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17
马车第七次经过一处破败的铁门时，马歇尔终于确认。
“卡尔少爷，我们好像迷路了……准确说，是走不出这片荆棘森林。”
莉丝一直醒着呢——这么冷的天，她压根睡不着，可恶的卡尔。
这里的风雪倒是小了些。
但周围的荆棘丛林看着却茂密多了。
那些枯萎的，像藤蔓一样缠绕在石头和残垣断壁上的荆棘，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清理过，已经垒了厚厚一层。
“看来只能去庄园里借宿一宿了。”
卡尔从窗口探出头，看了没两眼就下了结论。
这里确实有一座庄园。
就在断壁残垣的前面，依山而建，不仔细看还以为就是一座山呢。
但它看起来并没有比眼前破旧的铁门气派多少，它墙壁上的荆棘藤蔓可比门口的厚多了。
真是奇怪，看起来既不像牵牛花也不像爬山虎的，为什么会长得到处都是呢？
莉丝怀疑里面压根没有人住。
事实证明她对了，但只对了一点点——
开门的的确不是个人。
是一个烛台。
他操着一口地道的北部口音，穿着管家样式的服装，看起来并不比马歇尔逊色多少。
“哦，难怪小茶杯远远就听见马蹄的声音，真的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
“欢迎光临！我是这座庄园的管家托马，你们是要来借宿吗？”头上的烛火随着他雀跃的语气而跳动，这位管家看起来热忱极了。
“是的是的，我们从南方而来……”
马歇尔并没有任何吃惊，礼貌而周到的和对方攀谈起来。
卡尔和莉丝的神色更是正常。
莉丝打量起了周围的情况。
里面的布置可比外面有人味多了，虽然远不到富丽堂皇的程度，但至少被打理得很干净。
最重要的是，没有一丝黑魔法的气息。
等等。
她堂堂魔王城公主为什么会有害怕黑魔法的想法?
壁炉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莉丝隐约听见有小孩在说话，但循声望过去，只看见半只茶杯露在壁炉外面的折角。
“叮咚叮咚。”
桌上的笨钟突然怪叫起来，打断了说话的托马。他立刻喝斥：“老帕，我还在带客人参观，你太失礼了。”
“哦我的老伙计，我实在控制不住……”笨钟无奈道歉。
“庄园里很久没有新客人，他们这些老东西多少有点激动，几位见笑了。”托马笑着解释。
莉丝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过托马并没有带他们逛多久，因为客房很快就准备好了。
就在三楼，走过两段旋转楼梯就到了。
“咚，咚。”楼梯口隐约传来沉闷的响动，听起来似乎是脚步声，但太沉了，如果是人的话一定是个大胖子。
“这是你的房间……这是你的房间……这是奥莉小姐的。”
“不用，奥莉和我住一间就行了。”托马已经介绍起了房间，卡尔拒绝了奥莉独自休息的建议。
莉丝没有表达任何不满，因为她正盯着楼梯口看得聚精会神呢。
那里的壁灯被挡掉了一大半。
地上很明显躺着一道巨大的影子。那不是人的形状，更像牛还是什么——
那两只不同于魔种的犄角实在是太显眼了。
进入房间，莉丝第一时间和卡尔分享这个消息。
“哒哒！哒……”
她指着门外，刚开个头就被一只面包堵了嘴。
“唔唔？”
“奥莉，我都知道。”卡尔从怀里掏出一颗有黑魔法气息的宝石，看着她的眼睛，含笑。
看来他也怀疑那是个寄生异种。
莉丝知道他有防备就放心了，转头去洗漱，但没走两步就被捞起来。
“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某个白发魔法师的探险欲又来了。
两只蜜蜂从房门的缝隙里飞出去，顺着昏暗的楼道向下，停在一楼的某个烛台上。
巨大的阴影从餐厅的方向洒出来——
那只野兽似乎准备进食。
“托马！肉！”
餐桌方向传出暴躁的吼声。
很快，托马推着放满了餐盘的餐车，从厨房走出来。
“稍等片刻，殿下。”
两只蜜蜂对视一眼，同时飞到了餐车的脚上。
那是一头狮子。
却长了人的身形。
托马对他很恭敬：“您要的牛排殿下，还有新鲜的芦笋……”
有其他人的声音陆陆续续出来。
“托马，刚才你们聊得怎么样？”
“他们会去摘花吗？”
“那个穿着斗篷的男人看起来是没戏了，不过那个小女孩儿看起来倒是很好哄……”
“哦，或者他们好奇心强一点，直接去阁楼呢？”
钢琴站起来了，吊灯飞起来了，笨钟也醒了，连桌上的茶壶和茶杯都开始手舞足蹈，餐厅里一时间闹哄哄的。
果然有问题呐。
这群“人”想要把他们哄到阁楼上去，去摘花？
花有什么好摘的？
卡尔显然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回到房间，他立刻施了个隔音阵法，然后告诉莉丝：“奥莉，等一会儿我会借口肚子饿出去吃饭，让他们来哄你睡觉。”
“嗯？”
“他们一定会哄你去阁楼，你表面上拒绝，但等他们走后自己悄悄去楼上，有任何危险立刻召唤我，能做到吗？”
某个白发魔法师安排了一个好奇宝宝的剧本给莉丝，莉丝本来自己就想去，没有犹豫多久就配合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半个小时后，莉丝在床头看起了图书。
果然有人敲门：“奥莉小姐，您睡了吗？”
莉丝立刻：“嘤咛！”房门打开，那套会说话的茶壶和茶杯相继跳进来。
“索伦先生正在吃饭，他拜托我们来陪你说说话奥莉小姐。”茶壶妈妈熟练跳上床，小茶杯们也叽叽喳喳。
“你叫奥莉？”
“你想听睡前故事吗？”
“我妈妈故事讲得可好了。”
莉丝一副被吸引的样子，放下绘本就乖乖躺下，眼巴巴看着茶壶妈妈。
“哦宝贝，你实在太可爱了。”
“咛咛。”
“你想听什么呢？哦我忘了你不会说话，那我就给你讲一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吧……”
故事开始于一个王子，他变成了野兽，终结于一个叫贝儿的小镇姑娘，她用爱将变成野兽的王子救了回来。
“他们经历了一系列的艰险，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茶壶妈妈说到这里，眼神温柔，可不过一会儿，就暗淡下去，“吗？”
“并没有。”她自问自答，“贝儿殿下意外摔下楼，死了。”
“……”
虽然我不是真的两岁，但你讲这种鬼故事是不是也不太合适啊这位妈妈？
“她死后，王子又变回了野兽的样子，连带着整个城堡和山谷都被封印。”茶壶妈妈还沉浸在故事里，“王子一直在寻找一位有缘人，一位帮他摘下永生之花，救回爱人的有缘人。”
“嘤咛？”那他等到了吗？
“没有，还在等。”茶壶妈妈猜到了莉丝的话。
“嘤咛？”永生之花在哪里？
“在阁楼宝贝，如果是白天我还能带你去看看，但现在太晚了……你该休息了。”
故事结束，茶壶妈妈吻了吻莉丝的额头，带着她的小茶杯们走了。
莉丝按照剧本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下床。
窗帘无风自动，在莉丝从门口消失之后，仿佛活了一样顺着门缝也溜了出去。
虽然是演的，但没有完全演。
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永生花？她倒要看看长什么样子。
阁楼就在楼顶。
莉丝找得并不艰难，通明的灯火带着她一直走到一处破碎的花窗前——
那里确实有一朵花在盛开着。
是一朵玫瑰。
闪着血色荧光的玫瑰。
被玻璃罩隔离在桌面与空气之中。
从玻璃罩上的积灰来看，它似乎在这里待很久了，却一点没有凋谢的痕迹。
莉丝没有再靠近。
因为她看见玫瑰花的花心里还有一颗溢出黑魔法气息的红宝石。
茶壶妈妈在撒谎。
贝儿公主或许真的死了，却绝不是死于意外，她是被这朵玫瑰杀死的。至于那位野兽，一个将灵魂出卖给异种的赌徒，想来也不会打着什么好主意。
或者真正想要永生的正是他自己呢？
莉丝体内的魔力恢复了一些。
想了想，她没有召唤卡尔，自己上前爬上桌面，将玫瑰花上的玻璃罩揭开。
几乎是血色荧光映出窗外的那一瞬间，地面窗沿和吊灯上的所有干枯藤蔓都活了——
它们就好像吃饱喝足了一样，眨眼长出新的绿叶，逐渐变得粗壮并开出一颗颗花苞，眼看要盛开，藤蔓仿佛经脉一样开始剧烈跳动。
其中一支更像咀嚼中的嘴巴，找到食物所在的位置，张开进食腔就扑过来。
然后……
然后“砰”一声，被挡在一道看不见的光罩之外。
准确说是两道。
一道淡金色，一道淡黑色。
莉丝撇嘴转头。
果然某个白发魔法师就站在她身后。
说好了大冒险吗不是，为什么又抢她高光啊喂！
马车第七次经过一处破败的铁门时，马歇尔终于确认。
“卡尔少爷，我们好像迷路了……准确说，是走不出这片荆棘森林。”
莉丝一直醒着呢——这么冷的天，她压根睡不着，可恶的卡尔。
这里的风雪倒是小了些。
但周围的荆棘丛林看着却茂密多了。
那些枯萎的，像藤蔓一样缠绕在石头和残垣断壁上的荆棘，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清理过，已经垒了厚厚一层。
“看来只能去庄园里借宿一宿了。”
卡尔从窗口探出头，看了没两眼就下了结论。
这里确实有一座庄园。
就在断壁残垣的前面，依山而建，不仔细看还以为就是一座山呢。
但它看起来并没有比眼前破旧的铁门气派多少，它墙壁上的荆棘藤蔓可比门口的厚多了。
真是奇怪，看起来既不像牵牛花也不像爬山虎的，为什么会长得到处都是呢？
莉丝怀疑里面压根没有人住。
事实证明她对了，但只对了一点点——
开门的的确不是个人。
是一个烛台。
他操着一口地道的北部口音，穿着管家样式的服装，看起来并不比马歇尔逊色多少。
“哦，难怪小茶杯远远就听见马蹄的声音，真的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
“欢迎光临！我是这座庄园的管家托马，你们是要来借宿吗？”头上的烛火随着他雀跃的语气而跳动，这位管家看起来热忱极了。
“是的是的，我们从南方而来……”
马歇尔并没有任何吃惊，礼貌而周到的和对方攀谈起来。
卡尔和莉丝的神色更是正常。
莉丝打量起了周围的情况。
里面的布置可比外面有人味多了，虽然远不到富丽堂皇的程度，但至少被打理得很干净。
最重要的是，没有一丝黑魔法的气息。
等等。
她堂堂魔王城公主为什么会有害怕黑魔法的想法?
壁炉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莉丝隐约听见有小孩在说话，但循声望过去，只看见半只茶杯露在壁炉外面的折角。
“叮咚叮咚。”
桌上的笨钟突然怪叫起来，打断了说话的托马。他立刻喝斥：“老帕，我还在带客人参观，你太失礼了。”
“哦我的老伙计，我实在控制不住……”笨钟无奈道歉。
“庄园里很久没有新客人，他们这些老东西多少有点激动，几位见笑了。”托马笑着解释。
莉丝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过托马并没有带他们逛多久，因为客房很快就准备好了。
就在三楼，走过两段旋转楼梯就到了。
“咚，咚。”楼梯口隐约传来沉闷的响动，听起来似乎是脚步声，但太沉了，如果是人的话一定是个大胖子。
“这是你的房间……这是你的房间……这是奥莉小姐的。”
“不用，奥莉和我住一间就行了。”托马已经介绍起了房间，卡尔拒绝了奥莉独自休息的建议。
莉丝没有表达任何不满，因为她正盯着楼梯口看得聚精会神呢。
那里的壁灯被挡掉了一大半。
地上很明显躺着一道巨大的影子。那不是人的形状，更像牛还是什么——
那两只不同于魔种的犄角实在是太显眼了。
进入房间，莉丝第一时间和卡尔分享这个消息。
“哒哒！哒……”
她指着门外，刚开个头就被一只面包堵了嘴。
“唔唔？”
“奥莉，我都知道。”卡尔从怀里掏出一颗有黑魔法气息的宝石，看着她的眼睛，含笑。
看来他也怀疑那是个寄生异种。
莉丝知道他有防备就放心了，转头去洗漱，但没走两步就被捞起来。
“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某个白发魔法师的探险欲又来了。
两只蜜蜂从房门的缝隙里飞出去，顺着昏暗的楼道向下，停在一楼的某个烛台上。
巨大的阴影从餐厅的方向洒出来——
那只野兽似乎准备进食。
“托马！肉！”
餐桌方向传出暴躁的吼声。
很快，托马推着放满了餐盘的餐车，从厨房走出来。
“稍等片刻，殿下。”
两只蜜蜂对视一眼，同时飞到了餐车的脚上。
那是一头狮子。
却长了人的身形。
托马对他很恭敬：“您要的牛排殿下，还有新鲜的芦笋……”
有其他人的声音陆陆续续出来。
“托马，刚才你们聊得怎么样？”
“他们会去摘花吗？”
“那个穿着斗篷的男人看起来是没戏了，不过那个小女孩儿看起来倒是很好哄……”
“哦，或者他们好奇心强一点，直接去阁楼呢？”
钢琴站起来了，吊灯飞起来了，笨钟也醒了，连桌上的茶壶和茶杯都开始手舞足蹈，餐厅里一时间闹哄哄的。
果然有问题呐。
这群“人”想要把他们哄到阁楼上去，去摘花？
花有什么好摘的？
卡尔显然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回到房间，他立刻施了个隔音阵法，然后告诉莉丝：“奥莉，等一会儿我会借口肚子饿出去吃饭，让他们来哄你睡觉。”
“嗯？”
“他们一定会哄你去阁楼，你表面上拒绝，但等他们走后自己悄悄去楼上，有任何危险立刻召唤我，能做到吗？”
某个白发魔法师安排了一个好奇宝宝的剧本给莉丝，莉丝本来自己就想去，没有犹豫多久就配合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半个小时后，莉丝在床头看起了图书。
果然有人敲门：“奥莉小姐，您睡了吗？”
莉丝立刻：“嘤咛！”房门打开，那套会说话的茶壶和茶杯相继跳进来。
“索伦先生正在吃饭，他拜托我们来陪你说说话奥莉小姐。”茶壶妈妈熟练跳上床，小茶杯们也叽叽喳喳。
“你叫奥莉？”
“你想听睡前故事吗？”
“我妈妈故事讲得可好了。”
莉丝一副被吸引的样子，放下绘本就乖乖躺下，眼巴巴看着茶壶妈妈。
“哦宝贝，你实在太可爱了。”
“咛咛。”
“你想听什么呢？哦我忘了你不会说话，那我就给你讲一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吧……”
故事开始于一个王子，他变成了野兽，终结于一个叫贝儿的小镇姑娘，她用爱将变成野兽的王子救了回来。
“他们经历了一系列的艰险，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茶壶妈妈说到这里，眼神温柔，可不过一会儿，就暗淡下去，“吗？”
“并没有。”她自问自答，“贝儿殿下意外摔下楼，死了。”
“……”
虽然我不是真的两岁，但你讲这种鬼故事是不是也不太合适啊这位妈妈？
“她死后，王子又变回了野兽的样子，连带着整个城堡和山谷都被封印。”茶壶妈妈还沉浸在故事里，“王子一直在寻找一位有缘人，一位帮他摘下永生之花，救回爱人的有缘人。”
“嘤咛？”那他等到了吗？
“没有，还在等。”茶壶妈妈猜到了莉丝的话。
“嘤咛？”永生之花在哪里？
“在阁楼宝贝，如果是白天我还能带你去看看，但现在太晚了……你该休息了。”
故事结束，茶壶妈妈吻了吻莉丝的额头，带着她的小茶杯们走了。
莉丝按照剧本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下床。
窗帘无风自动，在莉丝从门口消失之后，仿佛活了一样顺着门缝也溜了出去。
虽然是演的，但没有完全演。
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永生花？她倒要看看长什么样子。
阁楼就在楼顶。
莉丝找得并不艰难，通明的灯火带着她一直走到一处破碎的花窗前——
那里确实有一朵花在盛开着。
是一朵玫瑰。
闪着血色荧光的玫瑰。
被玻璃罩隔离在桌面与空气之中。
从玻璃罩上的积灰来看，它似乎在这里待很久了，却一点没有凋谢的痕迹。
莉丝没有再靠近。
因为她看见玫瑰花的花心里还有一颗溢出黑魔法气息的红宝石。
茶壶妈妈在撒谎。
贝儿公主或许真的死了，却绝不是死于意外，她是被这朵玫瑰杀死的。至于那位野兽，一个将灵魂出卖给异种的赌徒，想来也不会打着什么好主意。
或者真正想要永生的正是他自己呢？
莉丝体内的魔力恢复了一些。
想了想，她没有召唤卡尔，自己上前爬上桌面，将玫瑰花上的玻璃罩揭开。
几乎是血色荧光映出窗外的那一瞬间，地面窗沿和吊灯上的所有干枯藤蔓都活了——
它们就好像吃饱喝足了一样，眨眼长出新的绿叶，逐渐变得粗壮并开出一颗颗花苞，眼看要盛开，藤蔓仿佛经脉一样开始剧烈跳动。
其中一支更像咀嚼中的嘴巴，找到食物所在的位置，张开进食腔就扑过来。
然后……
然后“砰”一声，被挡在一道看不见的光罩之外。
准确说是两道。
一道淡金色，一道淡黑色。
莉丝撇嘴转头。
果然某个白发魔法师就站在她身后。
说好了大冒险吗不是，为什么又抢她高光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