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血腥的画面随之出现,浊清的尸碎落在明德帝脚边,四大监被当场收押。】

    众人见此情形,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好狠!”

    就在众人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景象出现了。

    【凡涉案者,暗处的爪牙无一例外,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天启城上方萦绕的阴气,连初升的朝阳都无法驱散。

    “做的很好。”萧舒安朝着沾染了一身血腥气的暗卫微笑。】

    “她,她怎么可以!”百里东君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画面。

    “虽说是咎由自取,可未免……”顾剑门等人纷纷别开视线,不忍再看。

    萧若风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苏昌河把玩着小刀,他是刀口舔血的杀手,自然不觉得萧舒安做的有错。

    “但她杀的都是重臣的私属,没那么容易善后。”百里洛陈道,即使不算多,但也不是出动几支军队能做到的,更别提是暗中下手了,可有一点他不明白,能不费吹灰之力斩杀那些江湖高手,为什么还要让琅琊王赴死?

    【“王劈川三人领着剩余的琅琊军和世子出海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听完暗卫的汇报,萧舒安望向城墙外,似乎是在等待谁的到来。】

    “走了就好,天启城的尔虞我诈不适合那孩子。”儿子性格洒脱,萧若风也怕这场风波波及到他。

    李心月忽然想到一人,“凌尘的母亲呢?”

    “她……”

    【“司徒小姐不应该跟着堂兄一道离开吗?”萧舒安拦住握剑女人的去路,“本宫不知,天启城什么时候成了江湖世家的后花园,可以让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曹操,曹操到。

    “阿雪!”萧若风惊道。

    琅琊王育有一子,却从未成亲,更无人知晓其子的母亲是谁。

    “莫非这就是凌尘的母亲?”李心月看着天幕中的貌美女子。

    【“三番五次,是司徒家远离朝堂纷争的决心还不够?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白皙的手背当即暴出几根青筋。

    “天启城有多少司徒家的耳目都无伤大雅,猫捉老鼠的游戏不过是盛宴前的开胃菜。”因为北离皇室会在合适的时机将这些偷跑进来的小老鼠一网打尽。

    “本宫会不会动他们,取决于你们司徒家的态度。”

    从头到尾,语气都平淡至极。

    “如果你是为了琅琊王,请回吧。这里不是他的坟地,背叛者没有资格葬入皇陵,要祭拜去青云台,那才是他人首分离的地方。”

    每一字、每一句,就像一把浸染毒药的刀,刺得司徒雪痛不欲生,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带着他直接远走高飞,可偏偏那个傻子拒绝了!

    他放不下!

    放不下他的兄弟,更放不下他要保护的天下万民!】

    凝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萧若风此刻的痛苦不比天幕中的司徒雪少,“是我对不起她……”

    【“你怎么可以这么讲他!”强忍着哽咽,司徒雪颤抖着抬起长剑。

    “那我该怎样讲?讲他一叶障目,看不清皇权衰弱?讲他不自量力,妄想忠情义三全?还是该讲他天真可笑,以为可以用微不足道的死亡去掩盖一切假象?”】

    雷梦杀稳住摇摇欲坠的萧若风。

    【萧舒安每走一步,司徒雪就忍不住后退一步,退到无路可退,她终于忍不下去了,怒斥道:“你们萧氏犯下的罪孽还少么!宠信奸佞,滥杀无辜,逼死忠臣……”

    细数每一代帝王,他们能稳坐高位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无数的厮杀上,明德帝这一代也不例外,从八王之乱到魔教东征,再到琅琊王案的出现,萧氏的无能卑劣深入世家人心,北离的强盛早已不复当年。

    “发泄完了?”

    司徒雪愣住。

    “那该轮到我了,不喜我萧氏?厌烦我萧氏的尔虞我诈、冷血无情、贪恋权势?可以。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带着你们司徒家的鹰犬滚出我萧氏皇族的土地。”浑身充斥着骇人的戾气,萧舒安的表情却无比平静,而她的脚下,被断成数截的剑身残骸,正是来自司徒雪手中那柄断了的剑。

    “在我想杀人之前,滚出天启。”

    司徒雪愤然离去。】

    鸦雀无声。

    “皇权的弱势,世家的针对,逼一个不想做皇帝的人上位,未必能解决问题。”谢宣以纵观大局的眼光说道。

    “那以谢兄的观点,明德帝算是一位好皇帝吗?”至少在姬若风这里,明德帝是绝对比不过琅琊王的,他相信在世人眼中也是相同的结论。

    “世家眼光,和普通百姓所求……”所处位置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谢宣顿了顿,才幽幽道:“应该混为一谈吗?”

    望着天幕,众人默然以对。

    【“你这样激他,她能回来吗?”躲在暗处的叶凛走到萧舒安身旁。

    “若是不在乎,她就不会生下凌尘王兄,更不会多次为王叔潜入天启了。”

    “那位司徒家主,恐怕不好利用……”叶凛见过司徒雪的父亲,也正是因为那位,萧若风才没能跟司徒雪结成连理。

    “由不得他。”萧舒安有预感,不出三日就能见到那位传世家族的当家人。

    “一日是北离人,就该一日为我北离所用。”】

    不该吗?该。

    可天幕前的人都是北离中的佼佼者,性格多少都有点恃才傲物,大丈夫保国卫民理所应当,但经她这一讲,怎么听着他们跟群北离奴才似的!

    “那孩子心底的怨气太重,不化解掉早晚会出大事。”百里洛陈眸色凝重。

    朝堂与江湖的失衡只是导火索,明德帝被打,琅琊王被逼致死,六皇子被贬……亲人的接连遭遇已经让萧舒安心底积攒的不满烧到极致。

    如果只是利用也就罢了,就怕后续迎来的会是暴政——皇权无穷无尽的报复!

    【“宝公主。”老人虽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

    萧舒安没有抬头,眸光依旧放在面前的棋盘上。

    一炷香过去,“啪!”青铜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红黑双色共三十二枚。

    萧舒安抬首,看向司徒杰——司徒雪的父亲,现任的司徒家家主,掌控着能在皇城悄无声息安插习作的百年世家。】

    “原来是司徒家。”多年避世不出,李长生都快不记得北离还有这样一方足以搅乱天下的存在了。

    【“我一直很好奇,在你们这种人眼里,他该是朝堂上下敬仰的琅琊王,还是江湖人人称颂的风华公子?】

    好奇看不出,讽刺意味倒能听出个十成十。

    但这个问题也唤醒某些人心底隐秘角落的愧疚,把希望和重担压在同一个人身上,是否是加速萧氏兄弟信任崩塌的罪魁祸首?

    【被定义为某种人,司徒杰不悦地皱起眉,“逝者已矣,再谈无意。”

    “好,那就谈些该谈的……”萧舒安做了个请的动作。

    棋子越来越少,被侵占的领域也越来越多,每一步都快准稳。

    “比起围棋诡道,本宫更中意象棋……”

    反复思考,司徒杰还是将棋落回所想的第一位。

    “两军交战,必有一死。”又是一声落子,主将寸步难行,成败一目了然。

    “宝公主好棋艺,老朽甘拜下风。”

    “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不喜欢除皇权之外的存在凌驾于朝堂。”

    “殿下的意思是……”司徒杰暗下面容。

    “是威胁,也是压迫,你可以反抗,反抗的下场由我萧氏定夺。”

    司徒杰回头,被压上来的私属不多不少,正好是司徒家安插在明德帝身边最近的八个!

    “这里是皇家府邸,你们江湖人未经允许就随意闯入,有些过于没有教养了……”萧舒安声量低沉,眸光凌厉。

    素手一抬,血溅当场。

    只是一眼,司徒老太爷就知道这些人已经彻底废了。对方在表态,现如今的萧氏皇族拥有随时将司徒家灭族的能力,而北离,也不需要不受掌控的子民。

    “本宫喜洁,劳烦老爷子清理干净。”临走前,萧舒安眼角余光扫过大堂偏处,轻蔑一笑。

    待她走后,司徒雪才现身,“爹……”

    滴水不漏,无路可退。“天下分权,唯世家独善其身……梦醒了,该看清现实了。”司徒杰老态尽显。】

    一直以来,世家都是皇权的眼中钉,原因无他,世家会影响皇权的稳定,科举制就是皇权试图摆脱世家影响的一种手段,但北离重武轻文,不受控制的江湖世家越来越多,武运已然压制国运。

    “皇权是打算对世家下手了。”

    不同与以往,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能做到。

    【“玄爷爷?”见到吕玄水,萧舒安露出了然的神色,打趣道:“父皇派你来监视,是怕一不留神他的女儿就心狠手辣,暴虐成性了吗?”

    “你们是亲父女,他总归不会害你。”

    “这倒不假,胳膊肘喜欢往外拐的,不是死人就是残废。”

    “你父皇在朝堂树立的威信不够。”

    “老头子心慈手软,杀的人太少了。前几日浊清刚被赐死,那些老东西就忍不住将狐狸尾巴藏起来,暗卫动完手更是一个个都吓破了胆,全当了缩头王八。”连着几日早朝,生怕明德帝下旨诛他们九族。

    “你父皇的性格,其实跟琅琊王有不少相似之处。”同样是亲近之人心软,只不过一个看重血缘,另一个更看重情义。

    萧舒安发出不以为意的轻哼,“母后生前就嘲笑过父皇性子软,但凡手段足够强硬,他跟王叔也不会沦落到让底下那群玩意儿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十几张俊脸都挂着不同程度的释然,亲爹都能吐槽,他们这些外人被嫌弃也很正常。

    【“下位者当为上位者分忧解难,叶啸鹰这种麻烦,需趁早处理。”吕玄水继续道:“自琅琊王身死后,将军府就再无动静。”

    “会咬人的狗不叫,他在等……”】

    萧舒安的神情太过淡然,萧若风知道她是对叶啸鹰起了杀心。

    “若风,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皇兄对啸鹰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雷梦杀性格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明德帝与叶啸鹰之间的龃龉可追溯到景玉王时期,只不过二人碍于萧若风的面子没有闹翻罢了。

    【次日,萧舒安独自来到清平殿。

    “父皇打算怎么处理他?”

    “他是你王叔的部下。”明德帝抬头看了一眼隐含杀意的女儿,“女孩家温柔些,你母后在天有灵,定不想看到你整天打打杀杀的模样。”

    “皇权在握,哪一个不是脚下白骨皑皑。”萧舒安不甚在意,但她也是真不懂,“五大监不听话也就算了,他叶啸鹰是个什么东西?同样是部下,雷梦杀好歹顶着个师兄的身份,也没他这么会跳。”

    叶啸鹰的叶字营,好大的口气!

    “雷将军是世家出身,又入过学宫,自然不同。”萧若风的得力干将中,明德帝最欣赏雷梦杀。

    “单独将计划透露给他,连王叔和青龙使都被蒙在鼓里。这份惜才之心,父皇下血本了。”】

    计划?

    “难道梦杀是诈死战场?”洛轩道,不管接下来萧家要做什么,这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但若风的确自杀了……”柳月的视线又落在雷梦杀身旁的李心月身上,这二人情比金坚,独活一人可能吗?

    雷梦杀神色慌张了一瞬,就被身旁的萧若风捕捉到,“师兄,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说!”枕边十余年,李心月又怎会不知丈夫小动作背后的含义。

    “真没什么,就是私下里帮过点小忙……”

    但再小也都是公事,雷梦杀跟明德帝是真没多少私交,天幕中的计划他也是真不清楚。唯一不可否认的是,雷梦杀切切实实做到了为人臣者忠于君。

    “风七,太安帝可有向曾你透露过什么?”李长生只想到一个可能。

    “父皇生前……”萧若风默然,八年时光,他竟快忘了先帝的模样!

    “师父,你是指……”君玉能大致猜出李长生所想。

    “极有可能。”

    “主动接下东君那顿羞辱,恐怕是掩人耳目。”李长生并不希望是真的,但天幕中发生的种种容不得他自欺欺人。

    “什么!”百里东君和叶鼎之齐声道。

    “皇兄他……”萧若风也看出其中有巨大的筹谋,但得到的信息太杂,他的心又太乱,根本无法串联出正确的前因后果。

    “谋划绝不是一时兴起,是我小看你们萧家了。”

    “可恶,萧家到底要做什么!”一想到玥瑶还在萧舒安手里,百里东君就恨不得自己冲进天幕里去问个明白。

    “想再多也无益,继续看下去吧。”百里洛陈也想弄清楚当今高位上坐着的明德帝,究竟能不能担的上明德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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