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的眼睛往下移,发出了嘶嘶声像是警告。头顶的吊扇忽然摇晃得厉害。靠!小小邪祟还想吃你姑奶奶?姜小九咬牙拼尽力气挣脱束缚挥出右拳,却扑了空对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猛然起身却被刺眼的光亮照得睁不开眼睛,等看清周围才发现早已天亮。昨晚的难道都是梦境?姜小九疑惑挠了挠头发,却发现棉被上残留的动物毛发令她发怵。

    正当自己还在为昨晚惊悚夜心有余悸却被一阵敲门声吓出了声“:啊!是谁?”

    :“是小九回来了么?”门外有人敲门

    深呼吸姜小九!你不能害怕!青天白日的我总不可能见鬼了。她定了定神,上前开门。面前的小哥好高的个子,几乎挡住了门外的阳光。

    :“真是小九啊,你真的回来了!邱嫂嫂说看到你回来了,我一开始还不信呢。”

    她抬头望去,对方清爽的笑脸,板寸头,却穿着件不合时宜的老式校服校裤,袖子明显已经短了大截,还破了几个洞。这还是九年义务制教育的遗留品,记忆中的形象重叠,她知道这是谁。

    :“孙琮哥,你原来还住这呢,我以为这巷子,应该都没人住了呢。”

    :“哈哈,我能去哪啊。快走吧,邱嫂嫂说给你做了辣椒炒肉。。”他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

    姜小九对他印象深刻,因为他是当时弄堂里出名的傻子。最辉煌的事迹是一年夏天连月干旱,他披着家里的床单,在山脚下绕圈不停的跳着奇怪的舞蹈。后来被邻居一众人扛回了家里,还一边朝着那山喊着“来雨吧!织山可怜,织山可怜!”旁人都以为他犯病了。却没人注意到那之后没过两天就真的下雨了。记得那时她还很小也曾问外婆真的是孙琮哥哥求来的雨么?

    外婆说那孩子生不逢时什么的也是个可怜人。还让她闭紧嘴巴,否则就会是别人口中第二个疯子。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昨晚那个奇怪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路。

    “:小九你刚来还没收拾屋子吧,你先吃,嫂嫂去帮你整理。”

    邱嫂嫂也是个可怜人,早年丈夫去当兵就再也没有回来,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没有有人劝她,她也不肯改嫁坚信丈夫活着。年轻时她一个女人日子不好过只能帮人浆洗洒扫什么的换几个铜板度日,那时外婆香火旺,平日多有照拂她。

    邱嫂嫂还不等姜小九拒绝麻利得系上围裙卷起袖子,进屋开始帮她干活,扫地,拖地,除尘看着她岣嵝得背影仿佛像是从前的外婆。

    :“那谢谢邱嫂嫂了。”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个小姑娘哪里会干这种活。放心,嫂嫂肯定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一幕似乎触及到了心中某块柔弱的地方,十多年的委屈像是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姜小九大口得往嘴里巴拉着米饭忍住不让眼泪下来。

    午饭后姜小九看着孙琮身上那不合时宜的校服,总觉得别扭极了。

    :“走,孙琮哥,我上街给你买几套新衣服去。”姜小九站起身,拉起孙琮得手腕就要往外走。

    “啊?这,我就不出去了,没事,我这样穿挺好的。”孙琮这辈子能出街的机会少之又少,小时候父母还会带自己出去玩,可自打犯了几次疯病,就再也不带他出去了。提他上街让他倍感紧张。

    “你这哪挺好的,校服都快成七分裤了。这都快入秋了你脚踝不冷啊?别怕!跟我走!”姜小九拽着他大摇大摆的上了街,路上自然有人指指点点,镇子就这么点大。这十里八乡出名的疯子居然被个姑娘拉着在大街上走,任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这稀奇的景。

    他俩经过一个国产三线品牌服装店门口,大娘正拉着服务员讲着悄悄话见姜小九往这边过来才消停些。再怎么看笑话,谁还会跟钱过不去。

    :“欢迎光临,我们邦微,姑娘看点啥。”姜小九比了比孙琮的身高,为他挑了身衣服和鞋,想让他试试。却被服务员阻拦。

    :“不好意思你如果不买,衣服不让试的,这要是试脏了我们怎么卖啊。”说完嫌弃得扫了扫孙琮身上的破校服。孙琮尴尬的往后退了步,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这件这件,还有那件。我都要了,付钱。”姜小九霸气的将衣服甩到了收银台。这五线小镇的物价真是便宜,比不得杭城动不动小千数的价位,拿了赔偿金姜小九买衣服的钱肯定还拿得出,在这地界还能被看扁不成。

    :我本来还想买几双鞋,不让试就算了,我去别家买。”

    老板娘见状立马推开服务员笑脸迎了上来。

    :“试试试,当然能试咯,这不是沈琮么。哎哟我是你二姨婆家的小女儿,你都应该叫我小姑呢。好久不见你了,来来都试试吧。我们服务员小姑娘不懂规矩,你们不要生气呀。”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孙琮本来个子就高,姜小九用皮筋扎起他那过长的刘海露出白净的脸,换上浅蓝色细格衬衫,手腕处松松挽起,显得格外文质彬彬。就连刚才狗眼看人低的服务员小姐姐也开始眼冒桃心,殷勤得推荐着各类款式。

    孙琮涨红着脸,硬着头皮试鞋,姜小九坐在一旁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爽快。买是买了不少可加起来才花了一千来块却还是让他心有负担。

    :“小九,太贵了,这真的不行。你还是退了吧,我不能收。”沈琮提着大袋小袋,心里很是负担。

    :“别呀,小时候我们可是好朋友,这些年你过得这么苦,我却什么都没能为你做,我大概就是个废物……”

    :“说什么呢,你比我都还小几岁呢,你一个小姑娘已经很不容易了。外面赚了钱一回来就给我买这个买那个,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孙琮也不知姜小九为何会说这样的话,总觉得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不再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姜小九徒添了些多愁善感。

    :“哈哈,我开玩笑的,孙琮哥以后我不在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小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着急得想追上来问清楚却不料转头时没看前面,直接撞上对面人的肩膀。直摔在了地上,对方却纹丝不动。

    “喂,走路不看的么?”姜小九将孙琮扶起,质问对方的恶行。

    她站起身想自己的眼神射杀对方连吵架台词用瞎了眼开头都想好了。却在看清来者的顷刻间杀伤力被降为零。居然又是沈忘尘。真是冤家路窄,杀了自己的人为什么会出场率那么高,真是匪夷所思。

    :“小九我没事,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是我没看路…”孙琮连忙拉过姜小九,对他连连道歉。可还没说完身后不知从哪个位置涌上来一群黑西装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沈先生!沈先生没事吧。”那人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退去。走近姜小九,仔细端详了半晌她的脸,目光又落在了姜小九的护腕上。炎热的盛夏,日常出入还佩戴着厚棉护腕的估计只有姜小九一人了。

    这两年认干娘的契约反噬的力量越来越强,她几乎丧失了痛感,一次在家修柜子时,手腕被铁丝割到大动脉,血流不止她还毫无感觉,专心得撬着眼前的钉子,舍友见了差点吓晕过去,当场哭着打120急救电话,大概再晚点她真会失血休克。自那以后她就谨慎得带起护腕生怕再出什么意外。也许等到五感尽失的那一天她也许真的会被旱魃占据身体。

    “你,你,你干什么!”姜小九被他盯得发毛将手藏到身后,顿时没了刚才的气势。

    “刚才是我不对…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对方好听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说出的话却非常不符合他现在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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