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晗紧闭双目坐在铜镜前，任由身后的丫鬟把各式发钗在她头上比划。
青萝把一只玫瑰镂空金簪插在沈晗的发间，“小姐，您看这只簪子多衬您的肤色呀！”
沈晗听到青萝的话缓缓睁眼，看着铜镜中煞白而无一丝血色的面容，她冷冷开口道：“确实很衬我的肤色。”
几缕寒风从支摘窗钻了进来，她又清醒了不少。
看着四周熟悉的陈设，镜中没有一丝褶皱的面庞，沈晗知道她又活了一世。
*
上一世她被皇帝赐婚给六皇子周吉安，在他还是安王时她和兄长助他夺得太子之位，他登基后朝堂不稳，内有反贼密谋欲反，外有南蛮之众欲吞噬大夏之国土，各路人马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夏朝。
看着周吉安日夜操劳，沈晗于心不忍，只能放低姿态去拉拢朝中大臣，而她的兄长则在前方夜以继日的和敌军厮杀，如此周吉安才得以稳坐皇位。
经过多年的操劳，她的身子自然是江河日下，没多少时日便卧床不起。那日，隔着金丝鸳鸯屏风她听到了周吉安和二妹沈汨嫣的交谈。
只听见沈汨嫣用娇柔魅惑的声音对周吉安道：
“陛下，如今沈忞之已死，后患已除，沈晗不出几日也要下去陪她的大哥了，现今妾身也有了身孕，那皇后之位……”
沈晗听到这里心头传来阵阵绞痛，只是片刻眼泪便浸湿了玉枕，原来大哥早已赴了黄泉。
少顷，屏风后又有声音传了出来——
“嫣儿放心，等沈晗一死，后位自然非你莫属。”
“当年嫣儿主动把王妃之位让给沈晗，终究是朕亏欠了你。如今你我二人利用沈家兄妹平南疆、除南蛮、定江山，现今天下已平，沈晗也无所出，此后再无后顾之忧。”
“姐姐一直无所出还要多谢陛下向仙人所求的‘灵丹妙药’啊，看沈晗那个样子，这药已经伤及了她的根本，她也活不长了。”
殿内二人的话如万千蚂蚁般钻进她的心里，令她恶心不已，沈晗苦笑，原来她半生所付，都为她人做了嫁衣。
现今她四肢已麻木，动弹不得，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只得抓住床头下垂的珠帘，那晚夜色浓稠如墨，牢牢地黏在她的心里，许久才喷出心中郁积已久的鲜血。
她发誓要是重活一世，她一定要让那些人不得好死，她要啖尔之肉，啜尔之血。
*
沈晗注视着铜镜，往昔历历在目，不过幸亏老天有眼，让她重活一世，这一世她一定不会放过任何负了她的人。
“小姐，该喝药了。”
听到丫鬟的声音沈晗才慢慢收回思绪。
苦涩的药汤味全都钻进了她的鼻中，她微微皱眉。
她自幼便患有咳疾，日日丫鬟都会端来一大碗药，她的身子都快被药腌入味了。
青萝把药又端近了些，她接过药碗，药汤的味道愈发浓郁了，是熟悉的味道。
她不断把舀起的药又倒入碗中，沈晗苦笑，原来她的二妹这么早就开始给她下药了。
周吉安患有腿疾，每遇风雨腿脚便酸涩难耐，她心疼不已，便向太医研习岐黄之术，在她的照料下周吉安的腿疾也堪堪好了起来。
思及此，她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当年她的医术在大夏已是登峰造极，无人比拟，若不是她过于相信周吉安，自己又怎会被下药。
青萝看她一直不喝药，便微微抬头，“小姐，药快凉了。”
她的目光对上青萝的眼睛，青萝立马低下头。
“这药有些凉了。”
听到她的话青萝愣在了原地，还是红萝率先反应过来，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药碗，“那奴婢给小姐换一碗。”
青萝如此举动实属正常，只因先前的沈晗和她的身子一样“弱”，她不喜与人起冲突，对谁都是和善的模样，连丫鬟都不曾打骂过，更没有发过脾气。
今日她的举动任谁看了都要愣神一会儿。
青萝走后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先前她是柔弱的，弱到任何人都可以欺辱她、欺骗她，往后不会了。
沈晗的生母李氏在她幼时便得了离魂症，神志不清，被父亲安置在了西厢房。后来父亲又娶了平妻柳氏，至此中馈皆由柳氏打理。
青萝和红萝便是柳氏给她寻来的丫鬟，结合前世种种，看来这二人便是柳氏安插在她身边的人。
沈晗正欲起身，红萝便又端了一碗药来了，“小姐，药来了。”
她伸手去接药碗，随即只听到红萝一阵惨叫。
沈晗蹲下，她拿起红萝的手，眼底尽是愧疚之色，“红萝，都是我不好，竟连个碗都拿不稳。”
红萝的手一直在抖，她的声音很是微弱，“小姐，都是奴婢没有把碗递到小姐的手上，害小姐受惊了。”
沈晗起身看了一眼青萝，“药箱里有烫伤膏，你给红萝涂一下。”
“是。”
沈晗坐到圈椅上端起一杯龙井，这些年她自认为对青萝、红萝这两个丫头不错，每次得了什么首饰都会让二人挑几件，吃穿用度也从未苛刻过她们，终是她眼瞎，这么多年来竟养出了两个白眼的东西。
少顷，柳氏身边的婆子便掀了帘子进来了，“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沈晗笑笑，“劳烦王嬷嬷走一趟，我这就去。”
她放下手中的茶，看来陛下快要赐婚了。
沈晗跟着王婆子从长廊里走出，隐匿在浓云身后的白日也探出了头，筛出些许金光洒在黄梅绿蕊披风上，她感觉身子暖了不少。
行至东厢房王婆子替她掀开了门帘，一进屋王婆子连忙给沈晗递上汤婆子。
柳氏正坐在贵妃榻上绣着帕子，她给柳氏行了礼，“母亲。”
柳氏看到她来了，急忙放下手中的帕子，“晗儿来了，快坐。”
沈汨嫣正倚靠在柳氏的身上，沈晗笑吟吟地看着她道：“好巧，二妹妹也在！”
只见沈晗头戴玫瑰镂空金钗，耳上是翡翠琉璃耳坠，身着镂金并蒂莲大红蜀锦对襟袄，沈晗本就生得好，笑靥嵌于芙蓉面上，更衬得她风华绝代。
沈汨嫣眼底闪过一丝妒色，随即便换上一张笑脸过来拉她的手，“大姐你可算来了，这下我们姐妹可要好好说些体己话。”
“那是自然。”
她刚坐下，柳氏的手也覆了上来，“晗儿，母亲今日找你来是想谈谈你的婚事。”
柳氏母女二人的手触碰着她的肌肤，前世历历在目，她忍着恶心回着柳氏的话，“母亲您说就是了，女儿听着。”
“那母亲便说了，宫里的人传来消息，过不了几日陛下就要赐婚了。”
她在心里冷笑，是啊，还有几日赐婚的旨意就要下来了，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嫁给周吉安那个负心薄情的人。
柳氏继续说道：“晗儿，这件婚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天子之命，她还能抗旨吗？
她对上柳氏那双精明的眼睛，“一切都听父亲和母亲的。”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我们晗儿果真是好孩子，说起来这六皇子也是我大夏出了名的君子，你嫁过去定然不会吃亏的。”
柳氏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汨嫣，她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也不知嫣儿何时才能觅得这样好的亲事呢。”
她笑笑，“如此说来，到是多谢母亲为女儿谋划了，待女儿嫁入王府，定会和六皇子好好过日子的。”
她也做样子拍了拍沈汨嫣的手，“二妹妹放心，日后母亲定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沈晗说话时不经意瞥了一眼身旁的沈汨嫣，看着那张已然歪曲的脸，她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若不是周吉安想利用兄长收复南疆、平定南蛮，这桩“好的亲事”又怎会轮得到她？
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她胃里已然翻江倒海了，不由得咳嗽一声。
柳氏急忙给她拍背，“晗儿无大碍吧。”
她用微弱的声音回道：“无碍，老毛病了又犯了罢。”
她起身，“晗儿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在这里叨扰母亲了。”
她正欲走时，柳氏拉住了她，附耳轻轻说道：“晗儿，后日六皇子要来府上‘相看’，到时你可要好好准备。”
“女儿明白。”
准备，她到时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刚行至抄手游廊，便有茶盏摔碎的声音从东厢房传了出来，看来她这个二妹妹生气了，如此甚好。
回到暖香阁她直接干呕一声，青萝和红萝不在，□□赶紧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
沈晗摇头，“无碍。”
她吃了几口茶后又坐到了圈椅上，后日便要相看，六日后陛下就要赐婚了，要解除这桩婚事不易，放眼天下也只有南寒山的那位可以让陛下收回旨意。
可是他会帮她吗？沈晗也没有把握，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冒险前去一试了。
*
暮色渐起，她早就穿好了夜行衣，只待众人睡下，便要前往南寒山了。
她悄悄行至马厩，牵了一匹马便孤身前往南寒山。
世人皆知她是柔弱女娘，却都忘了她幼时是在外祖父的军营中长大，外祖父和兄长教了她不少功夫，她最为擅长的便是短刃和射御之术，后来回到府中身子也愈发差了，习武之事也荒废了。
她不断挥动着手中的缰绳，马匹的速度也愈发快了，纵使是劣马，在她的手里也变成了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还好，她在军营里习得的功夫还在。
俄顷，她的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南寒山也到了，栓好马后，她褪去身上的夜行衣，扣响了南寒山的木门。
今夜不管用何法子，她一定会让那个人开口的。
青萝把一只玫瑰镂空金簪插在沈晗的发间，“小姐，您看这只簪子多衬您的肤色呀！”
沈晗听到青萝的话缓缓睁眼，看着铜镜中煞白而无一丝血色的面容，她冷冷开口道：“确实很衬我的肤色。”
几缕寒风从支摘窗钻了进来，她又清醒了不少。
看着四周熟悉的陈设，镜中没有一丝褶皱的面庞，沈晗知道她又活了一世。
*
上一世她被皇帝赐婚给六皇子周吉安，在他还是安王时她和兄长助他夺得太子之位，他登基后朝堂不稳，内有反贼密谋欲反，外有南蛮之众欲吞噬大夏之国土，各路人马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夏朝。
看着周吉安日夜操劳，沈晗于心不忍，只能放低姿态去拉拢朝中大臣，而她的兄长则在前方夜以继日的和敌军厮杀，如此周吉安才得以稳坐皇位。
经过多年的操劳，她的身子自然是江河日下，没多少时日便卧床不起。那日，隔着金丝鸳鸯屏风她听到了周吉安和二妹沈汨嫣的交谈。
只听见沈汨嫣用娇柔魅惑的声音对周吉安道：
“陛下，如今沈忞之已死，后患已除，沈晗不出几日也要下去陪她的大哥了，现今妾身也有了身孕，那皇后之位……”
沈晗听到这里心头传来阵阵绞痛，只是片刻眼泪便浸湿了玉枕，原来大哥早已赴了黄泉。
少顷，屏风后又有声音传了出来——
“嫣儿放心，等沈晗一死，后位自然非你莫属。”
“当年嫣儿主动把王妃之位让给沈晗，终究是朕亏欠了你。如今你我二人利用沈家兄妹平南疆、除南蛮、定江山，现今天下已平，沈晗也无所出，此后再无后顾之忧。”
“姐姐一直无所出还要多谢陛下向仙人所求的‘灵丹妙药’啊，看沈晗那个样子，这药已经伤及了她的根本，她也活不长了。”
殿内二人的话如万千蚂蚁般钻进她的心里，令她恶心不已，沈晗苦笑，原来她半生所付，都为她人做了嫁衣。
现今她四肢已麻木，动弹不得，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只得抓住床头下垂的珠帘，那晚夜色浓稠如墨，牢牢地黏在她的心里，许久才喷出心中郁积已久的鲜血。
她发誓要是重活一世，她一定要让那些人不得好死，她要啖尔之肉，啜尔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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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晗注视着铜镜，往昔历历在目，不过幸亏老天有眼，让她重活一世，这一世她一定不会放过任何负了她的人。
“小姐，该喝药了。”
听到丫鬟的声音沈晗才慢慢收回思绪。
苦涩的药汤味全都钻进了她的鼻中，她微微皱眉。
她自幼便患有咳疾，日日丫鬟都会端来一大碗药，她的身子都快被药腌入味了。
青萝把药又端近了些，她接过药碗，药汤的味道愈发浓郁了，是熟悉的味道。
她不断把舀起的药又倒入碗中，沈晗苦笑，原来她的二妹这么早就开始给她下药了。
周吉安患有腿疾，每遇风雨腿脚便酸涩难耐，她心疼不已，便向太医研习岐黄之术，在她的照料下周吉安的腿疾也堪堪好了起来。
思及此，她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当年她的医术在大夏已是登峰造极，无人比拟，若不是她过于相信周吉安，自己又怎会被下药。
青萝看她一直不喝药，便微微抬头，“小姐，药快凉了。”
她的目光对上青萝的眼睛，青萝立马低下头。
“这药有些凉了。”
听到她的话青萝愣在了原地，还是红萝率先反应过来，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药碗，“那奴婢给小姐换一碗。”
青萝如此举动实属正常，只因先前的沈晗和她的身子一样“弱”，她不喜与人起冲突，对谁都是和善的模样，连丫鬟都不曾打骂过，更没有发过脾气。
今日她的举动任谁看了都要愣神一会儿。
青萝走后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先前她是柔弱的，弱到任何人都可以欺辱她、欺骗她，往后不会了。
沈晗的生母李氏在她幼时便得了离魂症，神志不清，被父亲安置在了西厢房。后来父亲又娶了平妻柳氏，至此中馈皆由柳氏打理。
青萝和红萝便是柳氏给她寻来的丫鬟，结合前世种种，看来这二人便是柳氏安插在她身边的人。
沈晗正欲起身，红萝便又端了一碗药来了，“小姐，药来了。”
她伸手去接药碗，随即只听到红萝一阵惨叫。
沈晗蹲下，她拿起红萝的手，眼底尽是愧疚之色，“红萝，都是我不好，竟连个碗都拿不稳。”
红萝的手一直在抖，她的声音很是微弱，“小姐，都是奴婢没有把碗递到小姐的手上，害小姐受惊了。”
沈晗起身看了一眼青萝，“药箱里有烫伤膏，你给红萝涂一下。”
“是。”
沈晗坐到圈椅上端起一杯龙井，这些年她自认为对青萝、红萝这两个丫头不错，每次得了什么首饰都会让二人挑几件，吃穿用度也从未苛刻过她们，终是她眼瞎，这么多年来竟养出了两个白眼的东西。
少顷，柳氏身边的婆子便掀了帘子进来了，“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沈晗笑笑，“劳烦王嬷嬷走一趟，我这就去。”
她放下手中的茶，看来陛下快要赐婚了。
沈晗跟着王婆子从长廊里走出，隐匿在浓云身后的白日也探出了头，筛出些许金光洒在黄梅绿蕊披风上，她感觉身子暖了不少。
行至东厢房王婆子替她掀开了门帘，一进屋王婆子连忙给沈晗递上汤婆子。
柳氏正坐在贵妃榻上绣着帕子，她给柳氏行了礼，“母亲。”
柳氏看到她来了，急忙放下手中的帕子，“晗儿来了，快坐。”
沈汨嫣正倚靠在柳氏的身上，沈晗笑吟吟地看着她道：“好巧，二妹妹也在！”
只见沈晗头戴玫瑰镂空金钗，耳上是翡翠琉璃耳坠，身着镂金并蒂莲大红蜀锦对襟袄，沈晗本就生得好，笑靥嵌于芙蓉面上，更衬得她风华绝代。
沈汨嫣眼底闪过一丝妒色，随即便换上一张笑脸过来拉她的手，“大姐你可算来了，这下我们姐妹可要好好说些体己话。”
“那是自然。”
她刚坐下，柳氏的手也覆了上来，“晗儿，母亲今日找你来是想谈谈你的婚事。”
柳氏母女二人的手触碰着她的肌肤，前世历历在目，她忍着恶心回着柳氏的话，“母亲您说就是了，女儿听着。”
“那母亲便说了，宫里的人传来消息，过不了几日陛下就要赐婚了。”
她在心里冷笑，是啊，还有几日赐婚的旨意就要下来了，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嫁给周吉安那个负心薄情的人。
柳氏继续说道：“晗儿，这件婚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天子之命，她还能抗旨吗？
她对上柳氏那双精明的眼睛，“一切都听父亲和母亲的。”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我们晗儿果真是好孩子，说起来这六皇子也是我大夏出了名的君子，你嫁过去定然不会吃亏的。”
柳氏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汨嫣，她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也不知嫣儿何时才能觅得这样好的亲事呢。”
她笑笑，“如此说来，到是多谢母亲为女儿谋划了，待女儿嫁入王府，定会和六皇子好好过日子的。”
她也做样子拍了拍沈汨嫣的手，“二妹妹放心，日后母亲定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沈晗说话时不经意瞥了一眼身旁的沈汨嫣，看着那张已然歪曲的脸，她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若不是周吉安想利用兄长收复南疆、平定南蛮，这桩“好的亲事”又怎会轮得到她？
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她胃里已然翻江倒海了，不由得咳嗽一声。
柳氏急忙给她拍背，“晗儿无大碍吧。”
她用微弱的声音回道：“无碍，老毛病了又犯了罢。”
她起身，“晗儿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在这里叨扰母亲了。”
她正欲走时，柳氏拉住了她，附耳轻轻说道：“晗儿，后日六皇子要来府上‘相看’，到时你可要好好准备。”
“女儿明白。”
准备，她到时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刚行至抄手游廊，便有茶盏摔碎的声音从东厢房传了出来，看来她这个二妹妹生气了，如此甚好。
回到暖香阁她直接干呕一声，青萝和红萝不在，□□赶紧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
沈晗摇头，“无碍。”
她吃了几口茶后又坐到了圈椅上，后日便要相看，六日后陛下就要赐婚了，要解除这桩婚事不易，放眼天下也只有南寒山的那位可以让陛下收回旨意。
可是他会帮她吗？沈晗也没有把握，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冒险前去一试了。
*
暮色渐起，她早就穿好了夜行衣，只待众人睡下，便要前往南寒山了。
她悄悄行至马厩，牵了一匹马便孤身前往南寒山。
世人皆知她是柔弱女娘，却都忘了她幼时是在外祖父的军营中长大，外祖父和兄长教了她不少功夫，她最为擅长的便是短刃和射御之术，后来回到府中身子也愈发差了，习武之事也荒废了。
她不断挥动着手中的缰绳，马匹的速度也愈发快了，纵使是劣马，在她的手里也变成了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还好，她在军营里习得的功夫还在。
俄顷，她的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南寒山也到了，栓好马后，她褪去身上的夜行衣，扣响了南寒山的木门。
今夜不管用何法子，她一定会让那个人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