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韩哲、樊思远等人离去,宋承泽就仿佛放回水中的游鱼一般,立刻精神了起来。

    “来来来,我都打听清楚了,今天晚上新来的姑娘是从辽州来的”宋承泽神秘兮兮的说道:“听闻比起宫中的乐人都要好上几分,也不知道这明月阁从哪里挖来的宝贝,藏了这么久,终于舍得放出来露面了”

    樊思远神思还陷在刚刚的事情中,手里不断的摩挲着杯口,仿佛若有所思。

    周继驰找了张太师椅,一掀衣袍,大咧咧的躺下,一双给黑金靴翘在扶椅上,晃悠悠的,悠然自在的吃着毛权递上来的果子。

    “你倒是消息灵通。”周继驰幽幽道,转眼透过看台,看着下面的人来来往往,人声鼎沸。

    周继驰是断然不会开口和樊思远先说话的,倒不是身份尊卑的问题,就单单是拉不下脸面。

    宋承泽见状,撞了撞樊思远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说道:“思远,你之前不是还说要请明月阁的明月姑娘来给我们演奏一曲吗?这不刚好,周三也在,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么样?”

    宋承泽说着,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兴奋道:“对对对,倘若能请到明月姑娘,那今天真的是可以大饱耳福了”

    周继驰进将手中的果子恹恹的丢在毛权端着的盘子里,豪不在意的说道:“要是想听,哪天不能听?”

    宋承泽刚想接上几句话,却被樊思远打断:“不行”

    宋承泽眼角一跳:“什么不行?”

    樊思远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来,又好像没有彻底抽离出来,说道:“今天不行”

    周继驰晃悠悠的脚停下,神情说不上来的冷漠:“我想听个曲还不成?”

    樊思远松开了手中的杯子,收敛情绪,正色道:“这月初是明月姑娘好友的忌日,明月姑娘这一个月都不会演奏,周三,你要是想听,要等下个月”

    周继驰挑眉,将翘起来的脚放下去,正坐起来,将嘴里的果籽吐在一边的小陶罐里,说道:“我要是非要听,樊公子岂不是又要明里暗里说我以权压人?”

    宋承泽缩了缩脑袋,怂巴巴的劝道:“周三,你...”

    樊思远神色微敛,声音温雅清润:“周三,刚刚还是要谢谢你。”半晌又开口道:“谢谢你帮我哥哥解围”

    周继驰微怔。

    樊思远低头,神色暗淡,“其实以权压人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我哥哥他不会受如此羞辱,至少作为樊家人的他不会像现在这样。”

    说罢,向着周继驰郑重的行礼,说道:“我代我哥哥向你道谢!”

    周继驰盯着樊思远看了半晌,见他真心道谢,神色陡然松懒下来,扶住了樊思远的手,轻松的说道:“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再说,韩哲那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宋承泽见两人关系终于缓和下来,立马笑眯眯的说道:“就是就是,思远,咱好好听曲”

    周继驰见樊思远神色凄凄,犹豫道:“樊思远,我周继驰既然认你做朋友,别人羞辱你,就是羞辱我,既然是朋友,我的周继驰的权势就是你樊思远的权势,以后见着韩哲,你不必顾虑太多,我给你兜着”

    周继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真想和你那个哥哥谈谈,他不愿意,我给你绑过来!”

    樊思远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若是不愿意说,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的”说罢,又感慨道:“周继驰,你这周小霸王的名声真不是空穴来风。”

    周继驰正想打趣几句,却被楼下一阵喧闹引去了注意力。

    “来了来了!”楼下众人惊呼,刚刚还稀稀落落的散客如潮水般涌入看台,前前后后围满了人。

    宋承泽听见声,推开了窗,喧闹的人声一下子就放大数倍,将这包厢内刚刚还有些沉闷的氛围冲刷的干干净净。

    宋承泽伏在栏杆边上,看清下面的情形,兴奋的朝着周继驰、樊思远说道;“呦,真来了。”

    只见舞台中央上来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带着面朝,在轻纱的笼罩下,若隐若现,一双纤纤玉手柔弱无骨,抚在琴上,轻轻一拨弄,悠扬的弦乐就荡开了。

    周继驰吃着茶水,听了些许,觉得无趣,起身下楼去,刚过转角,听见有人热闹的笑道:“宁公子怎么不胜酒力?这才几杯,来来来,今日有佳曲作伴,不得尽兴,谁都不能回去。”

    周继驰听了一耳朵,只当几个贵公子花天酒地,抬脚正想走,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勾住了。

    “王公子,这酒太烈,还是少吃些!”

    “这算什么烈酒?真正的烈酒一杯下去,你要是还站的住,我王天业这三个大字给宁公子倒着写!”说完大家哄笑一阵。

    周继驰眉头一紧,偏头透过隔窗的缝隙看去,宁修齐喝得醉醺醺的被人簇拥在人群中央,双脸泛红,有些摸不着南北,嘴里嚷嚷道:“这等烈酒配王公子正好,正好”

    “宁公子如今是清鸿院的学生,将来定是有通天的仕途,到时候,圣上面前,可不要忘了今日的情分!”

    宁修齐胡乱的点点头,清鸿院这三个字仿佛又将他从迷醉的混沌中醒悟过来,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胡乱的应承道:“自然自然”

    周继驰嗤笑一声,心道:你倒是会逞官威!

    刚好明月阁的刘姨娘顺着楼梯上来,见着周继驰,脸上笑开了花:“周公子,这新来的丁香姑娘的琴技还符合公子心意?要不我叫人上来单独给公子演奏一曲?”

    周继驰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你别来扰我清净”

    屋子内还在把酒言欢的几个公子哥听见了声音,相互对视一眼,心里却了然:周继驰!

    “周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容貌非凡!”王天业率先上前向着周继驰谄媚,眼神不自主的看向了周继驰腰间的金鞭。

    几个公子哥跟在身后,楼道里瞬间有些拥挤。

    王天业满脸堆笑,转而向着刘姨娘斥责道:“周公子大驾,你还不赶紧叫人上来,难道还要周公子去请吗?”

    对着周继驰立马换上了讨好的笑容,说道:“周公子不知有没有兴趣一同赏曲?”

    周继驰自小在这京都城里长大,有名的贵公子他大概认了个全,不少在他面前谄媚献殷勤的,年纪小的时候还会应付几句,随着年纪渐长,如今应付也懒的应付。

    “你是谁?”周继驰有些皱眉,这几位公子哥身上的酒散在了这空气中,混着老鸨的浓腻的香味,熏的头有些泛痛。

    “在下青州王家王天业”

    周继驰眉头皱的更加厉害,觉得还是包厢里更加舒适,便开口道:“不认识”

    王天业神色微微顿住,强行挂着笑脸道:“周公子贵人,自然不记得,家父前不久前刚刚入京,从青州远道而来。周公子,今日相遇即是缘分,要不一同把酒言欢?”

    周继驰冷笑一声,撇头看见还在屋内的宁修齐,他似乎酒气还没有散,愣神的站在原地。

    周继突然驰想起宋承泽的话:“宁繁音属意孙觉”

    顿觉得青筋直跳,脱口而出:“那人是谁?”

    王天业顺着周继驰指的方向看过去,解释道:“宁家二公子宁修齐”王天业眼睛打了个转,心思活跃了起来,道:“你看看我都忘了,宁公子与周公子同在清鸿院,正好是同僚,定是比我们有话题的多”

    周继驰嗤笑一声:“同僚?”接着像是恶劣的顽童一样,说道:“那你不打听打听,我周继驰与与他宁修齐什么关系?王天业?”

    周继驰没有记住这人的名字,不确定的问道。

    王天业察觉周继驰来者不善,只答道:“是”

    “那你好好记住,宁修齐与我周继驰关系可算不上好,日后说不定是水火不容,你刚来京都,消息不灵通,但但也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让我白白看这笑话!”

    宁修齐彻底醒了过来,脸上有些惨白。

    王天业的脸色彻底僵住,汗涔涔的说道:“多谢周公子”

    转而看向宁修齐的神色多了几分讥笑与憎恶。

    周继驰像是还没有出够气,宁繁音拐着弯套自己话的账还没算。“过两天就是引论了,我见宁公子还有心思来这明月阁赏曲,想必宁姑娘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我周某人倒是期待的很!”

    王天业不知此前发生的事,但是却明白一点:周家不能得罪

    于是对着刘姨娘说道:“快把你们明月阁最好的姑娘请过来”然后对着周继驰说道:“在下遇人不识,感谢周公子提点,此场就当我王天业请的”

    刘姨娘有恢复了笑意说道:“好嘞,好嘞。我这就去找丁香姑娘”

    王天业拦住说道:“好你个刘姨娘,真当我外行人不是,把你们的明月姑娘请过来,今天周公子在场,岂是你能够随便糊弄的?”

    刘姨娘听闻此话,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说说道:“我也知周公子是贵客,只是。。。只是明月姑娘今天实在是不能到场,各给公子还、、、还望多多见谅,多多见谅”

    王天业脸上有有些挂不住,怎么连这小小乐馆也来为难自己?当即便呵斥道:“好大的架子,等我父亲继任了官职,第一个拿你开刀”

    刘姨娘脸上的白粉直掉,一脸被震慑住的表情,直求饶道:“王公子,真不是我怠慢各位公子,只是这...这...”

    “有什么话但讲无妨”宋承泽没见着周继驰,便拉着樊思远来训,正好听见此话。

    “宋公子”刘姨娘如见恩人一般,连连点头,之后便又犹疑的说道:“各位公子今日是来听曲的,只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怕是要扫了各位兴致,不妨...”

    王天业正愁留不下周继驰,如今又来了一个宋承泽,一个樊思远,王天业眼睛发亮,但还是佯装愤怒的说道:“你难道不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我们?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看看你这明月阁到底有什么原由,你今日不说上个一二三来,我叫人好好招呼你!”

    说完也不管别人什么神色,只向着周继驰谄媚道:“周公子,你看要不我们坐下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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