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体育馆内发出“砰”的击球声。
五月中旬正是初夏，室外温度在逐渐攀升。
满园的樱花已经凋谢，青涩稚嫩的绿色取代了粉红。
自从IH结束后，已经过去了两周，风怜九只是拿走了黑尾家和研磨家的木头，然后约定要来一次体育馆。
可是，整整两周过去了，风怜九还是没有行动。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黑尾不知道第几次凑到研磨身边，说出了耳朵快听起茧子的问句。
“小九到底在干什么啊？”
其实这个问题不算难，因为他们三人每天一起回家，在晚上也会一起打游戏。但也不算简单，因为校内除非偶遇或者刻意为之的偶遇，想要见到风怜九可谓是ssr级别的稀有程度。
而且中午的时候，风怜九和千叶柚子不在原来那篇樱花林下吃饭了，新据点目前还没找到。
研磨摇摇头，小口喝着水。
“你说，我们要不要问一下？”黑尾说。
“问了也不会说吧。”
黑尾把擦汗的毛巾搭在头上，“也是，毕竟是推理嘛，直接问出题人算作弊了吧。”
*
被人惦记着的风怜九最近很忙，因为千叶柚子被人欺负了，而且很难解决。
事情要从五月七号的一个中午讲起。
风怜九拿着饭盒在教学楼门口等千叶柚子，并打算吃完饭后不回教室午睡了，趁中午体育馆人少的时候找到第三块法杖碎片。
但是，她等了二十分钟，也没见到千叶柚子。
天气并不算好，是灰蒙蒙的阴天，空气散发着一股沉闷的味道，风也消失了。
像是一个巨大的四方盒，音驹高校被笼罩着。
再等五分钟。
风怜九想。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影，这实在不同寻常。
虽说和千叶柚子一起吃午饭完全是对方主动，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而且千叶柚子会很善良地接受风怜九讨厌的菠菜，帮她躲避所谓“营养均衡”的说教。
更何况千叶柚子性子软，但也有主见，她会回馈每一份善意。
即便不明白她是怎么把简单的樱花解读成了令人感动的美好女高友谊的长篇大论，但千叶柚子也只是一个爱脑补、自卑、善良的好人罢了。
反正只是吃饭，千叶柚子也很少说话。她很擅长察言观色，发现风怜九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就会立马换一个。一个多月了，风怜九也能和她聊得有来有回。
不过仅限于午休，在班上二人很少交流，而且四月末换座位的时候，二人离得很远。
所以班上的人还以为她俩完全不熟，算起熟悉度的话，其实风怜九在班上最熟的人就是千叶柚子了，虽然也是矮子里拔将军。
平常课后五分钟就能见到人，今天足足迟了二十分钟。
很奇怪，这不是千叶柚子会做出的事。
仅仅一秒，风怜九就下了判断。
千叶柚子一定是遇上了不可抗力。
告白？
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千叶柚子总是低着头，但会有人发现她厚重刘海之下那双樱粉色的眼睛然后一见钟情。又或者有人喜欢这一款，日久生情。
可这都二十分钟了，拒绝告白不是很快……等等，为什么会只有拒绝这个选项？
万一接受告白后，两人你侬我侬忘记了时间怎么办？
所以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自己必然是不能打扰对方的。
霸凌？
千叶柚子在学校沉默寡言，说话声音也小，被冤枉了也不会解释，确实是一个典型的被霸凌对象。
可据她观察，千叶柚子身上并没有莫名其妙的淤青和伤，心理状态和开学没区别，甚至笑的次数变多了。
而且没听说年级里有搞小团体孤立这一事，当然，也可能是消息闭塞。
如果被霸凌了，那当然要帮着打回去。
风怜九皱眉。
她提着餐盒走向天台，站在最佳狙击位观察。
底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教学楼天台并不高，只有六层，所以大声地喊话，楼下是可以听见的。
担心又错过的风怜九扒着天台矮小的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大喊着：“千叶——你上来一下。”
反正天台也没人，她懒得下去了，以后就在天台吃饭吧，这样也不用四处找地方了。
千叶柚子抖了一下，抬头看向天台，那个人影并不清楚，背后是一大片阴郁的云。
但她觉得风怜九应该没生气。
怎么解释呢？
自己红肿的双眼，还有迟到的理由。
楼梯间特别空旷，每走一步路，回声会在千叶柚子的脑中盘旋。
风怜九已经拆开饭盒吃起来了，她看见开了一半的门，招招手说：“过来这里，以后都在这边吃饭吧？”
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是这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彩色。里面是雷打不动的平静，还有提到“以后”的短暂出现的笑意。
像一片汪洋，坚定而可靠。
千叶柚子在这样的注视下走过去，打开饭盒，在吃饭和解释间犹豫了几秒。
“风同学，我、今天很抱歉。对不起……”
“没关系啊，我说了以后也一起来天台吃饭吧，所以没关系的。”风怜九说。
她好像并不在意真相，也并不想挖掘别人的私事。
看似对周围不上心，对什么都无感的呆滞模样，其实什么都清楚。不问只是因为不需要，而不是不关心不在意。
因为想说的话，不用问也会说。
“我今天和妈妈通电话了，她……说了一些很伤人的话，所以我、我……”千叶柚子说到这里，已经开始有泪水了。
裙摆被双手攥着，皱得不成样子。
风怜九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放下了筷子，直觉告诉她，这是关系变深的重要情节。
果不其然，导致千叶柚子自卑敏感的两大因素之一的家庭在今天登场。
千叶柚子接过风怜九的手帕，胡乱擦了一下眼泪，喉咙干涩，声音嘶哑。
“我是单亲家庭，爸爸妈妈总是吵架……”
在千叶柚子的讲述中，风怜九构建起了她的儿时经历。
儿时的千叶柚子，还不懂什么叫“为了你”。
每次爸妈吵完之后，爸爸会摔门而出。小千叶都会跑过去抱着哭泣的妈妈，像妈妈安慰她一样拍着背。
“不哭不哭，妈妈不哭。”小千叶笨拙地说。
妈妈也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用她不懂的眼神和语气说：“妈妈这样都是为了你啊。”
小千叶不懂，但爸妈吵架时，妈妈总是会对爸爸喊着：“要不是为了柚子，谁愿意和你过下去啊！”
这般嘶吼。
所以，是因为我吗？吵架、哭泣，都是因为我吗？
千叶柚子不懂。
后来爸妈离婚了，小千叶跟着妈妈生活。本以为离开了那个家，没有了日复一日的争吵，妈妈会变得开心。
新家虽然很小，住两个人都有点拥挤，但小千叶很开心，因为妈妈没有哭过了。
但有次妈妈下班回来，非常累的倒在沙发上，小千叶匆匆忙忙跑过去。
妈妈说：“柚子，妈妈都是为了你才这么累的啊。”她说到了邻居家的姐姐，夸她会做饭做家务，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小千叶今年六岁，还没有受到过称赞，来自妈妈的称赞。
在第二天妈妈回家的时候，小千叶已经做好了饭菜，虽然对于她来说，站在椅子上、用对她而言很重的锅是很难的事情，但妈妈脸上露出的笑容让她觉得值得。
虽然妈妈还是没有夸她是乖孩子。
但只要妈妈高兴，她可以一直这样。
千叶柚子和妈妈长得很像，一样的黑发，一样的粉色眼睛。
妈妈喜欢给她买好看的裙子，漂亮的发卡，像是玩换装游戏一样。
有一次和妈妈一起出去，遇到了搬家前的邻居，妈妈停下来聊了几句。那户人家有个比小千叶大一岁的儿子，当时他对千叶告白了，小孩子的懵懵懂懂，或许他都没明白“喜欢”的真谛。
然后小千叶被妈妈拉回了家，真正意义上的拉。
因为她全程被拽着走，手腕很痛。
但妈妈心情很差。
回到家后，妈妈粗暴地拆下了小千叶的发卡，用蛮力硬扯裙子。
小千叶不敢动。
“妈妈……”头发被扯得很痛，小千叶低声叫着。
但看见妈妈复杂的眼神，小千叶不敢说话了。
她那时候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愤怒、羞赧、悲哀，和自嘲。
自那以后，妈妈再也没有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好看的发卡了。
妈妈让她剪了一个很厚的刘海，好热，遮住了一半眼睛，看不清路。
不过没关系，只要妈妈开心就好。
上国中的时候，千叶近视了。因为妈妈说隔壁家的姐姐成绩很好，希望她也可以这样。
所以千叶会躲在被子里学到半夜。
她不敢告诉妈妈近视的原因，她还是留着那个厚重的刘海。
一开始的眼镜是金边细框。
国中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还是没有好朋友。
千叶以为，大家都专心学习。
直到国三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讨论休学旅行的去处，但千叶不知道。
她去问他们为什么瞒着她，可大家说：“你妈妈没报名，我们以为是你不想去。”
不是的。
不是的，她想去的。
然后她的视线模糊，脸颊火辣辣的。
被打了，眼镜掉地上了。
“喂，别露出这副可怜的样子，你要是想去就直说啊，别在截止时间之后又跑来，搞得好像大家欺负你一样。”
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千叶。”
有人推了她一把。
“好可怜啊，是那个被孤立三年的女生诶。”
陌生的声音。
孤立？原来大家不是爱学习，而是自己被孤立了吗？
眼镜丢了，怎么和妈妈解释？
开始妈妈为什么要帮自己拒绝，她是想去的。
不知不觉就到家了，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千叶着急地做饭。
还差一个汤，妈妈回来了。
“抱歉妈妈，饭很快就好了。”千叶解释道。
妈妈没有说话，但看起来很不耐烦。
要问吗？现在是好时机吗？
坐在餐桌上时，千叶还是问了关于修学旅行的事。
妈妈生气地把筷子摔在地面，大声地吼着什么。
很多都没听见，因为千叶感到眩晕。她只听到了——
“我们家这个情况允许吗？你不要自私……”
“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年纪大了翅膀硬了……”
不是的，没有，她没有这样想。
“你的眼镜呢？”
世界终于安静，千叶听见妈妈这样问。
“丢了。”微弱到自己都差点听不见。
但妈妈听见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千叶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是一周后才拥有的新眼镜。
一个黑粗框眼镜。
没关系，只要妈妈开心就好。
修学旅行回来后，就是各种被欺负。
上高中那天，千叶睡不着，起得很早。她听到了以前错过的晨间占卜。
白羊座的今日幸运词——主动。
五月中旬正是初夏，室外温度在逐渐攀升。
满园的樱花已经凋谢，青涩稚嫩的绿色取代了粉红。
自从IH结束后，已经过去了两周，风怜九只是拿走了黑尾家和研磨家的木头，然后约定要来一次体育馆。
可是，整整两周过去了，风怜九还是没有行动。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黑尾不知道第几次凑到研磨身边，说出了耳朵快听起茧子的问句。
“小九到底在干什么啊？”
其实这个问题不算难，因为他们三人每天一起回家，在晚上也会一起打游戏。但也不算简单，因为校内除非偶遇或者刻意为之的偶遇，想要见到风怜九可谓是ssr级别的稀有程度。
而且中午的时候，风怜九和千叶柚子不在原来那篇樱花林下吃饭了，新据点目前还没找到。
研磨摇摇头，小口喝着水。
“你说，我们要不要问一下？”黑尾说。
“问了也不会说吧。”
黑尾把擦汗的毛巾搭在头上，“也是，毕竟是推理嘛，直接问出题人算作弊了吧。”
*
被人惦记着的风怜九最近很忙，因为千叶柚子被人欺负了，而且很难解决。
事情要从五月七号的一个中午讲起。
风怜九拿着饭盒在教学楼门口等千叶柚子，并打算吃完饭后不回教室午睡了，趁中午体育馆人少的时候找到第三块法杖碎片。
但是，她等了二十分钟，也没见到千叶柚子。
天气并不算好，是灰蒙蒙的阴天，空气散发着一股沉闷的味道，风也消失了。
像是一个巨大的四方盒，音驹高校被笼罩着。
再等五分钟。
风怜九想。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影，这实在不同寻常。
虽说和千叶柚子一起吃午饭完全是对方主动，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而且千叶柚子会很善良地接受风怜九讨厌的菠菜，帮她躲避所谓“营养均衡”的说教。
更何况千叶柚子性子软，但也有主见，她会回馈每一份善意。
即便不明白她是怎么把简单的樱花解读成了令人感动的美好女高友谊的长篇大论，但千叶柚子也只是一个爱脑补、自卑、善良的好人罢了。
反正只是吃饭，千叶柚子也很少说话。她很擅长察言观色，发现风怜九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就会立马换一个。一个多月了，风怜九也能和她聊得有来有回。
不过仅限于午休，在班上二人很少交流，而且四月末换座位的时候，二人离得很远。
所以班上的人还以为她俩完全不熟，算起熟悉度的话，其实风怜九在班上最熟的人就是千叶柚子了，虽然也是矮子里拔将军。
平常课后五分钟就能见到人，今天足足迟了二十分钟。
很奇怪，这不是千叶柚子会做出的事。
仅仅一秒，风怜九就下了判断。
千叶柚子一定是遇上了不可抗力。
告白？
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千叶柚子总是低着头，但会有人发现她厚重刘海之下那双樱粉色的眼睛然后一见钟情。又或者有人喜欢这一款，日久生情。
可这都二十分钟了，拒绝告白不是很快……等等，为什么会只有拒绝这个选项？
万一接受告白后，两人你侬我侬忘记了时间怎么办？
所以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自己必然是不能打扰对方的。
霸凌？
千叶柚子在学校沉默寡言，说话声音也小，被冤枉了也不会解释，确实是一个典型的被霸凌对象。
可据她观察，千叶柚子身上并没有莫名其妙的淤青和伤，心理状态和开学没区别，甚至笑的次数变多了。
而且没听说年级里有搞小团体孤立这一事，当然，也可能是消息闭塞。
如果被霸凌了，那当然要帮着打回去。
风怜九皱眉。
她提着餐盒走向天台，站在最佳狙击位观察。
底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教学楼天台并不高，只有六层，所以大声地喊话，楼下是可以听见的。
担心又错过的风怜九扒着天台矮小的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大喊着：“千叶——你上来一下。”
反正天台也没人，她懒得下去了，以后就在天台吃饭吧，这样也不用四处找地方了。
千叶柚子抖了一下，抬头看向天台，那个人影并不清楚，背后是一大片阴郁的云。
但她觉得风怜九应该没生气。
怎么解释呢？
自己红肿的双眼，还有迟到的理由。
楼梯间特别空旷，每走一步路，回声会在千叶柚子的脑中盘旋。
风怜九已经拆开饭盒吃起来了，她看见开了一半的门，招招手说：“过来这里，以后都在这边吃饭吧？”
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是这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彩色。里面是雷打不动的平静，还有提到“以后”的短暂出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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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柚子在这样的注视下走过去，打开饭盒，在吃饭和解释间犹豫了几秒。
“风同学，我、今天很抱歉。对不起……”
“没关系啊，我说了以后也一起来天台吃饭吧，所以没关系的。”风怜九说。
她好像并不在意真相，也并不想挖掘别人的私事。
看似对周围不上心，对什么都无感的呆滞模样，其实什么都清楚。不问只是因为不需要，而不是不关心不在意。
因为想说的话，不用问也会说。
“我今天和妈妈通电话了，她……说了一些很伤人的话，所以我、我……”千叶柚子说到这里，已经开始有泪水了。
裙摆被双手攥着，皱得不成样子。
风怜九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放下了筷子，直觉告诉她，这是关系变深的重要情节。
果不其然，导致千叶柚子自卑敏感的两大因素之一的家庭在今天登场。
千叶柚子接过风怜九的手帕，胡乱擦了一下眼泪，喉咙干涩，声音嘶哑。
“我是单亲家庭，爸爸妈妈总是吵架……”
在千叶柚子的讲述中，风怜九构建起了她的儿时经历。
儿时的千叶柚子，还不懂什么叫“为了你”。
每次爸妈吵完之后，爸爸会摔门而出。小千叶都会跑过去抱着哭泣的妈妈，像妈妈安慰她一样拍着背。
“不哭不哭，妈妈不哭。”小千叶笨拙地说。
妈妈也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用她不懂的眼神和语气说：“妈妈这样都是为了你啊。”
小千叶不懂，但爸妈吵架时，妈妈总是会对爸爸喊着：“要不是为了柚子，谁愿意和你过下去啊！”
这般嘶吼。
所以，是因为我吗？吵架、哭泣，都是因为我吗？
千叶柚子不懂。
后来爸妈离婚了，小千叶跟着妈妈生活。本以为离开了那个家，没有了日复一日的争吵，妈妈会变得开心。
新家虽然很小，住两个人都有点拥挤，但小千叶很开心，因为妈妈没有哭过了。
但有次妈妈下班回来，非常累的倒在沙发上，小千叶匆匆忙忙跑过去。
妈妈说：“柚子，妈妈都是为了你才这么累的啊。”她说到了邻居家的姐姐，夸她会做饭做家务，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小千叶今年六岁，还没有受到过称赞，来自妈妈的称赞。
在第二天妈妈回家的时候，小千叶已经做好了饭菜，虽然对于她来说，站在椅子上、用对她而言很重的锅是很难的事情，但妈妈脸上露出的笑容让她觉得值得。
虽然妈妈还是没有夸她是乖孩子。
但只要妈妈高兴，她可以一直这样。
千叶柚子和妈妈长得很像，一样的黑发，一样的粉色眼睛。
妈妈喜欢给她买好看的裙子，漂亮的发卡，像是玩换装游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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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小千叶被妈妈拉回了家，真正意义上的拉。
因为她全程被拽着走，手腕很痛。
但妈妈心情很差。
回到家后，妈妈粗暴地拆下了小千叶的发卡，用蛮力硬扯裙子。
小千叶不敢动。
“妈妈……”头发被扯得很痛，小千叶低声叫着。
但看见妈妈复杂的眼神，小千叶不敢说话了。
她那时候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愤怒、羞赧、悲哀，和自嘲。
自那以后，妈妈再也没有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好看的发卡了。
妈妈让她剪了一个很厚的刘海，好热，遮住了一半眼睛，看不清路。
不过没关系，只要妈妈开心就好。
上国中的时候，千叶近视了。因为妈妈说隔壁家的姐姐成绩很好，希望她也可以这样。
所以千叶会躲在被子里学到半夜。
她不敢告诉妈妈近视的原因，她还是留着那个厚重的刘海。
一开始的眼镜是金边细框。
国中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还是没有好朋友。
千叶以为，大家都专心学习。
直到国三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讨论休学旅行的去处，但千叶不知道。
她去问他们为什么瞒着她，可大家说：“你妈妈没报名，我们以为是你不想去。”
不是的。
不是的，她想去的。
然后她的视线模糊，脸颊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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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别露出这副可怜的样子，你要是想去就直说啊，别在截止时间之后又跑来，搞得好像大家欺负你一样。”
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千叶。”
有人推了她一把。
“好可怜啊，是那个被孤立三年的女生诶。”
陌生的声音。
孤立？原来大家不是爱学习，而是自己被孤立了吗？
眼镜丢了，怎么和妈妈解释？
开始妈妈为什么要帮自己拒绝，她是想去的。
不知不觉就到家了，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千叶着急地做饭。
还差一个汤，妈妈回来了。
“抱歉妈妈，饭很快就好了。”千叶解释道。
妈妈没有说话，但看起来很不耐烦。
要问吗？现在是好时机吗？
坐在餐桌上时，千叶还是问了关于修学旅行的事。
妈妈生气地把筷子摔在地面，大声地吼着什么。
很多都没听见，因为千叶感到眩晕。她只听到了——
“我们家这个情况允许吗？你不要自私……”
“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年纪大了翅膀硬了……”
不是的，没有，她没有这样想。
“你的眼镜呢？”
世界终于安静，千叶听见妈妈这样问。
“丢了。”微弱到自己都差点听不见。
但妈妈听见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千叶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是一周后才拥有的新眼镜。
一个黑粗框眼镜。
没关系，只要妈妈开心就好。
修学旅行回来后，就是各种被欺负。
上高中那天，千叶睡不着，起得很早。她听到了以前错过的晨间占卜。
白羊座的今日幸运词——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