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十九年,我十七岁。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朝野上下如今对于立太子一事争得不可开交。

    前朝虽然乱的像一锅粥了,可是王府后院依旧是一片祥和。春三月,午后我们三个常常会在坐着聊会天,素月教我刺绣,露暖在旁边弹着琵琶,在素月的指导下,我的刺绣越来越好了。听着琵琶曲,刺着绣,时不时品茶聊天,日子过得真的很惬意。

    “望舒,素月,咱这生活可真是逍遥的像个神仙。真幸运,遇见了你们这样好的人。”一曲毕,露暖把手上的琵琶放下,笑着朝着我们说道。

    “是啊!真不知道我们这样好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素月也感慨道。

    “别说这丧气话。”露暖接过我倒的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道。

    “是啊。”我也点头说道。我突然心里有些闷,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天下午我们聊的比平时都要多,各自回去的时候都还是依依不舍。

    我心里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悲哀,回到住处后我猛地喝下几杯茶水想压一压心里的慌乱,忽然看见桌子上摆放着一只玉盘,盘子里摆满了玉兰花。我抬头看见他正笑着望向我。

    “你可算是回来了。”他的声音带了点委屈。

    “你摘的?”

    “嗯。”

    我看着他求表扬的眼神笑了,我很难想象他爬树摘花然后飞跑回来的样子,玉兰花在摘下后很容易变黄,在不确定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情况下,我不知道他跑了几次才等到我亲眼看见现在这样满满一盘洁白的玉兰花。

    “我本来想拉着你一起去看今年玉兰树新开的花的,但是你又老是不好意思去前院,我就只好把花摘下来和你一起看了。”

    我说不清楚我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当我看着他的微笑时,我也觉得很开心。

    第二日清晨,我坐着刺绣时露暖突然上门了。

    “望舒,我,我。”我看着露暖颤抖的身子,忙拉她坐下。

    “怎么了?”看着露暖的样子,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露暖突然大哭出声:“素月没了。”

    我愣在那,眼泪瞬间就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了。“怎么没的?”我不可置信的问道。

    “今天早上府里下人们在湖里发现的。”露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看着手中的丝线。

    “是不是王爷派人做的?”露暖突然抬头看着我惊恐的说道,随后在我震惊的目光中接着说道:“其实昨天素月讲述宁寿宫惨案的时候,我看见素月惊恐的眼神,我就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对劲,我回去的时候联想到了素月最近频频的出入前院王爷的书房,我就猜出来了素月可能是德妃娘娘的人,也就是康王的眼线,可是没等我去找素月求证的时候,就传来了素月失足落水而亡的消息。”

    我有些复杂的看着露暖,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虽与素月交好但我从不去前院也并非是王爷口中所说的我不好意思,而是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就是担心万一素月偷取情报一事被发现会牵连到我也送了命,毕竟我不信他对我的喜欢能消除怀疑,因为换位思考的话我会把我怀疑的人都处理掉,所以我也想当然的认为他也是这样的人。只是王爷这样的人真的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他可以一边幼稚的摘花给我看,一边又能理智的吩咐人进行杀戮,这样的人,我真的能安稳的活到最后吗?

    露暖也回去了,我就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一刻不停的刺绣,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我的恐惧压垮我。

    “望舒。”我听见声音抖了一下,回头看见是王爷,他正担忧的望着我,我不受控制的落下泪来。

    “素月没了。”我哭着说道。

    “别哭,望舒,你还有我呢。”我感受着他无措的安抚着我,轻柔的擦去我的泪水。真是可笑,有他才是最不安全的。我继续哭着,一半是演戏,一半是真的为失去这样一个很好的朋友而流泪,我一直哭到没有力气,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去。他应该会对我这种反应很满意吧?睡着前我脑中想着。

    盛夏,圣上将卢太傅嫡女赐婚给瑞王,消息传来的时候露暖正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制茶。

    “卢太傅可是正一品大官,圣上将他的嫡女赐给王爷那可真是看重王爷啊!”

    我非常认同的点点头。

    “望舒,你说这未来的王妃会不会折磨咱们啊?”露暖有些担忧。

    我停下来手上的动作,认真的想了想,说:“应该不会,这些高门嫡女都是自小受过家族教导的,只要咱们安安分分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露暖认同的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开口说道:“望舒,王爷会不会为了给未来王妃脸面,在成婚前把咱们打发出去?”

    我思考了一下,开口道:“还真有这种可能,那咱不就自由了吗?”

    “对啊!”露暖有些惊喜。

    “那要是真放咱出府,望舒,你打算干些什么营生啊?”

    露暖的问话突然唤醒了我曾经的梦想,我抬头望了望王府高高的院墙,微微一笑,道:“要是真自由了,我还是想开一家糕点铺子。”

    “你呢?露暖。”我看着露暖憧憬的神色问道。

    “我?我得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告诉你。”露暖俏皮的笑着。突然露暖好像想到了什么,忙道:“诶?望舒,我教你弹琵琶怎么样?”

    我忙不迭的摇头,看着她失望的垂下头,我道:“人人都说十年琵琶一年筝,这么难的乐器,我实在是没信心学。”

    露暖猛地抬头,“那刺绣那么多技巧,那么难学你不是还跟着素月学会了吗?”

    提起了素月,我们都沉默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得朝前看。”默了一会,露暖开口道。

    茶煎好了,我先倒了一杯慢慢的泼在地上。“是啊!人得朝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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