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下墙,恰好碰见刚打完架回来的雨生魔和李长生二人。

    她正要问好,却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这可实实在在把二人都吓到了。

    “你身体怎么回事?”雨生魔拉着雨青的手腕强行把了脉,而后给了她一个响亮的板栗,训斥道:“乱来。”

    “情急之下,情急之下。”雨青有些心虚地捂着头。

    李长生盯了她好一会,而后叹了口气,道:“你搅动了自己和他人的命数,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我的命数,能坏到哪去。”雨青捂着胸口,有些牵强地笑道,“李先生,你徒弟可都快要输给我了,我师父要赢了。”

    “输给你,他们不亏。你可是未来的天下第一。”李长生哈哈大笑,“你师父走运,收到你这么个好徒弟。”

    “遇到师父,是我走运才对。”

    她还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晕了过去。

    雨生魔盯着她,幽幽叹了口气:“她就先交给你了,还拜托你帮我照看好她。她现在的状况,不宜回南决。”

    “也好,我已经好久没碰到小雨青这般有趣的人咯!也不知道小东八和她,谁的酒量更好。”他伸了个懒腰,嘀咕了几句。

    “李长生,再会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这后一句几不可闻。雨生魔说完,深深看了他一眼,持伞而去。

    小筑之上,雪仍在落下。

    叶鼎之留下了句让百里东君有些不解的话。

    “什么叫能又遇见你,我很高兴?”百里东君疑惑道。

    叶鼎之只是笑,挥挥手,转身离去。

    他追上雨生魔的背影。

    “师父,师姐呢?”

    “她破了你的劫,留下来疗伤。而我想,她留下来,会有一番机缘。”

    “不过,估计要不了多久,你也会回到北离。因为你,还要问鼎天启。”雨生魔撑着伞,回望了北离最后一眼。

    “走吧,我们先回南决,回去等你师姐。”

    雨青再次醒来,是在一间陌生的卧房。她从榻上起身,发觉自己只身着中衣,不远处的衣架上挂着间有些眼熟的白色衣服。

    穿上身,她便知道这是在哪了。

    稷下学宫十几年不变的白色弟子服,她几年前问剑稷下之时就很眼熟了。

    看来这次真的是伤得很重啊,都被“扔”在天启了。她叹了口气。

    半旧的青色发带仍系在发上,自己原来的那身红衣不知道哪去了,佩剑被安放在房间的剑架上。

    洗漱完后,她打量了下镜中的自己,心想这白色还当真是不衬她。

    不过没关系,她信步走到佩剑那边,从剑鞘上挂着的香包打开,拿出一张大面额银票来。

    有钱才能开路嘛,她想,待会就去买几身衣服。

    不对……这是南决的银票啊!这家银庄还没大到在北离开分店!!!

    她颇有些恼怒地将银票塞回荷包。

    天启一如往日的晴朗,她打开门,伸了个懒腰,走出院去。

    路过了好几个弟子,她都不太认识。只是他们看见她都在窃窃私语,似乎都认出来她这个曾问剑天启之人。要不去找人借个面纱什么的,她扶额想。

    走了一会,终于在几分钟后碰见了院中闲逛的那个新徒弟。

    “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正踢着路上的石子,走神想这些什么,闻声便抬头看向她。

    只见他眼睛亮了起来,直直朝她冲来。

    “等下,止步。”雨青后退一步,警惕地问,“你这是作甚,我们很熟吗?”

    “青姐!这话就生疏了!”

    百里东君眼睛亮晶晶的,两边的碎发更添少年气,给人的感觉和叶鼎之很像,却又似乎更加好骗。

    “你想想,我和云哥自幼相识、情谊深厚。而他又是你的师弟,四舍五入,我们不就是姐弟嘛!上次我和他分别太匆忙,加之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们都没好好聊聊。我想着……找你打听下云哥的以前。”

    “行啊,这可以聊。”雨青笑眯眯道,“只是,你要先告诉我我睡了多久。我和人有约,要先赴约。”

    百里东君挠挠脑袋,想了想道:“应该,应该有三日了吧。”

    雨青一听,心想自己怕是要迟到了。

    “我先走了,你看见了李先生就和他说一声,没看见就算了。我赴完约就回来,回来再和你说我师弟。”

    一瞬之间,雨青就跃上稷下学宫的高墙,飞身掠过瓦片。再一眨眼,她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她这是什么轻功,这么快。”百里东风望着她的背影,琢磨着。

    紧赶慢赶,终于准时到达景玉王府。

    王府的景象一如既往的精致而缺乏生气。

    青色衣裙的女子早已坐在园中石椅上等候多时,见她来了,忙站起身。

    “你果真没食言。”

    “自然。”她落座于易文君的对面,“劳烦主人家给口茶润嗓,我们细聊。”

    易文君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只是陷于沉默,按她所说给她倒了杯茶。

    见她喝了茶,她才开口:“叶鼎之……是叶云。”

    院中起了些风,掀动二人的衣摆,雨青抬眼看向她。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知道了?”

    她手指攥紧了衣裙:“我看见了通缉令。”

    雨青将茶饮尽,继而把玩着茶杯,眼中冷意弥漫,沉默了一会,才出声:“他是。”

    “不过,”她话锋一转,“先不提他,先说你想要我干什么。”

    易文君抬起头,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将我带出这天启城,不再做这笼中之雀。”

    “可以。”雨青答应得毫不犹豫,“你打算去哪?”

    “哪都行。”她答,却紧接着带着迟疑地问,“如果可以,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南决吗?”

    “可以。”她将手中茶杯又转动一圈。

    “此间事了,我就带你一起去南决。”

    “我信你。”

    “怎么突然这么相信我?前几天不还是不得已为之吗?”

    “我信云哥,自然信他的师姐。”

    风在呼啸,她们静静地看着对方,于是约定既成,静待时机。

    “那个,你能先借我些银子吗?我回南决折给你。”

    “自然,我这就去拿。”

    风停了。

    她接过银子,却又将这些身外之物掷于石桌之上。易文君不解地看向她,只见她眉眼弯弯地看着她,道:“小姑娘,今日谢你借银,剑客身无他物,便回赠你一缕清风吧。”

    语毕,便见她提剑,挑起将停的清风。

    院落内原本悄然静止的树叶又在刚起的清风的吹拂下摆动。院内的精致脆弱似被这一剑划破,易文君只能感受到山河辽阔、海清月明的自由。

    如有皓月当空,凉风习习。

    再无枷锁强加于人。

    “这一剑,名为明月清风。我游历江湖时所创。愿你有朝一日能亲眼所见这一剑当中的皓月清谭。”

    而后剑客拿起银子,挥挥手,跃过高墙,又消失在易文君的视野之中。

    “有空多练练,自己强才是真正的强。”她说。

    易文君望着院中的花花草草,凝神静思。

    原来,所谓自由,一直来自于自身的强大。

    只是她从前只想着依附他人的强大,所以才总觉得不快乐、不自由。

    院中风停,叶子还是原先的叶子,花也还是原先的花,笼中的雀鸟却第一次见到了笼外当空的皎洁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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