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天家御赐于我的甲胄前发呆,霍南仲走过来从我身后抱住我:“阿婉在想什么?”

    我转头看着霍南仲:“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天家如此顺利的便答应了。”

    霍南仲用下巴靠着我的肩头蹭了蹭,我觉得有些痒,偷偷笑了起来。

    “走啦,天家急诏我们入宫,想必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商讨。”霍南仲轻轻的放开我,又牵起我的手。

    我与霍南仲并肩骑马入行宫,刚行至永巷我便瞧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翁主!”桃夭朝我挥挥手,今日的桃夭也是已穿上了甲胄,在她身后跟着的是一百名整装待发的玄甲军,阿父阿母还是不放心,又增派了这么多骑兵来保护我。

    我翻身下马,伸手去拥抱桃夭:“好久不见呀,桃夭。”

    桃夭红了眼眶:“翁主,您都瘦了,若是大王和王后瞧见了,定会心疼的。”

    我替桃夭擦掉眼角的泪:“好啦好啦,走吧,桃夭,你随我一同进宣室殿面见天家吧。”

    “诺!”桃夭俯身向我和霍南仲行军礼,“见过霍剽姚。”

    霍南仲点点头,随后捏了捏我的手:“走吧阿婉,别让天家等急了。”

    甲胄上的铁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宣室殿之中,众将领俯身行礼,等着天家下达军令。

    天家坐在象牙龙椅上,缓缓放下急报又用那锋利的眼神扫过大殿,将眼光落在霍南仲身上:“南仲,身体可好些?”

    霍南仲点点头:“回天家,自是好多了。”

    天家缓缓坐正身体:“好多了也不可大意,此次也多亏了新乐翁主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照顾。”

    我俯身行礼:“天家客气了,臣女不过是做些小事,不足挂齿。”

    天家摆摆手:“朕自是赏罚分明的,待你们得胜而归,班师回朝之时,朕都重重有赏!”

    “是!”众将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天家缓缓起身走到龙椅前:“今匈奴再次南下,杀我大夏子民与官吏数千人,此仇,朕必报。”

    “众将士听令,明日卯时拔营,朕与皇后亲送各位将士出征匈奴!扬我大夏军威,捍卫大夏疆域,血战匈奴,誓不休战!”天家激昂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

    “臣等定不辱使命!”

    天家立于金銮玉座前,俯瞰着眼前一众将领,眼中似有万里河山。

    我抬头坚定的看着眼前那造就了千秋霸业的帝王,那雄才伟略的天家,心中满是钦佩,虽然后世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但从此大夏乃至华夏的半壁江山,实实在在是在他的运筹帷幄之间纳入了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通往西域各国甚至亚欧大陆最重要的咽喉要道——西凉走廊,从此成为了我华夏民族探索世界文化、历史和地理的路径,沿用至现代。

    如此伟大的帝王,如何不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天刚蒙蒙亮,桃夭替我换上了甲胄,带上丹凤展翅盔。我将佩剑挂在赤焰身侧,背上长弓和箭囊,其实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以弓箭为主,毕竟骑兵作战,总体来说远攻突破会更多些。

    霍南仲双手捏了捏我的手臂:“阿婉,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准备好了,走吧,阿仲。”

    我翻身上马,与霍南仲并肩骑马而行,桃夭和张以乐、赵林则分别立于我身后,我们立于城墙之下,天家和皇后娘娘带着长公主徒步出了城门,朝大军而来。

    众将领下马行礼,天家抬手:“众位爱卿不必客气,我大夏百年基业和百姓的安居乐业便交于在座各位了。”

    皇后娘娘朝着我和霍南仲走来:“南仲,记得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婉仪。”

    霍南仲笑着看向皇后娘娘:“外甥谨遵教诲,姨母别担心。”

    我走上前,皇后娘娘牵起我的手:“婉仪边关辛苦,大漠苦寒,真是苦你了。”

    我摇摇头:“臣女不觉得苦,食民之食邑,忧天下之百姓,救国救民捍卫汉土乃我作为大夏翁主的职责。”

    霍南仲转头看向我,眼中似有光芒:“姨母您瞧,我就说阿婉绝不输于男子。”

    皇后娘娘拍了拍我的手,又点点头:“那孤便祝你们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长公主上前,微笑着看着我和霍南仲:“借婉仪阿姊的话,妷儿祝表哥和婉仪阿姊,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我浅笑道:“待我们回来之时,一定与长公主把酒言欢,再论诗词歌赋。”

    长公主神神秘秘的走到霍南仲面前,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些悄悄话,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霍南仲听了却看着我哈哈大笑,我就知道长公主定会将那日我与她说的话说给霍南仲听的,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

    天家负手走到我和霍南仲面前,我俯身行礼:“见过天家。”

    天家点点头:“婉仪不必客气,你父王前日写了书信给朕,让朕替他专交于你。”

    我从张公公手上的文盘中拿起竹简,映入眼帘的是阿父阿母对我的思念和谆谆教诲。

    “阿父阿母深知我家阿婉定是心怀天下黎民百姓的好女娘,阿父阿母别无所求,只愿阿婉此生平安顺遂,实现心中所愿。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阿父阿母自会日日诵经,求告神明护佑我家阿婉健康无虞,无灾无难。”

    我偷偷擦掉眼泪,将书简放在包袱中,拜谢天家。霍南仲注意到了我通红的眼眶,当着天家和皇后娘娘的面将我抱在怀里,天家思索片刻又问道:“南仲,你手下如今有多少骑兵了?”

    霍南仲伸手轻抚我的后背,缓缓答到:“加上阿婉的三百骑,如今已有八百骑。”

    我虽是翁主但仍旧没有军职,所以我的三百骑仍旧归属于霍南仲骑兵团,虽说同时听令于我与霍南仲,但明面上霍南仲还算是我的长官。

    天家点点头:“足矣,这次朕已与你舅父商讨过了,你舅父同意给你独自带兵出征机会。”

    霍南仲大喜:“多谢天家!”

    天家看着我和霍南仲缓缓说道:“你二人此次都是第一次正式出征,不必急于建功立业,就当历练了,首要的还是保护自己的安全。”

    我和霍南仲俯身向天家和皇后娘娘、长公主行礼,天家摆摆手:“好了,出发吧。”

    军旗上的霍字随风扬起,树木沙沙作响,明媚的阳光洒满大地,我骑马回看这住了快一个月的定襄,也有些感慨,出了边关怕是更加荒凉和人迹罕至了。

    霍南仲看着我:“怎么啦阿婉?”

    我摇摇头:“没什么,有些感慨罢了。”

    霍南仲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好啦阿婉,若是此战顺利,我们就能回长安啦!”

    我浅笑道:“确有许久没回长安看看了,倒还有些想念长安了。”

    卫棣华大将军骑着马行至最前方,缓缓抬手,初夏的微风轻抚我的脸庞,身后的披风高高扬起。

    卫棣华大将军放下手臂:“出发。”

    刹那间,马鞭响起,战马嘶鸣,尘土飞扬,我握紧缰绳拍了拍赤焰的脖子:“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那边关之外的大漠。”

    赤焰蹬了蹬马蹄,发出一声嘶鸣,踏着清脆的官道,跟着队伍缓缓朝前奔去,我伸手任由风穿过我的指缝呼啸而过。

    浩浩荡荡的数十万骑兵和战车队伍行过草地与石路,向着更远些更荒凉的大漠行进,我心中带着忐忑和激动,忐忑是因为我从未亲临战场和未与匈奴交战过,激动是我终于有一次能走出那幽深的宫殿,自有的遨游在那天地之间了。

    无论前路如何,人生也不过就是场冒险,勇敢去探索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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