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苏柚照例在校外溜达饱餐后,突然想起董慧所说的标枪训练,暗戳戳决定凑这个热闹看。

    苏柚算盘打得不错,但忽略了校园版晚高峰状况,往校门口的人流量多的让人怀疑人生。苏柚挤了好几分钟才挤进学校,并且在校道上逆行许久,才到达田径场后门。

    与拥挤的校门相比,学校内部安静得厉害,橘黄色的余晖倾斜泼洒,照得矗立的铜像发亮;带着微微热度的晚风轻抚发梢,耳边只能窥视到风与树叶的共舞。

    她刚想探头看情况,却正巧与用毛巾擦汗的董慧撞个正着。

    苏柚懵了片刻。

    董慧抬头,露出口白牙 “哟,苏柚,好巧啊干什么去?”

    苏柚自然不会报底,好不容易来巡查一番却正好错过,有点丢人。她装模作样将头绳扯下缠在手上,“外面人多,进来看看,你训练完了?”

    董慧成功被她蒙骗,道:“这个时候都急着抢饭。那行,陪我去饭堂。”

    “不,太远了,买水还差不多。”苏柚笑眯眯拒绝。

    董慧被苏柚一压肩膀,只能屈从。

    苏柚吃进肚里晚饭消化还不到十几分钟。她看着纤瘦,饭量却一点儿不少,头一回和她同桌吃饭的朋友都会被她摆上桌的食物量震惊。

    比如和江自牧吃米线那回,两碗确实是她平时的量,但闹成这样的乌龙倒是头一回。

    可惜的是,苏柚没有与惊人胃容量相配的消化能力,她每次都得散步以消食,不然会难受一个晚自习。

    苏柚胃胀时懒得多说,董慧也没有硬接话茬。漫步在无人的校园,安静得仿佛只剩下彼此,这种感觉是相当的惬意。

    苏柚安静时大脑喜欢胡思乱想,脑子里学过的知识点在快速滑动。

    “杠杆和功率…运用平衡…代入消元可得到变量;传送带…摩擦力匀速…利用牛顿第二定律,动能等…简单,过;对了还有道题,AS的杂化轨道类型…SP3…CU2+基态核外电子…【Ar】3d9…过;刚才有个穿咖啡绿的人走过去了颜色好丑;绿色…哪些植物是移动生存的…苏醒树,步行仙人掌,葵花,酢浆草,红花苜蓿…不错…课上有讲吗…忘了…想嗑瓜子了…”

    苏柚斜眼一瞟,发现董慧停下脚步。

    苏柚顺势止住步伐,刚想扭头询问,一个高大的黑影横在她们面前。

    苏柚看向来人,是个高壮的男生。

    “同学,有什么事吗?”她问。

    “你们好,请问一下,你们是高二的学生吗?”男生有着与外表不符合的羞涩,苏柚仿佛来到商场门口被销售拦下强行推销。

    她拒绝的套路可以出书了。

    苏柚很诚恳道:“是。”

    “学姐好,我是高一新生。是魔术社的成员。”小学弟情绪激动,语调上扬,“是这样的,我们社团有个街头魔术表演,向路人展示我们的所学并由观众赠予评语。”

    “可以来看一下吗?拜托了。”

    苏柚和董慧相视,董慧贴耳小声道:“学校社团经常会搞这些活动,锻炼学生脸皮。”

    苏柚点头,表示理解。

    “要看看吗?”

    “好啊好啊。”

    “你不吃饭了?”

    “哎,最多花十分钟,饭堂还有一个小时才关门呢。而且现在去肯定要排队。”董慧对魔术跃跃欲试。

    两人由学弟领导魔术社的摊位,眼瞅他从桌底下掏出一副扑克牌。

    学弟红着脸,小声道:“我是玩牌的。”

    两人目露赞许,十分捧场。

    学弟紧绷的背放松不少,他这回是拉对人了。他本来就不是外向的性格,社团安排他们新生搞活动他还懵了许久。他在路边每一次鼓起勇气询问得到的都是礼貌拒绝,把他本就不多的勇气消磨干净。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拦住两个女孩,终于有所回应。

    说是摊子,其实就是两张课桌拼凑,中间横着海报。桌面各式各样的小道具,笔尖淌下的墨水晕开一片。

    其余魔术社的成员上个厕所回来,惊喜发现学弟拉来了观众,还是两位小姐姐,眼神“噌”地一下发亮。

    “欢迎欢迎,我们收拾一下,桌面有点乱。”学弟眼睁睁看着他的同僚热情迎接他拉来的人,默默无言。

    好……好自来熟。

    苏柚站在一边看动作,也不能怪魔术社没人气,实在是他们挑的时间不巧,学生都去冲饭堂和洗澡了。

    学弟将桌面清理干净,并将纸牌展示给苏柚和董慧看。正面和普通牌没有区别,但背后的花纹比较特别,是复杂的天使与恶魔侧身。

    学弟看出两人中主导的是苏柚,主动把牌交到苏柚手上。苏柚清楚这类魔术需要观众配合洗牌,但她懒得动手,将牌转到董慧手上。董慧高高兴兴抓着牌,兴致高昂。

    学弟请董慧洗牌,洗牌之后请董慧均匀地分三叠。

    董慧照做后他弱弱说道:“这个魔术的名字叫透视三张牌。”

    他请董慧在2—6之间随便说一个数字。董慧犹犹豫豫才说出3,学弟然后把第一叠牌最上面两张拿到最下面去,然后在第二叠和第三叠上各发两张,同样的把第二叠拿起来,数两张到最下面,然后在第一叠和第三叠上各发两张。他接着把第三叠的最上面两张拿起来,放在最下面,然后在第一叠和第二叠上各发两张。

    然后把第一叠牌的底牌拿到第一叠牌的顶牌,接着把第三叠牌底牌的三张牌拿到第三叠牌的顶牌,最后把第三叠牌的底牌放到第二叠牌的最上面。

    学弟从一开始给人的感觉就是羞涩,但拿起牌的一瞬间整个人气场大变。动作干脆利落,自信而潇洒。他道:“接下来,我说要猜出这三叠的最上面一张牌是什么。”

    苏柚的注意早早被吸引。两人全程目不转睛。

    学弟抢先开口:“第一个数字是2。”

    董慧掀开纸牌,还真是2,她的表情顿时十分精彩。

    学弟没给她们思考的机会,继续道:“第二个数字是6。”

    苏柚也忍不住加入,下一张果然是6。

    毫不意外,第三张的数字也被他猜中了。

    果然是透视三张牌,怎么做到的?

    两人一头雾水,深感奇妙。学弟趁机将先前说好的赠言本递上。董慧想卖弄文采憋了好一会儿,在本子上文绉绉写了首酸诗。社团的其他人在一边马屁拍得飞起,哄得理工妹心花怒放。苏柚没理会他们,提笔琢磨片刻,还是没能勘破魔术,随手在上面龙飞凤舞印上“好”,占的格子都是别人的三倍。

    真是质朴而真诚。

    在场的人被这操作噎住。

    “字真好看。”学弟不由自主赞叹。

    苏柚利索将笔帽盖上,这时才注意到,魔术社旁边居然还有个摊位,同样守着几个丧丧的学生,名字只差一个字。

    魔方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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