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将起,风雨欲来,现在的皇宫已经俨然是一个炸药桶,只待一个契机,战争便会爆发。

    朝堂之上的大小官员早已在暗中站队,只有极少数的世家大族,凭借厚重的底蕴在这场充满血腥的战争中保持中立。

    天空中乌云滚滚,京城霎时间飘下雨滴,路上的行人没有带伞,只能将手臂抬到头上,勉强遮住几滴雨水,脚步匆匆地家里赶。

    “这天怎么变得这么快?”

    楚音刚刚送完绣品,结了工钱,手头宽裕了一些,正想从街上的糕点铺子买些零嘴儿,不成想,还没走几步,就突然下起了雨。

    她担心走慢了,待会儿下的更大,更不好回家,趁着现在雨还不算大,赶快回家。

    她一路小跑着回去,远远的就看见自己家院子门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加快脚步走过去,定睛一看,果然是府里夫人身边的刘妈妈。

    这位刘妈妈就是负责当初楚音出府事宜之人,本应每个月来一趟,美其名曰关照她,其实就是来看看自己过得如何,有没有做出什么让尚书府丢脸的事。

    起初几个月刘妈妈都是按时来的,时间久了,看她一个没人照拂的女娃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便来得愈发懒怠了。

    不过上一次刘妈妈过来还是两个月前,按照之前的规律,刘妈妈应该还要再过两个月才来,这次居然来得这样早,想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楚音叹了口气,只希望不是什么太棘手的事。

    然后她扬起笑脸走到刘妈妈身边,一边和刘妈妈打招呼,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刘妈妈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回来得太晚了,连累刘妈妈在外头淋雨,快些进来。”

    刘妈妈虽然是一个下人,但跟了当家主母许多年,在府里比自己这个被赶出府的庶女要得脸得多。

    “我就不进去了,你去拿把伞给过来就行,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你与九皇子的婚约已经退掉了,以后若无要事,我也不会再来,你也别主动去府里。”

    “解除了?”

    楚音有些意外,这份婚约原不是给她的,原来是给府中嫡出的二小姐的,但后来九皇子生母去世,当今圣上也并不疼爱九皇子,九皇子在宫中几乎是一个透明人。

    这样的婚约不论是落在哪位高门贵女身上都称得上一句倒霉,所以后来才落到楚音身上。

    刘妈妈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楚音,不屑地说:“你难道还真想嫁给九皇子,纵使九皇子不得圣宠,那也不是你能高攀的。”

    楚音回过神来,对着刘妈妈赔笑:“妈妈说的是,我这就去拿伞。”

    话音未落就跑到房间里拿伞,不多时,楚音就拿了一把十分破旧的油纸伞给刘妈妈,刘妈妈第一眼看见就有些嫌弃,硬着头皮撑开发现折伞的伞骨还断了一根,脸色更黑了。

    还没轮到她发火,楚音就满怀歉意地说:“刘妈妈实在不好意思,我手头不宽裕,只有这把旧伞。”

    刘妈妈看了一眼这个破旧的院子,又瞪了一眼楚音,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穷鬼,一把伞都买不起,还连累我在外头淋雨,什么东西……”

    随着她的身影走远,声音也越来越模糊,雨开始变大了,水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屋顶上,交织出“哗啦啦”声响。

    赵久站在房间里,靠门的地方,这个屋子隔音并不好,楚音和刘妈妈的交谈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刘妈妈的话毫无疑问地昭示着,楚音和九皇子解除婚约,楚音被尚书府放弃。

    赵久又想起他走出山洞的时候,看见的仿佛不入红尘的楚音。

    他自幼长在宫中,从未见过这般灵动的女子,宫规森严,宫中所有的人都是循规蹈矩,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就连他自己也是如此。

    赵久的脸有些红了。

    他想,楚姑娘,真的是个极好的女子。

    赵久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去问问楚姑娘,问她是如何看待和自己的婚约。

    *

    “你说什么?”楚音难以置信地看着赵久,不信邪地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想知道姑娘对于和九皇子的婚约有何看法?”

    赵久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他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在他第一遍把话问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但楚音又问了一遍,只好硬着头皮再说一次。

    楚音觉得这个人真是一点边界感都没有,自己和他也不是很熟,他偷听自己和刘妈妈的谈话就算了,现在还跑过来问他,生怕自己不知道他偷听似的。

    楚音不想惯着他,直截了当地说:“你这个人真是太没分寸感了,我也收留你好几日了,你尽快找时间离开,别一直赖在我这里。”

    赵久:“……”果然,就不该问出那句话。

    当时听见楚音和自己有婚约一时血往头顶上涌,脑袋一热就过来了。现在好了,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招来了楚音的嫌弃。

    赵久朝楚音行了一礼,嗓音里带着歉意地说:“楚姑娘,是在下失礼了,日后一定给您赔罪。”

    楚音也没真的指望他日后真的能给她什么报答,随口对他说道:“你日后要是真的有诚意,就给我点钱当报酬。”

    “一定一定。”赵久连声答应。“楚姑娘,最多两日,我便会离开。而且,我听闻最近京城不太平,姑娘若无事,便少出门吧,在家中多备些粮食,炭火。”

    “知道了,多谢提醒。”

    赵久看楚音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就识趣地告辞了。

    接下来的时间赵久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两个人互相之间一句话也不说。

    在一天半之后,赵久离开了,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张字条。

    楚音拿起来扫了一眼,都是些保佑平安,勿念勿挂之类的话。

    但赵久的字倒是写的很好,遒劲有力,行云流水。

    楚音在府里的时候只能蹭蹭府里公子们的课,趴在窗户外偷听,虽然辛苦,却也识得不少字,但会写的却不多,更别提写得好看了。

    楚音把那些字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她对读书人向来很尊重,现在看见赵久写得一手好字,连带着心里对他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

    近两日天气一直都不好,乌云盘旋在皇城上久不退散,雨越下越大,几乎到了倾盆大雨的地步。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大街,此时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

    山雨欲来风满楼。

    城门口守卫的士兵也不复往日的轻松懒散姿态,严肃地站在大门两边,目光如炬,笔挺似松,仿佛有任何异动都能迅速将敌人斩于刀下。

    东宫里一片压抑严肃,原本遍布整个东宫的太监宫女,此时几乎全都换成了训练有素的士兵,身着铁甲,手持刀枪剑戟,守强度是较以往的十倍不止。

    完全打破了以往宫中不准携带武器的规矩。

    东宫之内,金碧辉煌,珍宝遍地,在宫殿正上方的桌子上,赫然摆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太子端坐高位,手指落在剑身上,从头划到尾。

    这是一把见过血,开过刃,杀人无数的宝剑,他的父皇,也就是当今圣上,用这把剑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今天这把剑在太子手上,将重现多年前夺位的血腥。

    皇宫门外,赵久身着黑色长袍,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他的左手边是一路为他出谋划策的谋士张尖,手中正不紧不慢地摇着一把羽扇,他右手边是手下的一员猛将徐澜,身材魁梧,腰间别着一把沉重的剑身后还有无数对他忠心耿耿的人。

    此战,赵久带着拼死一搏的心。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向高大的皇宫宫门,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应该镇守宫门的禁卫军,此时却低头抱拳向赵久一行人行礼,态度十分恭敬,主动为赵久他们打开宫门,让出一条路。

    徐澜落后半步赵久,跟着他进入皇宫,心中不屑:这些所谓的禁卫军不过是些酒囊饭袋,三两下就被我们的人渗透了,平时日子过得太舒坦,到了关键时刻便一点也不顶用。

    太子也不是毫无本事,在他们刚刚进入皇宫不久,消息就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向手下的人挥了挥手,赵久便迎来了第一批军队。

    手下的士兵毫无畏惧地迎上去,角逐就在此刻开始。

    *

    雨又下起来了,天空中时不时闪过一道闪电,那一刹那的光亮,甚至照亮了整个京城,过了一会儿,才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一只燕在雨中飞翔,雨水沾湿它的羽毛,它的动作开始变得迟钝缓慢,直到一支箭射穿它的胸膛,它如流星般坠落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发出“啪”的一声,便再没了声息。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现在的京城,一只鸟都不能飞出去!

    雨水冲刷着尸体,血液朝周围流淌,在将要进入屋子的时候,被门槛挡在外面,里面是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怀中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他们听见了门外的声音,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现如今,家家皆是如此。

    宫内早已传出命令,各方势力为了封锁消息,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京城,在一切没有结束之前,所有人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家里。

    近来街上也传出了风声,加之赵久的提醒,她提前备好了许多干粮,炭火和水,准备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小破屋子里,如非必要,绝对不出去找死。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一定安全,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有反贼冲进自己家进行搜刮抢掠。

    楚音缩在自己的床上,床边放了一把菜刀,她没有安全感地抓着刀柄。

    雷光照亮了房间,家中的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脆弱,楚音的视线落在房门上,那些叛军有锋利的刀枪,坚硬的铁甲,如果他们有心要闯进来,楚音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这一刻,楚音突然感受到,一个无权无势的百姓,在战争面前竟是这样脆弱,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在楚音身上,透骨的寒意侵蚀着她,即便是用力裹紧被子,也无法驱散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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