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王日晴回到家里,白崇远推着行李箱稍微慢一些。

    大门沉闷合上,王日晴心头也跟着“咯噔”一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离婚,结果什么都没改变,还是跟白崇远在同一个屋檐下。

    白崇远轻“呵”一声,王日晴用他的时候,张口闭口“白崇远”,又是扑又是抱,用完了就远远地避到一边,看一眼都是为难她。

    这女孩子小心思还不少。

    “王日晴。”

    王日晴一惊,先是不明所以,再瞧过来时有眼底有两分慌张,“嗯?”

    白崇远点了点行李箱,“你的行李。”

    王日晴想拿行李箱,又怕白崇远,迟疑犹豫一会儿还是没动,“放客厅就好,我慢慢收拾。”

    白崇远点了点头,换好鞋子进卧室,没一会儿响起淋浴声。

    行李箱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大部分是提前买好的特产。

    王日晴拉过行李箱,把特产分门别类整理好装进礼物盒子里,拿标签纸做好标记。有一些是送给小葡萄公司高管的,王日晴想了想,又画了几张《老祖宗》插画附赠进去。

    白崇远出卧室接杯水,客厅一片黑,书房门缝处隐隐透着灯光。

    墙上的表,指向十二点半。

    王日晴对工作不怎么上心,赶稿时抱着数位板在家里角角落落或坐或躺,唯独没进过书房。

    白崇远大掌放在书房门把手上,轻轻往下一拧,门反锁了。他耳力向来很好,隔着一扇木门,能听到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她睡得很沉。

    避他避到这个程度......一扇木门而已,防得住谁呀。

    白崇远拧开书房门,王日晴趴在书桌上,睡得口水横流,手旁的数位板还亮着,稿子画到一半。

    眉宇间疲惫未散,确实今天事儿多累得不轻。

    “王日晴,醒醒,回房睡。”

    白崇远叫了好几次,王日晴睡得迷迷糊糊,皱着眉头口齿不清地说,“......不、不回。”

    “为什么不回?”

    王日晴从小到大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有着“被提问,会回答”的良好家教,所以白崇远的提问她会回答。

    但显然睡得迷迷糊糊的情况下,脑子跟一锅粥一样,嘴巴嚅嗫半天也没哼唧出几个字。

    “那我换个问法,”白崇远蹲下来,脸凑近她,看她的表情,“是不回房,还是不想看见白崇远?”

    仅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听见“白崇远”这三个字,王日晴脸上都写满抗拒,“......白、白崇远。”

    白崇远站直身子,歪着脑袋看王日晴。

    他不坐,也不睡觉,就保持这么个姿势盯了一宿。

    天边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王日晴睫毛不适应地颤了两下,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迷惑,半天脑子才回想起来自己在书房。

    白崇远立在窗户前,歪着脑袋正瞧她。阳光给他从头发到手腕的轮廓镀了一层金边,由于背光,看不清他的脸。

    王日晴一下子清醒,手忙脚乱站起来,“你,你怎么进书房。”

    白崇远静了一会儿,站直身子,“过来看一看。”

    说完走出书房。

    王日晴看着合上的门,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昨天反锁了。

    衣服是昨天火车上那套,一晚过去更加皱巴巴,王日晴换下来扔进垃圾桶,洗了个澡穿一身干净衣物,抓着大包小包特产出门。

    王日晴给亲戚朋友同事送特产,郭婉是最后一个。郭婉提前知道王日晴要来家里,推了早上的工作,专门等她。

    “王日晴,你来就来,还拎东西。”

    “嘿嘿,老公老家的特产别的地方没有,带过来给你尝一尝鲜。”王日晴拎着特产进门,环顾一周,“郭编,我放哪儿合适。”

    “给我给我,别累着。”

    郭婉把特产放在客厅,客厅靠墙位置有一扇置物架,上面放着郭婉旅游途中收集来的纪念品。

    “郭编,你好厉害,游历过那么多名山大川,大部分东西我见都没见过。”王日晴说,“对了,郭编,你有没有去过城隍庙?”

    虽然不明白王日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郭婉还是点了点头,“当然,你指的是哪一个?”

    “有很多城隍庙吗?”

    “多,数不胜数。”郭婉说,“城隍庙里供奉着地仙,地仙品种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比如东三省,那里的城隍庙大多供奉狐狸、黄鼠狼、蛇之类的,当地人也把它们叫做五家仙。”

    “江南就不同了,江南是鱼米之乡,所以城隍庙地仙的脸是鱼脸、手则是两支麦穗。沿海地区之人以前靠在海上捕鱼为生,他们的城隍地仙是妈祖,后来妈祖名气越来越大,自己独立成庙,但本质上,妈祖也是城隍地仙之一。”

    “虽然城隍地仙品种又杂又多,但职责是一样的,地仙保护当地居民风调雨顺不受疾病所扰,是一方居民的守护神呢。”

    王日晴连忙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安市的城隍庙在哪儿。”

    郭婉还真知道,点了点头,“我写给你。王日晴,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民俗感兴趣了。”

    “呃,下本漫画,想画民俗方面的内容,所以问一问。”

    郭婉眼睛一亮,“要开新漫了?你怎么不早说,我赶紧给公司报备,公司全力配合你新漫画宣传。”

    “啊,好,谢谢郭编。”

    “谢什么谢,现在全公司上下都指着你吃饭,我该谢谢你才是。”

    盛夏季节下午有一个会,全公司参加,王日晴也要出席。郭婉开车拉着王日晴一起到公司。

    会议重点表扬王日晴《老祖宗》的功绩,给王日晴单开了一个工作室,工作室作为公司独立部门,薪资走总部渠道,比起之前是天价。听得一众编辑漫画家暗暗咋舌羡慕不已。

    小葡萄公司高管也出席会议,代表公司与王日晴签下一份全授权合同,另外加一笔十万元的奖金。

    王日晴让这漫天金元宝砸得头昏脑胀,整个人都是飘的。

    会议开了好几个小时,结束时是在下午四点。王日晴婉拒郭婉开车送她回家,打车去了安市的汽车站。

    郭婉给的地址是一个叫莲湖的县城,那里有一座城隍庙。

    售票窗口前零零散散地排着队,王日晴没等两分钟就轮到她。

    “你好,买一张去莲湖的汽车票。”

    厚重玻璃另一边售票人员一边敲鼠标一边道,“今天没有车次。”

    “那买明天的,越早越好。”

    “最早一班车是明天9:30,车票45元,扫窗台支付码进行支付,付完后给我看一下。”

    莲湖是一个偏远小县城,车票还是老式的纸质车票。王日晴给售票员看完,拿到一张粉红色的硬卡纸车票,想了想把它塞进手机壳后面。

    离开汽车站,王日晴打车去商场。忙活一天早就饿了,她找了一家菜品很好、价格高的高档餐厅吃了一顿,扶着肚子出餐厅。

    商场三楼新开了一家奢侈护肤品店,工作人员叫王日晴,“小姐姐,我家新开业,进店就有小礼物,要不要来看一看。”

    “不了,我买不起。”

    “看一看就又不要钱,就当是给我凑人气,小姐姐还能得礼物。”

    王日晴一想也是,进了奢侈品护肤店。

    “我们家主打彩妆,口红卖得最好,小姐姐偏好暖色系还是冷色系?”

    王日晴看了一圈,“有没有男士的?”

    “有的,您跟我来。”

    “我想要一支护手霜。”王日晴脑海里浮现白崇远捏碎哮喘喷雾时的样子,他的掌心满是陈年旧疤,“对香味没要求,滋润度越高越好。”

    “那小姐姐一定要带走这支‘松林月影’,它的滋润度是分子级别的,还添加了核心专利,用久了会使肌肤重新焕发光彩。”

    “就要这一支,包起来。”

    “好的。”工作人员一边装袋一边叮嘱,“小姐姐,这一款护手霜在使用时尽量不要和其它护肤品混用,不然影响核心专利发挥效果。”

    “哦,好。”

    客厅漆黑一片,白崇远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着门,房间里气压很低。王日晴早上出门后就一直没回来,打她微信也不接,现在晚上九点半。

    显然,她跑了。

    大门传来钥匙插进孔里的声音,转了一圈,“吱呀”一声打开,王日晴拍开玄关处的灯,弯腰换鞋。

    看到沙发上的白崇远吓了一跳,“白崇远,你在家?怎么不开灯。”

    屋子里低气压散了一些,白崇远问,“你去哪儿了。”

    “公司,今天开全体会议,开到下午5点才结束。”王日晴忍不住炫耀,“我升职了,有一个独立工作室,薪资翻了十来倍。小葡萄公司还给我发了一笔十万块的奖金。”

    “怎么不接微信。”

    “嗯?你给我打微信了?”王日晴从包里翻出手机,手机界面漆黑一片,“ 讶,什么时候关的机。白崇远,你是有什么重要事儿跟我说。”

    “没,这么晚还不回来,担心你出意外。”

    客厅里一阵静默,王日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跟他没话可说。“我明天还要去公司,先洗漱休息了,白崇远你也早点睡。”

    “嗯。”

    白崇远在王日晴身上闻到一阵淡淡的青茄草味。青茄草一般用来熏置物架,能驱散虫子白蚁,郭婉家里用的就是青茄草。

    王日晴见过郭婉,她们说了什么。

    白崇远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对面传来一份关于郭婉文件。白崇远翻了几页,目光停在一行字上。

    ——2023年6月,郭婉休年假,去莲湖县游玩五天。

    白崇远按灭手机。

    王日晴,打算去莲湖找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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