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萄是被同同给拽起来的,小姑娘补足了觉醒来发现住进了美丽的宫殿,兴奋的无与伦比,抓着躺在身边的老母亲疯狂尖叫:“妈妈妈妈,我不是在做梦吧。”

    “妈妈,这里好漂亮呀!”

    “妈妈妈妈,白雪公主就是住在这样的一个房间,我也变成白雪公主了嘛。”

    “妈妈妈妈…”

    濮萄因昨晚痛哭过,眼睛还保持着红肿,小姑娘见她费力的睁着眼也不再多理,刺溜下床冲出卧室,接着就听见“哇!”的一声尖叫。

    濮萄忙起床跟了出去,同同站在落地窗前指着外面,兴奋的大喊:妈妈妈妈,快看,好漂亮呀!”

    她顺着同同指尖方向抬头看,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是很好看...

    齐添过来的时候,母女俩已整理妥当,濮萄正拿着手机里的全家福教她辨认:“坐在最中间的是太姥爷、挨着边上的是姥爷、这个慈眉善目的呢是姥姥、后面站着的是…。”

    “我知道,是妈妈和爸爸。”

    同同脆生生的打断,她从来没听过妈妈说过亲人,更不用提爸爸了,她也曾哭着问过怎么别的小朋友都要爸爸而自己没有,那时候妈妈怎么回答的来着,哦,同同也有爸爸只是出国啦,没想到来到北城就能见到爸爸,爸爸是回国了吗?

    小家伙不免一阵雀跃。

    “唔,这个是…你应该叫他舅舅。”濮萄看了眼门口走进的人慌乱更正。

    哦原来是舅舅!有舅舅也不错,可可就又舅舅的。

    同同这时也发现了来人,一骨碌从从沙发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上前两步又怯生生站住,回头看了看濮萄后才伸出手指着齐添奶声奶气说:“这是舅舅。”神情傲娇,大有邀功之意。

    齐添箭步上前,又怕惊吓到同同,走近后刻意放缓,蹲下身尽量保持与奶呼呼的小团子平视。

    昨晚睡着的她盖着小薄被子还看不真切,直到现在齐添才发现,她真的好小,瘦瘦的没有太多肉,只有脸上有着小宝宝特有婴儿感,可能是兴奋,脸蛋红扑扑的,那双复刻了濮萄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水汪汪地。

    “舅舅..舅舅抱抱好不好。”他干涩开口,声音温柔。

    他没见过濮萄婴儿时期的照片,但此刻他很确定这就是曾经的小濮萄。

    “好哒,我同意啦!但是不可以亲我哦,妈妈说只有长大了才能被男孩子亲!”小家伙倒是很自觉,娇憨地要求着。

    紧张了一早晨的濮萄瞬间破功。

    “好,我们同同真乖。”齐添稳稳地抱起她,走到濮萄面前,看着那双肿的像紫皮核桃的眼睛,改了主意。

    “还是明天再回家吧,今天先带你们去早教班。”这姑娘八成是在他走后又偷偷哭过了。

    昨晚齐添抱着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可她却情难自禁无声的呜咽着、眼泪如决堤般流个不停,仿佛要把这几年的委屈一股脑儿都哭出来。她向来隐忍克制人前显少落泪,饶是俩人认识了十二年,见到她哭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以至于每一次她哭,他有会生出天踏之感。

    他无奈又认命地叹了口气,濮萄也有点抗拒回到齐家便点头同意。

    三人用过早饭后,齐添带着母女俩去早教楼。

    濮萄之前在网上了解过,只知道师资队伍专业,她初预计时以为只是在酒店的某一层,但没想到竟是一栋独立六层小楼,教具更是丰富的令人咋舌,以家长教的那点早教费根本回不了本好不,物超所值。又想到庞万达说的话,濮萄深深地看了眼齐添。

    齐添像是知道她想的一样,轻扯嘴角回看她。

    李特助已事先打过招呼安排好,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只有园长和另一位主管老师陪同介绍,其他的老师们也很专业,眼观鼻鼻观心带着孩子们做游戏,对他们没有多余的关注。

    有人安排的感觉真好,濮萄心里无声地感叹,仿佛又回到了梦幻般的那七年。

    她安安静静地听院长介绍,间或问几个问题,随后进入早已安排好的班级。十个宝宝的班型,里面的小宝宝三三两两地坐在地垫上正跟着老师做游戏,都是三四岁的样子,同同延续着自己的社牛属性,很好的适应着,濮萄不放心还是跟着陪了一上午才依依不舍地出来,边走还不由自主地回头看看,已经被迷花了眼的濮同小朋友却没空分给老母亲哪怕一眼。

    齐添特意空出来一天时间,一直耐心的陪着她们母女俩,偶尔接几个电话交代工作。

    见濮萄从里面出来迎上去:“回去休息还是想在周围转转?”

    “回去吧。”濮萄本性内向喜静,自然是不爱动的,但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想在齐添的地盘由他带着参观,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所到之处工作人员的探究眼神让她局促不安。

    “好,那我送你回去。”齐添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哥…哥”濮萄盯着交握的手,尴尬出声,他难道没看见旁边工作人员眼睛惊的都要掉下来了,还是,他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况且以他俩现在的身份牵手真的很不合适。

    齐添装作没看出濮萄的尴尬,微笑着嗯了声道:“走吧,走吧,我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牵着你省的你再走丢了。”依旧我行我素。

    回房后齐添轻车熟路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处理着公务。

    濮萄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不再忸怩,去了衣帽间分拆行李,挂了又拆拆了又挂反反复复几个来回后终于磨磨蹭蹭地出来,挑了离齐添较远的榻榻米凳上坐了下来。

    齐添抬头觑了她一眼,一时无话。

    齐添是在思索从哪说起,濮萄是单纯的愣憧,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你…”

    “爷…”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住。

    “你先说。”齐添见濮萄安静下来,开口道。

    “爷爷和爸妈都还好吗?爷爷的偏头痛、爸爸的颈椎病和妈妈的腰椎病有改善吗?我在国外主修了五行针灸,专治这类病症。”

    濮萄有些懊恼,五年来不闻不问,现在又来关心,显得她很虚情假意。

    齐添不甚在意,轻描淡写地说道:“唔,他们都挺好的,就是爷爷岁数大了,心脏出了点问题,前几年做了个搭桥手术。不过现在保养得当恢复不错,只要你这次不再悄无声息溜走应该没啥大事,不用担心。”

    “我…。“濮萄惊吓地抬头,她想说她不知道,但羞赧开口。

    “程卿最近参加了一个歌手大赛在封闭集训,明珠在你离开后去了韩国留学,十月份应该也要回国了。其他人嘛,你还想知道谁,都在北城,只有你有空我可以组个局大家聚聚。”

    齐添看着窝在小圆蹲上装鸵鸟的某人一眼,接着说道“对了,你还记得付雯雯吗,就是你们那个客座教授付鸿邈的孙女,也是你们中医少年班的同学,她现在在B医任职,今年开始带教了,你们没准会碰上。”

    濮萄一股脑接收了这么多信息,蒙蒙地点头又摇头。

    她对付雯雯几乎没什么印象,依稀记得曾听同寝的女孩们抱怨过,似乎是人很高傲总是在他们这些从外地求学的学生们中展示着若有似无的优越感。

    那时候的濮萄将两耳不闻窗外事贯彻到底,听听也就过去了。他们是传帮带式教学,除了公共课外几乎没什么交集,作为班级里年级最小的学生,本就和其余人有点代沟,她的性格又内向不善交际,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

    中医课业多,她的文化课尤其是英语又比较拖后腿,所以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而仅有的那点空余时间也被“齐妈妈要求齐添多多照顾她”而占用。齐添拿着她的课表,只要她空闲就会来找她,她跟着齐添游走在他的交际圈内。

    所以,那几年她自己班级里的同学熟识的没几个反而与齐添的同学朋友接触得多。

    “这次进修你的带教老师是谁,确定了吗?”齐添看到濮萄懵懂的样子估计是不太记得了,转移了话题。

    “暂时还不知道,我在的县医院是没有机会来B院进修的,正好赶上对口帮扶,才有这个名额,中医梯队青黄不接,就我一个年轻的医师,这个培训名额就落到了我头上。”濮萄解释道。

    “用不用我帮你安排,挑个权威的?”齐添点头,心里思忖着。

    濮萄连连摆手,“还是别麻烦了,估计都已经定好了,临时换人不大好。”

    齐添知道她的性子,最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也没勉强,“嗯,也好,有困难就告诉我,别自己憋着。”

    “知道了,哥。”濮萄低着头闷闷地应着。

    齐添一梗,这“哥、哥”的还叫上瘾了,没忍住,状似云淡风轻地问出了口:“那我再问一个私人问题,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濮萄猛然抬头惊诧看他,似是没听清。

    说话的人嘴角微珉,眸子深邃如墨,坦坦荡荡的。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濮萄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他,这种感觉从重逢起就很强烈,现在的他除却了刻在骨子里的温润谦和外更加难以琢磨、深不可测。

    她不得不悲哀地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脱去了稚嫩的外衣变得更加成熟迷人,杀伤力巨大,只肖一句话就能让她丢盔弃甲,只有他、也只能是他才会让她撕裂温婉沉静的伪装变得不再是她,或许是暴露出真正的她!

    见她防备地盯着自己没有回答,齐添突然嘴角微勾、火上焦油,一字一顿无声地开口:“你、还、喜、欢、我、吗?”

    濮萄紧绷的的心神在这一刻瞬间坍塌,噼里啪啦地在体内绽放,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一股脑儿地往上涌,她不受控制地跑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出来。

    他让她恶心?这个想法让齐添的脸色难看至极,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复如常,拧开手边的水快步跟了上去。

    濮萄还在抱着马桶干呕,实际上因着过度紧张,从昨天到现在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呕吐物并不多,只是那种难耐的紧绷感让她只觉得干呕也是舒服的,她真的太怂了。

    “喝口水,漱漱口。”齐添蹲在她边侧,将水递给她,敏锐地察觉到靠近时对方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讪讪地收回想要轻抚她后背的另一只手,三十来年的自尊骄傲约束着他,让他做不到再知道她如此排斥他的情况下,厚着脸皮、穷追不舍。

    他自信无人会比他更爱她、更了解她,也正因如此,他更觉得无能为力,一片悲凉。她的种种行为无一不在彰显着对他的抗拒,她不再爱他、也不要他,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竟如此排斥他?因为那个让她生了同同的男人?

    濮萄比同龄人都早熟,目标明确又隐忍克制,作为她青春期里唯一依赖的男性,齐添曾志得意满过、也曾轻信笃定过。可短短半年,就在他满怀期待静等她归来时,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刻意躲起来,任他怎么查都查不出丝毫踪迹,甚至再见面后她也是客气疏离的。

    他承认再见到同同后他慌了、嫉妒了,才会无孔不入地想去试探她、去提醒她,像是要急于抓住什么、证明什么。

    一个女人要有多爱才会交付自己、才会孤注一掷地为男人生下孩子?

    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恢复回那个谦和温润的模样,安顿好濮萄后才借工作之由提前离开。

    他终究还是落荒而逃了。

    而她,再齐添走后毫无生气地坐在他刚坐过的位置久久未动。

    这场互相准备了五年的仗,在兵戎相见的那一刻,还是以两败俱伤草草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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