翻身下了台，与他擦肩而过的是这个奇怪的面具人。
他不言不语，身形瘦削，握剑的手，指甲修建得整整齐齐，真正的高手，握剑的手一定是极干净的手，如同他的剑，一定是鲜血难沾染的利器。
阿满不知他的底细，“可否摘下面具，互相以真容交手？”
这人摇了摇头，转身拔剑，一个剑客的剑法高不高，从拔剑有时便能看出。
他肩膀微微一动，一剑而出，剑法如游龙一样气势磅礴。
此人的剑法与方才的陆无伤剑势全然不同，陆无伤喜好剑走偏锋，此人却招招稳重，看似比陆无伤出剑要慢，可他全然不在乎一个技，而在剑法本身与持剑人的契合。
奇怪的是，她使的也是清风十三式。
陆无伤虽用了无数的清风派剑法，但清风十三式他方才也已使了个遍。
现如今这陌生人又再次用旧招，可即便是同一种剑法，两个人使出来，也截然不同。
他的剑比陆无伤的剑看似慢，实则是真正学会了清风剑派动静结合，静中转动的诀窍，落剑也比陆无伤的手要稳，要准。
阿满看着他的剑，眼睛告诉她，他的剑只会刺破她的衣襟。
她能躲开。
可下一刻，他的剑便刺破她的衣襟，停在了她的胸前。
相差不过发丝间的距离，再一点点他便刺破阿满的肌肤。
只是，他的剑不带杀气。
他剑下留情，没有伤她。
方才两人过招，过了五十招后，众人便看不清这面具人的招了，待银瓶乍破的那一瞬，一切才归于平静。
仿佛一场骤然而来的大雨，转瞬又消失不见，雨声消失，天地间短暂有一刻的寂静。
阿满道，“我输了。”
阿满还是不明白，她的眼睛从不欺骗自己，怎么这一次，她反而看得不准了？
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可以避开，她想了无数次，那一剑一定可以避开。
他提着剑，过招后，也如方才赢了那一刻时安静，站在阿满面前。
输了便是输了，阿满认了，世间高手众多，要做天下第一，永无败绩，这绝做不到，一山高，定有另一山比它高，一水长，定有另一水比它长。
可惜她没能说到做到，违了和韩苍舒的承诺。
这还是她第一次答应他要做一件事，也败了，想来他会觉得失望，阿满思及此处，心中不免有些慌张。
清风剑派来的弟子，是陆无伤。
流云剑派来的弟子，是初玖的老相识，吴承彦。
其余两大剑派应约的弟子，都已被阿满半路击败，写下不再参与争夺武林盟主的投降书。
阿满风光，启国武林都已传遍。
武林与朝廷是两个不同的江湖，在天家面前，武林不过一个小池子，大启最好的高手，其实多数人都明白，不在武林，而在朝廷。
因此，朝廷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武林大会，即便是历届武林盟主，若遇见身负官职之人，也不免成了普通百姓，更不必说那些背了命案，刀剑以对百姓的强盗土匪，见了朝廷命官，吓得比谁跑得都快。
这种情况下，阿满并不担心商京的人会通过这小小威名找到她。
短短数月，她将大启武林有称号的，无称号的，都打了个遍，从无败绩。
她有一双好眼睛，从前便有，不过比之从前，她的眼睛所能见到的破绽，如今她的剑法也到了可以手眼配合，雷电般冲破。
那双眼睛，有人说过，在她赢的前一刻，尤其亮，其中光芒，胜过凤凰顶羽迎着日光反射的五彩光芒。
有幸能见到的人，现在都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没有人知道这女子从何处来，她只是一个个挑战，又一个个赢了他们。
当她赢了第三十个，还是第四十个人，她已记不大清了，那人忽然抽出剑自刎在她面前。
一开始她错愕，惊恐，但在对手临死前，她看见的并不是仇恨的目光。
而是一种茫然，她打败了他们，也将谜递给了他们，自刎的那个人死前还在问她，为何她的剑如此快。
剑客的剑法是他们的荣耀，阿满夺走了他们的荣耀，也是夺走了他们的性命。
等阿满明白这一点，他们却已经用性命告诉了她。
她明白他们为何选择死路，也明白武道于这些人而言是一生的追求，尽管如此，阿满自以为绝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纵然是输，只要留有性命，她就会一直进步，总有一天，她还能赢。
阿满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那种姑娘。
断然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这并非是贪生怕死，而是阿满已死了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往往才更能体会到生命的珍贵。
今日只有三人来，作为盟主的冯永衫不免错愕。
随后他便收到了一封封的信函。
阿满今日穿了一件浅绿的春衫，已到了深秋，她还觉热，旁人都换上了厚衣。
浅绿的春衫勾勒出她饱满的身形，宛如一颗枝头上渐渐成熟的果实，青涩已快尽褪了。
却没几人敢言语不恭，连此前轻视阿满的吴家小公子，今日也严阵以待。
他早就听闻阿满的战绩，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后来亲眼见到阿满三招夺了万平门严珂的刀，才明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个道理颠簸不破。
就三个竹签，也好抽。
甲乙丙，阿满抽了个甲。
第一个出场的，往往运气不好。
敢前来挑战冯永衫的，需得战到最后。
如此一来，抽到最后一个签子的，才是运气最好的那个。
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阿满不以为然，抽到甲，称心如意了，她第一个上去，连战流云派与清风派，如果赢了，也不算胜之不武。
陆无伤抽中了乙，吴承彦抽中了丙。
不必立刻跟阿满交手的吴承彦坐在了台下，身边就是初玖。
“许久不见。”
初玖对吴家痛下狠手之事不能原谅，“也不必见。”
“初兄，算起来也有四五年了，那时候阿满姑娘还是个到我这里的小孩子，你瞧，如今已被江湖人称作半面玉罗刹了。”
初玖一听见这称呼便皱了眉，阿满一侧的脸有伤，若在男子脸上就不算什么了，可她偏偏是个女子，那铜钱大的伤口，毁了她半张脸，因此江湖人才戏谑，称呼她为半面玉罗刹。
阿满自己不在意，可他每每听到都恨不得缝上他们的嘴，叫他们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如果可以，麻烦吴兄滚远些。”
吴承彦笑道，“你也不必生气，一会儿我打她的时候，下手轻些，免得将她另外半张脸也打坏了。”
初玖慢慢扣住了桌边，指尖因为用力已泛白。
“生气了？”吴承彦偏偏挑衅他。
初玖倏尔松开了手，“阿满可不一定下手轻，你当心。”
阴阴一笑。
这一笑，笑得吴承彦僵住了脸，陆无伤和阿满已交手起来。
清风剑派的剑法讲究的是轻灵翩然，超脱尘世，据说开辟了清风剑派的祖师爷乃是真正的剑修，修成那日，将半成功法交给了一个不满十岁的弟子，后来便御剑而去，隐居山野，不复出世。
陆无伤是外门弟子，阿满很小的时候听说过他，他在门中也算是天赋异禀，不过为人过于孤僻，又不喜和其他弟子交往，门中师兄弟敬他，也惧他。
这些年过去，他竟成为了师傅的入室弟子。
陆无伤喜欢剑走偏锋，剑法阴沉多变，处处藏杀机。
阿满与他交手几个来回，他的剑已逼近阿满眼睫，阿满后退几步，挥剑撞上陆无伤的剑。
方才那一招乃是在清风徐来的基础上的变招，原招讲究的是动中蕴静，在静中突出杀机，阿满则反其道而行之，任由谁也看不出来。
陆无伤亦是，只见他反身再劈出一剑，手背青筋毕露，十成的功力，这此若相碰，阿满怕是要吃亏。
无人能看出阿满是步法和身法是如何配合的，只见转眼间，她便已闪身到陆无伤右肘边，长剑一划，中断了他的劈砍，这一剑竟使他握剑都不稳了。
阿满的剑法如风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如果武林中当真能有人做到人剑合一，她一定早在其列了。
“你准备好吧。”初玖讽道，“别一会儿阿满都打累了，你还不够她两剑出手的。”
吴承彦笑了一笑，“不急，急什么。”
“阿满很快要打败陆无伤了，下一个就是你了。”
“未必未必。”吴承彦摇头不断道。
“总共来了你们三个，阿满和陆无伤打完，不就剩下你和阿满？”
“还有一位来得晚了些，但无论多晚，那一位都会来的，即便天下刀子，地冒荆棘，该来的，都会来。”
初玖吃不准他话里的意思。
吴承彦见他疑惑，又加了一句说，“你信不信，这个武林盟主，我坐定了。”
初玖冷哼一声，“你不是阿满的对手。”
他不否认，“我的确不是。”
陆无伤被破了最引以为豪的一招与天同寿，眼下进攻越发猛烈，可无论他多快，阿满的剑总快他一步，她总像是知道他下一招要攻她何处。
起势便输，如何又逆风翻盘？
陆无伤收起了剑，“多谢赐教。”
阿满持剑在胸，剑刃朝下，弓身还礼道，“陆兄客气。”
他来了一句，“清风徐来，是谁教你的？”
阿满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欺骗他。
她大可以说是看见了清风剑派的弟子使的招数，所以才改了些地方重新使这一招，可她不能。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从门外飞刺而来。
利刃破风之声簌簌，宛如龙鸣凤吟。长剑刺在台柱一侧，在空中轻颤。
吴承彦眼中发出精光，“来了，要等的人。”
众人只见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阔步朝着中庭走来。
台上尚未结束，台下又新来一客。
冯永衫面露不满，“你是何人，为何不递请帖便擅自闯入练英堂？”
此人不言语，只静静站在台下，仰望着台上的两人。
吴承彦见状抱扇笑了一笑，“冯盟主，实在对不住，此人是寻我而来。”
“怎么说？”
吴承彦解释道，“此人的门派是被流云剑派所并，门下弟子全数归于流云剑派管制，是他们掌门亲自下的命令，可他却不认，一路追到此处，想要打败在下，以此证明他们那门派，强于流云剑派。”
冯永衫道，“他能一路进入练英堂，如入无人之境，可见功力不浅。”
吴承彦笑道，“可否让他一同参与今日比武？”
“这……”
吴承彦说服他道，“今日参与武林大会的人，本就不多，盟主定然知晓其中原因，若此人可以打败阿满，也算为咱们武林出了口气。”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冯永衫也不再阻止，多一个人与阿满战，她便多损耗一分气力，何乐而不为。
陆无伤翻身下了台，与他擦肩而过的是这个奇怪的面具人。
他不言不语，身形瘦削，握剑的手，指甲修建得整整齐齐，真正的高手，握剑的手一定是极干净的手，如同他的剑，一定是鲜血难沾染的利器。
阿满不知他的底细，“可否摘下面具，互相以真容交手？”
这人摇了摇头，转身拔剑，一个剑客的剑法高不高，从拔剑有时便能看出。
他肩膀微微一动，一剑而出，剑法如游龙一样气势磅礴。
此人的剑法与方才的陆无伤剑势全然不同，陆无伤喜好剑走偏锋，此人却招招稳重，看似比陆无伤出剑要慢，可他全然不在乎一个技，而在剑法本身与持剑人的契合。
奇怪的是，她使的也是清风十三式。
陆无伤虽用了无数的清风派剑法，但清风十三式他方才也已使了个遍。
现如今这陌生人又再次用旧招，可即便是同一种剑法，两个人使出来，也截然不同。
他的剑比陆无伤的剑看似慢，实则是真正学会了清风剑派动静结合，静中转动的诀窍，落剑也比陆无伤的手要稳，要准。
阿满看着他的剑，眼睛告诉她，他的剑只会刺破她的衣襟。
她能躲开。
可下一刻，他的剑便刺破她的衣襟，停在了她的胸前。
相差不过发丝间的距离，再一点点他便刺破阿满的肌肤。
只是，他的剑不带杀气。
他剑下留情，没有伤她。
方才两人过招，过了五十招后，众人便看不清这面具人的招了，待银瓶乍破的那一瞬，一切才归于平静。
仿佛一场骤然而来的大雨，转瞬又消失不见，雨声消失，天地间短暂有一刻的寂静。
阿满道，“我输了。”
阿满还是不明白，她的眼睛从不欺骗自己，怎么这一次，她反而看得不准了？
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可以避开，她想了无数次，那一剑一定可以避开。
他提着剑，过招后，也如方才赢了那一刻时安静，站在阿满面前。
输了便是输了，阿满认了，世间高手众多，要做天下第一，永无败绩，这绝做不到，一山高，定有另一山比它高，一水长，定有另一水比它长。
可惜她没能说到做到，违了和韩苍舒的承诺。
这还是她第一次答应他要做一件事，也败了，想来他会觉得失望，阿满思及此处，心中不免有些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