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立秋,虽然暑气难消,但梧桐树也开始慢慢落叶,仍然彰显着秋日的来临。

    我倚在窗前,借着日光绣着虎头帽。

    “望舒姐姐。”灵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放下手中未绣完的帽子,起身相迎,嗔怪道:“你如今也是有身孕的人了,别跑的那样快。”

    灵儿笑着看向我,注意到了我手上的东西,瞬间惊叫道:“望舒姐姐,你的手好巧啊!”

    我举起未完成的帽子,在灵儿面前摇了摇,道:“这是给未出世的孩子的。我算了算,等到孩子出生,那个时候天气还凉,做这个帽子正合适。”

    灵儿嘤咛一声靠在我怀里:“望舒姐姐,你真的太好了。”

    我笑着望向她,彼时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明媚灵动的青春气息呼之欲出,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灵儿翻来覆去的看着虎头帽,眼中闪耀着喜悦。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望舒姐姐,我想吃你做的白桃绿豆糕。”

    “好。”我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应声道。

    “那我还要紫苏饮。”

    “好。”

    “姐姐最好了。”

    我看着灵儿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很欢喜,只是有时心里也会不免担忧,灵儿如今才十五岁就有了身孕,生产时恐怕十分凶险。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专门派人向宫里递牌子请太医每日为灵儿请脉,以确保生产时万无一失。想到这里,我心里略略安定下来。

    忽听耳边灵儿百无聊赖又带了点幽怨的声音说道:“望舒姐姐,你是不知道,今日我和王妃姐姐去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皇后又逼着王妃姐姐跪在地上抄书,还让我一直不停的磨墨。”

    “我们回来的时候,王妃姐姐的脸都是苍白的。这个皇后,真是恶毒,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针对我和王妃姐姐。”灵儿义愤填膺的说着。

    “王爷呢?可有说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听到我的话,灵儿更是无奈的把头轻轻地搁在我的膝上:“姐姐还是别提王爷了,他听说了这件事下朝以后给我和王妃姐姐各送了瓶药,安慰了我们几句就去兵部当值了。”

    我安慰道:“或许是王爷太过于忙碌了。”

    灵儿闷闷的应了一声。察觉到灵儿不高兴,我轻柔的抚了抚灵儿的脑袋。

    芦苇花顺着半掩的窗户入户,飞落在未合的书卷上,微风掀卷起几页书,我略微的扫了一眼,见书卷停留在兵车行那一页,我轻叹了一口气。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怕是京城又要见血了。

    隆冬,圣上的身体愈发不好了,朝臣们每日上朝都为太子的人选争得不可开交。如今看来,康王的胜算要大一些。我不知道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是我,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我就只能走那一条路。念及此,我闭上双眼。自古皇位的传承很少有不流血的,这次,也不会是例外。

    京城开始下雪了,入夜,我倚在门口看着像被风吹起的柳絮一样的雪花出了神。心里盘算着等雪停了就去梅树上采集一些梅花雪煮茶喝。

    忽然,王府院墙外面灯火通明,喊杀声顿起,刀剑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俄而百人大呼,妇孺哭喊声响彻云天,火光四起,在一片声响之中夹杂着求救声,房屋倒塌声。一时间里院中人心大乱,我了然,这是起兵了。

    院门忽的被撞开,我抬眸,见是王爷身边的贴身内侍泉盛,他身着一身铠甲,铁甲上似乎还有未干的鲜血,看见是自已人,我放下心来,在无人注意的地方里轻轻的放下背在身后的短刃。

    “你怎么来了?”

    “夫人,王爷派我过来传话,让您去芷兰院陪同王妃。”泉盛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我点了点头,随即在泉盛的陪同下到芷兰院。一路上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我保持着沉默,快到芷兰院门口时,泉盛忽然开口道:“夫人,外面现在很乱,但您不用太过惊慌。只要呆在王妃身边就很安全。”

    我微微一笑,点头称谢。泉盛行了一礼后拿起身旁的剑转身离开。我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祈祷着,希望王爷能赢,也希望泉盛能活下来。

    呆在王妃的身边,看着门外围着的几层侍卫确实心安,只是不见灵儿前来。我心里有些疑惑。王妃似乎看出来了我的担忧,起身牵着我的手坐在我的身旁,柔声道:“望舒你也莫要担心灵儿,灵儿那边王爷单独加派了人手护着。”

    闻言我放下心来,静静的陪着王妃。王妃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掌心微微出汗,我们都不知道此战会不会赢,如果输了,那么结局就只有一个。我望着角落里的盆栽,听着耳边的混乱嘈杂,心里期盼着赶快天明。

    “王妃,不好了,侧妃突然大出血了。”

    我和王妃对视一眼,眼里俱是惊惧,立刻起身朝着清竹院走去。

    “怎么回事?”王妃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严肃的问着身边的下人。

    “回王妃的话,外面乱了以后王爷本来是要来芷兰院看王妃的,侧妃突然叫走了王爷,屏退了下人,两人好像起了争执,王爷就出府离开了。没有侧妃的命令我们也没敢进去,一会儿就听到了侧妃喊疼,等到我们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侧妃倒在地上,下裙都被血沾湿了。”

    我心里一阵恐慌,本来灵儿年纪小有孕就十分凶险了,又加上现在腹中孩子尚未足月,若是早产恐怕凶多吉少。王妃脸色苍白,快步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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