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立冬刚过,带着几分秋末的萧瑟和初冬的清冷。

    在这种冷风瑟缩的季节里,大户人家自是不会无事出门。街头上可见的大多是小贩和行乞之人。

    日落西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街头的和谐。只见一队身着黑衣的骑士疾驰而来,他们面容冷峻,身上散发一阵风雨欲来的气息。

    随后而至的乃是马车一辆,马车之上,雕花精致,窗帘轻垂,显得既神秘又尊贵。街头上的人一见慌忙避让,中都内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怕只有当朝宰相————元韫。

    马车驶入中都的繁华街道,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元韫的马车所过之处,行人纷纷避让,敬畏的目光投向马车。他是当朝宰相,更是皇帝的宠臣,权势滔天,无人敢轻易招惹。

    马车最终在一座巍峨的府邸前停下,府邸大门上悬挂着“元府”两个大字,气势磅礴。

    驾车的为亲信江隽,江隽下车,为元韫掀起车帘。

    “爷,回府了。”阿隽恭敬地说道。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手指如玉,紧接着,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走了下来。他身材修长,面容俊逸,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

    元韫一手握着信件,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信件,站在府邸前,目光扫过一眼,随即迈步向内走去,江隽紧随其后。本应灯火通明的府邸,应他不喜灯火,故而廊厅,屋檐,灯火减半,厅内原设的二十四盏灯,也只亮起六盏。

    两人穿过庭院,步入正厅之中。只见两人恭敬跪着,另有一人挺拔侧立,静候其旁。

    元韫步入正厅,步伐稳健,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并未立即言语,而是先将手中的信件轻轻置于案上,目光深邃地扫视了一圈厅内的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氛,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跪着的两人身着灰衣,面容紧张,额上细汗密布,显然是等待着元韫的责罚或是询问。站立的那位则是元韫另一位亲信:周信。

    周信见元韫归来,微微颔首,目光中既有对主人的忠诚也有对即将发生之事的淡然。他身姿挺拔,即便在这略显昏暗的厅堂内,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元韫缓缓坐下,目光最终落在跪着的两人身上,声音低沉而有力:“说吧,何事如此慌张?”

    两人中的一人,声音微微颤抖,回答道:“禀大人,今日午后,我们在城东的货仓中发现了一批不明来路的货物,里面……里面竟藏有兵器与甲胄,数量惊人。”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更是凝重了几分。兵器与甲胄,无疑是谋反的征兆。

    元韫的眉头微微一皱,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开口道:“我这刚回城,就送我这么大一份‘礼’,真是有趣。”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却让跪着的两人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元韫的目光转向周信,后者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沉声道:“爷,我已命人暗中查探,但对方行事极为隐秘,目前尚未有确凿线索。”

    元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你们继续追查,务必小心行事,勿要打草惊蛇让人暗中监视朝中异动,特别是那些平日里与我等不和的势力。”

    周信闻言,领命转身欲去。元韫却又叫住了他,补充道:“还有,加强府中戒备,近期可能会有不速之客。”

    周信点头应下,随即快步离开,去执行元韫的命令。

    待周信离去后,元韫的目光再次落在跪着的两人身上,语气稍缓:“你二人办事向来稳妥,此次也不例外。但切记,行事需谨慎,不可打草惊蛇。去吧,尽快给我答复。”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谢恩,而后匆匆退出正厅,消失在夜色之中。

    元韫独自坐在案前,目光锁定于那封静躺的信件之上,这封来自远方的密信,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虽未言明,却让他隐隐感到一股不安。

    “看来,这中都的水,是越来越浑了。”元韫低语,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不容小觑的坚定。他深知,自己身为朝中重臣,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而此刻的平静之下,实则暗流涌动。

    “江隽,茶泡那去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厅内回响。

    江隽是琢磨不透这主子的心思,明明自己是个武将,却莫名被委以研习茶道的任务。是府上没侍女?还是府上没银钱啊?

    "哎,来了,来了,大人。"江隽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却也迅速响应。

    他捧着一只精致的紫砂壶,步伐轻快地绕过屏风,来到元韫身旁,轻轻将茶壶放在案上,又麻利地取了两只青瓷茶杯,手法娴熟地开始泡茶。

    江隽一边泡茶,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元韫的脸色,试图从这位不怒自威的主子脸上读出些什么。

    "大人,茶好了。"江隽恭敬地将一杯茶递到元韫手边,自己则端起另一杯,坐在一旁静候。元韫轻轻点头,接过茶杯,轻抿一口,他微微皱眉,苦涩,未有想的那般回甘。

    “你这茶艺还有待精进啊。”元韫的话语带着几分调侃。

    江隽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化为苦笑,拱手道:“我的宰相大人啊!这茶道之事,实在是难为了我。要不你让阿信学?”他边说边用眼神瞟向厅外,仿佛期待那早已不知去向的周信能突然出现并接下这烫手山芋。

    元韫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中多了几分温和:“阿信来学必是沸水四溅,茶道就交给你慢慢琢磨吧。”元韫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宽慰,似乎并不真的计较江隽的茶艺如何。

    “哈哈哈,想来也是,阿信那性子,只怕茶没泡好,先把自己给烫了。”江隽爽朗一笑,气氛在两人间悄然变得轻松起来。

    江隽忽想起什么,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大人,那封密信……您有何打算?派出的人至今都没有消息传回。”

    元韫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道:“这封信件既悄无声息的出现,可想这背后之人不想暴露身份,让人撤回吧。”

    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信中提及之事,虽未直言其详,但与今日所发生的事不谋而合。”

    “是,只是这密信之事,我们是否应该上报陛下?”江隽担忧地问道。

    元韫摇了摇头,眉宇间透出一丝忧虑:“此刻上报,只会打草惊蛇,等等吧!”

    江隽闻言,虽心有疑虑,却也明白元韫的深思远虑,道:“大人言之有理,只是这密信背后之人是敌是友?他怎会知道这些?”

    元韫椅榻后靠,轻叹一声,“无论是敌是友,都意在搅动这中都的风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封信的出现绝非偶然,它像是一枚棋子,被放在了棋盘之上,而我们,就是那即将被牵动的棋子。”

    江隽闻言,心中一惊,他沉思片刻,道:“可…中都何人有如此胆识,能在暗处操控局势?”

    元韫看着厅堂顶,话语中带着一丝疲惫“此等手笔,非一般人所能为。罢了,刚回府,暂且先不想这些。”

    元韫的话语落下,室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他闭眼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在缓解连日来奔波劳碌的疲惫。

    元韫挥手示意江隽退下。江隽见状,也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起身躬身一礼后,便退出了正厅。

    待江隽的身影消失在厅堂之后,他才重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已经冷却的茶,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盘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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